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盡心的照顧 無憂中文網
莊中的名醫連夜爲秦中元治傷,所幸他傷的不重,縫合了傷口,之後上藥包紮,滿屋子都是藥香。
而那些突襲的黑衣人,則全軍覆沒,沒一個逃走的,看來,他們是抱着必死的心來的。
外面的事孟漣城不知道,倚靠在牀邊守着那已經睡着的人,看他無血色的臉,暗歎這小白臉兒實在太弱了。
流點血就這樣,這麼多年她已數不清受傷流血的次數了,可哪次也沒像他這般。
一隻手還被他抓着,說起來他體質確實不太好,直到現在體溫還是涼涼的,與正常體溫差很多。
慢慢運力,再次給他輸點內力,儘管他睡着了,但仍舊舒服的哼了哼,她的內力對於他來說,如同上等的保健品。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孟漣城覺得再不理會大司那幫人好像也不行了,欺人太甚,竟然逼上門來。
江波城也在商討這件事,但很多高手受傷,想必一時半會兒的也商量不出什麼來。
唯一可行的,就是她親自去大司葉家老巢走一趟,別以爲只有他們懂得殺進別人家,她也懂。
這是她的行事風格,但秦中元這小白臉兒聽了肯定不會同意,況且他現在還傷着呢,她若是就這麼走了,這廝會氣死。
暗暗搖頭,還是行不通啊!
天色漸明,外面恐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但具體情況怎樣孟漣城不知。長鶴山莊死傷多少她不知道,對方可還有活口也不知道。
倚靠着牀頭她思慮了一夜,但沒有結果,思來想去,都是因爲這牀上的小白臉兒。以前她哪會在意別人想什麼,但現在,還真是不得不考慮他的想法。
外面響起腳步聲,略略一聽,沒任何武功,惹得孟漣城轉頭看向門口。
一個粉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先是探頭看了一眼,猛的瞧見孟漣城正盯着這邊,她好似還驚了一下。
“嫂子。”走進來,正是秦念珠,手上端着托盤,托盤裡是一個湯煲。
“嗯。”迴應了一聲,孟漣城對於秦念珠能過來還是很意外的。按照她所想,這姑娘應該挺恨秦中元的,現在秦中元受傷,她過來,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看看秦中元死沒死。不由得眼神變冷,盯着秦念珠小心的走近。
“嫂子,哥哥怎麼樣了?”走到近前,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牀頭的檀木矮桌上。
“一點小傷,現在睡着了。”看着她,想琢磨出她在想什麼,奈何她道行不如秦中元深,就這麼看可是看不出什麼,反倒發覺這姑娘是真的挺關心的。
“那就好。”站在牀邊看着秦中元,秦念珠很安慰的模樣。
“他若是受了重傷恐不治而亡,你會怎麼想?”就那麼看着她,孟漣城沒什麼表情,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秦念珠一愣,隨後搖頭,“怎麼可能,莊中名醫無數,哥哥不會有事的。”
“我說如果。”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恨秦中元。
“如果是那樣、、、那我們都完了。”低頭,這是她唯一想到的。
“爲何這麼說?”來了興致,孟漣城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若沒了哥哥,長鶴山莊必會沒落,我們這些姓秦的,就真的要爲奴爲婢了。從此世上再無長鶴山莊,幾十年過去,人們再說起,只能說曾經輝煌。”好似真的覺得到了那一天,秦念珠略傷感。
聞言,孟漣城覺得挺有意思,誠如花繡所說,這個世界上的人真的以家族爲重,尤其這些有財富有地位有名望的家族,更在意這個。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便是如此。
“那湯是給你哥煲的?”這回,孟漣城沒什麼懷疑的了。
“嗯,也是給嫂子煲的,兩個人喝足夠了。”秦念珠立即點頭,孟漣城有了好臉色,她也高興了起來。
