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顧梨看見那堪比登基一般的大長王妃服飾的時候,整個人的表情都僵了:“海棠,我能不能說我病了,不參加了?”
海棠強勢的聯合一衆宮人將她穿得金裝玉裹,然後直接送上了攆轎。
這天是個好天氣,天高雲闊,夏日朗朗,北奧皇宮的每一片琉璃瓦彷彿都發着金光,宮裡每一處地方都清掃得整整潔潔,紅牆一路延伸向遠方,從各宮的宮門口望去,那個宮裡都擺放着喜慶的紅花,宮人們一派的喜氣洋洋,好像皇帝要大婚了似的。
顧梨坐在紋有精緻花紋的大轎攆上,居高臨下的瞧着喜氣洋洋的一衆,乖乖,連宮人都穿紅戴花的,當真是少見。
她的轎子停在了御花園,在御花園的正東面是專門宴客的地方,那裡擺了許多的桌椅,在園中建了一個巨大的棚子,由於天熱,花園中的各個角落裡擺着無數個冰罈子,顧梨初初入花園的時候一股涼風撲面而來,那一瞬間她差點錯認爲有空調。
顧梨踏入的時候外頭剛好有太監扯着嗓子喊三王爺到。
於是顧梨便停了下來,等蘇恆醒一起走。
蘇恆醒穿着一套紫金色的絲袍,天氣炎熱,他穿的不多,外面着一件白紗外罩。
蘇恆醒走近她的身旁,溫然一笑:“這最後一齣戲,還勞愛妃辛苦。”
顧梨揚了揚眉:“瞧王爺這麼深的黑眼圈,昨天晚上沒睡好啊。”
“嗯,睡得晚了些。”蘇恆醒點了點頭,牽了顧梨的手去給皇帝請安。
皇后正被關禁閉,所以就沒到場。
一番客套之後顧梨入了坐,從人瞧着蘇恆醒那時不時替王妃夾個菜,剝個葡萄倒盞茶的樣子,原本想要搭訕的小姐們紛紛敬了酒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赫戰雲捏着酒杯走近前來,朝蘇恆醒道:“祝詞說得多了,臣就不說那一套了,既然三王爺得佳人,還望王爺好生相待。”
“赫將軍這酒,本王接了。”蘇恆醒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一杯還不算,直接連飲了三杯。
喝了之後他就扒在桌子上,滿桌子的喃喃:“愛妃,愛妃你在哪?愛妃,你怎麼變小了?”
顧梨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裡朝着他的大腿狠狠的掐了一把,那是酒杯,又不是她!現在到底是誰在丟臉!
於是顧梨就真的以爲他醉了,那是一杯酒喝遍整個朝堂,文武大臣皆無敵手,別人都已經暈暈乎乎了,顧梨白着一張臉還穩穩的給人家倒酒。
“陳大人,本妃敬你一杯。”
陳元晉忙忙擺手:“該是臣下敬王妃纔是,只是家裡妻子管得嚴,臣下是萬萬不敢喝醉的,還望王妃手下留情。”
顧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怕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我,敬你是條漢子,來,就喝這一杯!”
說這話的顧梨也有些晃神了,她晃到皇帝的跟前,替皇帝倒了一盞酒,笑道:“皇上,三王爺是您的親兒子,以後無論他做錯了些什麼,你都要原諒他,其實他……”
蘇恆醒將顧梨拽到身後,
朝微醉的皇帝笑道:“父皇,愛妃喝多了,兒臣先帶她回去了。”
“好,回去吧,夜裡的夜宴再來。”皇帝自己也有些醉了,朝蘇恆醒擺了擺手,就這麼將他放走了。
顧梨被蘇恆醒抱上了馬車,她坐在馬車裡搖頭晃腦:“z先生!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逃不掉的,我勸你最好乖乖自首……”
“蘇恆醒…別私奔……別私奔……”她靠着蘇恆醒的肩膀,低聲輕喃。其實她想說的是,私奔要是抓到會被判死刑的,只不過到了蘇恆醒這裡就變了味。
他有些奇怪的伸出手去,大手輕撫她的眉眼,心裡傳過一絲異樣,他猛的將顧梨推開。
顧梨砰的一聲,一腦袋就撞上了馬車,整個人頓時就醒了大半:“喝,不醉不……我這是在哪?蘇恆醒!你沒醉?”
蘇恆醒轉着手中的玉板指,面無表情的瞧着她,半響冷笑道:“本王竟不知顧府小姐如此厲害,喝倒了滿朝文武大臣,那齣戲真真是好看。”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是爲了誰纔去應酬的?你竟然裝醉!”顧梨欲哭無淚,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古代人都這麼腹黑的嗎?
