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木槿兒曾害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多虧了朱煜尋了回生草給她服下才撿回一條命。雖然回生草能令人起死回生,但副作用極大,食之令女子不易受孕,即使受孕也會胎死腹中,最後極有可能一屍兩命。
木槿兒得知這一事實,苦笑了下,這樣說來,朱煜的選擇是對的。用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換一個皇位,值了。
餘塵道長言,朱煜正養精蓄銳,暗自籌劃戰事,遲早會滅掉北燕將她奪回去,要她好自珍重。
木槿兒別過臉去,淚眼氤氳,過了良久,卻道:“安妃娘娘可好,回到宮中可習慣。”
自從入了北燕後宮,木槿兒才知後宮女人的爭鬥是多麼可怕,不知有多少人想置她於死地。一向溫寧淡寡的安妃娘娘重入深宮,不知有沒有吃盡苦頭。
豈料,餘塵道長卻答:“安妃娘娘拒絕回宮,執意到布穀山腳下的慈善庵帶髮修行。”
木槿兒微怔,轉瞬又恢復淡然模樣,只是眸中隱匿的思念,微微流轉。
臨走前,餘塵道長遞給木槿兒一包藥粉,並告之她方便時可將此藥粉混於補藥中,以免萬一受孕胎死腹中或一屍兩命。最後叮嚀她定要保重自己,便匆匆離去。
木槿兒拭去脣角邊的藥汁,神色悽然,“沁兒,你說皇上待我如何。”
“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沁兒從不知道一個帝王可以對一個女子用情至此,別說帝王,就算在普通人家,這種真愛也是極難求的。”
“那如果他得知這個女人不能爲他誕下一男半女呢?”
“這……”沁兒垂首支支吾吾,“或許……或許……”
畢竟,北燕不比樑國,北燕的女人以能生會生敢生而聞名天下。
北燕國頒有明文規定,鼓勵百姓多多繁衍子嗣。生三個娃能去官府領一頭豬,生四個娃能去官府領一頭豬加一隻羊,生五個娃能去官府領一頭豬一隻羊外加一頭牛……聽聞一妻妾成羣的男子一生之中曾去官府領過十頭牛無數只羊和無數頭豬……由此可見北燕國的男子在生娃這方面多麼不遺餘力的支持朝廷,北燕國女子又多麼勤奮爭氣。
連沁兒都曉得其中的厲害關係,連安慰她的話都說不出來。
木槿兒起身,緩步到暮色庭院,望着遠天的火燒雲朵,閉上眼睛。
冬雪皚皚,春草遍染,夏蟬荷盡,轉眼間,嫣紅絢爛的木槿花又燃滿繁城。
木槿兒用過晚膳,吩咐沁兒將摻雜了藥粉的補藥端來。
略顯沉重的步子由遠及近,景灝眉心微皺,跨過硃紅門檻,身後跟了兩位垂首而行的御醫。
他趨步到桌案邊,一雙眼睛對着木槿兒剛端起又放下的藥碗打量片刻。
“驗。”簡單一個字透着無可言說的威嚴。
太醫忙端了藥碗到地下,細細觀察研究。兩個御醫暗暗交流好一會,稟報道:“此強身補氣的補藥裡含有紫茄花,零陵香等粉末。”
“服了此藥會怎樣?”景灝臉色微青,沉聲問。
“回皇上,此乃女子避孕之藥。”
景灝目光清冷,擡手遣了衆人散去。將藥碗端起置於木槿兒眼前,字字沉痛,“親口告訴朕,你不知此補藥裡含有避孕藥物,你是被人陷害的。”
木槿兒身子早已僵直,濃睫微顫,嗓音裡揉上暗啞,頓了片刻才道:“槿兒知道。”
啪地一聲,藥碗重重碎裂的聲音。
景灝擢起木槿兒弧線優美的下頜,雙目暗紅,“不想給朕生兒育女,是在等着樑國朱煜?”
木槿兒忍着不讓淚水溢出來,咬着朱脣不語。
景灝驀地走到牀榻側,從鏡案邊的妝奩裡取出一支鑲繞金絲的羊脂白玉簪,略帶諷刺道:“朕的槿妃將別的男人送的予簪子竟保管的如此好。”言罷擡手欲將白玉簪擲到地上。
木槿兒連忙跪地,“請皇上留下此物。”額頭重重磕在大理石磚上。
景灝身子顫了顫,握住簪子的骨指泛白,似乎想捏碎白玉,沉悶了好一會,冷聲道:“留下簪子或者爲朕生個皇子,你選。”
木槿兒擡起頭來,額頭的血絲緩緩滲出滴淌在眉間,鬼魅妖豔。翕動着蒼白的脣,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景灝將簪子重新丟回妝奩,大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額間的傷口,“朕聽到你服用避孕藥物的風聲後,本是不信,可每個人都這樣說,朕不得不懷疑。沒想到竟是事實。本以爲朕的付出會漸漸溫暖你那顆冰冷的心,卻不曾想到,你的心從不在朕這裡。這些年來,朕對你的情意你也從未珍惜過。你把朕的真心當做什麼。”微微閉目片刻,睜開後,眸光深沉,聲音冷冽,“即是這樣,朕對你的憐惜還有何意義。”言罷,他粗魯地抱起木槿兒,粗魯地丟到牀榻上,然後便是錦緞撕裂的聲聲脆響,聽這聲音更粗魯。哎!
只是這次,這個暴怒的皇帝真不講究,不是應該將牀榻的帷幔放下來麼?這……這……這針眼是長定了呦!
這個……後面的畫面好多限制級,以至於我看得很辛苦,頗受煎熬,總是看一會就捂着耳朵閉上眼,再看一會再捂着耳朵閉上眼。如此反覆下來。我總結重點,自此避孕藥事件之後,景灝對木槿兒態度呈現出顛覆性的轉變。
每日,晚膳過後,景灝那是雷打不動地趕來無憂宮,冷着一張臉來,辦完繁衍下一代的大事後再冷着一張臉走。當然青天白日時也有突襲造訪無憂宮的時候,依然是頂着一身寒霜來,冒着更重的寒氣走,不用膳,不留宿,甚至吝嗇到一句話都沒有。
這個皇帝正兒八經的當木槿兒是正兒八經的交配對象,生孩子的工具。我覺得如果木槿兒的身子沒問題,本着皇帝如此勤勞,日後,他們夫妻可以去官府領豬羊牛,開個牧場應該沒有問題的。
只是突然冷漠至極的皇帝,每次從無憂宮走出來,皆是一副受傷很重快要吐血的表情。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深夜,足尖輕點,獨自一人飛上長樂宮殿頂,望着無憂宮的方向癡癡發呆。
漫漫長夜,華麗衣袂翻飛的很是孤獨,憂鬱的小眼神那叫一個可憐,那叫一個不忍直視,那叫一個不像皇帝。
這日,暗雲浮動。木槿兒定是想着這麼陰冷暗沉的天氣,定是沒人出去溜達,正好避開那些嚼舌根惹人煩的後宮妃嬪們。畢竟,宅在無憂宮好些日子了,該出去溜達溜達,否則是要憋到發黴了。
可是這一出門,雖然解決了發黴危機,卻倒了黴。
其實以往木槿兒每次出門都挺倒黴的,但至少有寵她寵到變態的皇帝撐腰,自然吃不了多少虧。而眼下失了皇恩的庇佑,就不可同日耳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