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一見是李光頭,馬上厚着臉皮故作熟絡地笑道:“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李老闆啊!大家都這麼熟悉了,你要是心疼那個木盒子說一聲就行了,不用拿着槍鬧這麼大吧?”說着話就想伸手去拍李光頭的肩頭,卻被旁邊的王四海一巴掌扇到臉上,轉了一個圈。
李光頭根本就不甩老六,將手伸向我道:“老七,你們能活着出來,那狼王也在你的手裡,說明玉蓮花已經落在你手裡了,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知道賴也賴不過去了,再說了,李光頭能在這裡等我們,那就說明了這一切都是他早就預謀好的,包括送那瓣玉蓮花給我,也就不再裝糊塗,伸手取出玉蓮花瓣,丟給了李光頭。
李光頭接住玉蓮花瓣,盯着左看右看,一臉的麻子都發着光,貪婪的眼神盡露無疑,更加讓我確定了這傢伙從一開始就是在設計陷害我,看張易龍那尷尬的眼神,或許也被他利用了一把。
果然,李光頭確定那玉蓮花瓣是真品後,笑眯眯地收了起來,擡頭看着我道:“我知道你有一肚子話想問我,問吧!我都告訴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哥們雖然實在,但也絕對不是傻子。李光頭說這話,分明是不想讓我們做個糊塗鬼,只怕我們知道答案後,也就是要我們命的時候,但明明白白地死去,總比到死都是糊塗蟲的好,反正必死,我也沒必要裝那孬種了。
“還要問嗎?反正你已經準備好了不讓我們活下去了,有什麼都說說唄!”我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說這些話的時候,連個顫音都沒帶,也許在地下山谷裡遇到的奇怪事太多了,倒把膽子練大了。
“好吧!估計讓你問你也不知道該從哪問,還是我告訴你們吧!”李光頭砸吧砸吧兩片肥厚的嘴脣,說道:“這事得從我的身世說起,我姓李,我父親叫李廉,各位都進過我們李家的宗祠,應該不用我多說了。”
我心裡一愣,如果說李光榮是李家後嗣,我還有點相信,畢竟李光榮還有點真本事。可這李光頭,算是將李家先人的臉面都丟盡了,就算他會功夫,可長得這也太寒磣人了,李家一門忠烈,怎麼就出了這麼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意兒呢?
心裡轉念一想,不對啊,李益和我們曾祖父是同一輩的,號稱四龍一虎,李廉是李益的兒子,也就是和我們祖父同輩,怎麼到他這成他父親了?這不是比我們高一輩出來了?
李光頭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又皮笑肉不笑道:“只因大奶奶沒有生育,所以爺爺在五十多歲的時候又娶了我奶奶,我奶奶是二房,我父親婚育也晚,所以我的年齡雖然比你們大不了多少,但按當時鹽幫的輩分算,你們都該叫我一聲叔叔。”
話鋒一轉,李光頭又道:“雖然我是李家後嗣,但說實話,我對什麼復興大唐基業完全沒興趣,也知道那絕對不可能,但我對這南唐的寶藏,可是大大的有興趣,錢多不壓身嘛!對不對?”
“以你的財力,我們能做到的你完全能做到,又何苦要拉我蹚這渾水?”我淡淡地問道。不知道爲什麼,站在這人面前,我不但不害怕,反而覺得自己比他還牛。
“那也不盡然,比如這李家宗祠裡的這瓣玉蓮花,雖然是在我祖上的祠堂裡,卻非得你才能拿出來。在這之前,我派遣了兩隊人來過,但都被蒼狼帶領着狼羣給弄死了,我正犯愁呢,張老大來找我,要我將玉蓮花送你,拉你下水,並且告訴我你是玉家的後人。我想想爺爺留下來的鹽幫佚事,再一聯想當年玉老爺子號稱狼王,馬上就明白了爲什麼會有蒼狼守祠,於是順水推舟做了個人情,反正這些東西到最後都會落到我的手裡。”李光頭得意地說道,鋥亮的禿頭都閃着光。
“不過,我卻沒有想到,會將馬老四、宋兄弟和三合會的秦姑娘都牽扯進來,說實話,當時我知道秦姑娘的真實身份時,還真嚇了一跳。”李光頭又笑道。
旁邊的張易龍臉紅得發紫,跟個茄子似的,這傢伙在市裡一向稱王稱霸慣了,只怕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實力在這幾股勢力之中,實在是不值一提。
“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小辣椒忽然問了一句,我心裡頓時一驚,這個問題我怎麼沒想到?連我都是在小辣椒現身之後才知道她三合會頭目的身份,這李光頭又是怎麼知道的?