“顧空梨,即便你是真心的喜歡本王,本王也不會喜歡你的,本王的心裡,唯有玄姬一人,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也包括你,所以本王勸你不要再有任何不該有的妄想。”
顧梨打量着面無表情的蘇恆醒半響,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一隻手揉着額頭嗤笑道:“王爺,我覺得你喝醉了。”
“顧空梨,你不要轉移話題,這樣的話本王只說一次,但願你永遠都記得。”蘇恆醒目光冷冷的落在顧梨的臉上,顧梨滿眼的莫名其妙。
“您趕緊帶着您的相好私奔去吧,不在我面前晃悠我的人生纔會完美,對了,您走的時候需要臣妾放一掛鞭炮嗎?”顧梨一隻手攏在袖子裡,手中的牛排刀緊緊的握着,混蛋,真想把他臉皮劃開看看有多厚!
蘇恆醒劍眉緊皺,細細看了她半響,馬車停下之後他便徑自下了車,那速度,跑得比誰都快。
海棠站在馬車外面,狐疑的瞧着搖搖晃晃自己下了車的顧梨,不安的問:“小姐,您是不是又惹王爺生氣了?”
“我醉了,海棠,快扶我回去。”顧梨朝海棠擺了擺和,一道淺綠色的身影來到她的身邊,輕揉的拖站她的手,淡道:“奴婢來吧。”
海棠有些詫異的瞧着白止:“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奴婢剛剛回來,小姐,鐵匠已經找到了,只是現下人在南晉國,須過兩個月纔會過來。”她的聲音很輕,若春風拂面,心裡曾經壓抑的東西,如今去了幾日處理完了也就放下了。
“事情都處理好了?”顧梨醉得七歪八倒的還不忘記握着白止的手問一問。
白止垂眸應下:“是。承蒙王妃相助,師父已經無恙。”
“還是我來伺候小姐吧。”海棠見兩個人湊在一起,那一晃一晃的弧度,都快親上了,心裡頭一着急,直接就將白止擠到了一邊。
於是顧梨就被
海棠與白止這麼一左一右的給扶回了華庭院。她躺在牀上,四仰八叉的盯着牀帳,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轉,美酒雖好,還是不能多喝啊。
顧梨的額頭上撞出了一個大包,白止取了藥欲替她上,海棠看見立即便奪了藥,自己動手,她再三的警告白止,離自家小姐遠一點。
白止也不同她計較,靜靜的守在門外。
門外的日頭漸漸的開始西沉,宮裡有人前來迎顧梨去參加宮宴,白止以王妃喝多了身體適婉拒了,那樣的宮宴,以顧梨那樣的性格,大概也不會想去。
夜色再深一些,顧梨迷迷糊糊的從牀上爬了起來,海棠與白止跟着她一路去了廚房。
顧梨一進去之後就將廚房裡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她開始揉麪粉,準備做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來。
一個蛋糕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顧梨暈暈乎乎的將蛋糕放在亭子裡,蛋糕的正中間點了一對龍鳳燭,沒有生日蠟燭,只能用這個將就將就了。
“今天是蘇恆醒的生日,兄弟一場,咱們來爲他唱首歌,很好學的,你們兩也跟着我唱。”顧梨拍着手掌,開始小聲的唱生日快樂歌。後來就變成了大聲的唱。
顧梨這個人喝酒的時候不會醉得太厲害,第二次醒過來的時候也還找得着北,第三次醒過來纔是真正的發酒瘋的時候。
一道墨色的身影坐在了她的跟前,蘇恆醒就着那亮紅色的燭光細細的瞧着顧梨,顧梨閉着眼睛,整個人在左搖右晃,手還在一下一下的打着節拍,嘴裡小聲的喃喃着生日快樂。
他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一旁的海棠忙道:“王爺,這是王妃一個人做的,王妃睡到一半突然就爬起來到了廚房,您說,王妃這是醉着,還是沒醉啊?”
顧梨猛的擡起頭,瞪着蘇恆醒活見鬼似的:“蘇恆醒?你怎麼還在這??”
深夏的蟬嗚在耳中鼓譟,悶熱的風在精緻的院落中游蕩,涼薄的月光籠在蘇恆醒半邊臉上,陰沉幽暗。
他沉默着,就在顧梨以爲只是一個幻覺的時候,他終於張了嘴:“皇帝賜婚,三日之後她下嫁太子。”
“她??”顧梨將蛋糕上的蠟燭取了下來,將紅色的蠟油滴在蛋糕上玩。
“嗯。”蘇恆醒拿了一個蠟燭學着顧梨的樣子滴着蛋糕。
顧梨滴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整個人差點就跳了起來,滿眼詫異:“你是說你被鳳玄姬甩了?”
蘇恆醒幽幽的看了她兩眼,咬牙切齒:“閉嘴!”
“你不是要和她私奔的嗎?那你打算怎麼辦?”既然是要私奔,其實就算帶着鳳玄姬真的走了,那問題其實也是一樣的存在的,有沒有那一道賜婚的聖旨關係都不大。
蘇恆醒將蠟燭甩進蛋糕裡,有些煩燥的拂衣而去,留下顧梨一個人靜坐在亭子裡,捧着下巴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打盹。
蘇恆醒衝回了房間,將所有關於鳳玄姬的畫毀得一乾二淨,那一張私下裡私心寫着着的合婚庚帖也被他撕得粉碎,那些碎片在屋子裡紛紛揚揚,最終飄然落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