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 名相和囧相
“沈夢璐,讓朱鄞祁好好待尉妘妗,不然,我做鬼也會把尉妘妗搶回去的!”朱鄞褶咧着嘴對沈夢璐嚷道。憔悴的模樣,配上慘淡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瘮人。
沈夢璐眉心一皺,神色淡漠地回了一句。“不勞費心!”便牽着朱鄞禎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地牢。
朱鄞褶定定地望着朱鄞禎和沈夢璐相攜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直到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朱鄞褶這才垂下了眼眸,露出了自嘲的笑。
不勞費心,所以沈夢璐這是不打算幫他傳話的意思嗎?不過從朱鄞祁對尉妘妗的態度來看,確實也用不着他操心吧!
尉妘妗,恭喜你,終於得到你想要的愛情了。尉妘妗,對不起,我明明那麼愛你,帶給你的卻從來只有傷害。
朱鄞褶心酸不已,有朝一日,若是尉妘妗恢復記憶,那麼過去那半年偷來的時光,他們苦中作樂有過的幸福快樂,必然會成爲令她噁心的屈辱史吧!多希望尉妘妗能不要恢復記憶,多希望他能真正成爲尉妘妗的夫君。
差一點,尉妘妗就可以成爲他的新娘了啊!那樣他就真的死而無憾了。朱鄞褶捏着那塊大紅繡帕,忍不住淚流滿面。真是遺憾啊!
朱鄞褶顫抖着手抓起匕首狠狠地往自己心臟處紮了下去。就這樣吧,有遺憾才更加記憶雋永,這輩子殘留的遺憾,就讓他下輩子來圓夢吧!尉妘妗,下輩子做我的新娘好嗎?
“啊~~”當朱鄞褶噙着哀傷的笑容倒在血泊中的時候,一旁呆若木雞的娜塔莉婭突然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
走出地牢的沈夢璐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地牢。
“娘子,怎麼了?”朱鄞禎低頭望着沈夢璐。
“我好像聽到了哭聲。”沈夢璐秀眉緊蹙。是娜塔莉婭的哭聲!
朱鄞禎的眸光閃了閃,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伸手擁住沈夢璐的肩,摟着她繼續前行。“娘子,別管他們了,潤玥還等着咱們。”
沈夢璐抿了抿脣,重新邁開了步子。“就這樣結束,是不是太便宜朱鄞褶和娜塔莉婭了?”
便宜?朱鄞禎勾了勾嘴角。“娘子,他們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相信爲夫,他們這樣的下場絕對比千刀萬剮還痛苦。”
“朱鄞褶到底做了什麼?”沈夢璐有些好奇。
朱鄞禎沉吟了片刻,選擇了最含蓄的詞。“他只是用事實告訴娜塔莉婭,這麼多年來,他對娜塔莉婭的真實感受。”
“恩?”沈夢璐凝眉,表示不解。“說具體的。”
朱鄞禎停下腳步,親了親沈夢璐的額頭,然後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你看到的那些女人,送進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屍體了。”
沈夢璐先是一愣,而後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屍體?!所以,朱鄞褶是當着娜塔莉婭的面對那些女屍……這簡直太令人作嘔了!
“他……他……怎麼能……”沈夢璐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在他眼裡,迷戀換身術的娜塔莉婭只不過是一具活的女屍而已。所以……”朱鄞禎平靜地解釋,而朱鄞褶也跟前去爲娜塔莉婭治傷的太醫要了烈性的催情藥。
沈夢璐嚥了咽口水。“這是你的主意?”
朱鄞禎搖了搖頭。“不是。”這是朱鄞褶自己的主意,因爲他要摧毀娜塔莉婭,因爲他要狠狠報復娜塔莉婭!顯然地,朱鄞褶成功了!