李光頭“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道:“這多虧了王兄弟,王兄弟一向志大,對這南唐的寶藏也是虎視眈眈啊!所以我就玩了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方面以只分三成的條件取信於他,得到各方面的信息後,又暗中派出了自己的一隊人想來個黃雀在後,誰料那些蠢貨竟然和王兄弟的人正面起了衝突,也是我太小瞧了王兄弟的實力,竟然被滅了個乾淨。”說完又大笑不已,好像那隊人馬根本就不是他的人一般。
我頓時想起我們剛入谷時的那陣槍聲,小辣椒曾經說過,那是一夥黑衣黑褲,胳膊上扎着白毛巾的傢伙,沒想到竟然是李光頭的人。
轉頭看看王四海,王四海的臉色和張易龍差不多,本來以爲李光頭是個菜瓜的,誰知道是個榴蓮,被砸得頭破血流不說,還沾一身臭味,這事撂誰身上,誰臉色都不會好看。
老六那嘴,是缺德慣了的,加上剛纔被王四海扇了一巴掌,這下話柄落他手裡了,哪裡會放過他,馬上笑道:“唉呀!看你剛纔搖尾巴那歡實程度,我還以爲你本來就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狼狗呢!誰知道他孃的和我們一樣啊!只不過你這階下囚剛轉正就這麼忠心,一看就是做狗的好料子。”
王四海悶哼一聲,踏上前一步,伸手就向老六肩頭抓去,卻被紅毛怪猛地躥出,一腳斜踹在胯上。王四海本就有傷在身,哪裡來得及躲,一下斜飛出去,撞倒了陽傘,“撲通”一聲,落進了湖裡。
幾個黑衣人忙舉槍對着紅毛怪,李光頭卻揮了揮手,顯得毫不在意,繼續說道:“張老大和花猛設計了個圈套,將老弟你拉下水後,馬老四也跟了去,而宋老大也赫然在隊伍的行列中,我就知道張老大這次要吃癟了,他只知道馬老四和老弟你的關係,卻不知道玉宋兩家的淵源,如果和你們對起來的話,那他絕對是佔不了便宜的。”
“我們兩家有什麼淵源?”我又一愣,這個問題我也一直覺得奇怪,自從進了野狼谷,這大煙槍的變化就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對我那叫個好,好幾次都舍了命的維護我,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
“你不知道?”李光頭一臉的錯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煙槍,笑道:“必是宋兄弟不想點破這層窗戶紙,我又何必做這不識趣的人呢?你還是等宋兄弟自己和你說吧!”這孫子,竟然又將這個問題丟給了大煙槍。
我看了一眼大煙槍,那傢伙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好像我們所說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我頓時有點生氣,這都啥時候了,你還這麼死守着秘密不說,剛想張口盤問,大煙槍卻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慢悠悠地說道:“別問,問了也白問,你放心,我們死不了。”
“哦?”李光頭饒有興趣地看着大煙槍,眯起兩隻本來就夠小的眼睛問道:“宋兄弟竟然能這麼肯定?”
“你要想讓我們死,早就該動手了,哪裡還會在這兒和我們廢話,張易龍、王四海這樣的貨色你都留下來了,何況我們。你心裡更看重的是那些藏寶,你這麼聰明的人,絕對不會願意節外生枝的。”大煙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伸手將被王四海撞倒的椅子扶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上面。
幾個黑衣人已經將王四海從湖裡救了上來,這傢伙在陸地上是個人物,到水裡就成狗熊了,竟然是個旱鴨子,撲棱了一會,灌了好幾口水,一上岸就趴那嘔個不停。
紅毛怪冷冷地走回到蘇色桃身邊,連眼角都沒瞟那孫子一下,簡直酷到了極點。老六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他那樣子,好像很想再上去踹兩腳才解恨。
大煙槍坐穩後,伸手向身後的黑衣人招了招:“有煙沒?來一根。”那黑衣人一愣,擡頭看了看李光頭,李光頭陰沉着臉點了點頭,心思被人看穿的滋味看起來讓他很不爽。
