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討說法1

在重慶國際商貿學院,準確的說,在整個大學城,有一個名頭最響的學生,那就是暴龍。

“暴龍”的真名叫做趙永康,他的爺爺據說是一個很大的官,他的父親並沒有子承父業,而是選擇了經商,開始做的是鋼材生意,後來轉做房產,並且很快就暴富成了億萬富翁,現在是一家國內地產上市公司的總裁,據說海外都有產業,到底有多少資產,沒有誰真正說得清。

如果說富二代分爲囂張與不囂張兩種,趙永康絕對是屬於後者,而且還要加上“極度”兩個字,在他入學的第一個月,就泡上了系花,當時有一個別的追求者給這位系花寫了一封情書,他立刻將這個男生肋骨打斷了兩根,當時學校有一股以一個叫張尋的學生爲首的勢力,對一入學就囂張而目中無人的趙永康看不慣,放言要收拾他,然而,就在這話傳出來的第三天,一大幫人忽然闖進了學生寢室,用獵槍打斷了張尋的兩條腿,而凡是跟着張尋的學生,都遭到了重毆,其中有兩個被砍斷了手。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誰敢惹趙永康,不過此人性格特別暴躁,稍有不順,就會發火,在他入學的三年裡倒黴的人實在不勝列舉,而他泡過的妞,就算是自己不要了,別的男生敢去追求,同樣要倒足大黴,因此得到“暴龍”這樣的綽號。

三年來,“暴龍”惹了不少事,也多次被請進派出所協助調查,可是最後都完好無損的出來了,最牛逼的是,學校有一名漂亮的女生向管轄學校安全的派出所報案,說是被“暴龍”強暴了,還提供了內褲上的證據,派出所的一位老所長素聞他的惡跡,接到這次報案後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親自帶隊抓了他。但一個月後,事情的結果是,內褲化驗出來,並沒有任何精斑,女生承認誣告,撤銷立案,而由於派出所用粗暴的態度對待了良民,警風警紀出現問題,嚴重影響了警民關係,造成了許多人民羣衆的不滿,被上級機關責令向趙永康同學道歉,當初拍案而起的老所長勸退,提前回家喝茶享受清閒。

這“暴龍”讀書不行,但體育很不錯,最喜歡的就是踢足球,並且踢的是前鋒,也是對方的後衛唯一不敢剷斷的殺神。不過近一年來,卻迷上了新潮的“跑酷”運動,還拿過全市大學生首屆“跑酷競賽”的冠軍,據說這個冠軍倒是貨真價實的。

“暴龍”的事處處流傳着,大學城的學生沒有誰不知道,而方寶知道這些,還是黃勇給他講的,只是這“暴龍”在學校的時間不多,而且從來沒到食堂用過飯,近兩年來方寶還是在別人的指引下在足球場上看到過他兩次,印象就是鼓眼睛厚嘴脣,但長得甚是彪悍,應該是體育學院的料,估計是被家人所逼,纔會到商貿學院來。

現在,方寶才知道黃勇爲什麼昨晚會反覆不停地罵房地產的老闆是吸血蟲,生出來的兒子都是王八蛋了,他了解黃勇,知道他雖然長得高壯,但內心是一個懦弱的人,最崇拜的就是有錢人,過去提起“暴龍”時,也是羨慕多於厭惡,言語間把他當成偶像的吹噓,昨晚,他遇到了自己的偶像,卻在衆目睽睽之下遭遇到了生命中最大的侮辱。

方寶也在分析着黃勇怎麼會選擇自殺,自從馬小小離他而去,他就很頹廢,對自己沒有了信心,對生活沒有了希望,而昨晚的事,無疑點燃了他的厭世情緒,覺得自己窩囊,就像他自己說的,活得太失敗了。

最終纔會讓自己的人生從空中墜落,至少有一次自由放縱的飛翔。

“生活就像是強姦,如果無法反抗就要學會享受,可是如果它是性變態呢,變着法兒折騰你,你媽的能享受嗎?”

此刻,這句黃勇臨終前說出的話,在方寶的大腦中反覆的迴盪着。

……

有的人生得偉大,死得光榮,但也有的人生得普通,死得平凡,黃勇很不幸的就屬於後者。

在他死亡的三天後,法醫就簽定出無他殺痕跡,由學校聯繫其家屬處理後事。

雖然黃勇的死與學校無關,但出於人道主義的光芒,學校經過開會決定,資助黃勇同志的家屬五千元撫卹金,而作爲直接領導,方根生同志難辭其咎,也很大方的給了五千元,湊成一個整數,由黃勇的父母和他的骨灰一起領回去了。

第一食堂的9號窗口很快又來了一名新同事,憨憨厚厚的挺可愛,和方寶住在一起,很尊敬的稱他爲“師兄”,而且絕沒有向他借錢的行爲。

生活似乎一切都恢復了平靜,黃勇也成爲了一個認識他的人大腦中的過客,漸漸化爲了記憶的碎片,很多年後,多半連這個人叫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沒有結束。

至少在方寶的心裡沒有結束。

黃勇雖然有厭世的情緒,卻是因爲“暴龍”對他人格的侮辱才最終有了輕生的決心,所以,趙永康是一個間接的殺人兇手。

方寶當然不會替黃勇做什麼殺人償命,以血還血的事,可是,他必須要一個說法,無論是錢還是道歉,他都需要一個對黃勇的說法。

這一天下午,機會來了,趙永康帶着一幫跑酷隊的隊員在操場上擺了一些障礙進行訓練,方寶默默地看着,見這些人在障礙上蹦蹦跳跳,有時候還要空翻,好看是好看,不過感覺到自己的速度應該比他們快一些。

其實,跑酷亦稱作“城市疾走”,最初由80年代一些參加了越戰中的法國士兵們發起,2002年纔在英國開始盛行,名字叫“parcourir”,是“到處跑”的意思,可以把整個城市當作一個大訓練場,一切圍牆、屋頂都成爲可以攀爬、穿越的對象可以說是一項極其具有挑戰性和冒險性的極限運動,不過由於這項運動傳入中國不久,多數還僅限於設置人爲的障礙,和真正的跑酷精神“無所阻擋,自由自在飛翔”是有很大差距的。

學校的跑酷隊員一共有九人,都是些生龍活虎,洋溢着青春張力的學生,搞這項運動最重要是協調性和身體的綜合能力,因此大多數的人都不高,超過一米八的趙永康是裡面最高大彪悍的,但顯然他的協調能力非常不錯,每一次分組訓練,他都是第一個到達終點。

看了好一陣,方寶便向着回到了起點,正在仰頭喝飲料的趙永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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