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金陵遊，讓小薇意猶未盡！
等到深夜，孫默抱着小薇從傳送門回到實驗室，小薇摟着孫默的脖子，頻頻回望，充滿了不捨。
“叔叔，我還能再去金陵玩嗎？”
小女孩的聲音中充滿了惶恐和緊張，就像一隻無助的幼獸。
“當然！”
孫默笑了起來：“不過你要好好吃飯睡覺，養好身體！”
“嗯！”
小薇重重地點了點頭。
只是第二天，小薇的病症便加重了，九州和黑暗大陸的靈壓環境是不同的，一個本來就虛弱的小女孩貿然進入九州，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
“叔叔，我好想再去山水寺上一炷香，你說觀音娘娘會實現我的願望嗎？”
小薇很害怕，自己奉上的貢品只是一串糖葫蘆，太寒酸了，觀音娘娘怕是不會實現自己的願望了。
“會的，只要心誠就好！”
孫默安慰。
“我……”
小薇沒說完，哇的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如死鬼，只剩下呼的氣，沒吸的氣了。
“白師！”
孫默大吼喊人，一邊展開急救。
足足半天后，急救治療才停下。
“如果不是你的神之手，她今天怕是挺不過去了！”
白秋生感慨：“不過她太小了，一直刺激生命潛能也不是辦法！”
孫默古法按摩術起到的效果，類似於強心針，救急可以，但想要靠這一手治癒，沒希望的。
“別想太多，人總要死的！”
白秋生拍了拍孫默的肩膀：“咱們能做的就是儘快把治療藥物研究出來！”
“嗯！”
孫默收拾情緒，進入了工作狀態。
五天後，白秋生主持的第一萬零二千二百次藥劑實驗，正式開始，因爲小薇瀕死，所以既是爲了壓榨剩餘價值，也是爲了盡力延長她的生命，她被選爲了實驗體。
整個實驗過程，緊張而又壓抑，因爲失敗的次數太多，所以大家骨子裡，都有一種悲觀的潛意識。
果然，幸運女神沒有降臨，試驗再次失敗。
看着昏迷過去的小微，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痛，她說不定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哎！”
白秋生搖頭，脫掉名師服，走掉了，連實驗完畢後的總結都沒做。
孫默回到辦公室，想要逃離這個讓人看不到希望的地方，可是面對着近在咫尺的傳送門，他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雙手抱着膝蓋，望着它發呆。
如果走了，就更沒有希望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個善良的男人！”
孫校長感慨。
“善良又不能治病！”
孫默撇嘴。
“但是善良會讓世間充滿愛！”
孫校長安慰。
“呵呵！”
孫默譏諷：“愛也治不了病！”
“……”
孫校長沉默，而後也坐了下來，和孫默並肩，望着傳送門。
“你有什麼夢想？”
孫校長好奇：“成爲聖人？”
“都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可實際上，大多數人的夢想就是有個大房子，有個好工作，再有個漂亮的老婆，工作結束，兜裡有錢，可以和老婆去下館子吃頓好的，然後回家，一起睡覺。”
孫默呵呵一笑：“可這三樣，很多人都沒有，包括以前的那個我！”
買一套房子要掏空六個錢包，想想就知道多麼難了！
至於老婆？
沒錢娶什麼老婆？連舔狗的資格都混不上。
孫校長示意孫默繼續。
“我報考師範，想法很簡單，這工作不錯，收入穩定，而且還能讓學生們認識自我，努力成爲一個老了以後不會頻繁後悔的人。”
孫默自嘲：“說實話，人爲什麼會後悔？就是因爲現在過得不好唄！要是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每個人都會選。”
“這可不像是一位九州第一名師該說的話！”
孫校長打趣。
“夢想這玩意，就是想想，再說難聽點，就是白日夢，根本實現不了，它是與實力成正比的，其實大家都知道，所以纔會有那麼多人都躺平了。”
孫默撇嘴：“不管是誰，走到我這個份上，距離聖人兩步之遙，都會拼一把的，不過那是不甘心，而不是夢想。”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孫校長再問。
“心想事成吧？”
孫默很認真的思考：“凡是我想做的，我都有能力去辦到！”
這已經不侷限於當名師了。
孫校長不再詢問，於是房間中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孫默的心情調整了過來，站起身：“校長，你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去實驗室了。”
“有，但是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孫校長糾結。
