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不要打趣我哦。”
瑤仙姑娘呵呵一笑,依舊是眼波如醉地望着齊王。
她輕輕挪動腳尖,掛在腳腕上的鈴鐺就叮叮作響。
叮,叮叮,頗有規律地響着。
引動着人的心神。
齊王慢慢悠悠地吃宵夜,將秦韶華盛給他的湯吹了吹熱氣,仔細品嚐。還就着自己的勺子餵了秦韶華一口。
好像屋裡根本就不存在瑤仙這個人似的。
完全將之當空氣。
瑤仙軟綿綿地又問了一句,“王爺,您說王妃剛剛說的話,是不是很好笑呢?爲什麼我的雙腳,要分給你和她每人脫一隻鞋子呢?”
齊王充耳不聞。
將油炸的翡翠玫瑰卷給秦韶華夾了一個。
秦韶華說:“我今天不想吃甜東西。”
齊王就換了一片秘製鵝脯,“那你嚐嚐這個。”
秦韶華吃了,“嗯,還不錯。”
兩個人吃東西說話,把瑤仙晾在一邊了。
小暖暖從門外鑽了進來,喵嗷嗷地叫着。
這段時間它稍微長大了一些,四肢也更有力氣,跳躍穩了許多,能夠準確瞄準目標了。
一下子就跳進了秦韶華的懷裡。
像顆毛茸茸的小炮彈。
秦韶華抱過它,餵它喝甜湯。
它眯着眼睛享受,小腦袋在秦韶華懷裡蹭來蹭去。
喝了幾口湯,它突然歪過頭,朝瑤仙姑娘露出獸性十足的眼風。
冰藍色的大眼睛半眯着,冷冷盯住瑤仙,像是埋伏在樹叢之中的豹子,隨時會跳起來咬死路過的羚羊。
那犀利的一瞥,讓瑤仙呼吸一滯。
這麼個小東西,竟然有大野獸一樣的氣勢?
“王爺,這貓兒……挺特別的呀。”她訕訕地笑。
齊王依舊不搭理她。
秦韶華撫摸着暖暖的皮毛,笑道:“是挺特別。它通人性得很,能憑直覺分辨出善意惡意。還喜歡咬人呢。”
小暖暖嗷嗚叫了一聲。
稚嫩的威懾。
秦韶華望着瑤仙:“要不要試試,讓它咬你一口?”
瑤仙微微偏頭,笑着說:“王妃生氣了嗎?請息怒,我剛纔是和王妃開玩笑呢。我們剎邏汗國民風開放,和王公貴族玩笑也是常事,要是王妃不喜歡,我改了就是。”
“你說你是剎邏汗國人?”
“正是。王妃不知道嗎,我們剎邏汗國就在楚國的西方,從這裡一直往西走,走很遠很遠。”
“那你來鳳凰城做什麼?”
“想來,就來了。”
瑤仙再次笑了。
秦韶華也笑:“摘下你的面紗,讓我看看。”
瑤仙搖頭:“王妃恕罪,這個我可辦不到。”
“爲什麼?”
“我從小就戴着面紗,從沒以真面目示人。我在神靈面前發過誓,第一個摘下我面紗的男子,將會成爲我的丈夫,一生一世守護我。我也會一生一世愛着他,無論生老病死,直到海枯石爛。”
“噢,很動聽的故事。”秦韶華點了點頭。
瑤仙說:“不是故事,是我真誠的誓言。”
她的眼風又往齊王身上瞟過去。
長長的睫毛,又卷又翹,撲閃着,眸中流出羞澀的神情。
齊王這一次,終於擡眼了。
淡淡地看着她,“需要本王給你摘麼?”
瑤仙的眼睛會說話。
齊王話音一落,她眼中就露出欲拒還迎的情緒。
“王爺,您是尊貴的親王,我只是小小的異國舞姬。您的意願,我唯有服從,無法反抗。”
齊王突然笑了。
“別啊,本王從不強迫於人。你若是心裡不願意,本王怎能強行摘你的面紗。”
他雖然在笑,可只是脣角微微揚起而已,眼底是一片冰冷。
笑容比發怒更讓人膽寒。
瑤仙流轉的眼波不由一滯,在他古井一般深邃的目光壓迫之下,別開了眼睛。
不敢和他對視。
“王爺,不要這樣看着我……”她作勢擡起手,擋住了眼睛。
好像是害羞了。
齊王和秦韶華一同望着她,似笑非笑,眼神淡漠。
沒有人接她的話。
該開的玩笑也開過了,接下來,該說些實話了吧。
屋裡一時安靜下來。
沉悶的氣氛,迫得瑤仙心跳加快。
她擡起手遮臉的動作,做久了會顯得非常尷尬。
她換了一個姿勢。
手腕腳腕上的鈴鐺,叮噹當響成一片。
“王爺,不如……我給您跳一支舞?是我最拿手的一支,自從來了鳳凰城,還沒有當衆跳過呢。”
沒人理她。
齊王和秦韶華像是在研究一個物件一樣,用不帶溫度的目光鎖定她。
好像在說,你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儘管讓我看看!
