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不是胡話,是真心話
朱鄞禎雖然大手一揮命人拆了沈夢璐‘精’心爲姬文華佈置的靈堂,卻絲毫沒有影響沈夢璐替姬文華大肆‘操’辦忌日的決心。老鼠已經在探頭探腦了,這個時候只要再下點‘誘’餌,就能將他們引出‘洞’‘門’了!
知道玲瓏棋一事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沈夢璐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能在姬文華的遺物中動手腳的人,必然是這沐王府內部的人。因此沈夢璐早就暗中派人監視沐王府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了。
逸蘭最近的反常的舉動,自然沒有逃過沈夢璐的眼睛。這個蘭姨娘,倒是讓沈夢璐十分‘迷’‘惑’。
逸蘭顯然不像她一貫表現出來得那樣柔弱溫馴,她刻意討好接近尉欣妍,顯然也不像是那麼真心的。畢竟尉欣妍曾經害她小產,這樣的仇恨,可不是輕易能夠煙消雲散的。
逸蘭幫着尉欣妍在玲瓏棋中動手腳,目的到底是什麼?沈夢璐與她無冤無仇,她又爲什麼要害自己?沈夢璐等着謎題解開的那一天。
關於景軒中毒一事,沈夢璐也一直心存一個疑‘惑’。給景軒下毒的人,無疑是尉欣妍,可是,在景軒體內埋血蛭的人,又是誰?
血蛭也好,慢‘性’毒‘藥’也好,這二者單獨拎出一種都是殺人於無形的致命毒物,可是同時用到一人身上,反而誤打誤撞相互抵消了。景軒身上的毒‘藥’被血蛭誤食,而那些害人的血蛭卻命喪於毒‘藥’之下。
尉欣妍毒害景軒的理由是毋庸置疑的,無非是爲了坐穩自己的位置。那麼,給景軒下血蛭的人又與景軒有着什麼樣的仇恨,或者說與朱鄞禎有着什麼樣的仇恨?
作惡多端的尉欣妍,沈夢璐勢必要掃除,可是在這之前,她要先找出給景軒下血蛭的人才行。比起尉欣妍,另一撥人馬才讓沈夢璐更在意。
這廂被禁足在沐王府中的沈夢璐安心籌備姬文華的忌日,等着老鼠出‘洞’,並暗中計劃離開的事宜,那廂被困在皇宮之中,無法脫身的朱鄞禎卻各種心神不寧。
沈夢璐說要休夫的話,令朱鄞禎十分不安。雖然將沈夢璐給禁足了,又加派了人手在暗中盯着她。朱鄞禎心裡卻還是很不踏實,生怕沈夢璐突然哪一分鐘就在衆暗衛的眼皮子底下失不見了。
朱鄞禎最想做的是親自看着沈夢璐,分分鐘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可是卻分身乏術,被困在皇宮,連回府的機會都沒有。這兩天來,朱鄞禎茶飯不思,夜不成寐,連處理公事都有些分心了。
終於,在朱鄞禎再一次走神之後,明德宗忍不住了。
“老四,你與沐妃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明德宗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決定好好開導一下自己的兒子。
前兩天,朱鄞禎拋下公事,倉促回府,明德宗就猜到定是因爲沈夢璐要爲姬文華辦忌日的事情,惹得朱鄞禎不高興了。只不過明德宗原本以爲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二人好好協商一番便可。
誰知道竟鬧到朱鄞禎要將沈夢璐禁足的地步,這倒是讓明德宗十分意外。朱鄞禎雖然‘性’格上有些強勢霸道,可是對人向來寬容,對沐王府那些不省心的‘女’人都沒下過什麼重手,對沈夢璐這個他心愛的王妃更加捨不得懲罰纔對。就因爲姬文華忌日一事,二人鬧得如此地步,明德宗大爲嘆息。
沈夢璐到底是做了什麼,竟能將朱鄞禎‘激’到將她禁足爲止?
