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潮溼的永福宮,程一飛和衝鋒隊的副隊長,隔着一張茶几並排而坐。
兩顆小西瓜般的毒雷放在地上,地上擺了一圈粗大又慘白的蠟燭,過短的引信碰上火苗就會瞬爆。
“我賭你的雷是假的,而且你也不敢點……”
程一飛好整以暇的吸着小雪茄,副隊長冷笑一聲也不跟他爭辯,彎腰拿起一顆雷單手託在半空,然後用右手的雪茄煙逼近引信。
“自由會樹倒猢猻散,精銳被五大私人戰隊給瓜分了……”
程一飛打量着他嘲諷道:“你這氣質鐵定是其中之一,但只要你敢死,你上司就敢去你家,睡你媳婦,打你孩子,再抓你的親人做炮灰,打工的這麼拼命幹嗎?”
“……”
副隊長持煙的手一抖,放下雷無奈道:“可以活誰又想死呢,你隻身犯險說明也遇上了麻煩,NPC這是逼咱們自相殘殺,一塊尋條活路吧!”
“這就對了嘛,NPC纔是咱們的對手……”
程一飛望着門外說道:“你們幫永淳造反,實際上二皇子纔是主謀,六大宗師都在門口,你指定是跑不掉了,但你們的首任務完成了沒?”
“進了宮永淳才說的,總舵主居然是皇后……”
副隊長說道:“我偷到了皇后的親筆密信,實在不行就逼她保我一命,但三皇子被關在宗人府,我們暫時交不了任務!”
“有信就好,就說三皇子讓你們清君側,進宮殺妖后……”
程一飛說道:“你找到不知情的永淳協助,可她不幫忙還想殺你,於是你就躲進來要求見皇上,你咬住三皇子和皇后,一時半會就死不掉,二皇子也會全力救你!”
“好吧!坐牢也有希望越獄,總比迷失了強……”
副隊長面色複雜的點了點頭,程一飛又跟他交代了些細節,副隊長的眼中馬上就有了亮光。
“密信藏好了,不見皇上千萬別說有信……”
程一飛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來到了寂靜無人的小道中央。
“大總管!刺客說皇上到了他就投降……”
程一飛高聲道:“刺客交代了主謀和內應,但事關重大隻能請皇上定奪,刺客也要求把證物交給皇上!”
“哦?我倒是想聽聽,他胡亂攀咬了誰……”
大總管不急不慢的走出路口,其他五人也接連出現在前後,而永淳同樣在前方焦急的等候。
“老子有證物……”
刺客在殿中大喊道:“主謀是三皇子,內應是永淳公主,我手裡有證物,我要親手交給皇上看!”
六大宗師紛紛露出吃驚之色,他們以爲程一飛會維護永淳,誰知刺客沒死還爆出了真相。
“通知皇上吧,真與假皇上自會定奪……”
程一飛無可奈何地走向永淳,故作粗暴的將她拽離了小道,拉進了一座在翻修的小戲園。
“不必多說,你跟老二的身世我都知道了……”
程一飛摟住她正色道:“太上皇把你的姐妹都欺負了,你的父皇和母妃都是幫兇,你就想毀了這座骯髒的皇宮,讓你的親二哥再重建對嗎?”
“……”
永淳渾身一顫頓時熱淚盈眶,一臉只有你才懂我的表情,跟着一頭撲進他的懷中哭訴。
“我們姊妹只有三個下場,忍氣吞聲,自我了斷,東躲西藏……”
永淳哽咽道:“父皇爲了皇位視而不見,母妃更是將我們親手送進去,二哥說這樣的爹孃簡直豬狗不如,這樣的皇宮不如一把火燒個乾淨,燒出一個朗朗乾坤來!”
“少聽老二的,他怎麼不來燒,哄你來送死……”
程一飛鄙夷道:“你二哥也不是啥好人,做皇帝也會悲劇重演,到時你給我告訴他,你是我徐家的女人,要造反他自己去,不許再來哄我媳婦,否則我對他不客氣!”
