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鋪天蓋地的旋轉,待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扔到牀上了,她迅速縮到角落,瞪着蘇恆醒磨牙霍霍:“你不要忘了,我們和離了!你沒權利管我。”
“阿梨,有不有權得,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至說你說的和離,你拿出證據來。”蘇恆醒站在牀頭,一點點逼近那縮在角落裡的人,觸及她惶恐不安的眼神,突然有些心疼,他的阿梨,最是張狂恣意,什麼時候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細說起來,好像是從生了那兩小兔崽子之後開始的。
“和離書!麻煩你收好不要再找我要了,謝謝!”顧空梨迅速從包裡翻出一頁紙,劈頭蓋臉的砸在了蘇恆醒的身上蘇恆醒默了一會兒,忽的笑了:“既然如此,咱們重新開始好了。”
三王這貨當着顧空梨的面兒,伸手慢條斯理的將那份和離書給撕了,顧空梨撲上去搶,蘇恆醒順手將和離書扔進了碳盆裡,笑得讓人很想抽他:“好了,還有什麼證據?一併說出來,爲夫好銷燬。”
“證你大爺!蘇恆醒,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吃飽了撐的?燒了這些東西,有意思嗎?我就問你有意思嗎!你撕啊,你撕了我還有,反正底單我藏得穩穩妥妥的!”顧空梨炸毛了,一扯被子將蘇恆醒蒙了起來,站在牀上對着他就是一頓胖揍,蘇恆醒躺在被子裡時不時哀嚎兩聲,聽着那嗓音那叫一個痛苦。
顧空梨的眼前忽的一暗,她瞪着前方,有些茫然:“誰,誰把燈熄了!”
蘇恆醒從被子裡探出一個頭來,伸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小聲的試探道:“方纔吹進來一股冷風,燈便關了,既然夜已經深了,那就睡吧。”
他將顧空梨拽進懷裡,一隻手捂在顧空梨的眼睛上,心裡慌亂如麻,華夙曾經說過的,也許會失明,只是也許而已,爲什麼這句也許來得如此快!
“那你去把窗關了。”顧空梨踹了踹蘇恆醒,整個人被他緊緊的鎖在懷裡。
“有時間想那些,不妨長夜漫漫做些什麼。”蘇恆醒那溫熱的氣息噴在顧空梨的頸邊,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顧空梨變得格外敏感,蘇恆醒這種曾經遊蕩於花叢中的公子,做某些事情自然是得心應手!
黑煙站在門外,朝黑風帶起一抹愛慕不明的笑意,說好的夜半有約,結果人家倒好,這會兒正忙着呢,這通燈通明的屋子裡,忙着也不知道熄一下燈,嘖嘖。
黑風湊了過來,瞧着那雕花的大殿門有些狐疑的問道:“閣主這是怎麼了?還沒出來。”
“行了,沒咱們事兒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她笑盈盈的打個呵欠,然後一副悠閒的模樣朝着來路走去,走了幾步,發現人沒跟上來,回頭一看,白霜與黑風兩個人正扒在門口,瞧得津津有味兒。
白霜嘖嘖感嘆:“沒想到王爺的身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三王妃豔福不淺啊。”
“被子擋着你也能看出來?”黑風伸長了脖子,恨不能整個人都推開門去看個仔細。
“
你傻啊發,腦子是用來幹什麼的?你不知道的事情用腦子去補啊,三王爺那身材,除了穀雨那個面癱,估計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一旁還指望着誇自己一把的黑風陰了一張臉:“我身材不好嗎?什麼叫找不出第二個!”
“你?我又沒看過你。誰知道你是巨無霸還是牙籤。”白霜將黑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古銅色的膚色不錯,身形也比蘇恆醒看起來要厚實很多,身上一股子的土匪氣,不知道的還以爲青冥閣是個土匪窩呢。
可是事實上,那青冥閣真的是個土匪窩啊。
“白霜,夠了。”穀雨實在看不下去了,冷着一張面癱臉將白霜拽走了,黑風瞪着白霜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哥哥不知道多厲害,什麼牙籤!沒眼力見兒。妹妹,哎哎,別揪我耳朵,嘶,疼疼冬。”
黑煙一路拽着人高馬大的黑風轉了個角才鬆了手,沉聲道:“立正!誰準你去偷看偷聽的?若是三王爺發現了,你這腦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那我也就是好奇撇了一眼,不過三王妃的皮膚倒是白,那一頭髮散…哎嘶!!疼啊,你輕點行嗎?像你這種女人,真不知道你要怎麼樣將那季肆握進手裡!”
黑煙抱着手臂,站在一個石墩上,居高臨下的瞧着他:“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假傳了聖旨,我們怎麼可能輕易的就進來了,人家季肆如今說不定正往回趕!”