那黑衣人剛掏出香菸,已經被大煙槍劈手奪了過去,抽出一支點上,剩餘的根本也沒還人家的意思,隨手裝自己身上了,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連串的菸圈,舒服地架起了二郎腿,那表情,比做神仙都快活。
“不錯!我只是求財,根本沒有想過將你們都殺了,不過,你們要是不聽話,我還是不介意多浪費幾顆子彈的。”李光頭的臉色已經鐵青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我們這幾個階下囚,竟然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我一聽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只要不殺我們,那其餘事都好商量,什麼玉蓮花,什麼鹽幫,什麼寶藏,那都是浮雲。只要能讓我回去過我小書生的生活,我就心滿意足了,一想到那小市民的平靜生活,連李光頭臉上的麻子,我都覺得不那麼刺眼了。
“只怕殺了我們,李老闆你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秦姑娘那就不說了,三合會一向不是好惹的主,馬老四手下那些徒弟,敢玩命的也不少,兄弟雖然沒什麼本事,手下也還有那麼幾號人物,這些人如果都來找李老闆麻煩的話,可能日子還真不舒坦。”大煙槍繼續抽着煙抖着二郎腿,一點沒有把李光頭的恐嚇看在眼裡。
我頓時轉過彎來了,怪不得李光頭不直接殺了我們,敢情是投鼠忌器啊!大煙槍、馬四哥、王四海、張易龍這一干人等,誰沒幾個忠心的手下?小辣椒雖然退出了黑道,可蘇色桃和紅毛怪還在三合會裡掌着權呢!李光頭就算再有錢有勢,只怕也不敢一次將這些勢力都得罪了。
“猜得完全正確,所以,只有委屈幾位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才能讓我安心啊!”李光頭忽然笑了起來,瞟了瞟站在我身後的李光榮。李光榮擡起手來就給了我後腦勺一下子,我頓時眼前一黑,金星亂冒,暈暈乎乎地轉過身來,指着李光榮道:“你……你……”一句完整話都沒有說出來,就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一睜眼就看見了小辣椒,她正靠在牆上眯着眼休息,我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我剛一醒來,小辣椒馬上睜開了眼,摸了摸我的腦袋,笑了笑沒有說話,但眼神中卻包含了無限的柔情。
我看了看四周,好像是在一土房子裡,牆壁上還掛着一些兔皮之類的。天已經黑了,一根蠟燭發着微弱的光,大煙槍等一堆人圍在一起坐在另一邊,張易龍和王四海也在其中,卻沒發現李光榮,老六坐在中間,也不知道又在胡扯些什麼。
一翻身爬了起來,摸摸後腦勺,還有點疼,李光榮這孫子,這一下打得可不輕,有機會哥們一定要將這個仇給報了。
我走過去站在老六身後,聽他究竟在說什麼,老六毫不察覺,吐沫橫飛地說道:“那天老七一夜沒回來,我們宿舍的哥幾個都以爲他肯定到溫柔鄉里享豔福去了,誰知道我們剛起牀,他回來了,一臉鬱悶地往牀上一坐說:‘哥們被拒絕了,在馬路上溜達一夜。’哥幾個頓時鬨笑起來。”
“我們宿舍的老四就說了,‘被拒絕了沒什麼,誰沒被拒絕過,你這算好的了,也就天知地知,她知你知我們幾個知道,我被拒絕的時候,可是那妞的姐妹們跟我說的。’”
“睡老四上鋪的老三接過話說,‘你那也不算什麼,我被拒絕的消息,是通過女生宿舍傳到男生宿舍,再由老五通知我的。’”
“老大悶了半天,忽然吼了一句,‘你們那算個屁!老子被拒絕的消息是在咱學校的BBS上看到的。’”
大家頓時鬨笑起來,我伸手在老六頭上釘了一下,老六“嗷”的一嗓子跳了起來,回頭一見是我,頓時沒了脾氣,忙陪着笑臉道:“老七你什麼時候醒的?不過你這丫的耳朵真尖,我正說到你被人家女孩子拒絕了,你就醒了。”
我也不甩他,問道:“這是哪兒?我們怎麼會在這裡?”說完心虛地看了看小辣椒,也不知道她剛纔有沒有聽見老六說的話。
老六搶着回答:“這是一個老獵戶家裡,我們是被李光頭的人押來的,你被打昏時,我剛想揍那丫的,就被槍管子抵住了,然後大家就被帶到了這裡。”說完,他又一指外面道:“李光頭那夥人都睡在外面的帳篷裡。”
