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吞天星兄弟先後爬起身來,一個個臉色蒼白地望着江湖雪,端的又驚又駭,不知所爲。
全場又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良久,吞天光看了看吞天星,才猶豫着問道,“大……大哥,怎麼辦?”
吞天星忽然又哈哈大笑,大叫道,“媽巴子的,什麼怎麼辦,輸了便輸了,趕緊撤,難道還留在這裡丟人?”目注江湖雪,感嘆道,“服了,我等拜服了,江湖盛傳江大俠武功蓋世,今日領教!我等敗得心服口服,先行一步了。”打個招呼,拱拱手,立刻紅着臉與衆兄弟匆匆而去。一剎那人去場空。直到這時人羣才騷動起來,議論紛紛。
謝長孫仰天長嘆道,“吞氏兄弟兩招落敗,我等又豈是江大俠敵手?神拳堂霸刀幫苦苦相爭數十年,怨仇日深,常以爲只要能打倒對方就能獨霸一方,自今日遇上江大俠才知我等是何等的膚淺,罷罷罷,江大俠,神拳堂當場發誓,自今日退隱江湖,今生不再過問江湖中事。”謝雨婷心有不甘,不服氣地道,“江大俠,今日神拳堂落敗,二哥雖已明誓退出江湖,我與二哥這輩子是不會復出了,但神堂拳後人若能有所長進,一定會再向江大俠討教高招。”
江湖雪能說什麼呢?只有在心裡暗暗苦笑。他當然沒往深處想謝雨婷留下這句話深刻含義,謝雨婷其實在暗示着她將要費盡心血培養出神拳堂的後代高手,將來與他爭鋒天下。當然,那是後話了。眼下謝長孫當場發完誓後,南霸南雄兄弟便跟着明志退隱,分別與江湖雪拱手而別,率人一陣風放馬遠去,一場幫派生死之爭暫告平息。
江湖雪倒沒料到只要打敗了這些相互爭鬥的人,局勢就會如此地急轉直下,還感到有點不適應呢。他當然不明白南霸兄弟和謝長孫兄妹其實都是心裡流着血離開的。人在江湖飄,誰不想搛個響噹噹的名頭?如今他們兩幫辛辛苦苦幾十年建立起來的名望和聲威,一轉眼煙銷雲散,那種失意的感覺簡直要多難受有多難受。猶其是神拳堂,堂主謝南通在山神廟外慘遭殺害,如今大仇未報,卻要隱姓埋名,從此退出江湖,心裡的確不是滋味。因此,謝雨婷雖然是驚服於江湖雪的絕世刀法,仍是憤憤不平,巴望着將來後人出山打敗江湖雪。
江湖雪望着衆人遠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絲惆悵,喃喃自語道,“這次,不知我是不是做錯了?”
朵朵輕輕答道,“哥哥,你是爲了救他們才這樣做的,肯定沒錯。”
江湖雪輕輕地拍拍身邊的朵朵,憨然一笑,“你個小丫頭,哪次不是幫我說話的?”
朵朵分辨道,“本就是嘛。救人還會有錯的?”
西門流星這時率衆趕了過來,大聲叫道,“江大俠!江大俠!”到得近前連連抱拳,又道,“江大俠,恭喜你化解了霸刀幫神拳堂兩家恩怨!”
能得人認同,江湖雪心裡總算多了些許歡喜,“西門大叔過獎了,晚輩其實只是舉手之勞!”
西門流星哈哈大笑,“不錯,在你說來只是舉手之勞,但試問如果不是你,誰又有如此蓋世武功,能三五招之間令霸刀幫神拳堂誠心拜服?漫說在這片地盤,就是放眼整個江湖,象江大俠這樣的高手恐怕也是少之又少啊!”
一人接口答道,“當年歡笑大俠力阻兩家,兩家也只是看在歡笑大俠的情面上,勉強讓步,因此歡笑大俠走後他們又鬥上了,以致演變到今天這種地步,如今江大俠卻是一出手便驚服衆高手,且如此年紀輕輕,俠義蓋天,依我看,江大俠一定會成爲當今武林第一高手。”
有人接道,“什麼成爲不成爲,江湖雪大俠現在不是已經是第一高手了麼?他一舉破獲十四年前的寶物失蹤案,擊殺六大巨匪於響水河邊,換個人能做得到麼?”
先那人回道,“不錯,不錯,現在已是第一高手!”
話音一落,竟然有人叫了起來,“第一高手!第一高手!”有人這麼一帶頭,更多的人叫喊起來。此時場內場外全是人,除卻吞天村及霸刀幫神拳堂先後離去的,其他的仍在這裡,這麼多的人一齊叫喊,就象一陣陣空前的聲浪,一直傳到了遠處的山尖。
江湖雪大吃一驚,想叫衆人停止下來,卻不知該怎樣下手,看了看西門流星,西門流星只是微笑着衝他連連點頭。江湖雪只覺得臉皮發燙,慌忙轉過頭,冷不丁瞥見場外有一人正翻身上馬,向外奔去。仔細一看,見是一個青衣人,更是大吃了一驚,腦海中驀然記起南雄與謝雨婷比拼的關鍵時刻,突然飛來一隻怪鳥在謝雨婷的屁股上啄了一口,致使謝雨婷在千鈞一髮之際受到突然襲擊而忘記躲閃,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南雄一刀就會將謝雨婷劈了。換了個人,未必會對場中情景看得清楚,但江湖雪那時卻全看清了——那隻鳥不是受驚迷路撞入場中的,而是青衣人手中放出來的,青人人簡單做了個手勢,那隻鳥便向謝雨婷飛一般地射去,而那種速度,只有經過特殊訓練的鳥才能做得到。要不然,它就不可能在襲擊過謝雨婷之後,以更快的速度斜穿上雲霄去。難道說霸刀幫與神拳堂的比武原來也是一個預謀?會不會也與天雄局血洗案有着絲絲縷縷的聯繫?天雄局慘案發生後,早已在他的心裡激起了滔天波瀾,發誓要找出真兇爲所有死難都報仇。一路上,他都在想,無形中常常將遇上的情況與天雄局血案聯繫在一起,這一切當然只是想找出血洗天雄局的兇手。所以,當他看出那隻鳥是青衣人放出的後,立刻對青衣人產生了懷疑,只是當時情況緊急,跟本由不得他分心去想,現在一想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眼看青衣人背影消失,江湖雪大急,哪裡還有心思應付眼前這些人,忙衝西門流星高聲叫道,“西門大叔,在下有要事先走一步了!”說完也不等對方的回話,拉了朵朵擠開衆人向場外跑去,跑到場外,看見幾匹馬,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西門流星那幫人的,解下一匹,翻身坐上,將朵朵拉到身後,一縱馬繮,那馬咴兒一聲長鳴,飛一般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