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笑容滿面,親自牽着沈夢璐和楚代安的手,向來賓們介紹了二人的身份。
得知楚代安便是赫赫有名的望月樓掌櫃時,在場所有人都再一次發出了驚呼。一是驚歎於做初黛打扮的楚代安,不遜於沈夢璐的絕色容顏,二是驚歎於謝老夫人對他的態度。
京城大多數人都知道望月樓的老闆是個女掌櫃,不過見過楚代安的人卻是沒幾個。
看到謝老夫人對楚代安如此親厚的姿態,明眼人已經猜到了謝老夫人的用意,恐怕這謝老夫人是看上這個望月樓女掌櫃了。
在場的官夫人是幾家歡喜幾家憂,歡喜的是謝老夫人有了孫媳婦的人選,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和自家兒子爭老婆。憂的是,自家適婚年齡的女兒錯失了嫁入安護候府的機會。
尉馳鴻冷眼看着楚代安,嘴角不自覺地發出一陣冷笑。謝老夫人想讓這個初黛當孫媳婦兒,恐怕是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相對於尉馳鴻的幸災樂禍,尉馳瀚的表現倒是淡定許多。謝老夫人倘若爲謝承澤選一個商戶女子做夫人,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好事,至少安護候府少了一門有實力的姻親,他們少了一個更強勁的對手。
在宴會場合看到尉妘妗倒是讓尉馳瀚微微皺了眉,尉妘妗出席安護候府的宴會,是尉馳瀚夫妻二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wWW¸тт kΛn¸c o
午宴結束後,纔開始簡單而莊重的入族譜儀式,沈夢璐在衆人的關注下,踏入了謝家的祠堂,接受了謝家族長的祝詞,正式將她的名字編入了謝家的族譜,成了名正言順的安護候府謝家的嫡孫小姐。
看着自家女兒得到謝家的庇佑,沈默和謝婉貞感慨萬千。沈默此刻才深刻地體會到,自己對這個嫡長女虧欠太多。倘若沈家沒有在他手上落敗,此刻的沈夢璐應該會更加榮光纔對。
除了對沈夢璐的內疚,沈默心中還有深深的惆悵,沈夢璐如今歸到謝家名下,恐怕日後大婚之日都未必會從沈府出嫁了。
嫡女族譜變更,而自己唯一的兒子沈恭卿又遠在邊疆從軍,沈默心裡的落寞更是厚重了,也不知道沈恭卿在邊疆怎麼樣了。
在儀式過後,朱鄞祁在朱鄞禎驚愕的眼神中拿出了賜婚聖旨。見到朱鄞祁手上黃燦燦的聖旨,在場所有人都露出瞭然的表情,然後都呼啦啦跪了一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安護候府嫡孫女沈夢璐才貌雙全,嫺熟大方,善良高雅,醫手救人,縷立功勞,皇后與朕躬聞之甚悅。知汝與皇四子鄞禎情投意合,特將汝許配給沐王爲正妃以成佳人之美,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朱鄞祁將正妃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格外鏗鏘有力,彷彿生怕別人聽錯一樣。
正妃?!尉馳鴻和趙雲薇同時愣住,他們雖然早有預感,可是親耳聽到聖旨,卻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趙雲薇心裡浮上擔憂,得知沈夢璐嫁入沐王府是既定事實時,尉欣妍都快瘋掉了,要是她得知皇上賜了沈夢璐沐王妃的位置,不知道會不會崩潰。
尉馳鴻陰寒着臉,目光怨毒地盯着朱鄞祁手中的聖旨,恨不能他滿懷怒火的眼神能將那道聖旨化成灰燼。不過沈夢璐以爲皇上下了旨,她就能如願以償嫁進沐王府了嗎?可別那麼天真了!
尉馳鴻陰笑着望了一眼跪在沈夢璐身邊的楚代安,男女私相授受,我看你沈夢璐怎麼光明正大嫁入沐王府!
“沈惠人,請接旨!”朱鄞祁在衆人或驚愕,或豔羨,或嫉恨的目光中,上前幾步走到沈夢璐面前,彎下腰將聖旨交到了她的手中。
“臣女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沈夢璐雙手接過聖旨,恭敬地朝皇城方向磕了個頭,然後又對着朱鄞祁道謝。“謝太子殿下!”
朱鄞祁超沈夢璐溫和地一笑,在衆目睽睽之下伸手扶起了沈夢璐,“沈惠人請起!恭喜沈惠人!祝沈惠人與沐王爺百年好合!”