我看了看張易龍和王四海,問道:“他們倆怎麼也在這?李光榮呢?”老六又搶着笑道:“他們倆倒是想做狗,可惜李光頭不要他們,李光榮那傢伙本來就是李光頭的人,張胖子也被他擺了一道。”
我看了張易龍一眼,老六這丫的嘴毒,張易龍一落難,就變成張胖子了。不過張易龍現在的樣子,確實很沮喪,和一個普通的胖子沒什麼區別,以前那股子威風,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張易龍見我看他,悶哼一聲道:“老七,你不用怪我,就算我不拉你下水,你也跑不掉的,這趟渾水,你遲早會被拖下來。”
我想想也是,身爲鹽幫四龍一虎的後人,想不被拖下水,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看張易龍那可憐相,實在恨不起來了。
轉到門口,順着門縫隙往外看了看,外面紮起了兩三座大營帳,還架起了一大堆篝火,來來往往的全是黑衣人,看這場景,至少一兩百號人,而且還都帶着槍,剛剛還想趁機逃走的念頭頓時打消了。
逃是逃不掉了,乾脆把老六趕了起來,一屁股坐在老六的板凳上,說道:“大家扯什麼呢?我也湊湊熱鬧。”
大煙槍抽了口煙道:“剛纔老六說了不少笑話,反正這大晚上的也沒事,我也來一段。”大家一起叫好,就數老六的聲音最大,都成別人的階下囚了,也不知道這傢伙究竟哪來的精神。
大煙槍又抽了兩口煙,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那有個算命的,也姓宋,叫老宋頭,是個瞎子,算得非常準,來找他算命的人,幾乎踏斷了他家的門檻。”
“老宋頭算命很靈,名聲也越來越大,但自從他四個孩子莫名其妙地死了三個後,再也不給人算命了。用他自己的話說,伺窺天機已是兇險無比,何況泄露天機,凡是經常泄露天機的,必遭報應。”
“爲了不再給人算命,也爲了自己唯一一個孩子的命,老宋頭舉家搬遷到了南方某個無名的小鎮,靠撿垃圾爲生,他甚至裝起了啞巴。”
“但老宋頭的行蹤,還是被人發現了,其中有一個姓章的老闆,糾纏得特別厲害,老宋頭雖然一再拒絕,但章老闆派人送去了一棵百年靈芝,保住了老宋頭婆娘的一條命;又派人送來了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讓他唯一的兒子如願以償地踏進了大學的校園;更是送來了一張精緻的卡片,老宋頭沒覺得那張卡片有什麼了不起,但他的兒子告訴他,那張卡片裡有三十萬的存款。”
“自己欠了章老闆兩份人情,外加三十萬的鉅款,而這個人僅僅只有一個要求——替自己算一次命。老宋頭最後在兒子殷切的眼神中,終於答應了替章老闆算一次命——就一次。”
“地點就在老宋頭撿垃圾的民工房內,愛來不來,老宋頭雖然窮,但他畢竟是大師。真正的大師,都會有大師的脾氣。”
說到這裡,大煙槍又抽了兩口煙,悠悠然從鼻子中噴出兩股煙霧,才接着說道:“那章老闆一進門,也不嫌棄房子裡髒,見過老宋頭後,馬上坐到老宋頭的對面,等待老宋頭摸骨算命。”
“老宋頭伸手在章老闆的頭上摸了一會,面色大變,一把抓起章老闆的手,顫抖着在他的雙肩、後背、手、腳上摸了個遍,接着一抖手將章老闆推翻了個跟頭。跟章老闆來的男子大怒,剛想發話,卻被章老闆揮手阻止了。”
“老宋頭陰沉着臉半天,才吐出一口濁氣道:‘你根本就沒有命,還來算什麼命?看在你對我有恩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回去吧!’老宋頭的兒子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這章老闆明明是個大活人,怎麼說他沒有命呢?誰知那章老闆一聽,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老六聽到這裡,馬上插嘴道:“我知道了,這章老闆定是個鬼,來戲弄老宋頭的,誰知道這老宋頭真有些手段,硬是算出來了。”
大煙槍說的這個故事很有點意思,連紅毛怪也被吸引住了,接着老六的話反駁道:“不是!”
老六馬上回應:“不是?你又沒在現場,怎麼這麼肯定?”
紅毛怪一臉的傲氣,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說不是就不是。”就不再理老六,老六哪裡會服氣,一回頭對大煙槍道:“宋大哥,你來說,我猜得對不對?”
