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大年三十,也是一月之末,如此,那你自己掌握着吧,只管用了它煉丹!其餘的就不用但心了!”南瑾再次強調了一番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爹孃!”父母之愛永遠是最無私的,哪怕是要爲了孩子承受一些非議和壓力。
決定了這件事情,水舞月夫婦的心總算是定了下來,但想到消靈果的毒,水舞月的面色又不由的凝重了起來道:“那小瞳你先休息,爹孃還有事要去處理!件”
看着母親的臉色,水靈瞳能夠猜想到她想要去處理什麼事情了,露齒一笑,顯示出有了雪皎龍珠而好了不少的氣色道:“爹孃只管去忙吧,我現在感覺好了不少呢,再休息一會兒,一定便能起身了!”
她本就無事,只不過是在父親給她把脈的時候,聖書暗中干預了一下,南瑾才得出了一個靈力忽然消失的結論,這些,不過是他們昨夜商議後的其中一環,不然如何能引出雪皎龍珠的話題來呢?
“好!”見雪皎龍珠果然是有效果的,水舞月就更加不懷疑那個“蒙面人”的存在了。
夫妻二人一離開,水靈瞳便對聖書道:“你跟着我娘去看看!”
“你確定她會去找水靈犀嗎?”聖書還帶着一絲懷疑。
“其實,當年我雖然還不記事,但是從後來的跡象中可以推斷出,我娘當初其實是知道給我下毒的是水靈犀。但她當時的年紀比我還小,怎麼想都覺得她不是有意的,因此我娘纔沒有追究,甚至連我爹都瞞下了。我娘若是不瞞的話,我或許還不會懷疑她知道。齪”
“嗯!我看她方纔的臉色,必定也是有所懷疑了!只是當年你不過三四歲的樣子,她也才兩三歲,怎麼可能會知道給你下毒呢?”
“所以說那個暗中存在的人其實早就開始算計我了!只是,他以爲那消靈果必定會讓我成爲宗門之中的一個廢物,卻沒想到我居然重活了一世!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水靈瞳冷笑道,並催促道,“你快去!”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啊!”聖書齜了齜牙,這小丫頭越來越不將他看在眼裡了,總是對他頤指氣使的,哪裡還有當初看到自己時的害怕了!
哼!
不過,他似乎挺喜歡這樣霸氣側漏的丫頭,不然,他少不得又要多操許多的心了。
飄出了水靈瞳的閨房,並未看見蒼夜他們,想必是蒼夜不想讓土騏他們知道太多,而將他們引了比較遠的地方去了。
只是不知道水靈犀在哪裡,聖書便只有探尋水舞月的氣息,發覺她在自己的院中。
聖書沒有遲疑的飄了過去時,正巧看到水靈犀從另一邊隨着一個丫鬟往這邊走來,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的樣子,就不知她是心虛了才如此,還是故意要表現出自己的嬌弱,引起父母的同情。
小院的正屋裡,南瑾看着面色深沉的妻子,試探的問道:“舞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水舞月聞言怔了怔,視線在丈夫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之後道:“待會兒你便知曉了!只是,我希望你先不要生氣,我想要將事情問問清楚!”
南瑾點了點頭道:“好!”
夫妻二人沉默時,丫鬟通報了一聲,請了水靈犀進內之後,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看到父母的面色十分的凝重,水靈犀不安的絞了絞手指,怯怯的問道:“爹,娘,你們找小犀什麼事情啊?”
“孩子,你過來!”水舞月招手讓水靈犀靠近,然後將她擁在了懷中抱着,好一會兒沒說話。
但沉悶的氣氛卻讓水靈犀心下十分的不安,試探的又叫了一聲:“娘!”
水舞月將她稍微推開一些,低頭看着面容與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女兒,擡手將她鬢邊垂落的幾縷秀髮撥到耳後,這才低聲問道:“小犀,你可還記得在你兩歲半的時候,給小瞳的茶水裡放了什麼東西?”
水靈犀的身子整個一怔,眨了眨眼睛,眼淚就忽然嘩啦啦的往下掉了下來,很快便抽抽噎噎的哭道:“娘,小犀不是故意的,小犀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會差點害死姐姐!小犀真的不是故意的!”
聖書聽着看着,眼底閃過一道陰霾,才兩歲半的事情,她都能記得如此清楚,可見着孩子的心機打小就十分的了不得。
而她在母親一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便後悔不已的啼哭了起來,便是要在父母面前示弱,同時給自己爭取救贖。
試想,哪一位父母不會覺得這件事情能讓一個才九歲的孩子能夠將兩歲多的事情記得那樣牢,必定是心中十分內疚纔會時刻提醒着自己所犯的錯誤,那又怎麼忍心太過苛刻呢?
