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天時在倒地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道威儀的身影緩步而來,那是紫金色的衣袍,上面紋繡着海棠花的模樣,是顧空梨的母皇最喜歡的花,她眨了眨眼,囁嚅着脣角,後來她看見那女帝屈尊降貴的來到她的身旁,蹲了下來,憐 愛的目光裡透着一抹無奈:“前塵往事,就都忘了吧。”、
她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納蘭女帝垂眸點了點頭:“我養你二十來年,自然知道你要說什麼,旁的話無須多說,你且,去吧。
冥天時這才瞪着眼睛,歿了氣息。木青焰抱着她,朝納蘭女帝垂眸,啞着聲音道:“我知道還有一個地方她想去一去,陛下,臣帶着她先去了。”
納蘭女帝緩緩起身,她似乎變得蒼老了很多,來到顧嫣然的身旁,瞧着她已經泛黑的手,在她的指尖輕輕點了點,那血停了,一隻盅蟲從納蘭女帝的身體裡緩緩的爬了出來,爬 進了顧嫣然的身體裡,那身色,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緩緩轉好。
“臣民們,有沒有人知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孩子畸形,甚至身體殘缺?”她起身,站在那臺子的最前方,瞧着眼前那些氣勢高昂的人,目光很平靜。
那臺下的人亂成了一鍋粥,卻見她道:“大家可知,若要保存一杯水不壞,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那臺下衆人議論紛紛,顧空梨扯了扯軒轅明央,軒轅明央確定顧嫣然沒事了,這才舉步上前:“母皇,兒臣知道,是將一杯水倒進大海里;。”
衆人一片譁然。
軒轅明央與納蘭思明還有納蘭女帝,三個人很早就開始懷疑血統的問題了,只是三個人屢次提出來,不是被長老否決了,就是被那上一任的王尊給 阻止了,所以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效用,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若是這些問題能夠在內部溝通好,那麼就不用打仗了。
軒轅明央今天將這些事情一說,那些人雖然還在鬧騰,可卻也不如先前那般能夠折騰了,那手裡的武器起碼沒有朝着人砸過去了,顧空梨沒有再出面,她站在後面,瞧着納蘭女帝與明央二人用一種很平和的方式就將這件事情壓了下去,而神祭司,在千呼萬喚之中也沒見他使出來,所以顧空梨也就沒有將他擺在一個相應的位置上了。
神殿居於最高層,傳言上可通天,下可曉發前塵往事以及萬物輪迴,厲害得不得了。
而如今卻連個面也沒有露過來,顧空梨趁着這混亂偷偷去了神殿,顧空梨懶得一層一層的爬,所以是用直升機上上下下,可是下來的時候顧空梨卻發現,竟然有機關可以直接下山,所以顧空梨也就將那機關記了下來。
她去到神殿的時候天已經沉黑了,遠處燈火闌珊,皇宮裡的燈光將所有的一切都攏了進去,神未央站在觀星閣的頂樓,手裡捏着一盞酒,風迎面吹拂,他瞧着皇宮下面那鬧轟轟的景緻一言不發。
顧空梨來到他身旁坐下,朝他笑道:“我就算是要走,也需要三王的乾坤扇…
…”
“他已經醒了,你可自行去與他談一談。”神未央負手而立,瞧着那皇宮,不知在想些什麼,顧空梨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麼,匆匆道了句我去看看他,然後就走了。
神未央放下酒盞,欲下去,他的弟子擋在他跟前,沉着一張臉:“師父,你爲什麼不多想想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爲了她折了五十年的壽了,如今還要幫她做什麼?你已經二十有七了,若是再這般折騰下去,你可就……”
“你管得太寬,我不需要多嘴的徒弟,你去小黑屋呆幾個月再出來吧。”他一拂衣袍,轉身下了樓,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那間屋子裡,一個虛浮着的身影靜靜的躺在牀上,他站在牀邊,呆站了很久,直到看見顧空梨匆匆從窗底下跑過,他纔回了神,一拂手,那些符咒被他取了下來,他將這裡的陣法也一點點的轍消了。
他站在牀前,聲音有些啞:“公主殿下,你莫要怨我……不,你怨我也是應該的,我本異世中人,曾無意來此,算得阿梨命有一劫,纔會將她引到了這裡來,無奈你與她八字相合,所以才抽取了你的魂魄,將她的灌了進去,如今那身體已經撐到了極致,你即便是活下來,也斷活不了多久了,與其如此,不如今日我便度你,你且……好生去罷,若是有來生,此債便由我來償還,絕無怨言。”他施法,金光將那道身影牢牢的罩着,最後那身影痛苦的掙扎着,到了最後掙扎的動作漸漸小了。
顧空梨與蘇恆醒正在廚房裡煮東西,顧空梨在教蘇恆醒怎麼去做冰淇淋這種東西,顧空梨突然心口一痛,手裡的碗砰的一聲摔落在地上, 她緩緩的蹲在地上,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將蘇恆醒嚇得不輕。
“阿梨,你怎麼了?哪裡疼。”
“沒事。”緩了好一會兒,顧空梨心口的疼痛就消失了,那種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從身體裡流失的感覺最後消失得乾淨,她蹲下身來去拾地上的碗,坐在輪椅裡的蘇恆醒扣着她的手腕:“別教我了,日後你做不就好了?”
