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人手
“小佐,”陶瑛上前抓着她的手臂,一臉慌張,“我遇見麻煩了,你跟我進來一下好不好?”
左佐這纔看清了她身上穿的是酒吧服務生的制服,“你怎麼跑這兒當服務生來了?”未等陶瑛回答,她又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邢淼你認識嗎?”
每次跟文卉芝見面都會提到邢淼,左佐想不知道都難,“認識,怎麼了?”
“我……”
陶瑛欲言又止,左佐面帶疑惑,“你跟她有事?”
“嗯,我,我……”陶瑛吞吞吐吐的,因爲焦急面色漲得通紅,眼底還帶着一絲難堪,深吸一口氣纔將事情一鼓作氣講出來,“你借我點錢行不行?”
“你弄壞她東西了還是怎麼得罪她了?”
“我把酒潑她身上去了,她要我賠衣服。但真相其實不是這樣的,是她的朋友把我絆倒在地上,我不小心潑上去的。我打的臨時工,剛剛找了經理,得罪了邢淼,經理當場就把我開除了,要我自己賠。剛好看到你從門口經過,所以,我……”
左佐沉默了兩秒,“要你賠多少?”
陶瑛伸出了一雙手,“十萬。”
左佐大驚失色,“她穿的什麼,一件衣服竟然要你賠十萬,走,帶我進去看看。”
說完就拉着陶瑛的手進去,邢淼正坐在沙發上,一旁還有七八個男女朋友,各個衣着光鮮,光看着都讓人覺得不好惹。
“來啦?錢拿來沒有?”
開口的正是邢淼,她穿着黑色的包臀短裙,身材凹凸有致,腳踩四寸細跟高跟,齊腰大卷發,妝容濃到左佐都快不認識她了,這副樣子哪裡像文卉芝說的大家閨秀,分明就是一夜店寶貝。
包廂裡的煙味和酒味很濃,隱隱約約太透露出一股香水味,有點像荀良媛身上那種。左佐打量完了,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穿的裙子上,“你這衣服我在專櫃看過,只要一萬出頭,你一開口就翻了差不多十倍,是不是太過了些?”
“我就是要十萬,又不是要你賠,”邢淼望了左佐一眼,又把視線落在陶瑛身上,鄙夷地開口,“賠不了就別想走。”
“小佐……”陶瑛下意識往左佐身後躲,手抓了抓她的衣襬不知如何是好。
左佐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之後又把目光投向邢淼,“要不我買條一模一樣的賠給你,她是我同學,大家認識一場,請你別找她的麻煩。”
“誰要衣服了?”
左佐面色平靜,“我身上沒有現金,要不你現在跟我出去,或者在這裡等會兒,我去取給你,就按這裙子的原價來,一分都不會少你。”
“誰要你的錢?你以爲我沒有你有錢還是怎樣?”
“我沒有想怎樣,只是想好好把這件事解決而已,倒是你,你想怎麼樣?”
邢淼扯了下嘴角冷笑兩聲,一臉睥睨,“你代替她跪下,倒酒認錯,再磕三個響頭。”
對方如此盛氣凌人,左佐倒也心平氣和,“你在這兒等着,我現在就去取錢。”
她說完拉着陶瑛就要走,邢淼看見她本來就有氣,這會兒更是給她不溫不火的態度激得更氣,快步上前伸手攔住了她們的去路,“磕完頭我就放你們走。”
左佐擡頭與她對視,“良佑在隔壁等我呢。”
“別把良佑搬出來唬我,我纔不怕他!”
“錢不要,衣服也不要,那乾脆什麼都不要了,你讓開,別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左佐不打算再跟她廢話下去。
“我說了要你跪下磕頭道歉!”
邢淼咄咄逼人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討厭得很,到這一步左佐要是想不明白對方的真正目的她就是傻子,分明就是衝着她才把事情搞成這樣,她就是有心躲也躲不掉,乾脆破罐子破摔,“你整天在你父母和荀良佑媽媽面前扮乖巧,背地裡卻跑來酒吧花天酒地的,抽菸喝酒,我還親眼見過你叫牛郎!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就怕你沒機會說,在你說之前我會先撕爛你的嘴!”
軟硬都行不通,哪裡還有談下去的必要,左佐轉頭朝陶瑛說了句,“我們走,別理她。”
“想走?門兒都沒有!”邢淼似乎是怒了,音調揚高了不少,擡眼對幾個豬朋狗友使了個眼色,“抓住姓左的小賤人!也別讓那個服務生出去!”
幾個人一擁而上,拽住左佐的手臂將她拽了回來,拉到沙發前摁着她跪在地上,左佐想站起身卻動彈不得,“你們放開!”
