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赫戰雲便迎了上來:“小…雲兄,奶奶如何?”
他瞧見顧空梨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顧空梨點了點頭:“她已經沒事了,她那是哮喘,我一會讓人開些藥,一旦復發,就把藥喂她吃下去,還有很重要的一條,不能讓她生氣,所以我建議她最好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北奧皇城這種地方,嘴和眼睛都太多了,老人家若是聽了些什麼,到底還是會多想。”
顧空梨曾經很喜歡這位思想開放的奶奶,如今看着她痛苦,她的心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赫戰雲的父親赫將軍匆匆趕了來,他扶着腰,上氣不接下氣,滿身都是雪:“兔崽子…一個個還沒等我就跑了,連匹馬都不給我留!你奶奶怎麼樣了?”
老人家被推了出來,赫老夫人的身上用的是中醫這邊用的麻藥,她囁嚅着脣角,視線朝顧空梨望去,伸出手喃喃道:“小梨丫頭…小梨丫頭,到奶奶這兒,讓奶奶好好瞧瞧。”
顧空梨的眼眶有些溼,她緊握着衣袍,扯出一抹笑:“老夫人可還覺得呼吸困難?”
“有…有點兒,不過比先前好多了,我還以爲我要去找你赫爺爺去了呢,看來,你赫爺爺還不收我,也是,我還沒看見你與咱們阿雲大婚了,老頭子怎麼會甘心看着我走…”聽着赫老夫人的話,顧空梨狐疑的望向赫戰雲。
赫戰雲解釋:“奶奶,這位是雲公子,並非是你說的小梨。”
老夫人固執得很:“胡說!你奶奶我眼睛看不清心可沒瞎,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小丫頭如今已經那三王和離了,這是你的機會,你若是再錯失這個機會,你就等着娶宋府二小姐吧!”
顧空梨有些哭笑不得,老人家麼,年紀大了總會想一些孫子啊之類的事情。
“好了,老夫人不宜說太多的話,趕緊將她送回病房去,這幾日你們就住在這裡陪着她吧,也是怕到時候會有旁的症狀再多出來,這裡就是醫院,救治一類的問題還是要及時些的。”
顧空梨是真心爲這老夫人着想,老夫人都已經八十歲了,眼下的這個赫將軍是五個兒子裡面最小的一個,所以這般算起來,這些年的赫老夫人心態倒是好,要不然,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能自己將自己給憋死。
護士將老夫人推走了,顧空梨望向一旁,有些詫異:“唐兄,你怎麼還在這裡?”她要做個手術,兩三個小時呢,她還以爲唐懷谷先回去了。
唐懷谷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帶着一抹異樣的色彩:“想不到雲兄你竟然會醫術,倒是讓唐某…”
“也就是前些日子遇過三王妃,於是便跟她學了些,能救赫老夫人實乃幸運,唐兄就別笑我了。”她極力的想要將這一實力隱藏起來,畢竟,如果她將這一專長暴露,很容易引起蘇恆醒的注意。
“雲兄,還是要說一聲多謝。你不僅僅救了我一命,如今你還救了我奶奶一命,大恩無以爲報,不如春諱的這些日子你就
先住進將軍府吧,正好你識得醫術,對奶奶也能有個照應。”若是不認識的,赫戰雲也不會這麼說了,只是,如今這個人是顧空梨。
“你放心,老夫人沒有什麼事,只是哮喘是常發病,你千萬要多派些人候着,留心着…”顧空梨說了些必須注意的事情,這才疲憊的打着呵欠。
“我如今住在三王府,若是這樣住了將軍府也不好,再說,再過小半個月便是春諱了,春天的時候要注意那些花粉,老夫人院中的那些花兒最好都去了,花粉也容易導致哮喘。”
顧空梨記得老夫人院中有一大片的花,一到了春天,那是百花齊花格外的熱鬧,她也曾聽老夫人說過,那是老將軍年輕的時候爲她種的,老將軍不是將軍的時候便種了一整個院落的花爲聘禮,迎娶老夫人,老夫人那時候還開玩笑,說老將軍娶了她,就給了她一堆破花兒,可偏偏老夫人對那破花兒喜愛的緊,每天都要在花間走走散散步步,她說,這樣便好像是老將軍還活在她的世界裡一般,讓她覺得舒心。
赫戰雲一一記了下來,吩咐了輛馬車,親自將她送到了門口,顧空果看了看這到了膝蓋高的雪,也就沒有拒絕了。
赫戰雲將外衣取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如今天寒地凍的,你怎麼穿的這般少?我已經吩咐人按着你的尺寸做了好幾套衣服,一會差人給你送去三王府。”
