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起的火?”葉梓桐強作鎮定地問她。
雲朵小聲答:“一個時辰前,附近水源太遠,火又特別大,沒辦法一下就撲滅……”
雖說這是夏季,卻也沒有乾燥到會起火災的地步,葉梓桐厲聲問:“是怎麼起的火?”
雲朵搖了搖頭:“當時我們都睡得迷迷糊糊,就聽見有人大喊說起火了,我們一起來,外面的棉花就已經燒着了。”
“是誰最先喊的?”葉梓桐繼續詢問,接着戰戰兢兢地走出來一個小工女,“當時情形如何?”
小工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並沒有特別值得留意的地方,雖不是火災高發期,但也不是不可能起火災的,葉梓桐頭痛不已,心說這真是麻煩,不僅貨趕不出來,還得賠償一大筆違約金。
楚離天也聞聲趕到,問了情況之後又看了院內,已經無補救措施了,只好安慰葉梓桐道:“沒事的,再趕製出來就好了。”
葉梓桐本已經很心煩,聽見他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就更是惱火:“趕出來?你說得容易,怎麼趕?沒有存貨,這一個月,供到宮內的,還有該給商鋪的一萬包,怎麼趕?”
楚離天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王妃,我想我們可以先趕製宮內的,畢竟妃**女們更需要這個。”雲朵建議道。
“這種不平等的話我不想聽!要趕就一起趕,現在女工多少人?”
“原來有五十個,昨天晚上燒傷了兩個人,只有四十八個了。”
“再招,你現在立即帶人去貼招工的牌子,不必審覈,只要是四肢健全的男女都用,請他們做零時工,按照平時工錢的兩倍給他們,你們也是一樣,度過了這次危機之後再說!”
驚訝於葉梓桐迅速而又理智的判斷,雲朵楞了楞。
“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
“是,奴才馬上就去。”雲朵連忙帶人離開。
“這院子一時半會兒是弄不好了,這樣吧,鈴鐺留香,你們帶着剩下的人回王府,我去聯繫材料,請他們送到王府。”
“是。”
一轉眼的功夫,楚離天又不見了,葉梓桐怒吼:“楚離天你去哪兒了?快點出來!”
喊了許多聲也不見回覆,葉梓桐便走進了院內,見楚離天正蹲在被燒乾淨的棉花前看着什麼。
“怎麼?有什麼發現嗎?”葉梓桐頭痛地問着他。
“沒,我們走吧。”楚離天牽起了她的手。
在回去的路上,葉梓桐向他說出了自己的憂慮:“今天下午我還得進宮去見皇后,請她暫且想用一下往日的葵水布,這東西肯定沒那麼快可以趕出的。而且,女工們如何安置也是個問題,雲居那小院頂多能容下十人勞作,還要騰出放材料的地兒,還有剩下的三十多個人安置在哪裡呢?總不能讓她們在烈日下工作吧?”
楚離天沉默了片刻,提議道:“安置在侍妾側妃們的院落如何?她們的院子和你的差不多大,應該能容下。”
“那就只好請她們白日聚在你的院子,晚上再回去了。”
“什麼?”楚離天頭疼起來,“那我去哪兒躲?”
“隨便您啊,左擁右抱什麼的不好嗎?”葉梓桐揶揄道。
楚離天不悅地將她攬入懷中:“除了你我誰也不想要。”
回到王府,葉梓桐安排了一下女工們的去處,沒過一刻鐘的功夫,一個侍妾兩個側妃就都到她的雲居告狀來了。
“王妃,這怎麼能行呢?院落是我們活動的地方,現在怎麼能塞這麼多人呢?請王妃把她們挪到別的地方去吧?金魚池那裡不是有很多空地麼?爲什麼不把她們放在那裡呢?”
“那裡沒有任何東西遮擋,要曬死她們不成?女工們在的時候,你們可以留在王爺那裡,王爺,你說是不是?”葉梓桐以威脅的目光看向楚離天。
“是,現在是特殊時期,你們就忍一下吧。”
張鶯的神色有了些許變化,質疑道:“女工們工作的時候我們真的可以在王爺的居所逗留?”
“王爺不是已經許諾你們了嗎?”
幾個人相視一看,紛紛點頭:“那好吧,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葉梓桐在心裡竊笑,看來這個美男計着實管用。
用完膳,葉梓桐就換了官服來到皇宮後宮,說明了情況之後,跪在地上請求皇后的寬容與饒恕。
皇后本就看葉梓桐不順眼,可她之前立下大功,如魚得水便不敢招惹她,現在好了,給她抓到把柄,看還整不死她。
皇后飲了杯茶,眉頭緊鎖:“你的意思是,這個月衛生巾不能按時按量送到?”