大煙槍搖了搖頭,並沒有直接回答老六,而是接着說道:“那章老闆一跪下就大叫老宋頭救命,老宋頭念其對自己一家有恩,思慮再三,還是讓章老闆把事情說出來。”
“那章老闆就把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原來這章老闆十年之前曾出過一場車禍,車都撞扁了,人愣是沒死,不過還不如死了,成植物人了,整天只能出氣進氣,往胃子裡塞點東西都靠插管的。”
“幸好他媳婦賢惠,沒在這個時候跟人跑了,反而東奔西走,想盡一切辦法給他醫治,可植物人哪是那麼好治的,錢花了不少,一點起色沒見。”
“終於,他媳婦也沒招了,聽從了他小舅子的話,花重金從雲南請了個巫師回來,那巫師看了章老闆的狀況,沉吟再三,想出了個借命的招來。”
“借命?我靠,有借錢借車的,借米下鍋的,還聽說過借女人的,最神奇的,也就是諸葛亮藉藉東風,這命怎麼借?借誰的?誰肯借啊?”老六一聽,又嘀咕上了。
大煙槍一根菸抽完了,掏出煙盒子看看,只剩一支了,本來從黑衣人那拿來時就是半包,哪跟得上他這抽菸速度。
點上最後一支菸,大煙槍又說道:“正如老六所說,要是其他的東西都好辦,章家有的就是錢,直接花錢買就行了,但這命誰肯賣?章老闆媳婦和小舅子商量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計策來。”
“第二天,章老闆媳婦就在公司裡宣佈,由於章老闆重傷,她一個婦道人家也頂不下這麼大的家業來,公司決定選一個總經理來負責一切運轉,並且,將裁減掉一部分員工,請公司每個人都遞一份簡介和身份證複印件以及近照兩張,信息務必真實,一旦發現有弄虛作假的,一律直接開除。”
“這下公司裡的人就忙活開了,誰不想一步登天榮升總經理啊!就算有不想升職的,也不願意被裁了,從項目經理到打掃衛生的,人人都遞了簡歷等信息,都快把辦公桌堆成小山了。”
“這事不能和別人說啊,連提都不敢提,章老闆媳婦又掏了一大筆錢,請那巫師親自挑選,那巫師不識字,章老闆小舅子只好一份一份地讀,生辰八字、出生籍貫、生平簡介一字不差的給念出來。”
“有的很多項都符合了,可巫師一看照片,就給否決了,有的照片看上去沒問題了,可八字什麼的卻不合,三個人一直在家研究了三天,章老闆小舅子嘴脣都讀得起皮了,那巫師終於看上了一個人。”
“這人是章老闆的司機,章老闆出車禍那天,這司機莫名其妙的肚子疼,連跑了幾趟廁所,臉都拉黃了。章老闆本身也會開車,見他都那樣了,就給了他兩天假,沒想到,那天就出了事。”
“用巫師的話說,這司機雖然沒有大富貴,但按生辰八字及其面相、形體各方面來看,應是長壽之命,章家財大勢大,不缺富貴,缺的就是這年壽,再說了,此番只是借命數,並不是借他的運勢。”
“當下章老闆媳婦又回到公司,裝模作樣地宣佈了十個進選名單,那司機的名字,當然也在其中,其實他纔是主角,其他九人,只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走個過場而已。”
“章老闆媳婦取了這十人的血液樣本,說是用來檢查他們的身體,這說法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懷疑。”
老六又插嘴道:“操蛋,這美事給誰都不會往歪裡想,平步青雲直升總經理,也許一般小公司無所謂,可聽宋大哥說的,這章家可不一般,總經理年薪少說也得七位數吧!”
我鄙視了一眼老六,罵道:“你丫就不能閉嘴?還惦記着年薪呢,這錢可是拿命換的。”
大煙槍也不理會我們,抽兩口煙繼續說道:“當天晚上,這巫師就開始作法了,先用稻草紮了兩個小人兒,一個上面貼上章老闆的生辰八字,一個貼上那司機的生辰八字,在前面分別抹上兩個人的血液,放在一邊待用。”
“接着巫師殺了一隻雄雞,取了半碗雞血,又將一隻早就備好的貓頭鷹宰了,取了半碗血,兩種血混合到一起,倒入一玉石小棺中,封好待用。”
“這一切準備就緒後,只見巫師用硃砂畫了張符咒,點上蠟燭香火,雙手將符咒夾在中間,唸唸有詞,過了半晌,將盛滿血液的玉石小棺打開,放入兩個小草人,司機在下章老闆在上。巫師雙指夾住符咒,忽然一晃,那符咒‘呼’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巫師急忙將燃燒的符咒丟入玉棺,只聽玉棺內‘唧唧’之聲不斷。突然,‘刷’的一下,章老闆那個小草人彈出玉棺,‘啪’的一聲摔在桌面上,章老闆媳婦一見大驚,急忙伸手將那小草人撿了起來,捧在手心裡。”
“所謂愛屋及烏,就是這個道理,章老闆夫妻感情深厚,現在章老闆出了事,他媳婦連這草人都當成了丈夫一般。”
