“是的,在下蕭慶卿,文家姑奶奶你沒事吧?!”很快,那邊便傳來男子迴應的低沉嗓聲。
雖然中間隔了一個院子,這聲問候聽在人耳中,還是備感溫暖和安心。
想到如今處境有些危急,舒眉略一沉吟,朝院門口問道:“蕭大哥,外邊情形怎樣了?這雨水不會灌進屋裡來吧!”
只聽到蕭慶卿在那邊應道:“恐怕有些危險,前面院子淹得嚴重。店裡的旅客都困到樓裡了。得趕緊組織人手,挖渠將水引到河道里去。”
舒眉聽了不由一凜,心裡不由慌張起來。
這大雨天的,客棧房間本就不夠,雖說前面的主樓有三層,可如今也被淹了,而都住得滿滿當當的。若雨水最後倒灌進小院來,到時情況只怕會更加糟糕。
舒眉這邊心亂如麻,只聽得那頭的蕭慶卿聲音重新響起:“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望姑奶奶發發善心,救救前面被圍的客人。”
一聽這話,舒眉頓時有種預感,知道蕭慶卿定是有了辦法,她忙應聲回道:“蕭大哥有什麼主意,儘管提出來,千萬莫要客氣,將眼前衆人之危,纔是最重要的。”
蕭慶卿沉默片刻,朝院內喊道:“聽聞姑奶奶身邊帶了七八個護衛兄弟,不知可否說服他們,讓在下帶去一同挖渠。”
原來是這事!
舒眉聽聞後,沒半點猶豫,轉身對旁邊的周護衛問道:“辛護衛在哪兒?你是否能聯繫到他,幫忙過去問一聲?”
周護衛有些躊躇,只見他頓了頓,忙答道:“可是可以,不過。小的不能擅自職守,離開姑奶奶半步。”
身邊的番蓮聽了,一跺腳對舒眉道:“姑奶奶,還是讓奴婢過去問吧!”
舒眉知道,林府家兵跟齊家暗衛一樣,有自己的紀律,她是不好勉強對方,番蓮腿上剛受了傷,哪能再次浸水?遂沒有同意。
接着,又勸說周護衛道:“此時大雨。我不會有什麼危機的。不是還有番蓮在旁邊嗎?”
周護衛垂頭看了一眼腳底的水位,隨後點了點頭,朝番蓮囑咐:“姑奶奶有什麼事。番蓮姑娘大聲呼喊,咱們兄弟聽到後,自然會趕過來。”說完,他一抱拳,接着就朝院子的積水蹚了過去。
追隨着他的身影。舒眉赫然發現,院中的積水已經漲到他的大腿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就趕了過來。
“姑奶奶,聽周斌說,您是想讓兄弟們幫着去挖渠引水?”他沒有過來,站在院中一塊露出水面的石頭上問道。
聽出舒眉是辛護衛的聲音。忙擡高聲音應道:“是的,辛大哥不知是否願意助他們一臂之力?”
辛護衛忙答道:“姑奶奶要求,在下自然從命。不過。您自個也要擔心點,省得有宵小趁亂打劫。”
舒眉點了點頭,應道:“知道了!你們就放心去吧!”
對面的蕭慶卿聽了,忙朝東廂房的方向喊道:“士綸,文家姑奶奶的安危。就交由你了,你務必確保她們的安危。”
“好嘞!表哥。你就放心吧!小弟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不會讓姑奶奶出事的……”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對面方向傳來。
舒眉倏然一驚,擡頭朝對面望去。
只見對面廂房門前的臺階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位身長六尺的男子,跟她一樣對着院門口蕭慶卿的方向在答話。
舒眉掃了番蓮一眼,後者上前來,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她這才恍然大悟。
這位,敢情就是蕭慶卿的表弟。
弄明白對方的身邊,舒眉對院門口的蕭慶卿道:“蕭大哥,你就放心安排去吧!只要水不進屋,出不了什麼大事的。”
蕭慶卿點了點頭,朝辛護衛一抱拳,就帶着衆人出了院門,朝外面走去。
他們離開後,舒眉望了望天上,見大雨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心裡不由焦急起來。
番蓮在她身邊勸慰道:“姑奶奶,既然蕭大掌櫃帶人去了,這院子裡的積水,想來不久後就會退了吧?!昨晚您沒休息好,還是趕點去歇一會兒吧!”
