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 怒火沖天
正在喝湯的朱靜鈺聞言放下手中的碗，擡頭衝朱鄞禎甜甜地一笑。“四皇叔，皇祖母這會兒正忙着四處尋找找景暘弟弟呢，哪裡會有空惦記我呀！”
姬太后在忙着尋找朱景暘？沈夢璐和朱鄞禎的心頭皆是重重一沉。
“水一夢，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沈夢璐情緒有些失控。聽到朱景暘的名字，沈夢璐再也無法冷靜下來了，整個人顫抖不已。她的女兒好不容易脫離生命危險，要是她的兒子再出些什麼事情，那麼，沈夢璐真的會發瘋的。
朱鄞禎的眼眸越發幽暗了，他用力摟住沈夢璐的肩，想給予她一點力量。察覺到沈夢璐的顫抖，朱鄞禎心底劃過一道尖銳的疼痛。他的娘子，已經承受太多太多了。
“靜鈺，朕離宮之前，你答應過朕會替朕好好照顧弟弟的，怎麼就把你弟弟弄丟了呢？”朱鄞禎強忍着內心狂風暴雨的怒氣，壓抑着嗓音開口。
朱靜鈺聞言忍不住輕笑起來，明明是銀鈴般動人的笑聲，卻生生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皇叔啊，您對靜鈺委以這樣的重任，可真是讓靜鈺受寵若驚呀！可是怎麼辦呢？靜鈺就是那麼不小心將弟弟給弄丟了。皇祖母可生氣呢，要責罰靜鈺，靜鈺實在沒辦法，就只好逃出來了呀！”朱靜鈺眨巴着明亮動人的眼眸，一臉無辜的表情。那模樣分明就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朱鄞禎用力地閉上眼眸，垂在身側的拳頭捏得死緊。“你把景暘怎麼了？”朱鄞禎冰冷的嗓音像是從地獄吹來的陰風。
“皇叔放心，景暘弟弟不會有事的。那樣可愛的小地弟，我可一點兒都下不去手呢！”朱靜鈺依舊是巧笑嫣然的模樣，神色平靜地遞了手邊的空碗給逸王妃，撒嬌到，“母妃，靜鈺還要吃。”
“好！母妃再給你盛一碗。”逸王妃慈愛地望着朱靜鈺，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空碗，爲她舀湯。
一旁死咬着下脣，強忍着怒氣的沈夢璐見此場景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她將手中的朱潤玥往朱鄞禎懷裡一塞，飛身便朝逸王妃躍去，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湯匙，怒火中燒地指着朱靜鈺罵道，“逸王妃，你清醒一點，她是水一夢，不是朱靜鈺，不是你的女兒！”
逸王妃渾身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手足無措地望了一眼撒了一地的湯和摔成了碎片的湯匙，然後擡起眼眸慌亂地盯着眼前的沈夢璐，吶吶地說不出話來，“你……你……”
“哎呀，真討厭，湯都撒沒了，沒得喝了。”一旁的朱靜鈺撅着嘴巴不滿地抱怨一聲，似乎並沒有將沈夢璐的衝動放在眼裡。
朱靜鈺軟糯的嗓音響起，逸王妃先是一愣，而後她原本慌亂的眼眸裡便只剩下一片麻木了。“灑了沒關係，一會兒母妃重新給你做。”
沈夢璐眼眸一閃，心中的怒火燃燒得越發旺盛了，她暮然逼近朱靜鈺，冷冷地質問到。“水一夢，你最好祈禱我兒子毫髮無損地回到皇宮，不然，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有什麼事情不能衝着他們來，爲什麼偏偏要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下手呢？沈夢璐恨不得手撕了眼前這張無辜的臉。
朱靜鈺側眸笑吟吟地望着沈夢璐，“皇嬸母人美心善，又素來悲天憫人，難道會捨得對靜鈺下手嗎？”她與沈夢璐打交道的時候雖然不多，不過難得幾此交鋒，足以讓朱靜鈺摸透沈夢璐的脾氣了。
“你大可以試試！”沈夢璐冷笑一聲，動作迅速地用銀針抵住了朱靜鈺的穴位。“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皇嬸母這等聰慧，難道會猜不出來靜鈺的心思嗎？”朱靜鈺絲毫沒有將沈夢璐手中的銀針放在眼裡，依舊是撲閃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皇嬸母，要不要坐下來聊呢？您這樣難道不累嗎？”
沈夢璐的秀眉皺得死緊，握着銀針的手僵硬無比。水一夢的意圖其實並不難猜，根據慧智大師告訴他們的信息來推斷，水一夢一心想要報仇，而報仇的方法無非是兩種，一是殺人，二是奪權。顯然，水一夢這兩則都占上了。