“妹妹,你跟我說句實話,那六王爺的身體是不是越來越差了?我前一段時間過來的時候還看見六王在咳嗽,見着我了就將那帕子給藏起來了,可我當時分明見了一點點血紅。”黑風蹲在地上,人高馬大的人,縮起來也有那麼大的一坨。
黑煙望着外風的暴風驟雨嘆了嘆氣,雨幕很大,黑煙根本看不清楚前方是什麼:“六王那樣的人,若是就這樣走了,那這世間也太無情了些,哥,我聽說六王需要一味叫什麼玄鳳草的,那草好像極其難尋,不過,倒也聽說長安城的地下拍賣莊要拍賣那玄鳳草,天一亮我便去稟報閣主。”
“唉,閣主與三王爺的恩恩愛愛吶,看得我們這些單身的好生羨慕,妹妹,要不然我去找那姓季的小子談一談,他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把他綁到青冥閣去,到時候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如何?”他站起身,跟打了雞血似的,笑得一張臉都起了笑紋,想想就覺得很痛快啊。
人家是心疼妹妹要嫁出去,他是巴不得妹妹嫁出去,最好是嫁個她心儀的如意郎君。
“你腦子裡長豆腐花了?季肆那樣的人,你要是對他用強的,就他那古板的臭脾氣,能成功纔怪,你別管了,趕緊去睡一覺,明天可還有很多事要做。 ”黑煙手裡的霸王槍一扛,朝那硃紅色的長廊大步離去,黑風看了眼那風雨中依舊巍峨聳立的正殿,撇了撇嘴,唉,深更半夜的長夜漫漫吶,冷得他也想找一個人來暖着錦牀了。
次日天色微明,驟雨初歇,深冬裡難得的一個太陽天,陽
光大清早就透進了大殿裡,顧空梨躺在蘇恆醒的懷裡,那暖和的被窩讓她不想睜開眼,她迷糊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天還沒亮嗎?”
蘇恆醒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嗯,天還沒亮呢,還有兩三個時辰,怎麼?不累?那不妨再繼續?”
“滾!”顧空梨扯了被子滾進了牀裡面,心裡就跟有七八隻貓在撓一樣,明明是蘇恆醒撩撥的她,可是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
這個愛情,在文人雅士的眼裡看來,那便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而在那些直白的人看來就是,只要你勾勾手指頭,你就會恨不能將他整個人都吃了,那是一種從心理到身體上的誘惑,根本無法抵擋。
蘇恆醒摸了摸鼻子,躺在顧空梨的身旁,擡頭瞧着那折進大殿的陽光,心裡嘆了嘆氣,如今還能瞞着她,可是稍稍久一些,她總會知道的,這時又該如何是好。
“阿梨,如果…我是說如果。”
“說!”顧空梨將被子扔給他一半,蹭了兩下,又蹭進了蘇恆醒的懷裡。
“若是一個人失明瞭,她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他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而顧空梨也良久沒有迴應,蘇恆醒有些慌了:“你別多想,我就是隨口一問。”
“如果真的看不見,大約也和廢人沒什麼兩樣了吧?”見過哪個瞎子去當兵的嗎?沒有,若是當兵的時候出現了那樣這樣的事情,那麼就真的是,整個人生都絕望了。顧空梨曾經就經歷過這樣的絕望,好在那一次暴炸她只是血塊兒壓迫神經,過一段時間,等血塊兒化了就恢復了。
但是那一段時間她是真的很鄙視自己,平時她也沒有什麼朋友,所以生病了除了戰友偶爾來看看,基本上她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倒是那位貴族的太子爺曾經陪了她不短的一段時間,不過,很多時候那位爺都不吭聲,甚至有一次說是帶她出去感受一下新鮮的空氣,就把她直接從母國給感受到了那貨自己城堡裡面去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很不喜歡那種被別人掌控的感覺,甚至連吃東西都要別人喂到嘴邊,對於一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來說,內心是一種怎麼樣的煎熬,她很清楚。
蘇恆醒凝着那從黃金色的光線中浮起的塵埃,心裡五味陳雜,華夙如今正在給六王醫治,抽不出時間來,所以蘇恆醒打算一會兒去找一找皇島有沒有隨軍的大夫,讓他們來瞧瞧,也是好的。
“不會的,即便看不見,那個人也會有屬於他的另一雙眼睛。”蘇恆醒摸了摸她的發,她的發很柔軟,蘇恆醒一直無法想象,一個那麼強硬的姑娘,爲什麼會有一頭柔軟如雲般的發,這像極了她的內心,那般的溫和,那般的柔婉,只是那一切都被她的外表這個假象所欺騙着。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我眼睛的問題?”顧空梨猛的坐了起來,她低頭去看自己的雙手,有些慌亂的用力眨了眨眼,視線一點點的在她的眼中恢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