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可抑制的瞪大了眼,難掩驚詫的看向那一襲白衣的冷傲男子,冷寒邪怔仲忘言,同時也頓悟了一點。
自始至終,冷絕傲的眼裡便沒有他的存在!冷寒邪在他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傾佔他兒子冷寒雲身體的外人!這世上只有冷寒雲從沒有冷寒邪的存在過!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呵……”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他從未敢正視的高高在上的父親,冷寒邪低笑出聲,“哈哈哈——”最後似抑制不住般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翻最終捧腹跌坐在地,卻依舊沒有止住那刺耳的笑聲。
淒厲的笑聲傳進所有人的耳中,仍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的衆人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兵刃,掌心已滲出不少汗跡,卻無人所覺,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張揚的少年笑的淚水滿面,喘不過氣也未停止。
“別笑了。”略微暗啞的聲音在這靜的只有斷斷續續低啞笑聲中響起,平淡的語調波瀾不驚,絲毫不爲那少年淒厲的笑聲所擾。
衆人皆是一驚,紛紛朝發聲處看去。
入眼的便是同樣一襲纖塵不染的雪色衣衫,有着驚世之容卻找不出絲毫嬌柔的絕致臉龐,與那冷絕男子有着七八分相似卻略顯少年青澀的臉上同樣找不出什麼表情,卻不似冷絕傲那般冷厲威嚴,而是屬於一種漠視世間萬物的淡漠神情。
“是你。”擡頭看去,冷孤煙已來到面前,冷寒邪這才止住笑聲,充滿了敵意道。
“對,半年不見,你變了不少。”在冷絕傲身邊停下,冷孤煙道。
“哼,別把我和冷寒雲混爲一談!”撇開臉,冷寒邪嗤道,臉上盡是嘲諷,卻不是究竟嘲的是誰,諷的又是誰。
“身體只有一個,只要你想,你也可以是冷寒雲。”不以爲意的轉開視線,冷孤煙看似漫不經心的道。
真的沒想到冷寒雲竟會有雙重人格,而冷絕傲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甚至禁止冷寒雲的另一重人格出現,再看冷寒雲的第二重人格面對冷絕傲時的態度,冷孤煙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冷寒雲當時所說的本能想必就是這個了,只不過這個本能是身爲第二人格的本能,難怪面對冷絕傲時冷寒雲總會莫名的畏懼。
“……!!!”冷寒邪聞言一怔,一時靜默下來,似在想冷孤煙此言何意。
“就是這把劍讓所有人搶破頭?”視線定在被冷絕傲隨手扔在一旁的一把血色長劍,冷孤煙問,言語間透出淡淡的譏諷及不以爲然。
“嗯。”睥睨的掃一眼狂邪,冷絕傲淡應。
“別碰!”眼見冷孤煙彎腰去拾那被扔在地上的狂邪,冷寒邪一驚,忙制止道。
那把狂邪他再清楚不過,如果不能駕駛它就會反被控制,這也是他能搶佔這個身體長時間出現的主要原因!
哼。
聞聲冷冷的勾起脣角,冷孤煙握住狂邪起身。
瞬時,一股外力從握劍的手中涌出,如狂潮般襲捲過來,似要吞噬他的意志一般,讓人招架不住的強勢,身體在非自己意志的情況下蠢蠢欲動起來,在叫囂着衝破阻礙。
破空之聲響起,劍花綻開,血色紅光如彼岸花般絢目燦爛,美的教人心驚。
完全處於被動狀態的黑衣人被這二人的突然出現攪的陣腳大亂,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得站在一邊幹看着——身爲左使的易風行沒半點指示,他們也不敢擅自行動,要知道,冷絕傲並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這劍也不是一無是處。”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停下劍勢,冷孤煙淡淡的道,似在評價這劍有多少份量一般。
“你……”最是清楚狂邪的冷寒邪一時說不出話來。
爲什麼他拿着狂邪竟沒有半絲改變!?竟沒有被吞噬意志!
“憑一把劍就想控制我?”似看出冷寒邪的疑惑,冷孤煙冷笑:“笑話。”不屑的嗤道。
他的意志若如此薄弱,怎麼可能成爲暗焰盟第一殺手!?
