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 番外 守護一生(七)
灼熱的呼吸,甜糯的嗓音,魅惑的言語,滾燙的身子,以及不規則的心跳。閻翀翊眼眸一沉,用力握住朱潤玥纖細的手臂,厲聲呵斥,“朱潤玥,你鬧夠了沒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一點?”
“翀翊哥哥,我長大了呀!我已經及笄了,也來了葵水,已經是女人了。還有……還有……你摸摸,你摸摸,我這裡也已經長大了。”閻輕絡反手握住了閻翀翊的手,拉着他往自己的胸口襲去,氣息不穩地開口。“絡姐姐說了,我只要多喝豆漿多吃木瓜,就會變得圓潤了。翀翊哥哥,你摸摸,你摸摸,我過去半天天天喝豆漿吃木瓜,已經長大了不少了。”
閻翀翊被朱潤玥的話語嚇到,更被她的動作嚇到。閻翀翊如燙手山芋一般用力甩開朱潤玥的手,退開了幾步,疾言厲色到。“男女授受不清!公主殿下多年來的禮義廉恥都白學了嗎?”
男女?被甩跌到榻上的朱潤玥聽到閻翀翊這聲呵斥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男女,她在閻翀翊眼裡終於是個女人了不是嗎,而不再是當初那個讓他無所顧忌用藥治傷的小女孩了。
“我在翀翊哥哥面前早已一覽無遺,翀翊哥哥現在纔來對我說男女之妨,豈不是多此一舉了。”朱潤玥掙扎着站起來,再次靠近閻翀翊,踮起腳尖媚若無骨地纏住閻翀翊的脖子。
“翀翊哥哥,玥兒真的痛,你幫玥兒看看吧!”朱潤玥的呼吸越發急促了,身子也越發滾燙了,額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細汗滲出,如剝殼的雞蛋一般白希嫩滑的臉蛋上也鍍上了一層不正常的紅暈。
該死的!閻翀翊低咒一聲,再次伸手打橫抱起朱潤玥,看似粗魯實則動作輕柔地將朱潤玥放到了竹榻上,惡聲惡氣地開口。“乖乖躺好,不許脫衣服!”
要不是看在朱潤玥真的不對勁的份上,閻翀翊發誓,他一定將這不知好歹的小丫頭扔出院外去。
她倒是想脫衣服,可是也得有力氣才行啊!朱潤玥喘着大氣,暈暈乎乎地躺在竹榻上無法動彈。她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能,原以爲好歹能捱到將閻翀翊撲倒之後再病倒的,可是沒想到,這纔剛見面,她就撐不住了。
閻輕絡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氣得閻翀翊那張向來和煦溫和的臉跟度了一層千年寒冰似的,彷彿隨時都能掉下冰渣子來。
“翀翊哥哥,我痛!”車馬勞頓,長途跋涉,外加邪風侵體,病菌感染,瞬間打垮了這長在溫室裡的嬌弱小花。近五年來都不曾生過大病的朱潤玥頓時像是回到了十歲之前那般羸弱的模樣,隨時都有可能斷了呼吸一般脆弱。
“痛死活該,你自找的!”閻翀翊嘴上說得兇狠,手裡的動作卻輕柔無比,每一針都小心翼翼,生怕加重了朱潤玥的疼痛。
穿着單衣的朱潤玥平趴在竹榻上,勉力轉頭深情地望着冷若冰霜的閻翀翊,閻翀翊的表情雖然冷漠疏離,不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溫聲軟語,不過他眼眸深處的疼惜卻不曾改變。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閻翀翊一個眼神,就足夠讓朱潤玥看透了。
朱潤玥這場病多少也算是因禍得福,這些日子閻翀翊衣不解帶,晝夜不停地照顧着朱潤玥,一刻都不曾離開,端着一張冷臉給朱潤玥施診喂藥,吃喝拉撒睡樣樣都親力親爲。
二人的交談雖然不多,閻翀翊的態度雖然不熱絡,可是這樣親密無間的相處,已經足夠讓朱潤玥知足。原來,只要她生病,就能讓他留在她身邊了。
“生病真好!”閻翀翊出神入化的鍼灸之術,很快便緩解了朱潤玥的疼痛,通體舒暢的話不由得滿足地喟嘆一聲。
正在取針的閻翀翊聽到這話,頓時眼眸一沉,下手也粗魯了許多。“這麼喜歡生病,病死算了!”