“誰知道那巫師劈手一把奪去草人,大呼道:‘婦道人家,毀我心血!’急忙將那草人再度放入玉棺中,卻不料一放進去就復又彈出,如此反覆三次,巫師長嘆了一口氣,將章老闆的草人放在一邊。”
“巫師再度畫了一張符咒,投入玉棺內,玉棺內的血液忽然沸騰起來,‘咕嘟咕嘟’的直冒泡,那司機的草人在裡面抖個不停,冒着絲絲白氣,甚是恐怖。”
“再片刻,司機那小草人竟然站立了起來,渾身沾滿血液,還顫抖個不停,竟彷彿活了一般。”
“更爲恐怖的是,章老闆那個草人也隨着站了起來,顫抖個不停,而躺在牀上的章老闆,也隨着不住地顫抖,狀極痛苦。”
“那司機的小草人全身不斷冒出白氣,那白氣卻不像一般煙霧,反而成絲成縷,在小草人身邊圍繞飄舞片刻,繼而飄向章老闆那草人,像毒蛇迴穴一般,鑽入章老闆那個小草人體內。”
“待到白氣消失,章老闆那個小草人再度躺下,不再動彈,反而司機那小草人,白氣冒盡後,如同醉酒一般,亂扭亂舞,踉踉蹌蹌地向章老闆那草人走去。”
“那巫師急忙拿過鎮紙石,伸手將那司機草人抓住按倒,‘啪’的一下,將那小草人的腦袋打得扁扁的,手腳抖動了兩下,終於不再動彈。”
大煙槍這個故事既恐怖又有點稀奇古怪,還帶點神秘色彩,大家已經聽得入迷,一個個盯着他看,期待他繼續說出下文,眼睛都沒人眨一下。
大煙槍吸完最後一口煙,隨手將菸頭丟了,繼續道:“那巫師將這一切做完,如同虛脫一般,一屁股坐在案邊,伸手抹了把冷汗,大聲呵斥道:‘你這婦道人家,怎得這般不聽話,我用血液來混轉陰陽,雄雞日出而鳴,屬陽,貓頭鷹趁夜色而行,屬陰,本來大事已成,你卻無端地伸了一把手,要知道婦女屬陰,你那一把陰氣,差點激起魂變!’章老闆媳婦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急忙連聲道歉。”
“那巫師又說了,‘玉棺鎮魂,陰陽血混轉,我又使符咒逼出那人壽陽之數,如不出這事,章老闆本當順暢吸收,但你這一插手,陰氣入侵,陽數回籠,不但差點激起魂變,還引得那人元神不甘,竟欲搶回陽數,我無奈之下,只好出手要了他的性命,如不出我所料,此人現在只怕已經一命歸西。’”
“章老闆媳婦大驚,急忙詢問如何處置,那巫師指點了一番,說是陽數已盡,那司機死亡當是意外,和章老闆一家扯不上關係,但此人畢竟是爲章老闆而死,當厚待之。”
“章老闆媳婦連連答應,他家有的是錢,只要和他們扯不上關係,破點財對他們來說,根本沒當回事。”
“三人正說話,躺在牀上的章老闆忽然呻吟了一聲,手指頭動了動,竟然慢慢睜開了眼。”
“章老闆媳婦和小舅子一見大喜,急忙奔過去問長問短,章老闆本就躺倒沒有多久,稍微一活動,吃了點小米粥,竟然恢復如常人。這一下章老闆媳婦喜出望外,抓住那巫師的手一個勁地感謝,跪下磕頭的心都有了。”
“誰知道那巫師卻面沉似水,仔細看了看章老闆後,一拍大腿道:‘當真是功虧一簣,就被你這一鬧,章老闆雖然現在醒轉了過來,但陽數依舊被你陰氣所阻,斷斷續續,此後只怕仍舊難逃劫數。’”
“章老闆此時已經恢復了神志,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更加知道生命可貴,一聽大驚,急忙討教救命之法,那巫師也束手無策,只道每隔一年,可找他給續命一次,一次只管一年。”
“章老闆是生意場上打滾的人,一聽那巫師這般說話,只道是想借機敲詐,也就沒放在心上,準備多給錢財,答謝巫師救命之恩。”
“這時章老闆小舅子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卻是那司機的事情,公司的人報告說,那司機上班時間還是好好的,剛纔忽然像醉酒一般,歪歪扭扭地走出公司,正好對面來了輛卡車,一下被軋在下面,頭都被軋扁了,渾身鮮血,慘不忍睹。”
“老宋頭聽到這裡,頓時大怒,罵道:‘邪門歪道,就你的是命,別人的就不是命嗎?那巫師也有些道行,但倒行逆施,雖然救得了你一時,卻不知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只怕他也難逃一劫。’那章老闆哪裡還敢吭聲。”
“那跟隨章老闆前來的,正是章老闆的小舅子,接着章老闆的話說了下去,當時他接到電話,一回味那巫師的話,如此靈驗,而且那司機的死法,正和那草人如出一轍,頓時將那巫師看做神明,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後,還給了一大筆錢,將巫師送回了雲南。”