“多謝了,待得他醒了,我們會喝的。”點點頭,孟漣城承了她這份心了。
“那念珠告退了。”笑起來,那眼睛與秦中元更像了。
點點頭,看着秦念珠離開,孟漣城嘆口氣,看向牀上的人,依舊睡得沉。
直至上午時分,秦肅纔出現,他是來稟報事情進展的,但秦中元一直沒醒。
“跟我說說吧,那幫人都死了?”終於離開臥室,孟漣城晃了晃脖子,骨關節一陣嘁哧咔嚓作響。
秦肅站在廳堂中間,立即回道:“稟夫人,還有一個活口。秦超等人連番逼問,終於撬出了點兒,來自大司葉家。”
“因爲知道殺不了我,才轉而殺秦中元?”揚眉,昨晚秦中元就是這麼說的。
“不是,因爲咱們幫了郭家,還殺了他們那麼多人。”秦肅道。
“這麼說,我們倆他們都要殺啊!”他們‘夫妻’倆還真是榮幸啊。
“江波城發生了許多大事,想必夫人也是知道的。現今他們又盯上了長鶴山莊,這大司葉家着實猖狂。老奴已連夜將在外的所有護衛調派回來,死守山莊。”秦肅將昨晚的安排盡數稟報。
“嗯,做得對,秦中元不會武功,首要的是保護他。”他與她不同,發生一點意外就可能沒命。
“夫人也要小心,昨晚那些人個個都是高手,若是一心要對付夫人,恐很難防。”現今這事兒朝廷還沒重視,只是江湖間的爭鬥。江湖草莽不似朝廷軍隊,不容易調派。
“就怕他們不來。”孟漣城笑笑,她還真不怕。
“公子傷勢如何?”一直到現在都沒醒,秦肅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他沒事。”流了一點血,算不得什麼。
“那老奴就退下了,有事夫人儘管差遣。”拱手,在得到孟漣城的一聲迴應後,他轉身離開。
雙臂環胸的在大廳轉了兩圈,之後在圈椅上坐下,琢磨着眼下的事,孟漣城還是覺得應該先過問一下江波城到底怎樣了。
直接問白朮能得到最齊全的答案,但她從來不與白朮寫信,因爲他眼盲。向來她有事都是直接去找他,但眼下秦中元有傷,她沒辦法離開。
那麼就只能詢問蕭震嶽了,讓人帶信過去,相信他也不會對她有所隱瞞的。
先了解,之後或者她單獨行動,不過想來秦中元是不會同意的,那就只能等到他的傷好了。
大司,葉家,不知到底是出於什麼意圖一定要染指大齊武林引起血雨腥風,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由不得他們說結束了。
“月亮。”驀地,臥室裡響起某人有氣無力的喊聲。
孟漣城眸子一閃,下一刻起身快速的衝進臥室,那速度相當快,似乎自己都忘了就大廳與臥室這短短的距離,她根本無需運力加快腳程,只是走幾步就到了。
牀上的人睜着眼睛,錦被蓋到腰間的位置,真絲的純白中衣,映襯的他臉色更白了。
“醒了?怎麼樣,有哪兒不舒服麼?”牀前人影一閃,孟漣城出現。
看着她,秦中元微微動了動身子,眉峰微蹙,“疼。”
“正常,正在恢復時期,不止疼,可能還會癢,忍着吧。餓了麼?”他說疼她也沒辦法,誰受傷都得疼。
“嗯。”懶散的迴應,似乎不想用力氣。
“你妹妹一早送來了她親手煲的湯,要不要喝一點?”那湯煲一直放在那裡,她沒動過,蓋子也蓋得緊,想必湯不會冷掉。
“不要,除了廚房做的東西,出自其他任何人手中的都不合我胃口。”以前能忍忍就算了,現在他可忍不了,他是傷患。
無語,但孟漣城也沒說什麼,若按以往,早就諷刺他了。
“行,你等着,我去吩咐一下。”最終沒辦法,還是她出去一趟吩咐了花繡。
躺在牀上,秦中元彎起脣角,其實傷口也不怎麼疼,只是稍稍有些漲漲的感覺。
但他就是想這樣與孟漣城說,看她那表情,雖是沒大變化,但還能開口安慰他,他就很得意。
繼續裝痛苦,要她爲他忙裡忙外兼職跑腿兒,單是想想,他就覺得分外舒坦。
“你昨兒說那些人是因爲殺不了我纔拿你出氣的,事實證明,你說錯了。不止我是他們的目標,你這富可敵國的秦公子也是。”一邊往茶杯裡倒水,孟漣城一邊說道。
“咱們夫妻倆都是他們的目標?未免太貪了。”躺在那兒微微歪頭看着她,秦中元一邊冷笑。
“別管貪不貪,昨晚他們差點就成功一半了。”拿着茶杯走過去,孟漣城俯身將一隻手伸到他的後頸下,託着他的頭讓他稍稍起來些,之後將水杯送到他脣邊,絕對的一級服侍。
享受着孟漣城的服侍,將水喝光,秦中元擡起一隻手抓住她的從後頸下撤離的手,“所以現在,你得寸步不離的守着我。”
給他冷冷一瞥,孟漣城倒是沒甩開他的手,直接將水杯放在了矮桌上。
