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時這張玄鐵椅子上沒有人,手鍊和足鏈也有被斬斷的痕跡。
也就是說,被綁在這裡的人逃走了,而顯然上面的那位並不知道。或者她就不過是個極會演戲的表情帝,將土騏給騙過了。
好吧,聖書承認,他自己也被欺騙了。
密室中的味道極其的不好聞,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聖書想要走人了。
但是土騏沒走,他很仔細的將玄鐵椅子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個遍,又再查看了一下整個密室,才猶如散步一般的閒庭信步的沿着原路返回緊。
憋了一口氣的聖書出了密室之後,便去院子裡找蒼夜,可那棵大樹背後,哪裡還有人影。
“臭小子,自己偷偷溜了,害我聞了那麼久的黴味,幸好我不用吃東西,不然早就將隔夜飯都嘔出來了!”聖書一邊嘀咕,一邊回水靈瞳的小院而去讎。
心中卻不由暗暗的佩服土騏,這少年難怪在小瞳的前一世能夠聯合了皇族一統五大宗門,其內心的堅定意志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焦急等待的水靈瞳並沒有睡着,一見聖書回來卻未見蒼夜,立即焦急的問道:“怎麼只有你回來了,蒼夜呢?”
“咦?那臭小子沒有過來嗎?”聖書這下真想要罵娘了,“臭小子,自己偷溜回去睡大覺啦,也不知道來跟小瞳你打聲招呼!”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水靈瞳是知道母親不放心水靈犀,今晚在她房中安排了人照顧的,因此擔心蒼夜闖進水靈犀的房間是不是被發現了。
“沒出什麼事!”聖書當下便將他們正要進水靈犀的房間時,土騏忽然出現,以及到他回來的這段經歷說了一遍。
“蒼夜他應該不會一聲不響的便回去睡覺的,他或許是去查另外的事情了吧!”水靈瞳道。
“水靈犀那裡,除了她房間中有秘密之外,其餘的哪裡還有需要他去查看的地方,我看他就是偷懶溜回去睡覺了,不信我們現在過去看看!”聖書非常不滿的道。
臭小子,倒是會賣乖的說自己要去,結果偷懶偷成這樣了。
“噓!先不說這個,土騏好像回來了!”水靈瞳側耳聽到外面有動靜,立即示意聖書小聲。
聖書也不敢大意,雖然他們二人此時是以心念聯繫在交流,但是之前因爲自己的太過靠近而差點被土騏發現,讓他對土騏多生了一份警惕。
好在土騏是偷溜出去的,因此迴轉時也沒敢發出太多的聲音,快速的閃身回了房間之後,便再沒有了動靜。
“那小子也是個不容小覷的角兒,你以後面對他時一定要加倍注意!”聖書叮囑道。
水靈瞳面色一暗道:“我比你更清楚他的陰暗和狠毒!”
聖書默了默,是啊,還有誰比直接死在他手裡的她更清楚他的絕情決意和陰狠呢。
“好啦,先不說這些了,早點睡吧,蒼夜不是還讓我們明日去看水靈犀的好戲嗎?你得養足了精神,纔有力氣看戲!”聖書道。
“嗯!那我先……”水靈瞳話未說完,窗戶上卻傳來兩聲輕敲,“蒼夜?”
聖書也訝然,臭小子不是偷溜回去睡大覺了麼?
果然是蒼夜,他輕悄的閃身進了屋內,直接道:“土騏遺漏了檢查密室的另一條出口!”
“啊?還有另一條出口?可我也觀察了一遍,並未發現還有另一條道啊!”聖書訝然,同時盯着蒼夜看:這小子,是什麼時候進去的?難道是跟着他後面進去的?但是他爲何半點聲息都沒有感覺到?而且,他又如何能做到隱身而不讓人察覺的?
他盯,他盯,他死命盯……
但人家並不理睬他懷疑的視線,也不解釋,只道:“在密室出來的左拐,被人施用了障眼法,那裡粗粗看去是一堵泥牆,好似不曾被挖通,實則那裡便是一條通到宗門禁地附近的暗道。”
“通到禁地附近?”水靈瞳一怔,似乎有種答案呼之欲出,又似乎一片糊塗,什麼都不明白。
“沒錯,就在禁地附近,那裡有一個荒廢的空院子,裡面雜草叢生,房屋看起來也是年久失修的,塵埃遍地,蛛絲垂掛。”蒼夜詳細的說道。
水靈瞳的臉色卻越發的古怪了起來:“那裡是不是還有一口荒廢了的枯井,裡面並沒有井水?”