“多謝太子殿下的美意!”沈夢璐還來不及回答,朱鄞禎清朗的聲音便響起了。
沈夢璐回了朱鄞祁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然後得體地退開了兩步,站到了朱鄞禎的身後。
朱鄞禎對朱鄞祁格外忌憚,沈夢璐已經感受到了朱鄞禎如刀子一般銳利的眼神了,她可不想惹他又打翻醋罈子。
除此之外,沈夢璐與朱鄞祁拉開距離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朱鄞祁身上那股令沈夢璐倍感不舒服的玄草味兒。沈夢璐微微垂下眼眸,不讓朱鄞祁發現她的異樣。
“沐王爺客氣了。”朱鄞祁收回臉上的笑容,淡淡地回到。兄弟倆的眼神無聲地在空中交匯。朱鄞禎心中有許多疑問,但是礙於場合不對,他無法問出口。
礙於朱鄞禎的介入,朱鄞祁知道他此刻無法跟沈夢璐好好說話了,索性不再理會朱鄞禎,掉頭走向了謝義賢。
“謝老,恭喜你了!父皇說了,會讓禮部擇幾個黃道吉日供安護候府與沐王府挑選,當然謝老對大婚之日有什麼好建議也可提出來商議。婚禮一事請謝老務必好好操辦。切不可像你嫁女時那麼低調。” 朱鄞祁將明德宗的意思轉達給了謝義賢。
“老臣多謝皇上!多謝太子殿下!老臣一定謹遵皇上教誨,必定不會虧待了我們夢兒。”謝義賢自然明白明德宗的意思,今天這賜婚的聖旨這麼一下,他們安護候謝家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保持中立了。
從今以後,安護候謝家的命運就和沐王府,和整個皇室息息相關了!
賜婚聖旨這麼一下,安護候府的熱烈氣氛達到了頂峰,在場的大臣紛紛向朱鄞禎以及謝義賢一家道喜。
相對於其他人的熱切反應,被賜婚的兩位當事人的反應卻淡定多了。沈夢璐一直是噙着微笑,跟在謝老夫人身邊,得體地向道賀的女眷一一謝禮。
而朱鄞禎也只是淺淺地笑着和衝他道賀的大臣寒暄。期盼已久的賜婚聖旨終於下達,朱鄞禎原以爲他會欣喜若狂,可是他卻沒有,他根本沒有如期的那樣興奮。
賜婚聖旨由朱鄞祁宣讀,這無論如何成了朱鄞禎心頭的一根刺。朱鄞祁如此反常的舉動,讓朱鄞禎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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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接近尾聲,大臣開始陸續起身告辭,就在謝義賢一家準備送客的時候,安護候府大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
“出了什麼事了?”聽到門口的喧譁聲,謝義賢面色一沉,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他們謝家的大日子,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來鬧事?
謝子淵皺了皺眉,示意大臣女眷再稍作歇息,自己則親自到大門口去打探消息去了。
不大一會兒,謝子淵面色凝重地回來了,謝義賢一看謝子淵的臉色,心裡咯噔了一下。“怎麼了?”謝義賢小聲問到。
謝子淵爲難地望了一眼楚代安,然後附在謝義賢耳邊小聲將他打探到的情況說給謝義賢聽。
謝義賢聽完謝子淵的口述,也是臉色一變,一雙鷹眸銳利地射向楚代安。
楚代安被謝子淵父子二人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沈夢璐也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信息,她的心臟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跳動。
被留在安護候府的大臣內眷們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
尉馳鴻見狀卻是露出了笑臉,知道他派出去的人已經有了收穫了。尉馳鴻上前一步,狀似關切地問到,“謝老突然臉色不好,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謝義賢正了正臉色,笑着回覆到,“沒什麼,有不懂事的下人在門口喧譁而已。讓大家受驚了,實在是抱歉。子淵,你去將那些不懂事的下人拉到後院去,切不可驚擾了貴賓。”
“是,父親。”謝子淵得了謝義賢的指示,匆匆離去。
“今日多謝各位同僚和夫人們拔戎出席我謝家的宴會,待我夢兒與沐王爺的大婚之日定下來後,老夫一定送到請柬,屆時還望各位同僚夫人賞臉參加。”謝義賢權當剛剛的小插曲不存在,周全地應酬着。
“是是,一定一定。”衆人紛紛應和,然後一羣人再次準備望大門走出。不管鬧事的是誰,既然是安護候府的家務事,在場的大臣們也不打算多管閒事。
可是有一個人卻不這麼想,那就是尉馳鴻。要是這樣三言兩語就被謝義賢矇混過關,那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精心準備的賀禮了?
“謝老,素聞謝老夫人管家有方,下人們都個個奉公守己,今日這樣的大日子,怎麼會有下人鬧事,倒叫我有些好奇了。”尉馳鴻洪亮的聲音響起,瞬間又打破了剛剛緩和過來的氣氛。
尉馳瀚皺了皺眉,搞不懂他這個弟弟要鬧哪樣。無論他們謝尉兩家有什麼過節,尉馳鴻這樣公然干涉安護候府的私事,傳了出去,丟臉只會是尉家。
“尉將軍謬讚了!謝府內下人衆多,老身年紀大了,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偶有幾個不聽使喚的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誰知道今日倒是叫各位大臣和夫人看了笑話去了。”聽尉馳鴻扯到治家上面,謝老夫人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
謝老夫人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可是從謝義賢父子二人的反應來看,她也已經猜到事情絕非下人鬧事那麼簡單。
尉馳鴻這前半句恭維話是說得沒錯的,這安護候府之內,還真沒有一個敢使幺蛾子的下人。敢在這樣的大日子在門口鬧事的,絕非府中之人,恐怕是有人故意鬧事來了。
“謝老夫人言重了,哪家能沒有幾個不受教的下人呢!我們鎮遠候府也是時常出些不聽話的下人,常常叫我夫人頭疼。難得今日有幸,謝老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倒是想和夫人一道留下,看看謝老夫人是如何調教那些不懂事的下人的,也好叫我夫人學習兩招。”尉馳鴻說着示意趙雲薇開口。
“是啊,老夫人,雲薇不懂治家之道,時常被府上那些屢教不改的下人弄得頭疼。老夫人德高望重,是出了名的賢內助,倘若老夫人能捨得傳道授業,教雲薇兩招治家之道,晚輩感激不盡。”趙雲薇端着得體的笑容朝謝老夫人福了一福,又親暱地挽住了謝老夫人的手臂。
趙雲薇要是以爲她這麼令人進退維谷的戴高帽的一番話,就能讓謝老夫人騎虎難下,那就真真是太小看謝老夫人了!
