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時間過得快,痛苦也在不斷的減少,終於到了拆線的這一天,先拆線的,是蘇恆醒,當小小蘇將那白色的紗布一點點的取走的時候,蘇恆醒微眯着眼,白霜與穀雨都擠在他跟前,白霜朝他晃了晃,小聲問:“王爺,這是幾?”
蘇恆醒將她的手拍開,淡道:“我看得見,阿梨…不知可看得見。”
“你既然看得見,那孃親的想來也沒有多大的問題,明晚就是花燈會了,爹地,你說的東西都已經備妥了。”
蘇恆醒點了點頭:“備妥就好,你先照顧好她,我去瞧瞧他們備的那些哪裡還有缺陷。”
蘇恆醒下了牀,整個人有些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虧得身旁的人扶了一把,他站得筆直,慢慢吞吞的挪步子走出去,小小蘇垂眸,將那些東西收好,朝白霜道:“現在我們去看看孃親。”
外面是一片張燈結綵,到處都是燈籠,那些燈籠五花八門,有魚形狀的,還有那蓮花狀的,形態各異,小小蘇無心去看這樣的美景,他匆鐵了顧空梨的殿裡,那殿中也是張燈結綵,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顧空梨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着小小蘇過來給她拆線,她有些緊張,只是表面上卻並沒有顯露出來,白霜瞧着有些奇怪:“閣主,你不害怕嗎?若是萬一看不見怎麼辦?”
顧空梨笑了:“我相認我兒子的本事,若是真的要瞎,那也是註定了的,我無話可說。”
小小顧吐了吐舌頭:“孃親,你肯定會好的,大不了,再把我的眼睛給你呀,反正爹地…”白霜拍了拍她肩膀,小小顧猛的捂住了嘴。
顧空梨擰眉,望向婆婆顧的方向,指尖有些顫抖:“你方…方纔說什麼?”
小小顧搖了搖頭:“孃親,我…我什麼也沒說呀,我說反正爹地的眼睛也那麼好,大不了,大不了把爹地的眼睛給你呀。”
顧空梨有些狐疑,只是心裡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小小蘇便來了,他細細的替顧空梨將白色的紗布取走。
當那紗布一圈一圈的打開時,顧空梨的心跳得很快,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她也是在害怕,怕自己不能夠恢復,更怕自己就這樣了,無法回去,也無法將這個身體還給那個人。
“孃親,你看見我了嗎?”小小蘇眨巴着眼睛,一張可愛的臉在顧空梨的眼前晃。
小小顧將小小蘇扒開:“孃親,還有我還有我,哎哥哥,你別擋着我啦。”
兩個孩子最後一左一右立於顧空梨的身旁,顧空梨哭笑不得:“有點點看得見,不過,還是有一點點霧,過一會應該就會好了。”
“真的嘛?孃親你看我穿 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呀?”小小顧在顧空梨的身旁轉了一圈,兩個孩子都長得很快,七歲的年紀,就已經有了淑女俊男的氣質了,只是,小小顧這淑女,怎麼看都帶着點強悍的味道。
“白色的,先前我與小小蘇在那拍賣會
上給你買的那件,是不是?”顧空梨瞧着這件刀槍不入的衣服,心裡總是要放心一些。
“孃親,今天晚上是花燈會的前會呀,你要不要幫着一起點燈呀?咱們可以去將那一整條街的燈都點亮哦,然後寫一個大大的願望放在孔明燈上,去嘛孃親?”小小顧的任務是將顧空梨拽出來。而小小蘇的任務就是保證顧空梨身體沒有問題。
顧空梨被小小顧這個話嘮給磨得煩了,也就答應她要去了。
待到天色沉黑下來的時候,那小小顧提着一盞燈籠歡天喜地的來找顧空梨了,那八仙玲瓏燈很小,小小顧拿着,有一種嬌小精緻的可愛。
顧空梨領着兒子與女兒帶着白霜一起去了街道上,這皇宮外面的街道很寬很大,平日裡是不會允許百姓用的因爲這條主道是征戰的時候出兵用的,只是今日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到處 是鋪紅蓋綠的,顧空梨還看見有花轎從眼前擡過去,那是一種喜氣洋洋的樣了,走到哪裡 都有一個樂團擺在那裡,笙歌四起,歡樂聲四處揚溢着在顧空梨被請到了一處小道邊,來人給了她一個火摺子,讓顧空梨將燈盞點亮,顧空梨覺得好玩,也就這麼點了。
沒想到點着點着人就不見了,顧空梨與蘇恆相醒點着了同一盞燈,他瞧着顧空梨,一雙眼睛不再如從前那般深邃,只是瞧着她的目光,卻彷彿穿透了許多年的時光,回到了顧空梨一腳將他絆下河的模樣來,那個時候的他一臉陰沉的就地換了衣服,華貴與狼狽之間,切換不超過半個小時。
“今天的花燈可喜歡?”蘇恆醒握着她要收回去的手,取了她手裡的那枚火摺子,他的臉在燈盞的光中顯得格外溫和,顧空梨瞧着這原本空空蕩蕩,這會兒 又人來人往的街道,表情有些扭曲:“這些人…剛纔幹嘛去了?”