“對於司機之死,章老闆明白其中緣由,特別厚待不說,還以公司的名義給了司機家屬一大筆錢,以求心安。此後,每一年,他都會到雲南去尋那巫師,求那巫師續陽數,直到今年,已經連續五年了。”
“章老闆爲了答謝巫師恩惠,在巫師所在村落做了不少好事,其中包括了建立一座希望小學,開通一條通往山外的公路,以及其他多種有利於鄉民的項目。”
“卻不料那巫師前些日子去山裡採藥草,回家之後,即託人帶來書信一封,說是他天命無多,從此無法爲章老闆續命了,並斷言如無人給其行續命之術,他的陽壽只能撐到今年年尾,連年也過不得了。”
“當下章老闆急忙帶了小舅子直奔雲南,誰知道等他們到了,那巫師早斷氣數日,遺體都按照他的要求,火化成灰,灑在青山綠水之間了。”
“好在那巫師似乎早已經算準他們會來,留下遺書一封,在書中提到,他屢次逆天行事,傷了天理,損了自己的陽壽,現在終於將遭天譴。他在進山尋藥之時,遇見一熊,只道是要死在熊口之下,誰知道那熊只是嗅了嗅他,並無咬噬之舉,就轉身離開了。”
“他知道熊不吃死物,自己定是生氣全無,死相已顯,所以熊纔不食而去,回家後即爲自己操辦後事,但念章老闆這幾年對自己禮遇有加,恩惠不斷,更是福澤鄉民,做了無數善事,特留下那信,爲章老闆指明出路。”
“那巫師在信裡提到了老宋頭,他尊稱老宋頭爲當代陰陽大師,判陰陽斷生死,爲章老闆續命自是不在話下,章老闆這纔派人到處找尋老宋頭,直到現在。”
“章老闆小舅子把話說完,就眼巴巴地看着老宋頭,章老闆更是可憐兮兮地看着老宋頭,生怕老宋頭一開口就拒絕了他的要求。”
老六好不容易憋到現在,再也忍不住插嘴問道:“那老宋頭到底有沒有給章老闆續命啊?你這都磨叨半天了,愣沒說出個結果來,可真夠急人的!”
蘇色桃本身就喜歡玩些毒物,對巫法道術本就愛好,聽得入迷,被老六三番五次地打斷,心頭不悅,給了老六一個白眼,湊巧被老六瞅見了,老六正想譏諷蘇色桃兩句,卻又看見紅毛怪冷冷地眼看着自己,頓時閉上了嘴巴。
大煙槍沒煙抽了,瞟了瞟大家,見大家都不說話,知道大家身上也都沒有煙了,只好吧嗒吧嗒嘴,繼續說道:“那老宋頭哪能同意,二話不說,起身就送客,章老闆也不是那種沒風度的人,見老宋頭實在不答應,也沒有勉強,只是看上去十分失望。”
“也是這章老闆命不該絕,剛剛告辭了老宋頭,帶着小舅子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從老宋家的屋頂上掉下一條蛇來,足有扁擔長短,胳膊粗細,渾身佈滿金環紅斑,蛇頭只有拳頭大小,分明是這一帶最普遍的火赤鏈蛇,只是很少見過這麼大的。”
“幾人嚇了一跳,急忙尋找傢伙,準備將那蛇給滅了,卻被老宋頭大聲喝止了。那蛇也甚是古怪,根本沒睬衆人,只是自顧游到門檻前,將身子盤成一盤,蛇頭高高昂起,對着屋內,蛇信子不停吞吐,看上去竟然不準備離開了。”
“老宋頭本來一臉的怒色,自從那火赤鏈出現之後,卻忽然變了顏色,有不信、有疑慮、有驚懼,還有一絲羞赧,面色一變再變,忽然開口喊道:‘小顏子,你帶這位先生出去。’說完用手一指章老闆的小舅子。”
“小顏子就是老宋頭的兒子,聽老宋頭這麼一說,遲疑了一下,指着那火赤鏈道:‘爹,這蛇在這呢,我怎麼出去?萬一要咬我一口怎麼辦?’話剛落音,臉上就捱了老宋頭一巴掌。”
聽到這裡,大家都明白了過來,這老宋頭的兒子叫小顏子,而大煙槍叫宋顏,敢情大煙槍說了半天,是他爹的事,說實話我還真沒看出來,大煙槍會是大學生,更沒有想到大煙槍的父親,竟然是個算命的瞎子。
大煙槍看了看大家的臉色,也知道大家都猜出來了,也不忌諱,直接說道:“別看我爹是個瞎子,聽覺比誰都靈,這一巴掌正好扇在我臉上,打得我金星直冒,我從小長到這麼大,那次是唯一一次捱揍,而且還被揍的莫名其妙。”
“我爹扇了我一巴掌後,大罵道:‘我讓你出去你就出去,放心好了,靈仙攔路,是讓我爲章老闆續命呢!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儘管放心走過去,靈仙豈會和你們這些豎子計較,但是,只許從旁邊走,不許從靈仙身上跨,誰要敢不聽話欺我老頭子眼瞎看不見,我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從小就見過爹無數次的古怪行爲,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再疑慮,徑直帶了章老闆的小舅子從那火赤鏈的身邊走了出去。”