沈夢璐默然。娜塔莉婭和朱鄞褶的愛恨都來得太過激烈,她竟有些無言以對。“所以,他早就一心求死了。”
“嗯。”朱鄞禎輕應一聲,沒有否認。“他說不想死在朱鄞祁的手上,我便允了他自我了斷,也算是他替潤玥拿到地圖的謝禮吧!”
沈夢璐嘆息一聲,沒有再做聲。這樣的結果也不算太差,至少在尉妘妗恢復記憶之前,朱鄞祁沒有必要因爲揹負朱鄞褶一條命而遭受尉妘妗無謂的痛恨。
畢竟尉妘妗雖然對朱鄞褶的身份產生過動搖,卻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
朱鄞禎第一時間將地圖和機關圖送到了鬼魅的手中,鬼魅很快回信,確認了地圖機關圖都是真實的,他們在番族皇宮的密室內發現了娜塔莉婭的真身。
沈夢璐和朱鄞禎大喜過望,有了前面一次屍體見風腐化的經歷,朱鄞禎和沈夢璐這一次不敢再掉以輕心,叮囑了鬼魅們誰也不許靠近娜塔莉婭的真身,也不許擅自行動。
考慮到娜塔莉婭的真身無法運輸,沈夢璐和閻翀翊商議了一番,最終決定帶着年幼的朱潤玥前往番族解蠱。朱鄞禎也沒有反對這樣的方法,只不過隨行的人選上面,卻發生了爭議。
朱鄞禎一意孤行想要像當初沈夢璐分娩是那樣,拋下國事不管一道隨行,遭到了一干人等的強烈反對。其中反對之聲最大的,當屬楚代安。
“皇后娘娘,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病秧子吧,你再不好好管管你的老公,我可是真心伺候不起了。”楚代安勸說朱鄞禎無果,只好跑到沈夢璐面前訴苦了。
“皇上新帝登基不足一年,根基尚不穩固,如今因爲恭王爺一事,朝堂之上已是一片混亂,皇上若在這樣的時候任意離開,實在是不妥,大大滴不妥啊!還請皇后娘娘好好勸誡皇上吧!”楚代安一張清瘦的俊臉皺成了苦瓜。
楚代安說的沈夢璐都懂,只是朱鄞禎固執起來,卻是連她的話也有些聽不進去。“楚代安,我會再勸勸他的。”
“光勸是不夠的,你必須說服他才行!”楚代安愁眉不展,苦口婆心。“你不看在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的面上,好歹也看在我這個朋友的面子上也得把他綁在皇宮才行。你看看我,看看我,都被你老公壓榨成什麼樣了?”
天知道他自從當了這勞什子的丞相之後,頭髮都快要掉光了。人家當丞相吃香的喝辣的,可他呢?每天做牛做馬不說,還要天天遭人算計,聽人閒話,整一個鬧心。說真的,要不是看在沈夢璐的面子上,他老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沈夢璐望着楚代安憔悴的模樣,心中十分歉疚,面上卻一排平靜地跟楚代安開起了玩笑。“唔,除了英俊瀟灑還貴氣逼人,一代名相啊!”
名相?楚代安翻翻白眼。“我那是一臉囧相。我都快被你老公虐成渣了,虧你還能說這些違心話。什麼時候學得跟你老公一樣沒心沒肝了。”
“哪裡是違心話,我可是句句肺腑之言。”沈夢璐揚着輕笑,伸手爲楚代安倒了一杯茶。“丞相大人,你爲國獻身,鞠躬盡瘁,本宮無以爲報,唯有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了。”
沈夢璐說着端起了茶杯,一飲而盡。不待楚代安接話,沈夢璐又顧自倒了一杯,“楚代安,我自從來到這裡,最大的幸運便是結交了你這個朋友,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你的大恩,我無以爲報,只能以茶代酒,再敬你一杯!”