“密道連接的便是那口古井!”蒼夜道。
“原來如此!”水靈瞳立即恍悟,又不由的苦笑了幾聲,看蒼夜和聖書都露出不解和擔憂,她解釋道,“那裡是我和水靈犀兩三歲時經常去玩的地方,我性子野,天不怕地不怕,而水靈犀的膽子比我還大。我依稀記得有一次,我建議躲貓貓,還非得要做那一個找人的,水靈犀便躲了起來。那一次,我一直找到天黑都沒有找到她,後來害怕了還是去尋了父親過來一起找的。然後她就忽然灰頭土臉的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中,我問她她躲在了哪裡,她支支吾吾的回答說是躲在了枯草堆裡。但我知道她撒謊了,因爲枯草堆那邊我去找過的,一
點人走進的痕跡都沒有。當時年紀小,只以爲她是因爲怕我知道了秘密的躲藏地點,以後便容易被我找到了纔不說的。只是,從那日之後,她再也不跟我一起去廢園子裡玩了,只說那裡不好玩。如今想來,她那時候或者是有意或者是不小心進了枯井,然後便發覺了密道,再然後……”
此後的話都不用再詳細說明,他們都能理解。
“我和土騏都以爲那密室中的人應該是趁着看護的人睡着了,才偷偷從水靈犀的房間中逃走的,卻沒想到他是從另一邊逃走了,就是不知他還會不會回來!”聖書道。
“我估計是不會回來的了,那人大約便是聽到有人進了密道才逃跑的!”蒼夜道,“只是,可惜了,明明找到了一點線索,卻因此而斷了!找不到那人,我擔心他還是會在暗中興風作浪。”
“小瞳,你可有聽說過你們密室中被關押起來的是什麼人?”聖書問道。
水靈瞳十分茫然的搖頭道:“宗門族人犯錯,一般都會像今日對待水靈犀一般,當着族人的面進行懲處,犯重大錯誤者斬立決,小錯誤的會關押在宗門自己設定的私牢中。像這樣被關在密室中,還用鐵鏈拴住的犯人不曾聽說過。”
“不會是什麼千年老妖吧!”蒼夜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還調侃的看着聖書。
聖書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不甘心的瞪着他道:“我看你纔是千年老妖,說不定還是萬年的呢!”
蒼夜不過這麼隨口一說,而聖書又是不服氣的無意接口,水靈瞳心頭卻略有所動的道:“我聽母親提過,那荒廢的院落確實是有些年頭了,便是沒有千年,但幾百年總也有了!”
“難不成,被關在密室中的真的是水淼宗哪一輩中犯了錯的人,只不過時光荏苒,被大家給遺忘了?”聖書道。
蒼夜沉吟道:“不無這個可能,若是真是如此的話,說不定藏書閣有記載也未可知!”
說完,他便看着聖書,顯然是要將這麼一個重大的任務交給他了。
水靈瞳也看着聖書。
“你們今兒是準備不睡覺了?”聖書無奈的問道。
水靈瞳搖頭:“睡不着!何況,不將此人找到的話,我擔心他還會在暗中繼續作亂!”
蒼夜附和的頷首,他正是有此擔憂。
“好吧,那我便走上一遭,只是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可不好說!畢竟,我們修靈之人,雖然活過百歲的大有人在,但若是未到靈力大成,突破天劫的話,很少有人會活到幾百歲的!”
“所以你不但要查閱數百年前的宗門秘史,同時也別忘記了查看近年以來的,免得有所疏漏!”蒼夜道。
“臭小子,你倒是挺會指使人啊!”聖書立即又不爽的瞪着他。
後者卻回他一個很無辜的眼神:你老還是人嗎?是幽靈,鬼魂,靈魄好不好?
聖書直接飄了出去,他發覺自己再多看這臭小子一眼,就有吐血而“亡”的危險。
聖書一走,蒼夜便對水靈瞳道:“聖書這一去至少要個把時辰,你累了便先睡一會兒,我在這裡守着,等他回來便叫你!”
“嗯,也好!”水靈瞳這些日子與水靈犀明爭暗鬥,也的確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便先上了牀小寐。
蒼夜見她睡得並不怎麼安穩,便揮手燃起了香爐中的安息香,沒多久,便見她微蹙的眉頭緩緩鬆開,神情放鬆的真正入睡了。
而他站立在窗前,手掌輕撫着手腕上小綠幻化成的手釧,若有所思的看着窗櫺上的窗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聖書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纔回來,此時天際已經朦朦朧朧的微微放亮,已是卯時過半,冷冽的空氣中有着冬日凌晨特有的寒意。
“怎麼樣?”看着熟睡中的水靈瞳,蒼夜傳音問道。
聖書一臉頹敗道:“我翻閱了所有的宗門史志,都沒有相關的記載!”