“這把劍,你要?”將劍橫於冷寒邪面前,冷孤煙問。
“裴老爺子死前將劍託給了父……他。”面對冷孤煙的詢問,冷寒邪撇開眼回道,在說到冷絕傲時更生生改了口。
“老狐狸。”聞言,冷孤煙低嗤,“你要怎麼辦?”隨手將狂邪拋給身後的冷絕傲,冷孤煙問,帶着幾絲興味及譏誚。
“想要便拿去。”冷絕傲卻看都不去看一眼,隨手一揮,堪堪到了面前的劍硬是轉了向,朝一邊久久沒有動彈的易風行衝去。
呲——
絹帛撕裂的聲音響起,矇住臉的面巾掉落在一旁,一道血絲自細長的口子內溢出,順着滑下臉頰。轉眼間,狂邪***了易風行身後三步開外的地上,一名黑衣人的兩腳之間。
“老爺子拼上全莊人性命護劍,你怎麼可以輕易將劍交給他們!?”赫連玄靖放開攙扶的手,踉蹌上前幾步質問,滿面憤然。
就連冷寒邪也在眼前一幕而怔住。
御風山莊一百多條人命,裴驚風現在還身中劇毒昏迷不清,爲的都是這把劍,冷絕傲卻如此輕易將劍讓出,連正眼都不瞧上一眼,他們這一路的戰鬥算什麼!?
“即是交於本座,如何處理與你何干。”掃滿臉不憤的赫連玄靖一眼,冷絕傲嗤道,完全不掩自身的不屑之意。
“冷堂主贈劍之恩,易某感激不盡,在此謝過了。”易風行似此時纔回神般,擡手報拳客氣道,絲毫沒得劍的喜悅,面色已是蒼白如紙。
“………”冷絕傲卻連看也不看易風行一眼。
“你……”赫連玄靖正欲說什麼,卻被站起來的冷寒邪伸手阻止。
“左使!”另一邊傳來黑衣人的驚呼。
好可怕的冷絕傲!
伸手示意手下不要驚慌,易風行拭去脣角殘餘的血跡,滿嘴的血腥味讓他皺起了眉看,看着半截***地裡的邪劍——狂邪,眉蹙的更深。
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抵制狂邪的邪氣。
正在他想怎麼帶回這把能吞噬人心志的邪劍時,一道黑影朝這邊飛來,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唔……!”動作太大又引的一陣氣血翻騰,喉頭腥甜,來不及逼下的血絲滲出脣角。
強壓下涌上的暈眩,易風行定睛看去,手中的竟是冷寒邪一直握住手中的劍鞘,狂邪的劍鞘!
“它是你的了。”對上易風行投來的疑惑視線,已平靜下來的冷寒邪冷道,隨意的彷彿那是隨處可見的物品般。
易風行的眼中難掩驚詫,就是他身邊的手下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多謝。”看一眼手中的劍鞘,再看向那俊逸冷冽的少年,易風行謝道。轉身握住劍柄,頓覺一股霸道之氣自劍柄涌進掌中,似要將他摧毀般襲捲而上,握劍的手好似有自主的意識般漸漸不受控制。力量涌進身體,意識也跟着模糊起來,腦海中一幕幕浮現的都是血腥暴戾的場面,那是足以使人紅眼的修羅地獄!
“左使!”
一聲驚呼乍然響起,易風行渾身一震,忙收斂似要散去的心神。
鏘!