旋身坐下,孟漣城嘆口氣,“你別再耍無賴了,我在想江波城到底怎樣了,我過去看看怎麼樣?”、
“不行。”誠如孟漣城所想,他想都沒想直截了當的說不行。
在意料之中,孟漣城也沒什麼表情,“那等你傷好了再說吧。我先給蕭盟主寫封信問問情況,幾天過去了,也不知江波城怎麼樣了。”
“這些事不用你關心,有操心別人的時間,還不如先關心關心我這個傷患。”抓着她的手,漸漸用力的往自己懷裡拽。
任他拉扯,孟漣城無表情的看着他,在自己馬上要倒下趴到他懷裡的時候,孟漣城直接伸出另外一隻手,揪住他的胸膛,一擰,成功的聽到某人痛呼的聲音。
坐直身子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淡然的瞥了他一眼,“既然是傷患,就老實點。”
揉着被擰疼的地方,秦中元莫名的又笑起來,“果然最毒婦人心,傷上加傷,你想要我命啊。”
“哪兒那麼多廢話,再不老實,可就不止疼了。”在他眼前揮揮手,那帶出來的風吹得他睫毛都在顫動。
秦中元受的這小傷,其實用不上三天就能好了。傷口的皮肉會全部癒合上,只要日常生活注意點就沒任何問題。
但這貴公子貌似不是這麼想的,恍若婦女生完孩子坐月子,愣是三天沒出小樓。
先前孟漣城還覺得可能傷口太深,再加上他體質不太好,恢復的比較慢。後來發覺,這廝就是故意的。這幾天肆意的支使她,她就像個老媽子圍着他轉圈。
“唉,後背癢,夫人,過來給我解解癢。”後腰那兒墊了數個軟墊,他就那麼靠在軟榻上,吹着風,恣意的不得了。
聽到他說話,孟漣城果然動身的走過去,在軟榻邊緣坐下,單手扶着他坐直了,另一隻手爬上他的背,不問到底哪兒癢,從上至下,全方位都給抓了一遍,服務態度五星級。
舒服的長嘆,秦中元的脣角一直掛着滿意的笑,順從的任她扶着自己重新倚靠軟墊上,擡眼看向她,“看你興致不高,這麼陪着我不高興?”
站起身,孟漣城掃了他一眼,“沒,能服侍秦公子是我的榮幸。”
“你說這話,真正的意思就是,‘再沒完沒了就弄死你’。我到底哪兒做錯了,告訴我,我改。”相當有誠意的。
脣角抽搐,這廝的理解能力越來越好了。
“算了,你一傷患我不與你計較。待得你傷好了,咱們去江波城,蕭盟主到現在也沒給我回信,我着急。”走到榻尾坐下,孟漣城看着窗外,深秋時節,這正午時分也很炎熱。
“還惦記這事兒呢,不過若是出了長鶴山莊的大門,你就得寸步不離的守着我。”他也在被殺名單中,出了長鶴山莊就很危險。
“說的好像我現在就沒陪着你似的。這幾天來,我有離開過麼?”冷眼又無奈,孟漣城對他無計可施。
薄脣彎起,那漆黑的眸子裡盡是淡淡的笑意,說的他好似很怕再遇襲,但從他的眼裡可是看不到一點害怕。
“我是你丈夫,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微微揚起下頜,略顯高傲。
暗暗罵了一句髒話,孟漣城不看他,否則會氣得忍不住動手。到時這廝再賴上她,她可不想惹這個麻煩。
看她不說話,秦中元忍不住的擡起一隻腿碰她的膝蓋,碰了幾下她都不理,他索性直接把自己的腿壓在她腿上,“好吧,這些都不是你應該做的,你能爲我做這麼多,我很感謝。現下我行動不便,待得我恢復了之後,定重重感謝夫人。”說的沒一點誠意,反倒笑得很難聽。
孟漣城深吸口氣,一巴掌推掉他的腿,隨後站起身,“我現在很懷念你秦公子生氣的時候,整日不與我說一句話,現在想想真是我度過的最美好的日子。”這廝就是一隻烏鴉,吵死了。
聞言,秦中元臉色不佳,繼而單手按住受傷的地方,“疼。”
暗暗翻白眼,孟漣城實在沒轍,“行,你秦公子技高一籌。”
“這麼對待我,我這傷口癒合的速度會更慢,你想去江波城,只能等着了。或許咱們出發時,已經冬天了。”略略有些得意,若按這女人的心性,她想去哪兒根本不會在乎別人。但現在就是這麼在乎他,他的得意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別再說那些廢話了,今兒天氣很好,出去走走吧。”豔陽高照,萬里無雲,秋天的風又很清爽,這個時候在外走走最好不過了。
看了一眼窗外,秦中元擡起手臂,“扶我。”
擰着眉頭看了他半晌,孟漣城俯身拽着他的一條手臂搭在肩上,一手繞過他的肋間扶着他離開軟榻。