第二杯茶再次落入沈夢璐口中,沈夢璐緊接着要倒第三杯,被楚代安按住了手背。
“以茶代酒,這麼沒有誠意,你可真好意思一杯接一杯。這要是酒的話,我看你還敢不敢這樣爽氣。”楚代安的心情十分複雜,用調侃的話語掩蓋了內心的糾結。
沈夢璐第一句話,代表了她的皇后身份,楚代安知道她是再替朱鄞禎道歉。第二句話,則是她的真心話,沈夢璐是明白人,她知道楚代安無怨無悔當這個丞相的真正原因。楚代安不爲權勢,不爲金錢,爲的不過是沈夢璐那一聲彌足珍貴的朋友而已。
楚代安是放不下沈夢璐。沈夢璐而今雖然貴爲皇后,與朱鄞禎也已修成正果,情比金堅,可即便如此,楚代安內心裡卻還是放不下她,或者說不願放下。
用心愛戀過的女子,即便只是遠遠看着她的喜怒哀樂,也是令人欣喜而滿足的。
沈夢璐勾脣笑笑。“待我從番族回來,一定再以美酒相待,咱們不醉不歸。說真的,我好想念你的美人醉和桂花釀。”
楚代安的內心柔軟下來,望着沈夢璐的眼眸也多了幾分溫柔。“用良辰美景,佳人有約這樣的you惑綁架我,你覺得真的好嗎?”
沈夢璐輕笑出聲,故意曲解楚代安的意思。“只要能留住你這樣的傾世名相,佳人要多少有多少。”
楚代安垂下了眼眸,佳人無數,可他卻只想要眼前這一個啊!
不過楚代安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而是重新勾起了笑。“好,那就一言爲定!不過你首先得讓你老公乖乖上工才行!他若翹班,我就辭職!”
沈夢璐點了點頭。“恩,一言爲定,我會監督他的!”
當日朱鄞禎處理完國事歸來之後,沈夢璐主動示好,跟朱鄞禎纏綿了一番。待二人的情緒都平復了之後,沈夢璐幽幽地開了口。
“四郎,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和潤玥,不過番族已定,一路上又有衆人保護,此行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你還是安心留在宮裡吧!待潤玥身上的蠱毒一解,我們便會第一時間回來的。”
朱鄞禎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娘子,這件事情,我主意已定,娘子無須多言。”他要一同前往,自然有他的道理。
沈夢璐也不高興了。“你一定要這樣頑固嗎?”好話說了一籮筐,朱鄞禎卻還是這樣堅持己見,真是太任意妄爲了!
朱鄞禎用力摟着沈夢璐,抿脣不語。
沈夢璐有些惱火,一把推開了朱鄞禎的手臂,顧自站起身來,披上外衣就往外走。
“娘子,這是做什麼?”朱鄞禎伸手扯住了沈夢璐的手臂,卻再次被沈夢璐冷冷地揮開了。
“朱鄞禎,你別再用你自以爲是的深情,來綁架我了,我真的受夠了。”沈夢璐背對着朱鄞禎冷冷地說出這句話。
朱鄞禎一愣,有些錯愕。“娘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沈夢璐冷笑一聲,轉過身來。“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你就打着深情的幌子,那我當藉口來逃避那一切。你到底拿我當什麼了?避風港嗎?”
朱鄞禎眼眸一沉,“娘子這是認爲我是在利用你嗎?”沈夢璐就是這麼看待他的真心的嗎?
“難道不是嗎?你這時離宮,難道不是爲了逃避三哥的事嗎?”沈夢璐不傻,從朱鄞禎拒不早朝,沈夢璐就發現了一些端倪。
朱鄞禎錯愕地望了沈夢璐一眼,有些無言以對。他不否認朱鄞袹的事令他十分頭疼,可這卻絕不是他執意陪同沈夢璐去番族的原因。
“朱鄞禎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的愛讓我很累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受夠了揹負禍國魅主的罵名嗎?自從我回京之後,多少朝臣進諫彈劾我?多少百姓在私下罵我?”沈夢璐把話說得很重。“朱鄞禎,你難道一定要把我變成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