朱鄞禎冷着眼眸沉默以對。
“沐妃替華妃‘操’辦忌日一事,朕聽說了。難得沐妃如此深明大義又如此有心,你由她去便是,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因爲這種小事情,鬧得你們夫妻離心,不值當。你將沐妃禁足,着實不妥。”明德宗知道姬文華對朱鄞禎而言,是個特殊的存在。可是,無論如何,逝者已矣,不該讓過去影響到現在。
“父皇,兒臣將夢兒禁足,並不是因爲這個。”朱鄞禎眼神‘陰’鬱,嗓音低沉。如果沈夢璐只是固執地要爲姬文華辦忌日,朱鄞禎還不會將他禁足。他雖不贊同沈夢璐大肆鋪張的做法,卻也明白她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出於對景軒的憐惜。
景軒雖然對華妃的思戀沒有那麼深刻,可是心中的遺憾卻是一直存在的。每年姬文華的忌日都是父子倆冷冷清清地度過,確實顯得有些寂涼。
可是,朱鄞禎不願意替姬文華辦忌日,是有原因的。他尋常時候,不願意提起姬文華,也是有原因的。對朱鄞禎來說,每年姬文華忌日的時候,‘花’上一整天時間和景軒談與姬文華的過往,已經算是極限了。自從和沈夢璐成親以後,姬文華這個名字出現在他耳中的次數越來越多,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而今因爲姬文華,傷了沈夢璐的心,朱鄞禎心中也是悔恨‘交’加,懊惱不已。姬文華的事,他最想解釋清楚的一個人就是沈夢璐,可是有些事情終究讓他難以啓齒。他知道沈夢璐已經認定了他對姬文華情根深種,又因此纔會變得歇斯底里,甚至傷心‘欲’絕。
一開始沈夢璐有意無意向他打探姬文華的事時,朱鄞禎心中還有些小得意。沈夢璐爲他吃醋的模樣讓他覺得特別受用,權當那是沈夢璐在意自己的表現,所以朱鄞禎當初有些故意地‘欲’語還休,沒有坦白從寬,對沈夢璐解釋清楚姬文華的事。
可是後來,當他驚覺沈夢璐對姬文華的介意已經超過了正常的吃醋範疇時,朱鄞禎再想解釋的時候,卻發現有些力不從心起來了。越解釋,誤會越深。然後隨着某些他刻意隱瞞的事情被曝光到沈夢璐面前時,朱鄞禎才發現自己已然百口莫辯,難以解釋清楚了。
如今事態嚴重到沈夢璐居然提出休夫……朱鄞禎用力握緊雙拳,眼眸裡閃過一絲痛苦。“父皇,我是‘逼’不得已纔將她禁足的。”因爲他不想失去沈夢璐,因爲他那麼害怕她會不辭而別,一去不回。
“到底是什麼理由?你說與朕聽聽,或許朕能幫你想想辦法。”朱鄞禎痛苦不堪的表情讓明德宗嚇了一大跳,朱鄞禎長這麼大,他還真沒見過自家兒子如此脆弱的一面。
“父皇,夢兒她……想離開我……”說出離開二字的時候,朱鄞禎甚至能感覺到心臟劇烈收縮的疼痛。
“胡鬧!她當我們皇家是什麼地方,是隨便她說走就能走的嗎?”明德宗氣得吹鬍子瞪眼,下意識地噴了朱鄞禎一口。“就因爲她這麼一句話,就讓你如此魂不守舍,你讓朕怎麼說你好?一個‘女’人都搞不定,傳了出去,朕都不知道你沐王爺這張臉該往哪兒擱!”
朱鄞禎牽着嘴角苦笑一聲,不接話。在沈夢璐面前,他不怕丟臉,他只怕失去。
見自己兒子依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明德宗有些訕訕然。“老四,朕以爲沐妃只是一時氣話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女’人都擅長口是心非,耍脾氣的時候,哄幾句就行了。你現在將她禁足,這也是個辦法,關她幾天,讓她反省反省。”
沈夢璐要真是耍脾氣說氣話就好了,他也不用這麼糾結了。可是想起當日沈夢璐眼裡的絕然,朱鄞禎知道沈夢璐絕不是說氣話而已,她的眼神告訴他,她若離去,便後會無期了。
“父皇,大明可有出現過休夫的先例?”明德宗顯然對沈夢璐的瞭解不夠深,朱鄞禎也不指望明德宗這個被三千佳麗擁堵的皇帝能理解愛情的真諦。沈夢璐到底有什麼辦法休夫,這是這兩天一直困‘惑’着朱鄞禎的問題。
沈夢璐不是那種信口開河,滿嘴跑火車的人,她既然信誓旦旦說自己有休夫的辦法,朱鄞禎絕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到底是什麼方法?朱鄞禎很在意。
休夫?!明德宗蹙起濃眉。“沐妃要休夫?”造反了吧!一個‘女’人居然說出休夫這樣的話!沈夢璐竟然敢對他金貴的兒子說出休夫二字!這何止該禁足,簡直該蹲大牢!
