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月黑風高。
一標快馬呼啦啦地衝出長街,直奔蕭葉林。
次日天剛亮,馬羣就奔到了蕭葉谷外。宗義俠一行二十一人,先後下馬,與事先趕到的雪山十八鷹等人匯合。
大家相互拱手點頭,打個招呼。
宗義俠面色凝重,堅定的目光掃過一張張臉孔,一字一字地道,“我們此行目的,意在捕殺刀魔葉林風,不惜任何代價,甚至生命!”
羣豪皆目注宗義俠,這羣江湖血雨中滾爬出來的漢子,口中只響着一個聲音,“捕殺刀魔,在所不惜,全憑東主調遣!”
羣豪齊心,只是爲了捕殺刀魔,剷除這個天下無敵的邪道魔王。
狂風獵獵,吹襲着羣豪衣襟。
宗義俠感到了這次使命的重大與悲壯。
只要能斬殺刀魔,盤龍山莊的聲威將震憾武林界,腥風血雨組織就極有可能自行解散,正邪兩派一觸即發的情形就會徹底改變,江湖武林也就避免了一場血光之災。
重秋的肅殺和霜風不斷地吹入谷口。
宗義俠當風而立,手按劍把,凝望着遠方的天空,威猛如山,悲慨難禁。
羣豪受他感染,頓覺悲壯莫名,大有“易水蕭蕭兮一去不返”的感嘆。
恰恰這時候,野鬼肖良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了距離谷口只有半里地的一個小山頭,他沒有聽到剛纔的話,卻將那些人看了個透徹。
谷口的宗義俠忽然轉身,面向谷內,沉聲道,“雪山十八鷹留守谷口,封鎖消息!從此時此刻起,如有人來,不論正派邪派,軟闖者攔下,硬闖者將之斬殺!”隨後又自掏出一張摺疊的紙張,遞與十八鷹中的一人,“你們速看一遍,記在心頭,凡是信上有名的,來到谷口,可放進來。”信紙展開,從十八鷹手中一一傳過,到了最後一人,看過之後,用手一搓,揉成粉片,撒在地上。
肖良脖子伸得長長的,可惜什麼也沒看到。
“兩天之後,如果我們尚未出來,你們可抽八人進去助戰。如果三天後還沒出來,便是捕殺失利,剩下的十鷹火速離去,免遭全軍覆滅。”
宗義俠招呼一聲,羣豪翻上馬背,向谷內急馳而去。
雖然事先經過無數次的計劃、商討,確信此行集衆人之力必能捕殺刀魔,爲了慎重起見,他還是留了後手。
蕭葉谷內,兩壁皆陡峭異常,峰頂直插雲空,真個千驚萬險,飛鳥愁渡。
只有中間一條荒道穿谷而入,直達荒道盡頭的蕭葉林。
只要將谷口封鎖,就等於切斷了蕭葉林跟外界的任何聯繫。羣豪在蕭葉林內捕殺刀魔葉林風,縱是激戰幾日幾夜,外界也不會有人知曉。
但如果憑着這支有生力量,兩天之內還能捕殺刀魔,那麼葉林風就有可能已練成更爲厲害的武功,因此宗義俠又吩咐兩天之後尚未出來可抽八人進谷助戰,那是萬一失算的應策。
如果加入八鷹也殺不了葉林風,宗義俠自思,刀魔葉林風就是從懸崖峭壁上逃走已不是難事,甚至還能以某種至爲邪異的武功將這支正義之師捕滅,於是他又留下了三天後不出谷,谷口十鷹火速撒離免遭全軍覆滅的話。
其實在羣豪看來,刀魔再厲害,單以一手懸命刀法絕對厲害不到一個人能抵擋這支正義之師的地步。
再說一向以冷靜穩重著稱、堪稱一代劍宗的東派劍術聯盟領袖宗義俠,又豈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一撥快馬,馱着羣豪向蕭葉林內急奔。
奔出二十多裡地,前面地勢突然開闊,平展展地現出一個湖來。
雖是重秋九月,湖水卻暖氣蒸騰。一湖四周,也是芳草鮮美,令人感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勃勃生機。
宗義俠勒住馬,揚聲道,“各位下馬休息會兒。”
羣豪勒住馬繩,紛紛下馬。先將馬匹牽去飲水,又牽過旁邊繫住。
誰也難以想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偏僻荒谷,居然會有這麼美的湖泊。
羣豪繫好馬之後,便找了寬闊空地,分成幾堆團團坐下,大多已掏出水壺乾糧,打算早餐。小神劍愛酒如命,居然還帶了個不大不少的酒壺,坐在一塊石頭上,笑眯眯地喝着。
宗義俠放目四望,忽然發現湖泊對面的雜木遮掩處,居然有一間小茅棚。看見它時,叫人心裡直發毛。
一路都在盤算,左算右算,算好了蕭葉林中只有葉林風,算準了蕭葉谷一派的荒無人煙。偏偏這裡還有一間小茅棚。
一縷青煙從茅棚中冒出來。
人影一晃,打裡邊奔出來一個小女孩。
那間茅棚本來搭在隱秘之處,若不是那縷青煙,極難被人發現。若不是小女孩奔跳出來的速度十分嚇人,宗義俠也不會大吃一驚。
女孩奔出來之後,一溜眼就看到了湖這邊的人馬,吃驚地咋呼起來,“死老孃,死老爹,對面來了好多怪人兒!”
宗義俠聽見小女孩的喊話,聲音醇厚,勁力內蘊,心中又着實一跳。
茅棚中傳出一個敲破鍋似的聲音,“死妮子,喊你死,想野漢子啊!”
這邊的人全望過去了,一個個站起身來。
許衝龍三少等人吃着乾糧,也都暫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