“連密道的記載都沒有嗎?”蒼夜詫異的問道,“看那密道,絕對不是近些年才挖掘出來的呀?”
“沒有!”聖書搖頭道,“唯一找到的線索便是那座廢棄的院落曾經住着的人是誰!”
“是誰?”
“小瞳的曾曾曾祖母,若是活着的話,有兩百多歲了!史志上之所以有她的記載,全是因爲她是先天廢靈,卻做了宗主!”聖書說到這個的時候,表情十分的古怪。
“先天廢靈如何能做宗主呢?”蒼夜也訝然。
“而且她在成親生女時因爲難產大出血而亡!結束了五年的宗主身份!之後便由她的妹妹接替了第一百六十二任的宗主之位,這位宗主終生未嫁,養育了姐姐的女兒,並將宗主之位又傳給了姐姐的女兒。那個院子最終變成了不吉利的象徵,但又因爲以前是歷任宗主所住的居所,因此也不曾拆除,只荒廢了沒人打理。”
“這些可不能說明什麼啊!”蒼夜沉思道。
“的確,記載就這麼多,沒有任何有用的蛛絲馬跡
。”
“再說了,若密道中的真是那位廢靈宗主,她又如何能交水靈犀武技?更沒有道理對自己的直系後代下如此陰毒的手啊!”
“沒錯,我也這麼想的!”
“那麼,那密道之中必定另有他人,只可惜我將水靈犀給弄啞了,問不到什麼情況了!”
“問了也未必會回答!”
翌日一早,水靈瞳從睡夢中被火焰和金剛的大嗓子給吵醒了,才發覺自己昨晚睡下了之後並未被蒼夜叫醒。
“難道是聖書一晚上沒回來麼?”她心中一驚,猛然坐起,便看到聖書那張妖孽的臉蛋在眼前晃來晃去。
“醒啦,睡得好麼?”聖書飄然落地,“你快出去聽聽好玩的消息吧!”
“關於水靈犀的?”水靈瞳一邊穿上外衣,一邊問道,能讓聖書這般高興的,大約就只有水靈犀那邊的事情了,“你昨夜查的如何?”
“這些稍後再說,你先出去!”聖書卻催了她快些出去,有種興致勃勃的興奮。
水靈瞳出了房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一覺睡得夠晚,已經日上三竿,昨日融化了一半的積雪又消褪了不少。
木秀林見她出來,立即迎了上來,有些懊惱的道:“我讓他們兩個小聲一些,不要吵了你睡覺,可他們偏偏不聽,這下真把你給吵醒了!靈瞳,你身子可還好麼?”
其實,木秀林想要問的是你心情還好麼?
畢竟,誰遇上了這樣的事情,這心情都不可能這麼快調整過來的。
她在自己宗門備受冷落了這麼多年,最是能察言觀色,因此她堅決的認爲水靈瞳差點被自己的親妹妹給暗算了,這幾日的心情必定非常的糟糕。
“我沒事了!”水靈瞳拉着她的手,走近火焰和金剛,並未側頭看一眼站在一尺開外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土騏,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我隱隱聽到你們提到了小犀,她怎麼了?”
火焰看了金剛一眼,用手肘碰了碰他道:“你說!”
金剛回瞪了一眼他,摸摸腦袋才道:“一早我們晨練過吃了早飯之後,便說去探望一下二小姐。看到蒼夜一早便在那裡了,還有好幾位大夫也在,水宗主和南長老也是一臉憂心忡忡。”
水靈瞳心知肚明,這大約便是蒼夜昨日所說的今日便可看到的好戲了。
心中快意,面上卻露出擔心,關切的問道:“小犀她怎麼了?毒又發作了嗎?”
“靈瞳,你別擔心!”木秀林安撫道,“倒不是毒又發作了,蒼夜說可能是那毒藥太過霸道,即便他用榮長老教他的醫術將餘毒都解了,但是毒素在入侵的過程中已經損傷了二小姐的經脈骨骼肌理,因此留下了後遺症狀。不但口不能言,便是四肢也都無法再動作。大夫們也都束手無策,只說要麼傳信給榮長老,請他快速回來,看看是否還能挽回一二。”
“其實若是換做了我,纔不會救她呢,那樣蛇蠍心腸的女子,就該讓她早早的毒發而亡,真是搞不懂蒼夜爲何還要費心費力的救她,搞得自己差點脫力暈倒!”火焰義憤填膺的道。
他對水靈犀無好感,因此才能如此肆無忌憚的說出自己的心聲。
“你胡說什麼呢?”金剛性子雖然耿直,但是對水家兩姐妹,卻有着不一樣的觀感,雖然他也對水靈犀的作爲深惡痛絕,但總還是有些不忍,立即制止火焰道。
之前他們在院中聲音大得吵醒了水靈瞳,便也是爲了這不同的觀念而爭吵了起來。
“我纔沒胡說呢!依我看,水靈犀那個小丫頭便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吃了這一番苦頭之後,若是好全了,也未必知錯能改!不然她也下不了那個手要害自己的親姐姐的!”火焰雖然看起來性子急,行事魯莽,但看事情倒還真有幾分真諦。
聖書默默的給了一個贊傳音對水靈瞳道:“你現在明白了蒼夜那臭小子有多腹黑了吧!明着救人,暗地裡卻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誰跟他作對,我保證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水靈瞳幾乎失笑的傳音道:“那你還時常與他擡槓!”
