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這般的弱小，總是裝作很堅強的樣子，可實際上，內心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葉珞靜靜地看着發飆的慕傾顏。
從這個角度，她能夠看到，慕傾顏眼角，那一層淡淡的水霧。
慕姑娘哭了。
只是，慕姑娘很努力的在忍耐，忍耐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葉珞內心極爲震撼。
聰慧如她，自然看出來了，慕傾顏在掙扎什麼，在痛苦什麼，在壓抑什麼，在選擇什麼……
是的。
在國仇家恨，和朋友之間，慕傾顏選擇了朋友，選擇了葉珞。
這是一種無條件的相信。
這是一種至死不渝的跟隨！
葉珞很是感動。
一股酸澀之意，浮上心頭。
一個謊言，就足以讓慕傾顏支撐下去，可惜，自己就是毀滅之子啊！就是殘害了慕傾顏全族的罪魁禍首！
這樣的自己，有什麼資格，讓慕傾顏不顧一起的去維護？
哪怕，只是一個脆弱的謊言。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伽多夜無奈極了。
這個慕姑娘，一直在咆哮，一直在罵他。
根本沒個休止。
惆悵啊。
不管他怎麼道歉，都沒有用。
“什麼始祖，這麼多年，都活到哪裡去了……”
忽然間，罵聲戛然而止。
伽多夜很奇怪。
咦？
河東獅吼停止了？
可當他一擡頭，就看到了無比嫉妒的一幕——毀滅抱住了那個慕姑娘。
慕姑娘就住口了。
伽多夜心中暗歎一聲，爲什麼，爲什麼，被抱住的不是我？
他也好想被毀滅抱一抱。
心塞塞。
“沒事了。”
葉珞從側邊，張開雙臂，把慕傾顏給抱在了懷裡，用自己的額頭，親暱地抵着她右邊的頭。
兩個人的個頭，差不多高。
一米六八的樣子。
所以，這個親暱的動作，坐起來，也很和諧。
“對不起。”這是葉珞說的第二句話，“我改變不了自己的出身，不管我是誰，我都是你的朋友。”
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哪怕，有一天，你用天壤劫火劍，對着我，我也絕不會還手。
慕傾顏身體僵硬了。
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那一滴熱淚，滾落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長睫顫抖。
可蒼白的脣角，卻上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她在糾結什麼啊。
珞兒，就是珞兒而已。
什麼毀滅之子，什麼五星大陸神皇的女兒，那都是別人附加給珞兒的身份，真也好，假也好，又有什麼關係呢。
至少，從三年前開始，自一星大陸相遇，兩人的相處的點點滴滴，是真實的。
這份友誼，不會變質。
滅族之仇？
那種東西，很重要嗎？
她自有意識起，就一直在外面流浪，只是憑着血脈深處的一點傳承，勉強記得是自己是巫族人。
她的族人，沒有養育過她，沒有給過她任何修爲上的指導；她中了忘語詛咒，痛苦不堪，幫她解脫的，並不是巫族，而是珞兒。
她一直在黑暗中行走。
唯有遇見珞兒，才彷彿是遇見了生命中爲數不多的一點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