“老四,你太縱容沐妃了!”明德宗語帶責備,朱鄞禎都被沈夢璐爬到頭上了,這太損男人的威嚴了,太損皇家的威嚴了!
“朕一會兒就派人去宣沐妃進宮,讓你母后好好教導她一番!”沈夢璐需要好好**!沈夢璐這麼不把朱鄞禎放在眼裡的舉動,讓明德宗倍感生氣。
“父皇,兒子已經很頭疼了,您別再添‘亂’了好嗎?”朱鄞禎十分無奈,也有些自嘲。他可真是病急‘亂’投醫了,竟然當真會跟明德宗談心,還傻乎乎地以爲自己的父皇真能給自己一些有建設‘性’的意見。
添‘亂’?明德宗有些不悅。朱鄞禎自己沒本事,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他好心開解他,居然還遭嫌棄。“老四,你向來明白是非,懂得大局爲重,眼下是不是適合兒‘女’情長的時候,你應該心中明白。倘若你自己無法搞定沐妃,那麼就由朕來替你管教!”
明德宗將管教二字咬得格外清晰,他說出這個詞的時候,朱鄞禎敏銳地捕捉到了明德宗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機。
紅顏禍水,只會禍國殃民。朱鄞禎是天之驕子,肩負着江山社稷和天下蒼生,明德宗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女’人成爲朱鄞禎的絆腳石,牽絆住他前進的步伐!
朱鄞禎的眼眸一凜,原先停留在他眼裡的痛楚已經被肅殺之氣代替。“父皇,夢兒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的!就算是父皇您也不行!”
“你這是在和朕叫板?”明德宗一愣,朱鄞禎眼底的殺氣令他無比錯愕。他的兒子居然要爲了一個‘女’人和他這個皇帝老子翻臉嗎?
“兒子不敢!兒子只是在請父皇成全兒子當一個好男人的心願!”朱鄞禎說得客氣,眼裡卻全是不肯退讓的堅定。“保護妻兒是男人天經地義的職責,任何傷害兒子妻子的人,兒子都不會放過!”
“你……你……”明德宗被朱鄞禎氣得鬍子發抖。“沒出息的東西!人家都說要休了你了,你竟還執‘迷’不悟!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你願意,朕可以將全天下的‘女’人都賜給你!一個心不在你這的‘女’人,留着又有何用!”
“父皇,兒子缺的不是‘女’人,而是心愛的‘女’人!”朱鄞禎身邊從來不乏‘女’人,他也從來沒將她們放在過心上,“父皇,兒臣與沐妃的事情,是兒子的家務事,兒子自己會搞定,就不勞父皇費心了。父皇以後也不要再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送到兒子跟前了,兒子不想再當垃圾桶了。”
明德宗原本燃燒的怒火在聽到朱鄞禎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就熄滅了。“你這話是何意?”
“兒子是什麼意思,父皇應該心中有數。”朱鄞禎平靜地望着明德宗。“父皇,兒子這些年來爲了大明,爲了父皇已經做出了不少犧牲,從現在開始,兒子也想過得自‘私’一點了。兒子只想守着我的妻子,安安心心過日子。”
“鄞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胡話嗎?”明德宗的眼眸陡然一收。
“父皇,這不是胡話,是兒子的真心話。”朱鄞禎的語氣很平靜。“兒子想求父皇分塊封地給兒子。”
“荒唐!”明德宗再次被朱鄞禎氣到,“爲了一個‘女’人,像話嗎?”朱鄞禎居然跟自己要封地,他這是準備拋棄皇子的責任嗎?
“老四,你不要‘逼’朕!朕不想對沐妃痛下殺手!”明德宗銳利的鷹眸裡凝起了風暴。殺了沈夢璐,這個念頭不只一次出現在明德宗的腦海中。明德宗第一次開始後悔,當初沒有果斷地處死沈夢璐。
當初沈家人得罪朱鄞禎時,明德宗第一眼見到沈夢璐的時候,對她就有一種紅顏禍水的感覺,覺得這個‘女’娃子留不得,只不過出於對沈夢璐的喜愛,明德宗便破例放了沈夢璐,甚至還放了她的家人。
後來朱鄞禎和朱鄞祁兄弟二人同時愛上沈夢璐的時候,明德宗再次想過殺了沈夢璐,可是見沈夢璐將朱鄞禎兄弟之間的矛盾處理得不錯,所以最終也是沒捨得下手。
而現在,明德宗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出這個念頭。倘若沈夢璐的存在會讓朱鄞禎意志消沉,那麼即便他再喜愛沈夢璐,明德宗也會狠心殺了她!