包廂門被用力關上,陶瑛站在角落裡動都不敢動。
邢淼坐回沙發上,慢吞吞地從包裡抽出把軍刀來,在左佐眼前晃了晃,“道歉。”
“你別欺人太甚。”
她惡狠狠地威脅,“再不道歉我就廢了你的手。”
左佐緊緊閉着嘴,被人摁着跪在地上腰卻挺得老直,以前和邢淼遇到時最多朝對方看一眼,連招呼都沒打過,更別說是有仇。這麼針對她的原因還不就是因爲荀良佑,她哪能想不明白。
很小的時候文卉芝就老對邢淼說以後嫁給我們家良佑之類的話,現在他卻娶了別人,大概是由於不甘心,便想着找左佐出氣,今天碰巧逮到她了正好,早就看對方不順眼了。
左佐咬了咬牙,“十萬就十萬,我現在去取給你,你叫他們放開我。”
邢淼端起一杯酒,用力潑在左佐臉上,“現在晚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左佐來不及多向,有一小點進了眼睛裡,微微泛疼,她輕輕眨了眨眼,試圖緩解下疼痛的症狀,剩下酒水順着臉頰流向脖子,再流進衣服裡,胸前溼了一大片,狼狽不堪。
眼睛還看不清楚,右手就突然被抓走,邢淼將她的手用力摁在桌子上,“聽說你很喜歡寫毛筆字,手應該挺重要的,磕頭道歉,不然就廢了你的手。”說着說着突然笑了起來,一想到左佐會殘廢,邢淼就開心得不得了。
或許是被踩得心裡不舒服,左佐這會兒也不管不顧,板着臉應道,“磕頭道歉?你他媽在做夢,你有種就儘管來!我纔不怕!”
“作死!”
門突然被踹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衆人反射性擡頭朝聲音來源望過來,看清來人是誰之後,臉色瞬間就白了,除了邢淼,她只是一瞬間的怔愣,反應過來後就鬆開左佐的手,愜意地坐在沙發上。
見到來人時,左佐徹底鬆了口氣,下意識喊了聲,“良佑。”
荀良佑朝她看了一眼,大步走了過去,抓着左佐的人見他臉色不好,暗叫不妙,識相地鬆開。
得到自由的左佐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荀良佑將她扶了起來,抽出手帕給她擦了擦臉,帶着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邢淼旁邊。
“你老婆得罪我了。”邢淼很隨意地把軍刀扔向一邊,點了根菸抽了起來,長腿交疊在一起,瞥了荀良佑一眼,等着他說話的過程中悠然自得的,一點都不害怕。
文卉芝會給她撐腰。
“所以你要對她做什麼?”荀良佑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來任何情緒,面色卻有些冷。
邢淼悠悠吐出一口煙霧,“我讓她給我道歉,磕個頭怎麼了?又不會死,可她就是嘴硬,怨不得我,我只不過是要廢她一隻手……”
話音還未落,手裡的香菸就被荀良佑用力奪走,緊接着,他起身把她按倒玻璃桌子上,手緊緊掐住她後頸處,半個身子壓了上去。這動作快到邢淼反應不過來,等感覺到脖子發疼才後知後覺地慘叫一聲,“荀良佑你瘋了,放開我!”她試着掙扎了下,卻動彈不得。
局勢來了個大轉變,邢淼的朋友往後退了幾步,左佐坐在沙發上不知如何是好,跟荀良佑相處了兩年多,幾乎沒怎麼見他真正發過火。
他又伸腳踢中她腿彎處,邢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荀良佑冷着嗓子開口,“來啊,給她道歉,不然我就廢你一隻手。”
“良佑,你最好放開我!否則我跟你媽說去!”邢淼咬咬牙,一臉不情願,擡了擡眼瞧見左佐就坐在她對面,她現在正好朝她跪着,一想想就覺得恥辱,面色越發難看起來。
“磕個頭道個歉怎麼了?又不會死,”荀良佑扯了扯嘴角乾笑兩聲,學着邢淼說話,“你要是再嘴硬,那可怨不得我。”
“你放開我!我跟你媽說你就完了!”
“你他媽算個屁,老子纔是她親生的,先不說她向着我還是向着你,她就是在這裡,我也敢動你!把你對面那個人給我好好看清楚了,她是我老婆,只有我能欺負她,不給她道歉我就廢了你的手!”
“哼,讓我給那個小賤人道歉?你休想!我就不信你真的敢動我!”
“那就怨不得我了。”荀良佑另一隻手還捏着邢淼剛剛抽的煙,他鬆開摁着她後頸處的手轉而抓起她的右手固定在桌子上,用未熄滅的菸頭狠狠摁向她的手背。
光看着就讓人出現了幻聽,耳朵裡好像有肉燒焦的聲音一樣,接着傳來邢淼的慘叫,“啊……”
“現在就叫,還早着呢!”荀良佑冷笑一聲,撿起一旁的軍刀,用力朝着剛被菸頭□□過的傷口用力刺進去!
周圍突然間靜下來了,咚地一聲響,在這安靜的氛圍裡顯得格外清晰,那是刀子穿透掌心與玻璃桌面碰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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