瑤仙如芒在背。
咬了咬脣。
“喵嗷……”暖暖突然大聲吼叫。
很突兀。
瑤仙下意識就後退了半步。
姿態有些狼狽。
暖暖並不可怕,實在是齊王和秦韶華的氣勢太強了。
壓得她心絃繃得太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驚了一跳。
“王爺,王妃,我……”她胸口微微起伏,氣息開始不穩。
能夠在談話過程中被牢牢壓制,讓她始料未及。
無與倫比的性感,傾倒衆生的魅惑,在此時此刻都失去了效力。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這份沉悶的時候,秦韶華終於開口了。
“你是誰,說吧。”
我是瑤仙啊。瑤仙剛要脫口而出,眼睛對上秦韶華冷冷的目光,話到嘴邊就沒說出去。
她再看齊王。
齊王的眼神比秦韶華更加可怕。
越是不動聲色,越是壓迫感十足。
瑤仙張了張口,沒說出半個字,最後緊緊抿住脣角。
秦韶華等了一會,“不想說?很好。”
她輕輕擊掌,一個奇門的手下進了屋子。
“聖主,有何吩咐?”
“去叫千妖月過來。就說,我這裡有一個人很不聽話,請他過來,幫我撬開她的嘴巴。”
“是!”
手下轉身走了。
“王妃,千妖月是誰?”瑤仙柔媚的眼裡閃過一點懼怕之意。
秦韶華笑笑,“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麼,等他來了,你自然就會知道。”
希望你能裝到最後!千妖月折磨人的手段可是層出不窮呢。只要你挺得住。
“王妃是不是要懲罰我?”瑤仙用手按住心口,怯怯的,“我做錯了什麼事情,或者說錯了什麼話嗎?尊貴的王妃,您懲罰一個人,是不是要……”
“來人。”
瑤仙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齊王突兀打斷。
一個侍從應聲進門,看見齊王神色淡漠的臉,就知道,又有人要倒黴了。
“王爺。”侍從欠身。
齊王說:“把這聒噪的女人拖出去,舌頭割掉。”
呃……
連秦韶華都冒了一陣冷汗。
王爺您是不是太血腥了。
“尊貴的王爺!”瑤仙驚呼,“您怎麼可以……”
齊王淡淡地道:“既然不說實話,舌頭留着也是無用。”
侍從上前就去捉瑤仙。
瑤仙閃身躲開。
結果侍從一個小擒拿手,從身後將她披散的長髮抓在了手裡。
用力一摜。
瑤仙應聲而倒。
侍從利落地反剪了她的雙手,將她拖出門去。
“王爺,您忍心對一個異國的女子動手嗎,王爺,若是事情傳了出去,您將剎邏汗國的舞姬毀掉了,世人會怎麼想您,您考慮……”
瑤仙的呼喊戛然而止。因爲侍從扯下了她的面紗,塞在她口中讓她閉了嘴。
院子裡,幾盞羊角風燈在夜色裡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淺白色的光線之中,瑤仙看見幾個侍從端着匕首、水、金瘡藥等物靠近了她。
每個人都表情冷漠地做着事情,一絲不苟準備割舌頭的一切,動作迅速。
屋中,秦韶華對齊王聳聳肩,“王爺耐性可真差勁。”
她還想和瑤仙嘮一會嗑兒呢。
難得有個敢當面挑釁的傢伙,大家聊一聊多有意思啊。
齊王說:“本王的耐性從來沒好過。”
一個香氣濃郁的女人在跟前搔首弄姿,作張作喬這麼半天,已經耗盡了他的耐心。
煩透了。
真掃興。
有這工夫還不如和小韶華親親抱抱呢。
秦韶華問,“耐性不好?你在酒樓不是挺配合我的嗎。”
“那時候心情好。”
“現在心情不好了?”
“嗯,不大好。”
“爲什麼?”
“總有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嗡,你不嫌煩?”
呃……
攝政王大人您是把人家“剎邏汗國第一舞姬”當蒼蠅嗎。
懂不懂得欣賞美啊?
您還是個正常男人嗎。
秦韶華剛要接着說話,就聽門外一聲尖利的呼救,“聖主救我……”
是女人尖利的呼喊。
“唉。”秦韶華無奈地看了齊王一眼。
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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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對方這麼快就繳械投降了。
好吧,只能說王爺您太狠。
“聖主救命!我錯了!”
喊聲越來越焦急,而且後幾個字已經含混不清了。
好像是舌頭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似的。
秦韶華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吭聲,對方很可能再也喊不出來了。
舌頭要是真被割掉了,後半輩子只能做啞巴。
“行了,停手吧。帶她進來。”她朝外面的侍從們說。
“謹遵王妃吩咐!”
侍從們隔窗答應一聲,各自鬆開了手,放開了被按在刑具架子上準備動刀的瑤仙。
他們拖着她,重新回到了屋子裡。
瑤仙此時已經變得狼狽不堪,再不復之前豔光四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