聖書能如此意識到了,爲人母的水舞月又如何不爲此心酸呢?
“小犀別哭,娘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水舞月重新將孩子擁在懷中,輕輕的拍撫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
南瑾眉頭緊皺的看着妻子,雖然沒有出聲,但是眼中的疑問毫不掩飾。
水舞月苦笑
着對他點了點頭。
當年,當她知道害得大女兒喝了那杯茶水幾乎喪命是因爲小女兒不知在裡面放了什麼時候,也是又氣又心痛,差點沒拉着孩子一頓痛打。
但這孩子看到姐姐面如死灰的模樣之後,立即嚇哭了,並口齒不清的說着自己不是故意的時候,她便心疼了。
又擔心讓丈夫或是宗門之中其餘人知曉了會對小女兒不利,便選擇了隱瞞。
當時,給水靈瞳看診的還不是榮長老,是宗門裡的另一位大夫,她說小瞳是誤喝了瀉藥,纔會上瀉下吐的幾乎喪命,只要按時服藥就好。
之後,小瞳在她的看護下,不出半個月也的確好了起來。
過了一段時日,宗門接到一個點名要求那位大夫出診的請求,卻沒想到她出了宗門便遇上意外死了。
當時她甚至都沒有在意那大夫怎麼會就出意外了,如今知道了小瞳當年可能是服用了消靈果的事實之後,纔想到那人或許是被人滅了口了。
只是,究竟是誰要對一個垂髫小女下這樣的毒手呢?不讓她一朝殞命,卻要她嚐遍被羞辱鄙視的痛苦嗎?
手指尖不由的一顫,引來懷中小女兒的痛呼,水靈犀嗡着鼻音叫道:“娘,你捏痛小犀了!”
“對不起小犀,娘弄痛你了!”水舞月回神,歉意的看着小女兒,繼續問道,“那小犀可還記得那包東西是怎麼到了你的手裡的?你又是怎麼想到要放在小瞳的茶水中的呢?”
水靈犀擡着天真純潔的小臉,眨着眼睛似乎在努力的回想兩歲半時候的事情,奈何那時候年紀幼小,又過去了這麼幾年,更加上她當時被姐姐差點死掉而嚇得驚魂落魄的,哪裡還記得那時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於是,回憶了半天,她還是隻能露出歉意的表情,無比懊惱的道:“娘,對不起,小犀想不起來了!”
聖書幾乎要忍不住冷笑出聲了。
她想不起來?哼,他明明確確的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猾,足以證明她當時即便只有兩歲半,但是確絕對沒有忘記當時的一切。
是什麼,讓這麼小的孩子就能狠得下心去傷害自己的親姐姐?又是什麼人,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支持着她做出那樣慘絕人寰的事情來?
她背後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到底想要做什麼?
“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水舞月明顯的露出了失望。
又忍不住自嘲的失笑:是啊!孩子當時只有兩歲半,又過去了這麼久,她怎麼還會記得呢?
“那小犀的近身搏擊術是誰教的?”忽然,一直不曾說話的南瑾問了一個看似完全不搭嘎的問題。
聖書心中驀地一動,緊緊的盯着水靈犀,不想漏看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哪知水靈犀就好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近身搏擊術的事情會傳到父母耳中,一點不見慌亂的道:“爹爹,你忘記啦,你在小犀四歲的時候,便說小犀的手腳十分靈活,即便是沒有靈力也適合將武技,便給了小犀一本近身搏擊術的練功本,小犀始終記着爹爹的話,得空便翻看了練習呢!”
原來還有這一出,難怪她有恃無恐,連聖書都要忍不住佩服她了。
這也就難怪在前世,小瞳那傻丫頭被她耍的團團轉還不自知,便是這一世,即便她清楚水靈犀的爲人,真要單打獨鬥的話,恐怕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因爲她小小年紀考慮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周全了!
“是嗎?還有這事?”南瑾怔了怔,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五年前還有這樣的事情。
“爹,我不依啦!”水靈犀此時跑到了南瑾的身前,拽着他寬厚的大手搖晃着撒嬌,“爹爹偏心,只記得姐姐的事情,卻不記得小犀的事情!”