蘇恆醒執了她的手不放,笑道:“前面有人大婚, 正發着喜糖呢他們這是去拿喜糖去了。你可也要去瞧瞧?”蘇恆醒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直到確定她是真的看得見。一顆心才放了下去。
月上柳梢頭,萬家燈火裡一片闌珊,顧空梨掙扎着鬆開了蘇恆醒的手,笑道:“還是不要牽着吧,我這麼大個人了,不會走丟。”
蘇恆醒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笑了笑:“嗯,你喜歡就好。”
“…”顧空梨大步往前走,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小小蘇呢?小小顧呢?”
“他們去吃東西去了,阿梨,咱們出去吃點東西?一夜這麼長,總是會餓的。”蘇恆醒又去牽她的手,卻見顧空梨退了一步,刻意避開了,他牽出一抹苦笑,垂眸朝顧空梨道:“我只是怕你走丟了。”
“我不會走丟。”顧空梨退了一步,原本想着,蘇恆醒是不是做了些什麼,所以她的眼睛纔會好,可是如今看來,蘇恆醒的眼睛也並沒有事,甚至連一絲多餘的痕跡也沒有,倒是身上,瀰漫着一股淺淺的藥味兒。
“是嗎?你若是真的走丟了
,本王就算是翻遍了這天下,也怕是找不到你了,阿梨,把手給我,我帶你去吃好吃的。”蘇恆醒朝顧空梨眨了眨眼,顧空梨本想說不,可是誰知她身後的人突然撞了她一下,人就這麼直直的撲進了蘇恆醒的懷裡,蘇恆醒低頭瞧她,眼中溢滿了笑。
顧空梨出來轉了半圈,走得有些累了,所以乾脆也就不要面子了,由着蘇恆醒牽着她走,跟在蘇恆醒的身後,至少她可以放鬆自己,不用去想會不會有誰要傷害她,會不會有人突然 從哪個地方冒出來,偷她東西,她也懶得去看人羣裡面有沒有人作奸犯科,所以總是很自由,顧空梨愛極了這樣的自由。
“阿梨,這家麪館不錯。”
顧空梨挑了挑眉:“我看隔壁更不錯”
順着顧空梨的視線望去,蘇恆醒的臉色有些抽,隔壁那是一個花樓,花樓之中鶯鶯燕燕的姑娘們站得到處皆是,那手中發執了一方帕子,瞧着哪哪兒都是萬種的風情,蘇恆醒將視線匆匆收了回來,討好道:“她們與我並無干係,我發誓,我當真是衝着這麪館來的。”
那小二走了出來,朝蘇恆醒笑道:“客官,您又來了,您這一次是要打包帶着去花閣裡吃嗎?”
蘇恆醒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我什麼時候…”
“客官,您裡面請,這面吶,小的可是每天都給那位小姐送過去呢,客官你對那位小姐可當真是好…”
這小二不識眼色,還當着顧空梨的面在那裡叨叨着,顧空梨笑眯眯的瞧着蘇恆醒,優雅的道:“是嗎?爺您對那位小姐當真如此好?那我倒是要瞧一瞧,是個什麼樣的姑娘,才能讓我家公子這般上心。”顧空梨將蘇恆醒的手拍開,笑得一臉陰沉,躲在暗處小小顧扯了扯白霜的手,小聲道:“姐姐,你都教那賣面的說什麼啦?怎麼孃親瞧着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啊?完了完了,孃親要是生氣了,那咱們的計藍光是泡湯了嘛?”
“彆着急啊,好戲在後頭呢。”白霜躲在牆角,伸長了脖子瞧着那入了麪館的兩個人,顧空梨吃麪吃得優雅,經過那眼瞎那一段歷史,顧空梨做什麼事情都慢了,這一慢下來,那就顯得優雅了,顧空梨捧着碗,喝了兩口湯,朝那一口沒動的蘇恆醒挑了挑眉:“民以食爲天,你這麼浪費糧食,這是不對的。來,我爲你再加點兒配料,你去幫我多要三碗麪來。”
顧空梨笑眯眯的將蘇恆醒送走了,然後將那朝天椒做的辣椒醬往死裡倒,有多少她就倒多少,這麼一堆倒下來,那整個碗都是血一樣的紅色,顧空梨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蘇恆醒回來,瞧着這血一樣紅的面,臉色有些扭曲。
“怎麼?不想吃啊?不想吃可以啊,你去找你花樓的那位小姐去吧,讓她陪你吃去,正好我讓你去訂了三碗,你去陪你的小姐,我另外找一個人來陪我不就成了?呦,說來真是巧,納蘭,過來吃麪嗎?”顧空梨遠遠的朝着那徒步走來的納蘭思明招着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