想到終究有人解決去了,舒眉心下稍稍安定,朝對面的男子福了一禮,道:“妾身告辭!陸公子也去歇息去吧!”說着,帶着番蓮和端硯推門就進了屋裡。
望着她們消失的背影,陸士綸怔了怔,半晌都沒有挪半步。過了一會兒,他想是想起什麼,轉身進了屋內,搬出一張椅子來,坐在東廂房的門口。
想着表哥剛纔的交待,陸士綸心裡早拿定了主意。
他在守在門口,替文家姑奶奶看着院子,不讓人有半點機會靠近這裡。
清晨,舒眉還在睡夢中,就感覺鼻頭癢癢的,她伸出手來胡亂一抓,就聽到耳邊傳來咯咯的笑聲。
她不用張開眼睛,就知道是誰在搗蛋了。
“哎呀!哪裡來的毛毛蟲?一大清早就出動了,也不怕被鳥兒吃掉……”半眯着眼睛,舒眉一把抓住兒子,將左手伸進他胖胳膊下面,在他最怕癢的部位撓了起來。
小葡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孃親逮了正着,忙“嗚嗚”抗議起來。
“不是蟲子,是小鳥!葡萄是早起的小鳥,要去找蟲吃……”說罷,他撲到舒眉身上,在她臉上猛啄了幾口。
一大清早還沒起牀,就被人獻了吻,舒眉心情極好。只見她將兒子一把摟了過來,摸了摸小傢伙的臉蛋,問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等一下在路上,可沒那麼好地方讓你睡覺。”
小葡萄聽得似懂非懂,指着窗外道:“娘,娘,太陽公公都起牀了。”
舒眉一扭頭,跟着他的小手指,朝外面望了過去。
果然,窗外不僅雨停了,而且,陽光從厚厚地雲層裡,漏出幾縷光線。
守在屋裡的蔣媽媽見她醒了,忙過來把小傢伙抱了過去,交給旁邊的端硯,自己剛去侍候舒眉穿衣梳妝。
舒眉不禁問起後來的情況。
“雨是什麼時候停的?辛護衛他們回來沒有?”
一邊替她梳頭,蔣媽媽一邊道:“才停半刻鐘不到。想來,辛護衛還在路上吧!”
原來才停下來,那不是下了一整夜?!
舒眉不由蹙起眉頭,她有些擔心今日的行程。
“聽說出什麼事沒有?周圍沒誰遭災吧?!”她又問道。
蔣媽媽手裡一頓,說道:“多少會有人遭吧!昨晚那麼大的雨。咱們院子裡,要不是蕭大當家及時採取措施,恐怕都要被淹了。”
舒眉聽聞,不由嘆了一聲,問道:“番蓮呢!怎麼不見她的人影?”
“姑奶奶睡下後,番蓮姑娘怕有宵小闖進來,自己搬了張椅子,守在房門口。奴婢剛纔打開房門時,看見她靠着椅背睡着了。”蔣媽媽不急不緩地道來。
舒眉不禁愕然,轉過頭望着她:“現在還沒醒?”
蔣媽媽點了點頭。
舒眉站起身來,對正在逗小葡萄的丫鬟吩咐道:“端硯,你去門口把番蓮扶進來,在外面風口睡,小心染上風寒。”
端硯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小主子,朝撩起門簾打開房門出去了。
蔣媽媽將舒眉攙了過來,繼續爲她梳還未完成的髮髻。
“姑奶奶不必着急,早晨起來,奴婢在她身上搭了一條薄被。她倒沒什麼,要說染病,也是對面那位陸公子先染上。”
望着菱花鏡時模糊的影子,舒眉不解地問道:“關人家陸公子何事?難不成昨日他也淋雨了?”
蔣媽媽沒有立即回答她,將一支珠釵插在她頭上後,說道:“姑奶奶等下出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的話音剛落,端硯就把番蓮扶了進來。
舒眉忙指揮她將人放在軟榻上,自己又過去親自替番蓮蓋上被子。
這時,小葡萄一扭一拐地走了過來,抱住她的腿擡頭說道:“孃親,舅舅怎麼還沒回來?”
舒眉聽了一怔,忙扭頭望向蔣媽媽:“執弟上哪兒去了?”
蔣媽媽面上一僵,目光有些閃爍,囁嚅了半天,才解釋道:“剛纔雨一停,少爺醒來聽說辛護衛他們挖渠去了,非要纏着常管事帶他過去看看……”
舒眉聽了,不禁啞然失笑,接着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傢伙,什麼事都喜歡湊熱鬧。”
想到這裡,舒眉突然想起什麼,忙又問道:“去多久了?”
蔣媽媽算了算,答道:“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吧!”
舒眉點了點頭,吩咐道:“勞煩媽媽到客棧說一聲,能否讓他們熬些薑湯備着,蕭大哥和辛護衛他們回來後,興許會用得着……”
蔣媽媽點了點頭,幫舒眉收拾妥當,就帶門出去了。
舒眉牽着兒子的小手,打算到院裡去透透氣,誰知,她一打開房門,擡頭就見到對面東廂房那邊,有個人影坐在那兒。
那人似乎累極了,竟然靠着椅背睡着了。
舒眉頓時有些明白,剛纔蔣媽媽未竟之語背後的深意。
番蓮是跟那位陸公子,這樣遙遙相對,守了半夜吧?!
想到這裡,舒眉不由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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