“那火赤鏈果然沒有咬我們,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們一下,只是直愣愣地對着我爹不停地吞吐蛇信子。而我爹那雙灰白的眼珠子雖然看不見任何東西,但卻好像能看見那蛇一樣,也直愣愣地盯着火赤鏈的方向,好像在害怕什麼,臉上的肌肉抖個不停。”
“當時我一直不明白,要說我爹是怕那蛇吧,讓我們打死不就得了,但他卻偏偏不許我們碰一下。要不是怕那蛇吧,那他在害怕什麼?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他老人家如此驚慌不安過。”
“我帶着章老闆的小舅子剛出來,就聽見我爹讓章老闆把門關上,然後裡面發生了什麼,我就無法知道了,事後我也問過幾次,但我爹其餘什麼事都會告訴我,唯獨那件事,從來都不肯說。”
“只是章老闆從屋裡出來後,臉上充滿了喜悅,而我爹則癱坐在房子裡的椅子上,看上去好像疲倦極了。”
“等章老闆兩人向我爹告辭的時候,我爹只說了一句:‘你答應的承諾,一定要實現,不然靈仙發起怒來,只怕你會死得更慘!’那章老闆連聲應承。”
“在我送章老闆出村的時候,聽見章老闆和他小舅子說,好像我爹的本事比那巫師還大,那巫師續一次命只能管一年,而我爹則一次將他陽數中的陰氣盡數散去,以後都無後顧之憂了。”
“當天晚上,我爹將他自己關在裡屋內,並且一再告誡我,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許我進裡屋,就當沒聽見。”
“我一聽覺得很是奇怪,以前爹從來沒有這些規矩,裡屋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就是一個香案,供的是觀世音菩薩,我也不是沒進去過,但我爹說了,我也不敢不聽。”
“天剛黑下來,我就聽見裡屋響聲不斷,好像什麼物體不停地摔倒,然後在地面上摩擦。雖然我爹一再交代了我不許偷看,但年輕人的好奇心哪裡能壓抑得住,我還是忍不住偷偷將裡屋的門推開了一條小縫,將眼睛湊了上去。”
“只看了一眼,我頓時大吃一驚。雖然裡屋只點了一支蠟燭,昏暗得很,但是我還是看得一清二楚,我爹正趴在地上,雙手雙腳併攏着,拼命地扭動身體,那動作,像極了一條蛇。”
“我見爹的臉都磨破了,哪裡還記得爹的警告,一腳踹開了裡屋的門,衝進去將爹扶了起來,還沒來及問是怎麼回事,我忽然間看見了我爹的眼睛。”
“爹的眼睛正泛着渾濁的光,冷冷地看着我,那眼光,冷到骨子裡,我不由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我爹明明是個瞎子,都瞎了二十多年了。”
“這蛋扯的,也太大了吧,瞎了二十多年了,忽然就能看見人了,分明就是說大書嘛!”老六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這傢伙,就是嘴賤,不讓他說話,簡直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老六這句話,當然又招到了衆人一致的白眼,在被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爆栗子後,終於摸着頭皮閉上了嘴,躲到小辣椒後面去了。
老六這句話對大煙槍的父親好像也不是那麼恭敬,一向不跟他計較的大煙槍也瞪了他一眼,才繼續接着說道:“我爹就這麼冷冷地看着我,將我從頭看到腳,我嚇得也不知是該掙開好?還是不動的好,一股寒意從心底冒起,臉上都因爲極度恐慌而不停地抽搐。”
“我爹看了我片刻,笑道:‘你這小子,竟然敢阻攔本大仙刑罰,膽子倒是不小,不過念在你一片孝心,本大仙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在書本里鑽了,你一身邪骨,滿臉的邪氣,雙眼滿是殺意,雙手滿布殺戮紋,終究是混世道的人,你還是早早的學點本事防身吧!免得到時候血濺五步,命歸黃泉。’說話語氣尖聲尖調,完全不是我爹往日的聲音。”
“這幾句話說完,我爹忽然長嘆一口氣,連連打了三個冷顫,眼中的光芒逐漸黯去,復又變成一對白眼珠子,身體慢慢軟倒。”
“我急忙扶住,將我爹扶到外屋牀上,又倒了杯水,放在牀頭,過了片刻,我爹才又慢慢地吐了口氣,開口說道:‘小顏子,你今天看到的,千萬不要對外說出去。’我急忙點頭稱是,這一切實在詭異,我就算說出去,只怕也沒人會相信。”
“這事過後,我就沒心思再念書了,大學也不去了,執意要去學武,我爹見我心意已決,就摸了一本線裝藍本給我,說是祖上所傳,讓我照書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