“切,我堂堂水淼宗聖尊,如何會怕了他!要不是看在他對你有幫襯,我早就滅了他了!”聖書傲嬌的道。
“水靈犀的確是罪有應得,如今這般下場,也算是對她的報應了!”一直未作聲的土騏忽然走到了他們中間來,視線落在了水靈瞳的身上。
水靈瞳身子一凜,不用刻意掩飾,臉上便是一片凝霜,與木秀林交握的手也不由的用了幾分力道,差點捏疼了木秀林。
木秀林有些驚訝的擡眼看着水靈瞳,她還以爲她素來自信,天不怕地不怕的,卻沒想到只要土騏一靠近,她全身的肌肉就會繃緊,好似隨時做好了應戰的可能一般。
但是,她再膽小,也感覺不到土騏身上的危險啊,而且,她幾乎還能從土騏的一言一行中感覺到土騏對於水靈瞳散發出來的友好感覺。
這是他們無法體會到的。
在他們面前
,土騏總是那樣的高高在上,睥睨視下,若是能給一個正眼相看,便已是十分的難得了,搞不好別人都要感激涕零的回禮了。
可是,爲何水靈瞳見到她,卻顯得那樣的慌張而膽怯呢?
木秀林弄不懂,土騏更加的搞不清楚,他對自己無往不利的魅力向來最是自信,卻沒想到在水靈瞳的面前卻是處處碰壁,這讓他不由有些小小的氣餒:他要怎麼做,才能接近她呢?
但他素來不是莽撞行事之人,在感覺到這麼久下來,水靈瞳還是要在無形中與他保持距離之後,他便識趣的與她保證了一定的距離,免得將她逼迫得太過,反而得不償失。
原本準備避開的聖書見到他識時務的停在了離水靈瞳一臂之遠的地方之後,他也安定了一些。
雖然搞不清楚昨夜在密室的時候,是他的氣息泄露了差點被土騏發現,還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也隱了身形的蒼夜差點被發覺,總之,他便是貴爲聖尊,也不敢小覷了這名少年。
“是啊!想必她以後一定能靜下心來反省!”金剛嘆道,“而且,我看她心高氣傲的,不能動了也好,免得又要做出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再次服毒,傷了水宗主和南長老,以及小瞳的心!”
“你什麼時候跟水靈瞳這般熟悉了,都叫上小名了?”火焰皺着眉頭看着金剛,眼中迸發出某種不懷好意的光芒。
金剛的臉驀地一紅,在清冷的空氣裡,顯得十分的熱燙,沒好氣的對火焰道:“你可別胡思亂想,我不過是覺得既然以後是要與小瞳一組共同進退的,那就不必在那麼生疏了而已!”
他真的沒有別的想法,絕對沒有!
對於他的急於解釋,土騏看着他的目光隱隱帶着不悅,火焰和木秀林則在偷笑,反倒是水靈瞳並無所覺,因爲她能感覺到金剛有興趣的不是她這個人,而似乎是她的父親南瑾。
只是,她也能從金剛的眼中看到某種失望,好似,父親並不是他想要見到的人一般。
“你們在說什麼,聊得這麼開心?”蒼夜的出現打散了這顯得有些微妙的瞬間。
“沒什麼!”水靈瞳有些迫不及待的搖頭,並在大家的視線中快速的迎了上去,與蒼夜面對面的站着,然後問道,“小犀怎麼樣了?真的不能動了嗎?”
看到水靈瞳與蒼夜的互動,火焰揶揄的對着金剛擠眉弄眼,鬧得金剛面紅耳赤的低叫道:“你真的是想多了!我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你沒有!”火焰的表情十分的敷衍。
“你再這麼陰陽怪氣的,小心給你吃拳頭!”
“我哪裡陰陽怪氣啦,除非你心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