謝老夫人看了一眼趙雲薇挽着她的手臂,不着痕跡地抽出手收了回來。 “尉夫人如此看得起老身,虛心求教,老身本不該拒絕!可是尉夫人也看到了,今日我謝家貴賓如雲,萬一讓那些不知深淺的下人衝撞了貴客,污了貴客的眼睛,豈不是老身的罪過了?”
“老夫人此言差矣,在場各位姐妹個個都是當家主母,想必會遇到和雲薇一樣的難題,倘若今日能在老夫人府上學得一招半式,想必都是如獲至寶的,又怎麼會有衝撞之說。”趙雲薇打定主意不給謝老夫人退路,她巧笑嫣然地衝其他官夫人招呼到,“陳夫人,劉夫人,嚴夫人,不知您們覺得我說得可有道理?”
被點名的幾位夫人面面相覷,不知作何回答。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看戲,是內宅女人的樂趣!
可是看戲也得分對象的!看謝家的戲,也得看謝老夫人答不答應才行!謝老夫人能將偌大的安護候府管理得妥妥當當,幾房兒媳都對她服服帖帖,可見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幾位官夫人,聰明地選擇明哲保身,並不開口應答趙雲薇的吆喝。謝家馬上就是皇親國戚了,她們可沒傻到給自家老爺找麻煩!
謝老夫人聽着尉馳鴻夫妻倆唱雙簧,心中知道其中必然有古怪!她冷笑一聲,說話不再想先前那麼客氣了。“老身原本以爲尉夫人說自己不懂事是客套話,原來倒是真的!”
趙雲薇萬萬沒想到謝老夫人會當着衆人的面,說翻臉就翻臉。謝老夫人這句直言不諱的話,讓趙雲薇臉上有些掛不住,她吶吶地反問,“謝老夫人此話何意?”
“尉夫人是堂堂鎮遠候府的當家主母,雖說當家年數不及老身一半,不過能將鎮遠候府打理妥當也總該是有些本領的。今日一見,倒是讓老身明白了爲何鎮遠候府會出些屢教不改的下人了。主母不懂事,也怪不得下人無法無天了!”謝老夫人怒視着趙雲薇。
謝老夫人這番話說得又快又狠,頓時讓趙雲薇白了臉色。“謝老夫人,您……您怎麼如此說話!晚輩虛心向您求教,本是敬重您……”
敬重?謝老夫人冷笑一聲,“尉夫人既然如此不恥下問,老身今日也就倚老賣老,好好教教你這個晚輩了!莫說今日是我們謝家的大日子,就算謝家今日的宴席不過是普通的家宴,老身府上有不知深淺的下人鬧事,尉夫人作爲知書達禮的名門千金,也理應懂得避嫌之說,好讓老身好藏拙。可尉夫人非但沒有避嫌,反而一再逼着老身現身說教,這瞭解尉夫人爲人的,能理解尉夫人果真是有心向老身討教幾招治家之道。可這要是被不懂事的人聽了去,只當尉夫人是存心想看老身出醜了!”
“尉夫人,老身今日教給尉夫人的第一招,就是時刻牢記自己是當家主母的身份!尉夫人倘若還有其他想請教的,老身熱切歡迎尉夫人改日再登門拜訪,老身必定傾囊相授!可今日時機不妥,請恕老身不能授教,還望尉夫人見諒!”
謝老夫人一番擲地有聲的話另趙雲薇的臉色一變再變,啞口無言。除了趙雲薇,其他人也是被謝老夫人這樣犀利的話語給驚到了!
謝老夫人說完也不再理會趙雲薇,轉而端着歉意的笑容對在場其他人福了個禮,緩緩說道,“老身失禮了,讓各位見笑了!”
“哪裡,哪裡,老夫人客氣了!”衆人趕緊回禮。
“家醜不可外揚!老身還需處置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就不能再好好招待諸位了,還望諸位見諒!老爺,妾身先告退了,還勞煩老爺恭送各位大人和夫人!”謝老夫人這番話是對着謝義賢說的,可大家都知道謝老夫人這是在下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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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奉上!
聰明的親們能猜到鬧事的是什麼人嗎?又是爲的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