一句偏心戳中了南瑾的心懷,自省一下,他似乎的確要更看重大女兒一些,原來在無意中傷了小女兒的心了。
“對不起,是爹爹不好,因爲年紀大了,所以許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南瑾歉然的抱起女兒,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感覺到兩個女兒有些差異的體重,南瑾此時內心更加的懺悔,他恍惚覺得自己抱小瞳的次數要比抱小犀多了許多。
“那爹爹以後不能再忘記小犀的事情了!”水靈犀立即趁熱打鐵的撒嬌,嬌軟的童音立即軟化了鐵漢的心。
眼看着一家三口上演親情,聖書知道這一對愛女情切的夫妻已經順利的被年幼卻精明的比狐狸還要多幾個心眼的小女兒成功的轉移了話題,必定不會再討論六七年前的那個“意外”下毒事件了。
再看了一眼那個表面天真無邪,內心陰狠邪惡的少女,他搖了搖頭,轉身飄離。
小瞳那丫頭如今看着色厲內荏,實則還是太過心軟,通過這兩日的一番事情,他希望她能夠學到水靈犀的爲人處世。
一定要先發制人,不能永遠被人牽着鼻子走!
特別是在那個狡詐的小丫頭的面前。
——
夜很深,天幕上遮蓋着濃濃的烏雲,不知明日是否會有一場大雪降臨。
整個水淼宗都籠罩在一片寧靜之中,大家好夢方酣,等着除夕之夜的來臨。
然,就在這一片靜寂漆黑之中,土騏忽然從夢中醒了過來,側耳凝聽着不屬於這個小院的聲音。
那是有人越過屋頂時留下的細碎的腳步聲,很輕,輕的不用靈力探視的話,絕對不會有人發覺。
土騏的眉頭微微皺起,不知自己是否應該起來多管這個閒事。
他以爲,大多都是女子的水淼宗一定要比其他的宗門更加的溫馨和睦一些,卻不知,不管是哪個宗門,暗地裡都一樣的不會太平。
輕輕的翻了個身,他緩緩閉上眼睛,覺得自己身爲來客,爲了給水淼宗一個好印象,還是不要擅自行動比較好。
但是,仔細凝聽那踩着屋頂留下的細碎又敏捷的腳步聲卻是向着水靈瞳所在的正房的方向而去的,他頓時心頭一個激靈,立即翻身而起,快如狸貓的竄了出去。
水靈瞳的窗戶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手持着一把匕首,輕輕的撬開了窗戶的一角,然後朝裡張望了一下,大約是確定裡面的人正在熟睡之中,之後又掏出一根細長的管子,通過窗戶的一角正在往裡吹散着什麼東西。
土騏悄無聲息的落在她的背後,在那人有所警覺而反轉身時,他一把捂住她的口鼻,並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抱起,並很快的消失在窗戶下。
少女手中的細管應聲而落,但並未在這寂靜的小院中造成多大的影響,隨着二人的消失,小院依舊那麼寧靜安詳。
聖書看着人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這才現形撿拾七地上的細管,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在原來的位置上,閃身進了房間。
“怎麼樣?”此時的水靈瞳根本不曾睡在牀榻上,那隆起的猶如人形一般的被子下不過是塞着一個大迎枕。
“是迷魂散!”聖書道,“也確定是水靈犀本人!”
“她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敢自己來冒險!但是那另一人又是誰?”水靈瞳問道。
聖書瞟了一眼廂房的方向道:“大約是土騏!”
“他?”水靈瞳一愣,心下有種莫名的感覺,“他爲什麼要將水靈犀帶走?”
若他與水靈犀狼狽爲奸的話,應該順着水靈犀將自己迷昏了,然後做她想要做的事情纔是,爲何還要多此一舉?
聖書沉吟了一下道:“動機不明!”
“只是可惜了一個大好的機會!”水靈瞳又忍不住懊惱土騏的多管閒事。
她故意將煉丹的時刻說成了晦日的子時,便是要給水靈犀下手的機會,然後人贓並獲,讓她在父母面前無從抵賴,卻不想多了一個好管閒事的!
不,或許他不是好管閒事,只不過是有所察覺,纔想要保住水靈犀而已。他那樣多疑又有着別人無人能及的心機的人,做事講究的就是周全,絕對不會落人把柄。
“你應該跟去看看的!”水靈瞳道。
聖書卻搖頭道:“誰能保證水靈犀不過是打前站的,後面還會有人跟進呢?”
也就是說,他寧願放棄一個尋找真相的機會,也不能讓她陷入不可知的危險之中。
“那眼下該怎麼辦?”
“等!總歸還是有機會的!”聖書道,“他們若是有心想要除了你,必定還會挺而走險!”