“父皇,兒子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的。”朱鄞禎眼神堅定地迎視着明德宗。
“你這是要造反嗎?”明德宗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喝一聲。朱鄞禎的忤逆令明德宗暴怒不已。“朕倒要看看,朕若殺了沈夢璐,你又能奈何?”
“父皇息怒,兒子不敢!”明德宗龍顏大怒,朱鄞禎不卑不亢地跪了下來,“父皇,兒子不敢奈父皇何。兒子別無想法,只是想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好自己的妻子。父皇敢賜毒酒,兒子一定會一滴不漏地喝乾!父皇敢賜白綾,兒子一定會用它勒斷脖子!父皇下旨砍頭,兒子一定會身先士卒。”
威脅!這是刺果果的威脅!
“你……威脅朕?”明德宗氣得手指發抖。“爲了一個沈夢璐,你非單要放棄這皇位,還要爲她去死嗎?”
“父皇,您分明知道,兒子從來不想要這皇位。”朱鄞禎語氣平靜地陳述事實。“事實上,夢兒曾勸兒子去爭太子之位。”
沈夢璐曾說,她想當皇后。爲此,朱鄞禎也曾動搖過自己的決心,可是,那不是沈夢璐的本意啊,假如他真的當了皇帝,沈夢璐受傷的時候只會更多。
明德宗擰了擰眉,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你一個大男人,竟還不如一個小‘女’娃有志向!”
姬皇后早就暗示過明德宗,想讓朱鄞禎接受皇位,最好的切入點是沈夢璐。只是,看朱鄞禎這樣子,顯然沈夢璐這耳邊風吹得還不夠足。眼下二人又開始鬧彆扭,明德宗心裡也是一陣抓心撓肝。
得知沈夢璐已經慫恿過朱鄞禎奪帝位,明德宗對她的好感蹭蹭蹭又上來了,瞬間忘了自己先前還想將她滅口的心情。
“老四,沐妃如此深明大義,你竟還將她禁足,實在是你的不該!”明德宗瞬間變臉,再次開始當他的和事佬。
“老四,‘女’人是要哄的,不是靠強的。沐妃‘性’子剛烈,遇強則更強。沐妃說氣話要休夫,你非但不哄,反而將她禁足,只怕會更加適得其反。”其實一開始聽到休夫二字,明德宗也是各種震驚。
明德宗雖然明白朱鄞禎將沈夢璐禁足的舉動也是迫於無奈,可是以沈夢璐的‘性’子來講,朱鄞禎這樣做,怕只怕只會讓二人的感情變得越加不堪一擊。
撇開沈夢璐挑釁皇權的憤怒不說,其實明德宗倒是能理解沈夢璐的心傷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沈夢璐要的愛情從來很純粹,純粹到令人爲難。
華妃的存在,必然會讓沈夢璐心中不舒服,加上朱鄞禎又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解釋不清楚,惹得沈夢璐難過也是情理之中的。這件事情,說來說去,錯是錯在自己的兒子。
“老四,事無不可對人言。沐妃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華妃的事情,你好好跟她解釋清楚便可。朕相信沐妃會理解你的。”
“怎麼解釋?”明德宗這臉變得毫不掩飾,讓朱鄞禎有些嘲諷。“父皇教教兒子,兒子該如何對夢兒坦白。華妃與朱鄞祁的那點破事,兒子可以說嗎?朱鄞褶與太子妃的那點破事,兒子可以說嗎?華妃是父皇派人毒害的,兒子可以說嗎?”
朱鄞禎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他最後那句華妃是父皇派人毒害的,令明德宗瞬間變了臉‘色’。
“你怎麼會知道?”明德宗嗓音冰冷。他派人給姬文華下毒一事是秘密,所有知情者都已經被明德宗暗暗處理掉了,朱鄞禎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
“父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朱鄞禎的語氣十分疲憊,“父皇,兒子一直想不明白,您爲什麼要這麼做。華妃到底是景軒的生母,是兒子的正妃。”
明德宗‘陰’鷙着眼眸不說話。
“父皇,您知道兒子爲什麼不願意爲華妃舉辦忌日嗎?因爲兒子心有愧疚,兒子無法面對華妃。兒子明知道華妃死得冤枉,卻沒有辦法替她討回公道。”朱鄞禎的眼裡是深深的哀傷,“父皇,您又知道,兒子當年爲何將景軒送到母后身邊嗎?那是因爲兒子無法面對自己的兒子!”
禎禎是好人,真的!他真的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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