“娘子，還是坐下說吧！”朱鄞禎上前幾步拉住了沈夢璐的手，牽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用眼神無聲地寬慰着沈夢璐。現在衝動也沒用，發飆也沒用，爲今之計最要緊的事弄清楚水一夢的計劃，然後找出對策。
沈夢璐用力呼了口氣，默默收回了銀針，從朱鄞禎手中抱回朱潤玥，緊緊地護在自己懷裡。“水一夢，我們現在都在你的手上，你到底想怎麼樣，就直說吧！”
水一夢撇撇嘴，答非所問。“皇嬸母，你可以叫我靜鈺的，我比較喜歡這個名字。”
“佔了別人的身體，還想拿走別人的名字，你倒是不害臊！”沈夢璐冷哼一聲。一個上百歲的老太婆，還披着十幾歲的小姑娘皮囊裝嫩，實在令人糟心得很。
水一夢托腮望着沈夢璐。“一月不見，皇嬸母的脾氣似乎變差了嘛！”
“水一夢，你夠了！”沈夢璐怒目相向，卻沒有再發火。“你千方百計把我們弄到這裡，總不只是來跟我們賣萌的吧！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話？她還真沒有什麼話要對沈夢璐和朱鄞禎說的。水一夢指了指一語不發的朱鄞袹。“父王，你不是說有話要對皇叔和皇嬸母說嗎？人就在面前了，父王怎麼不說話了呢？”
朱鄞袹略帶哀求地望了一眼水一夢，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
“算了，我吃飽了。母妃，我們出去走走吧！讓父王與四皇叔兄弟二人好好敘敘舊吧！”水一夢知道朱鄞袹對自己的忌憚，識相地站了起來，對水幻城下令。“走吧，帶我去會會閻家人。”
“是，尊主！”水幻城姿態恭敬地應了一聲，躬身在前面帶路。
待水一夢等人離開之後，朱鄞袹這才滿懷歉疚地朝朱鄞禎和沈夢璐跪了下來。“臣罪該萬死，請皇上和皇后娘娘降罪！”
“你這是在承認意圖謀反的罪嗎？”朱鄞禎冷聲問到。
“沒有，皇上，沒有，臣沒有要謀反，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朱鄞袹的呼吸急促起來，有些慌亂地解釋到。“臣從未想過要謀反，請皇上明鑑！”
“既然是誤會，當面說清楚就好了，何必要跑呢？”朱鄞禎望着朱鄞袹，仔細地審視着他，評估着他話語裡的真僞。
“皇上，臣是沒機會跟皇上解釋。”朱鄞袹本來是要進京解釋清楚地，可誰知道，行到半路的時候，他們遭到了追殺，逸王妃爲了掩護他逃跑，還自投羅網，當了階下囚。朱鄞袹根本還來不及思考和理思路，他便依然成了一個畏罪潛逃的逃犯。
朱鄞袹眼底的的歉疚和痛苦，都不是作假的。不由得讓朱鄞禎開始相信朱鄞袹的說辭，相信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他們先前對他的揣摩都是誤會。
朱鄞禎望着門口，“靜鈺的事情，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他們猜到了水一夢會出現，猜到了朱鄞袹會出現，可是卻誰也沒有猜到二人是以這樣的方式現身在人前。
解釋？解釋什麼？朱鄞袹苦笑一聲，有些哽咽。“皇上，臣不知道怎麼解釋。”老實說，他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朱鄞袹性情溫和，向來與世無爭，從未有過什麼爭權奪利的念頭。他知道自己的生母位分不高，又並不十分得聖心，所以朱鄞袹打小就練就了溫馴和善，隱忍堅毅的脾氣。
封地生活雖然艱苦，可朱鄞袹也從未有過怨言。他的王妃亦是一個知書達理，能吃苦耐勞的人，他們一家人在封地過着天高皇帝遠的清貧生活，日子倒也過得悠然自得。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安寧日子卻被打破了。這幾天朱鄞袹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卻始終沒能找到確切的答案。
他比誰都想搞清楚，自己爲什麼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個意圖逆謀的人，爲什麼又突然就成了一個畏罪潛逃的過街老鼠。朱鄞禎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朱鄞袹其實還想反過來問朱鄞禎一句，爲什麼要圍追他。
“你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靜鈺不對勁的？”朱鄞禎換了一個問題。
“皇上，臣也是這些日子纔剛剛知道的。”朱鄞袹苦笑連連，眼裡是掩蓋不住的悲痛。他從未發現過靜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靜鈺一直都是乖巧可人的模樣，誰會想到她竟會遭到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