脆響之後,劍被硬收入鞘中,那強硬衝破一切涌進身體的力量頓消,易風行一個不支單膝跪倒在地,止不住的大口喘息着,面上已不見半分血色。
“左使!”一旁的黑衣人忙扶起無力倒地的易風行。
“撤。”任手下將他攙扶起伏在他肩上,易風行吐出一字便再無力氣動彈。
“是。”衆人相對一眼,齊聲應道。
只見迷霧四起,黑影閃動,瞬間便不見了那批黑衣人的蹤影。
“他們……”見他們瞬間消失在眼前,冷孤煙奇怪的輕蹙起眉,喃喃低語,最後噤聲。
好奇怪的身法,不像飛天,更像遁地,有點像那些所謂的忍者所使的障眼法之類的。
“非本土人。”看出冷孤煙的疑惑,冷絕傲淡淡的解釋。
原來如此。
冷孤煙了悟點頭,未再言語——哪的人,什麼來路,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根本不必多管閒事問那麼多。
“爲什麼?”冰冷的聲音是不掩的怒氣,赫連玄靖瞪視着神情落寞的冷寒邪,沉聲質問。
“將劍交到……他手中,我對裴老爺子的承諾已經做到,如何處置狂邪你我都沒有權利過問。”相較於赫連玄靖的憤怒,冷寒邪卻平靜的異常,墨黑的眸子淡淡望向面前的男子,無波動仿若死水般沒有波瀾的聲音緩緩響起。
“冷寒……”這異常的平靜模樣讓赫連玄靖驚疑,正待詢問,卻在喚出名時頓住。
該叫他什麼?冷寒雲,還是,冷寒邪?
“從來就沒有冷寒邪這個人……”似乎看透了赫連玄靖的猶疑,冷寒邪低笑出聲,含着自嘲道。
“因爲冷絕傲給這具身體取的名是冷寒雲。”帶着沙啞的聲音平淡響起,一直置身於局外的冷孤煙道。
!!?
冷寒邪驚擡起頭,不解的望向冷孤煙。
“答應把劍交到冷絕傲手上的人是誰?”本不打算多說,卻見冷寒邪滿臉疑惑甚至透着渴望的看着自己,撇撇嘴,冷孤煙問。
聞言,冷寒邪愣住。
是……冷寒雲!
“你們根本是同一個人。”單看冷寒邪的反應便知道答案是什麼,冷孤煙說了這句便不再多言,“走吧。”走到冷絕傲面前,道。
墨色的鳳目閃熒紫光芒劃過,“嗯。”冷絕傲輕應,率先轉身。
似是不滿冷絕傲漠然的態度般,冷孤煙上前握住了尋垂在身側的手。
“我想握着。”對上冷絕傲投過來的詢問視線,冷孤煙理所當然的道,手上再施了幾分力緊握不放。
他自己也很奇怪,他並不喜歡和別人有過近的接觸,可是最近卻越來越喜歡抓着冷絕傲的手。不管兩個男人牽着手有多怪異,他就是不願放開,像是是貪戀着相扣的手上傳來的溫度般,不想放開,有時候甚至覺得還不夠,還想要什麼,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奇怪的感覺。
“可以。”削薄的脣淺淺揚起,爲俊美的臉龐化去幾分冷厲,瞬時柔和了不少,冷絕傲道。
“……父親!”眼見冷絕傲與冷孤煙相攜離去,冷寒邪……不,冷寒雲猶豫着,最後下定決心般喚出聲。
邁出的腳步頓住,冷絕傲側過頭,看向冷寒雲,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冷寒雲瞬時紅了眼眶。
“……我……孩兒想求父親同意讓何...讓熒姐姐去救裴大哥。”對上那雙深沉的眼,冷寒雲下意識的避開,下一刻便朝着冷絕傲的方向跪下,擡起頭望入冷絕傲眼中,請求道,一時尚不適應另一個冷寒雲的措辭,改了再改才說完一句整話。
雖然他對冷絕傲和冷孤煙相握的手感到疑惑非常,但當務之急是找到何熒趕去幽然谷救裴驚風,一時也顧不得其他。
說起何熒,爲什麼現在卻不見那一直不離冷絕傲左右的怪醫?
一旁掛懷裴驚風安危的赫連玄靖聽冷寒雲說起何熒,不禁四下尋找起那颯爽女子,卻遍尋不見此時急需救命的怪醫!
“熒姐姐呢?”此時才發現何熒竟不在此處,冷寒雲不禁急問。
“幽然谷。”淡淡的瞥一眼冷寒雲,冷絕傲只說了三個字便轉過了頭。
…………
………
……
“多謝父親!”許久,身後傳來冷寒雲難掩欣喜的聲音。
“不用。”腳步頓了頓,這次卻沒有停下來,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這就是親情嗎?
轉頭看着冷絕傲絕美的側臉,及冷寒雲欣喜的難以自己的各式表情,嚮慕寒似懂非懂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