“洗耳恭聽！”
孫默知道，孫校長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談心的。
“其實現在進行的實驗，爲了實驗體着想，都比較保守，我們曾經做過一些激進的實驗，效果很好，但是對實驗體的負擔比較大，於是暫停了。”
孫校長看向了孫默：“你的情況，我通過一些手段，找白紋章瞭解過，你的身體，應該能承受得住這些激進實驗。”
孫默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要讓我做實驗體？”
“你是名師界的旗幟，現在已經成就不凡，將來必定更加偉大，如果你死了，對於九州都是巨大的損失，可是上百萬黑暗土著的命，也很珍貴。”
孫校長難以啓齒，這種話太自私了。
“……”
孫默的心，有些亂了。
“算了，當我沒說！”
孫校長轉身離開
“等等！”
孫默還是喊住了孫校長：“你敢保證能成功嗎？”
“我不敢保證，但是成功率很大，畢竟你的身體，吞噬過神骸。”
這也是孫校長決定讓孫默做實驗體的底氣所在。
“……”
孫默不再說話了，孫校長理解他的心情，於是離開了。
其實這種抉擇對於善良的人，纔是折磨，如果孫默自私自利，反倒不用這麼糾結了。
小薇還沒有甦醒，李濼然的狀態一天也比一天差。
“老師，你爲什麼這麼憂愁？”
李濼然大着膽子，伸手去摸孫默的眉頭，想給他撫平。
孫默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
“你是在擔心我嗎？”
李濼然反而開始安慰孫默：“沒必要的，生死自有天命，再者說，能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中，能陪在老師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李濼然說完，就低下了頭，臉頰因爲害羞而通紅一片，不過黑暗土著的風氣一向比較開放，再加上人都要死了，她也不在乎這些了。
“嗯，我會陪着你！”
孫默不愛李濼然，但是作爲一個朋友和學生，他會陪她到最後。
孫校長沒有催促孫默，就像上一次的談話並不存在似的，但是孫默卻一天比一天的焦慮，因爲他知道，留給小薇和李濼然的時間不多了，甚至於他經常都能看到實驗體死掉，被擡出去。
皎潔的月光，像水銀瀉地一樣鋪在草地上。
孫默受不了實驗室的氛圍，跑出來透氣了，他坐在人工湖邊，看着校園中來來往往的學生們，看着那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他也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時代。
“我還是怕了呀！”
死亡這東西，只有面對它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它帶來的巨大壓力。
孫默又不是不怕死的人，而且生活是如此的美好，有紅顏知己，有漂亮的未婚妻，還有可愛聰慧的學生……
誰會捨得放棄呀！
……
在人工湖邊做了一天一夜後，孫默找到了孫校長。
他沒有開口，但是孫校長已經知道了他的決定，因爲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了。
“孫默，我必須再說明一次，只要吞服神啓藥劑，就要死亡的風險。”
孫校長的表情，極其認真。
“我已經知道了！”
孫默心態很平穩：“需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詳細記錄你服藥後的身體變化！”
孫校長也不耽誤時間，直接帶着孫默去了更下一層的封閉實驗區，把所有的實驗數據和樣本給了孫默。
“神啓藥劑的藥力過於霸道，很多實驗體都是死於藥劑本身。”
接下來的兩天，孫校長親自主導實驗，檢查孫默的身體，詳細記錄一切，最後纔將一瓶深色紅的藥劑，放在了孫默面前。
“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
孫校長神色糾結，苦笑一聲：“我感覺自己在謀殺名師界的未來！”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後退的理由嗎？”
孫默哈哈一笑，拿起瓶子，將深紅色的藥劑灌進了肚子裡。
沒有血腥味，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馨香。
“有什麼反應嗎？”
孫校長很緊張。
“感覺有點熱！”
孫默感受着身體的變化，突然，胃部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痙攣，以他的意志力，都受不了這股疼痛，直接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頃刻間，他便已經汗出如漿了。