閻翀翊加重力度故意弄痛了朱潤玥,然後在她的哀嚎之中氣得拂袖而去。
什麼叫生病真好?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他這一個月來每天都是怎樣提心吊膽地活着?她知不知道過去十年,他是怎樣費勁修爲耗盡心力才保得她這五年來的無病無災?這個他用盡一生心血才保下來的小丫頭,現在竟然爲了所謂的愛情,說出這樣令人傷心的話來。
靠在門口的閻翀翊聽着屋內朱潤玥的嗷嗷呼痛之聲,又是痛心又是無奈地闔上了眼眸。看來,他終究還是對朱潤玥不夠冷情,纔會讓這小丫頭越陷越深,越來越無法無天,有恃無恐了。
那天以後,閻翀翊便改變了對朱潤玥的態度,每日施診之後便匆匆離開,不做任何逗留。避嫌也好,方便照顧也好,閻翀翊特意從村裡尋了一個伶俐的丫頭槐花專門服侍朱潤玥的日常起居,自己則一如既往地奔走在臨近村落爲附近的村民義診。
從這以後,閻翀翊日日早出晚歸,朱潤玥別說跟閻翀翊相處了,就是想見上一面都成了爲難之事。閻翀翊總是披星戴月而歸,而他每天給朱潤玥調製的湯藥中則有着安眠的成分,一到入夜,朱潤玥便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閻翀翊則總是趁着朱潤玥入睡之後才爲她施診相守,在朱潤玥醒來之前悄悄離去。如此一來,二人雖然同居一個屋檐之下,朱潤玥卻是連閻翀翊的面都沒見着。
朱潤玥知道閻翀翊是因着她當日那句生病真好,而在生自己的氣,故意避着自己。什麼叫禍從口出,朱潤玥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就這樣又過了半月有餘,纏綿病榻的朱潤玥這纔有了好轉,不再像前段日子那麼體弱不堪了。吃了一個多月的藥劑,朱潤玥也有些厭倦了,便瞞着閻翀翊和服侍的槐花,偷偷倒了湯藥。
少了湯藥中的安眠藥物,朱潤玥便不再像前段時間那樣一入夜便深眠不醒了。這一天,義診回來的閻翀翊如往常一樣,踏進了朱潤玥的臥房,爲她施針。
睡得迷迷糊糊的朱潤玥被細微的疼痛驚醒,正想開口說話,卻聽到閻翀翊和服侍丫頭槐花的對話。
“玥兒今日如何?”
“公子,玥姑娘今日氣色大好,還下地到院子裡曬了會兒太陽。胃口也較昨天好,將公子特意爲小姐準備的藥膳都吃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回去歇息吧!這裡交給我吧,老規矩,待明日天亮之前你再過來。”
“是,公子!”槐花屈身要走,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神色爲難地開口。“公子,玥姑娘天天追問公子的去向,夜夜強忍着困頓等待公子歸來。公子是不是能回來早些,陪陪玥姑娘呢?”
槐花與朱潤玥年紀相仿,半個月相處下來,二人已然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朱潤玥從槐花這裡得知了閻翀翊在這裡的點點滴滴,而槐花也從朱潤玥那裡聽說了她與閻翀翊之間的情緣糾葛,看着朱潤玥每天帶着期盼醒來,卻迎着失望睡去,就是這槐花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閻翀翊微微嘆息一聲,伸手輕輕撫摸着朱潤玥因爲生病憔悴而變得越發骨幹纖瘦的脊背,“你不懂,我這是爲了她好!”
“公子的心思,槐花是不懂。可玥姑娘的心思,槐花卻懂得。公子,玥姑娘對公子情深似海,公子對玥姑娘也並非無情無義,公子怎麼忍心這樣看着玥姑娘爲情所困呢,何不敞開心懷成全一樁美事呢?”槐花忍不住爲朱潤玥說話。
十五年啊,這樣的情感連上天都要感動了。就算前面十年朱潤玥只是不懂情愛,貪戀溫柔的小姑娘,可最近這五年呢?這世上能有多少個癡情女子,這樣忍受兩地相隔的煎熬,苦苦相守五年呢?且不論朱潤玥身邊還有無數翩翩公子待她如珍寶。
“槐花,你多言了。自明日起,你不用再來了。我會另覓他人,酬金明日我會送到你家裡去。”閻翀翊冷聲下了逐客令,他選了槐花本是看中她爲人伶俐又與朱潤玥年紀相仿,請了她來與朱潤玥作伴解悶的,卻不是讓槐花來當朱潤玥的說客的。閻翀翊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朱潤玥對他的深情。
“哼!誰稀罕你的酬金!玥姑娘是我槐花的朋友,我明日就是要照樣來看她!”槐花被閻翀翊氣到,氣哼哼地扔下一句,轉身就跑。
閻翀翊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你們不懂,就是因爲玥兒執着不悔,我纔不能害了她呀!”
背對着閻翀翊躺着的朱潤玥聽到這話,頓時淚流滿面,但是卻依舊緊閉着雙眼,咬着下脣,繼續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