秦中元眉眼含笑的將全身的力氣都壓在她身上,這女人力大無窮,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她會撐不住。
走出小樓,陽光照在身上,秦中元被晃得眯起眼睛,倚在孟漣城身上,他懶散的不是一星半點兒,“陽光不錯,只是這樣時間久了,我會被曬黑的。”
“你又不是女人,黑了就黑了,怎麼那麼多毛病?”冷叱,這廝就有這本事,能把人氣得要死。
“我變黑了,你不會討厭?再說,若是黑了就全身都黑,只是臉黑,別的地方如常,那不是很醜?”很在意外貌,比孟漣城這個女人還要在意。
“底子好,怎麼都不會醜。”孟漣城只是實話實說,卻惹得秦中元諸多得意。
“這話說的好,外貌俊美,不止能讓你賞心悅目,對後代也有好處。我那個風流的老爹品性確實不好,但他的女人沒一個醜的,所以,秦家的子孫都美貌。”想當然的,他老爹長得俊也是事實。
後代?孟漣城忍不住擰眉,這個時候就說上後代的話題了。
“別那麼多廢話,去那鞦韆上坐一會兒,曬曬太陽補補鈣。”花池中心就是一架鞦韆,一條小路直通那裡。
“補什麼?”沒聽懂,秦中元立即認真了起來。
“鈣。”字正腔圓,但秦中元還是不懂。
“那是什麼?”走上小路,只能容下一個人走,如今他整個人靠在孟漣城身上,她便直接踩在了花上。
“人體所需,有了鈣,你纔不會骨頭軟牙齒鬆。”音調無波動的解釋,旁邊秦中元很認真的在聽。
“你怎麼知道的?按理說,你沒讀過幾本書,怎麼知道那麼多奇怪的東西?還是,你在胡編亂造?”順着孟漣城的力道坐在了鞦韆上,他揚眉看着她,滿眼興味兒。
抖了抖裙子,孟漣城在鞦韆的邊緣坐下,陽光照在她臉上,肌膚瑩透。
“你以爲我很閒麼?會瞎編亂造的哄你玩兒。這是事實,若是不信,那你就躲起來幾年,看看到時會不會提前衰老?”斜睨他一眼,這廝在陽光下俊的過分,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好好說,別惱羞成怒。我沒力氣,讓我靠一會兒。”身子一歪,靠在她身上,孟漣城也只是看他一眼,沒有推開他。
鞦韆輕輕的晃着,兩個人坐在上面靜靜的曬着太陽。
看着遠方湛藍的天空,孟漣城已記不清有多久,沒享受過這樣安逸的午後了。
驀地,放在腿上的手被握住,低頭,秦中元那修長好看的手正抓着她的手調整位置,最後十指相扣。
看着,孟漣城的手指動了動,最後也任他了。
指間的摩挲,很清晰。他手上的皮膚很光滑,不似她,指間有薄繭。
“你若是不說話,我就認爲你現在很開心。”許久,秦中元說話。關鍵孟漣城一直不出聲,他覺得這女人心裡有他,只是,她不承認。
“不然能怎樣?把你踹飛?”依舊那個音調,但眸子裡卻沒那麼冷,甚至帶着淡淡的笑意。
“捨得麼?”微微偏頭,他的臉距離她的側臉僅僅幾公分。
“嗯。”直視前方,但臉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脣角彎彎,他故意呼吸,熱熱的氣息打在她臉上,然後她整個人以可見的速度不自在起來。
“當時決定與你成親,是因爲白朮說要娶你。我覺得萬萬不行,就先了他一步將你搶了過來。現在想想,我做的決定真是英明,好像這麼多年,我做的任何決定都很英明。”說着,就那麼看着她的臉,睫毛彎彎,不規律的顫動表明她在慌張。
“這個時候,也不忘了誇你自己。”接話,孟漣城說的都是不痛不癢的話。
“這是事實。你覺得呢,嫁給我怎麼樣?”夾着她的手指,她的指骨充滿力量。
孟漣城垂眸,嫁給他怎樣?說實話,她到現在都沒一點爲人婦的感覺。
“多了你,生活不無聊了。”這是她的答案,有點保守,但已經很好了。
秦中元笑笑,雖然不太滿意,但沒得到她的冷眼或辱罵已經很不錯了。
十指緊扣,兩人共同沐浴着陽光,這般悠閒許久都未有過。不管是他,還是她,在很久之後都記得這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寧靜安然,而且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陪伴。呼吸着一樣的空氣,看着一樣的風景,沒有爭吵,沒有別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