“孫默！”
孫校長大急，要扶他去牀上。
“沒事！”
孫默咬牙堅持：“我能忍，幫我把紙筆拿過來，趁着我意識還清醒，我得把感受記下來。”
誰知道這藥有沒有讓人失憶或者記憶混亂的副作用，所以孫默必須儘快記錄實驗數據。
疼痛來得快，去的慢，對於孫默來說，簡直就是最大的折磨，而且恐怖的是，每一次的痛感、症狀、還有部位，都不同。
要麼是腹痛，長時間的腹瀉！
要麼是頭疼，感覺腦袋被戰車的輪胎年碾了過去，或者是被一個巨人拿着石頭猛砸。
要麼渾身麻痹，感覺像個植物人，除了還有意識，其他的知覺都沒了。
……
僅僅七天，孫默就體會到了多達一百次的不同痛苦，他更是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除了疼的睡不着，還因爲需要記錄大量的數據。
“老師，你這是怎麼了？”
李濼然再一次看到孫默後，直接掉了眼淚，孫默瘦了一大圈，對於千壽境的大佬來說，這絕對是不正常的狀況。
“沒事，只是胃口不好，沒怎麼吃飯！”
孫默撒謊，和李濼然說了一會兒話後，就騙她自己還有工作要忙，讓她離開了。
沒辦法，要是疼痛在李濼然還在的時候來，孫默可就沒辦法解釋了，他不想讓這個女孩擔心。
有時候午夜夢迴，孫默也會有一絲絲的後悔，不答應孫校長就好了，可是轉瞬，他又會立刻投入工作中。
他就是這樣的人，既然做了，就不會後悔，因爲那是最沒意義的事情。
十五天後，孫校長給孫默做過檢查後，臉色很難看。
“我去工作了。”
孫默穿好衣服，準備離開。
“你不問問我進展？”
孫校長嘆氣。
“不管進展如何，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了！”
孫默的心態已經調整過來了，他沒有放棄：“我現在時間很緊，你沒有話要說，我就走了。”
“孫默，你現在的努力，即使救人，也是自救。”
孫校長的潛臺詞，其實已經很明白了，實驗數據很不好。
孫默點了點頭，離開了。
“老師，他會死嗎？”
陸楓出現在了孫校長身後。
“會！”
孫校長望着孫默的背影，他的步伐，反而比前幾天更加的有力了：“你覺得他，如何？”
“男人，名師，甚至是將聖人這個身份給他，都沒有半分辱沒”
陸楓衷心的讚歎：“孫老師的胸懷可比浩瀚的蒼穹，他的脊樑，可以爲黎明撐起一片天！”
陸楓改口了，稱呼孫默爲孫老師。
孫默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他開始頻繁的咳血。
軒轅破經過孫校長的允許，下來看孫默了。
看着身形消瘦的老師，戰鬥鬼雙眼頓時紅了：“這是怎麼回事？”
“別吼那麼大聲！”
孫默制止。
“他們對您做什麼了？”
軒轅破很憤怒：“我去宰了他們！”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孫默笑了起來，看到軒轅破，他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孫校長不看好實驗結果，再讓自己留遺言了。
我的確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我的時間太緊了。
“軒轅，你走吧，我很忙的。”
孫默強硬的趕走了軒轅破，然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邊工作，一邊用留音石記錄遺言。
“秀珣，對不起，我沒能負起責任，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和你談一場戀愛，並娶你爲妻，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
“子魚，抱歉，耽誤了你的大好青春年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你是一個好女人，可我不是一個好男人，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可以彌補對你的虧欠！”
“心慧，現在的我，並沒有愛過你，所以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婚約解除了，你去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吧！”
孫默錄完了這些不太重要的遺言，然後輪到了葫蘆娃們，這纔是他人生中，最珍貴的人。
尤其是子柒和鹿芷若。
孫默想起了雲庭湖畔，和小荷包的那一夜，想起了那個雨天，躲在滴水屋檐下的木瓜娘。
“子柒……”
噗通！
孫默倒在了地上，他感覺臉上溼溼的，不是淚水，而是鮮血，眼睛，鼻子，還有嘴巴，帶着腥味的鮮血在往外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