“是,雖然已經讓女工另遷地方趕製,可還是來不及,只能有多少先交多少了。”
“大膽!”皇后一氣之下將茶杯摔在了地上,“先前在皇上面前說得好好的,絕對按時按量交貨,現在居然還敢拖貨,你這可是欺君之罪!”
“皇后娘娘,這是天災人禍,亦不是兒臣願意看見的,請求皇后娘娘原諒,若是皇上是必定會體諒兒臣的,只是皇上國事繁忙,兒臣不願驚動皇上。”
竟然拿出皇帝來壓她!皇后一驚:“反了反了,你竟敢威脅本宮,來人啊!拖出去打六十大板,先是欺君之罪,又是忤逆之罪,給本宮狠狠地打!”
葉梓桐擡起頭,冷冷地看着皇后,她可不會乖乖捱打,皇后要執意如此她就算溜出後宮也要跑到皇帝面前告狀,皇帝如此大度,絕不會怪罪於她。
“皇后娘娘,這若是讓皇上知道了,恐怕不好吧?”坐在一旁的靜妃緩緩說道,“皇上雖說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要是太子真犯了法,皇帝也不會責罰得如此之狠啊,更何況皇上賞識八王妃,若是皇后貿貿然就打了她,皇上不問緣由就龍顏大怒,該怎麼辦呢?”
“也是,皇帝一直很信賞識葉梓桐,若是不分青紅皁白地就認爲是她在欺負葉梓桐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皇后有些猶豫了。可她畢竟是皇后,總不可能被一個小小的王妃踩在腳下,清了清嗓子,道:“難道她還有理了不成?威脅本宮不說,還說了大話,若是不懲罰,豈不是讓人笑話?但畢竟你是女兒身,就不打你板子了,只讓你在今日之內把宮裡的水缸都填滿,清秋,帶八王妃去水房,好好教教她怎麼打水。”
葉梓桐不悅地斂起眉,居然讓她堂堂八王妃去打水,太過分,簡直不能忍!
“八王妃,走吧。”名叫清秋的宮女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說。
葉梓桐扭頭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面色略有尷尬:“皇后娘娘,雖然臣妾也很想爲宮裡做事,但是天色已經不早了,永親王還等着我回去用晚膳呢,就不能多在宮中逗留了,再說,雖然這一批的衛生巾可能無法趕及時,但臣妾還要盡力去趕。”
皇后眉毛一挑,臉色就黑了下來:“你是要抗本宮的旨意不成?”
葉梓桐笑容莞爾:“這個……怎麼會呢?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背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是臣妾真的有急事,希望皇后娘娘肯許。”
“本宮懶得聽你狡辯,清秋曉冬,把她拖下去!”
一得到命令兩個宮女就走上前,將葉梓桐給架了起來,但葉梓桐的表情忽地一變,五官整個扭曲了起來,她蜷起身子,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汗大顆大顆地落下,這可嚇壞了清秋和曉冬。
“皇后娘娘……這……”二人爲難地看向皇后娘娘。
“你裝什麼裝?給本宮起來!”
“皇后娘娘……可能是胎兒在踢臣妾,臣妾的肚子好疼……”葉梓桐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滾兒來。
“胎……胎兒?”皇后娘娘疑惑地挑挑眉,“你有身孕了?”
“是啊……臣妾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皇后娘娘,可否讓人送臣妾回王府?”
有身孕可不是一件鬧着玩兒的事,皇后立即擡手:“快把八王妃扶起來,送回王府去。”
順利度過難關,在回去的路上葉梓桐暗自慶幸,可也懊悔不已,怎麼爲了逃脫對皇后說了假話,居然連自己有身孕這種話也能說得出來,可她沒有孩子,若是兩個月過後,到了該顯懷的時候還沒有孩子,那該怎麼辦?
回到王府,葉梓桐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正遇上匆匆忙忙走出王府的楚離天,不由叫住了他:“楚離天?”
他停下腳步轉過頭:“梓桐?你回來了?”
“要去哪兒嗎?”葉梓桐朝他歪了歪腦袋。
“沒有,只是聽說你去了皇宮,許久不見回來,以爲你出了什麼事。”楚離天走上前牽住葉梓桐的手走進王府,“日後不要一個人進宮,要和我一同去才行。”
“沒事,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麼?”
走進王府,卻聽見裡頭一陣哭鬧與辱罵聲傳來,葉梓桐皺起眉,朝發聲源看去:“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