日後……他們已經沒有日後可以再揮霍了。
顧空梨起身,擦了擦手,牽強的帶起一抹笑:“我摔倒你出去走走吧,這廚房裡面油煙在。”
“聽說皇宮裡出事了,怎麼了?”蘇恆醒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只要再多躺幾天就好了,顧空梨心裡終究是有了打算了。
她將蘇恆醒堆到一顆樹下,她坐在蘇恆醒對面,手緊握成拳,聲音微小:“我……你的乾坤扇能不能……”
“你要走了?”蘇恆醒原本想說肯定句,只是,顧空梨那雙眼神,讓他只能以試探的語氣問出來。
“你知道的,就算不走,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蘇恆醒,你有你的妻,有你的兒女,你就……就當我是一個過客,忘記就好了,我曾經找華夙要了兩顆藥,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吧。”她將那藥倒了一顆出來,遞給蘇恆醒。
蘇恆醒捏過那藥,笑道:“你就這麼肯定,本王忘記你
還需要藥物這種東西?顧空梨,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那扇子……”顧空梨試探性的開口,蘇恆醒將手中的乾坤扇扔給她,聲音沉冷:“拿去。”
顧空梨執了手中的扇,指尖有些顫,聲音嘶啞的道了句謝謝。
蘇恆醒有些煩燥,瞪着顧空梨咆哮道:“你就不能自私一點,問一問我要不要跟你走嗎?顧空梨,你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抱歉,我不能帶你走。”顧空梨緊握着手中的摺扇,蘇恆醒留下來,纔是最好的吧?
“滾,別讓我再看見你。”蘇恆醒怒意橫生,握着手中的茶盞,想砸下來,又怕顧空梨身體會不會有其他的毛病,畢竟他醒過來的時候白霜曾經告訴他,他的命是顧空梨用命換來的,雖然蘇恆醒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能讓白霜這樣說出來的,想必過程都很不容易。
“那……我就先走了,白霜,你記得將他送回去。”顧空梨垂眸,轉身的時候卻被蘇恆醒死死的扣着手腕,他冷着一張臉:“顧空梨,你怎麼這麼聽話,我讓你走就走,我讓你帶我走你爲什麼不帶!”
“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才是你……”
“原主人與我毫無干系,我只知道,與我在一起的人是你,其餘的,便是頂了一張與你一模一樣的臉又如何?終究不是你。”蘇恆醒的心裡已經暗自有了決定了,這一次誰也無法動搖他的決定。
他一伸手將那摺扇抽了回來,瞧着顧空梨笑得人畜無害:“不好意思,本王決定親自去送你一程,你若是不願意發,那這摺扇,說不定哪一日就被地底的熔漿給的融化了呢。”
“你不是說讓我滾嗎?你不是說讓我拿去嗎?能不能敬業一點。”顧空梨打死他的心都有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我說了嗎?白霜,本王方纔說過那話?”蘇恆醒一味的裝死裝到底。
“回王爺,這裡風大,屬下方纔並沒有聽見些什麼聲音啊。”白霜四處張望,退了兩步,擺出一副她什麼也沒有聽見的樣子。朝顧空梨眨了眨眼,笑得春暖花開,顧空梨氣得牙癢癢。
“蘇恆醒!你能不能有點誠實?”
“哪裡不夠誠實?”蘇恆醒挑了挑眉,坐在輪椅裡,牽着她的手卻不曾放過,顧空梨有時候急了真想賞他兩鞋板子。
顧空梨記得她有一個教官,就喜歡用鞋子底來抽人,尤其是在訓練人的時候,抽起來既尷尬又丟臉,能夠完美的將一個人扭曲的內心發揮到極致。
“天不早了,我要去準備一下,最好越快越好,皇島的事情,自有人在這裡處理了,我很放心。”至於那位姑娘,她想,她很快就可以將這一切還給她了吧?只是顧空梨不曾想過,那位姑娘或許是真的已經不在了,而所謂的還這個字,不過是一句空話了。
“嗯,本王也要去準備一番,白霜推本王回去,本王也要收拾收拾。”他側頭想了一想,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