“阿赫,你別對我太好,要不然,容易讓人起疑心。”顧空梨處看了兩眼,湊近他的耳旁,小聲的說道。
站在顧空梨身旁的唐懷谷不由瞪大了眼睛,這這這…這雲飛揚當初親赫將軍?他覺得肯定是他的角度問題,要不然…怎麼可能啊?兩個大男人…
唐懷谷在心裡極力的告訴自己,人家只是道個別,說個悄悄話,沒有旁的意思。
赫戰雲伸手,替她將披風繫好:“本將軍對一個救命恩人好些,誰會起疑心?再說,你若真的有意將軍夫人這個位置,我便爲你留着。”
“將軍夫人我可不敢當,我先回去了,告辭。”顧空梨一拂衣袍上了馬車,馬車裡唐懷谷那張常年溫脈的臉終於變了色,他張了張嘴,又閉了嘴,好像有些話怎麼問都是錯的,怎麼問都不大對勁兒。
馬車一路慢慢悠悠的朝着三王府而去,赫戰雲站在門口,凝望着那輛遠去的馬車,良久才收回視線,他曾以爲,只要他是單身,他就會有機會的,可是如今他突然覺得,如果顧空梨的心裡依舊裝着三王,那麼無論他是不是單着,他都沒有機會。
常若站在他身旁,不安的瞧着他:“少爺,人都已經走遠了,您再這麼瞧下去,那雲公子也不會回來啊。”
赫戰雲默了半響,轉身回了這十字會裡面,內部並不燒碳盆,而是每一處都有一個鐵環環一樣的東西,後邊有人燒鍋爐,也不見火,衆人只覺得這熱氣這麼透出來格外的舒服,於是不少的家中都去尋了那三王妃開的那個什麼暖氣有
限公司的店鋪去花錢讓安裝。
顧空梨賺的也不少,只是都被顧小川給投進研究室了,那研究室裡面需要大量的資金與人力。
顧空梨坐在馬車裡,搓了搓臉:“你覺得十字會醫院如何?”
“醫法獨特,竟然要在人的皮肉上動刀,不過,效果卻是出人意料的顯著。”他側頭想了想,先前她做手術的時候他便用這個空檔看過那些病房裡的人,許多人身上都包着布,要不就是綁着木板一類的東西。
顧空梨樂了,她端了涼透的茶喝了一口,只覺得心臟都快涼了半邊,馬車停在三王府的門口,顧空梨下了馬車,穿過客廳時便見蘇恆醒正坐在客廳裡,手裡把玩着一把手術刀。
顧空梨與唐懷谷互望了一眼:“見過王爺。”
蘇恆醒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到顧空梨的身旁,他眯了眯眸子:“聽聞,你會使手術刀,本王想見識見識。”
顧空梨面色平靜,內心掀起一大片波瀾,這當真是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難道蘇恆醒一定要讓她的身份泄露嗎?不過,她的臉到底是徹底的變了,之所以會變,還是託的顧空梨師父的福。
她聽說顧空梨將蘇恆醒給休了,於是一個氣急,將一盞茶給潑到了她的臉上,她臉上那一層略顯黯淡的膚色便脫落了下來,露出瞭如玉般的肌膚。用茶葉這麼一洗,那張臉頓時就跟打了美白針似的。
“草民確實偶遇過三王爺,那時正好進城,因來得晚,城門關了,草民是城外遇的三王妃,三王妃說是閒得無聊,於是教了這麼一手,草民初初學會不敢在王爺面前賣弄。”她說得很含蓄,偏偏蘇恆醒不聽,一雙深邃的目光似鷹般的盯着她。
“無妨,本王只是瞧瞧。”他總在懷疑,可是每一次卻又覺得不可能,否定之後又覺得不甘。
這分明是顧空梨,這個人的身上分明有顧空梨的影子,卻要自稱什麼雲飛揚,呵,雲飛揚!他不同意,就永遠也沒有什麼雲飛揚!
白霜端了一隻燒雞上來,這燒雞已經涼了,在這諾大的盤子裡安安靜靜的躺着,由於穿過庭院,沾了落雪,雞肉的身上還凝結了一層薄薄的霜,顧空梨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解剖一個人的屍體一樣。
作爲一個特種兵,不僅僅要上得戰場打得了架,還要有智慧,能夠分辨出哪些人是當兵的,哪些人是常年握槍的,哪些人,又是哪一派的,臣服於誰,人與人之間,無論怎麼斷聯繫,最後都會有些微妙的牽連,這是無法被輕易改變的,裝得再像也有暴露的一天。
顧空梨只得接過蘇恆醒遞來的那把手術刀,哐噹一聲,顧空梨衣袖子裡的那把手術刀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顧空梨想撿起來,白霜先一步拾起,擦乾淨遞給了蘇恆醒。
蘇恆醒拿在手裡把玩,心情似乎變得愉悅了起來:“不知雲公子可知,本王愛妃的手術刀上,都有個十字的印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