“但我就怕他們跟前一世一般能容忍經年。”水靈瞳更擔心的是毫不知情的父母親人會被水靈犀算計了去。
“不會!”聖書卻堅定的道,“前一世,你成了廢靈的事情已是事實,他們大可以放心大膽的等待時機。但是,這一世,你不但沒有讓他們如願以償,還擁有如此天賦,他們絕對不敢再慢條斯理的等下去。”
“但這可能會讓他們因此而喪心病狂!”
“那就再製造機會給他們!”
“可明日便是除夕了,他們會出手嗎?”
“他們今晚奪不走你的雪皎龍珠,必定要想直接奪了你的命,你何不直接讓他們奪了呢?”
水靈瞳的眼神亮了一下:“又是苦肉計?”
聖書但笑不語。
另一邊,水靈犀的小院中,一高一矮兩個人相互對視着。
少年一臉陰霾,少女則咬着下脣倔強的不肯認錯。
良久,少年才長嘆了一聲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少女不答,但倔強的眼神已經鬆懈了一些。
“你想要將她的雪皎龍珠偷來?”少年雖是問句,但是語氣卻十分的肯定。
少女一驚:“你怎麼知道雪皎龍珠的?”
她或許跟他說了很多宗門的事情,包括水靈瞳的事情,但是她從未對他說過雪皎龍珠。
“土垚宗是五大宗門之首!”土騏只回答了她這麼一句。
水靈犀黯然,是啊,土垚宗
是五大宗門之首,宗門之中能人賢士多不勝數,他們想要知道的事情,必定能知道。
“只要拿走了雪皎龍珠,水靈瞳就只能是個廢靈了!”她道。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師父說了,既然水靈瞳能擁有雪皎龍珠,那麼她也可以擁有,帶在身上說不定還能百毒不侵。
“你覺得這事能全信嗎?”土騏沉吟道。
“什麼?”水靈犀訝然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雪皎龍珠並不能解消靈果的餘毒?”
“至少古籍上並沒有這項記載!”
“可是,我們水淼宗的古籍有這樣的記載!”
正是因爲有,她才確定要下手。
“你們宗門收藏的古籍有這樣的記載?”這下換土騏驚詫不已,“不可能的!”
他們哪裡知道,聖書和水靈瞳既然決意要用雪皎龍珠來引蛇出洞,豈會不做完全的準備,又豈會讓水靈犀這樣一個暫時還沒有靈力的小丫頭能夠輕而易舉的避過古婆婆的視線,進去藏書閣。
這些,可都是聖書的功勞。
“我親眼翻閱到的,怎麼可能有錯!爹孃也正是因爲看過了,才說服長老們將鎮宗之寶拿出來給水靈瞳煉丹的!”水靈犀辯解道。
土騏沉默了,不知是在後悔自己不該多管閒事的將水靈犀帶走,還是在琢磨古籍的真實性。
但,雪皎龍珠是水淼宗的寶物,或許他們宗門之中典藏的古籍才最有價值和可信度吧!
“總之,你也不能魯莽行事,這麼關鍵的時刻,她發現了雪皎龍珠被盜,又是在整個宗門都知道雪皎龍珠會被她煉製成丹藥的情況下,她必定會大肆宣揚雪皎龍珠的丟失,那時候,你自己便會脫不了身的!”土騏淡淡的道,眉眼間卻籠着一抹意味不明。
“你是因爲擔心我嗎?”水靈犀忽然甜甜的笑了,那笑容嬌俏中還帶着些許嫵媚,竟半點不似一個九歲少女纔有的表情。
土騏稍稍愣了愣,雖然沒有回答,卻擡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道:“小明十分的喜歡你,我自然是要爲了他而護住你的!”
聞言,水靈犀的面色變了變,緊迫的盯着土騏道:“你真的只是這樣想的?你明明知道我……”
土騏卻沒有讓她說完便打斷道:“你答應過我,會安撫好小明的!”
水靈犀立即住了嘴,神色略微黯淡的道:“但你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嗯!我明白!”這一次,土騏似乎坦然的接受了她的心意。
撫着她頭髮的手緩緩滑落,有意無意的掠過她的耳畔,在她不由的輕顫了一下身子的時候,他的手已然收回,好似方纔的觸碰完全是無意的一般,讓水靈犀的心不確定的提着。
“那我接下來就只能安靜的等待了嗎?”她眉眼間難掩失落,卻又不敢表露的太過明顯。
“至少在宗門的時候,你還是謹言慎行的比較好!”
“好!”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吧,明日別讓人看到你的不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