“嗯!”
永淳抹淚道:“夫君!以後我不幫他了,你也不要爲難他,二哥他……也是個苦命人!”
“此事日後再說,記住我接下來的話……”
程一飛附到耳邊教她咋忽悠,直接讓永淳的雙眼瞳孔地震,說完他又親了個小嘴才離開。
“廠公!口渴死了,向娘娘討杯水喝……”
程一飛笑着來到皇后寢宮外,他大大方方的拜見也沒什麼,剛返回的廠公便領着他進院,問道:
“駙馬爺!您的私礦可虧大發了,如何應對衆多的債主啊?”
程一飛知道老太監在要錢,他通過別人投了三百多萬,便笑道:“短了誰也不能短了您的,明天下午連本帶利讓您拖走!”
“你還有銀子?可真能耐啊……”
廠公很意外的轉頭看了看他,跟着便單獨走進了寢宮稟報,很快又出來把他領進了偏廳。
“徐駙馬!皇上即將回宮,喝了茶就去迎駕吧……”
皇后照例歪坐在紗屏風之後,宮女端來參茶糕點就離開了,但程一飛卻直接揭開了碗蓋,摳出一根野山參嘎嘣的啃了。
“唔~”
皇后嬌軀一顫又雙腿一夾,心驚肉跳的擡袖遮住了臉,低聲罵道:“跟頭牲口一樣,也不怕補死你,有屁趕緊放,煩死了!”
“小爺從不白嫖,哪怕是我吃了虧……”
程一飛嚼着野參摁住小桌,笑道:“宮裡的東西被偷了吧,刺客硬說是來清君側的,他把證物藏在了永福宮,你自己看着辦吧!”
“徐達飛!”
皇后忽然垂下手臂冷下臉,問道:“我說了不要蹚渾水,你爲何還要執意救永淳,她騙的你還不夠慘麼?”
程一飛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馬上就察覺到其中有問題了。
“有人哄騙她,我就得替她出頭……”
程一飛正色道:“如果有一天你大禍臨頭了,我也會奮不顧身的去救你,一聲夫君不是白叫的,夫君代表着承諾和擔當,誰敢欺負我的女人,老子就弄他老祖宗!”
“多謝!但逢場作戲,不必當真……”
皇后一下站起來又背過身去,仰起頭說道:“郭貴妃家手握十萬大軍,她家兵馬未動造的哪門子反,你真信御花園的房頂會漏雨麼?”
“沒漏雨?”
程一飛的臉色驟然一變,驚疑道:“難道皇上早知道是永淳乾的,還派人把兩顆毒雷給澆滅了?”
“刺客是我放行的,毒是永淳親手藏的,香是大總管澆滅的……”
皇后無奈道:“皇上要削郭家的兵權,我也需要郭家的財權,三皇子造反就是最好的藉口,但削去的兵權你知道會給誰嗎,永淳一奶同胞的親哥,在外抄家的老二!”
“老二?”
程一飛大驚失色道:“二皇子騙她親妹妹造反,再親手把她給出賣掉,而皇上從頭到尾都知情嗎?”
“唉~天家就是這般無情,老二爲了奪嫡無所不用……”
皇后嘆息道:“永淳必死,所以才賠個四公主給你,同時也是在試探你,看你究竟會站在哪一頭,沒想到啊……你會如此感情用事!”
“呸~不要侮辱老天,勾欄妓館都比你們家乾淨……”
程一飛怒不可遏的轉身就走,廠公也跟着從外面揍了進來,但皇后卻背對着他悵然所失道:
“多少年了,沒見過這樣一腔熱血的男人了,似乎……宮裡就從未有過這樣的人吧?”
“少年嘛!宮裡會教他做人的……”
廠公上前彎腰說道:“娘娘!刺客已被斬首,密信也已燒燬,當衆搜出三皇子的信物,以及郭家的虎符一枚,大軍已向郭家開拔,郭家敢反就等死吧!”
皇后望向窗外幽聲道:“就怕他一身反骨,不肯善罷甘休啊……”
……
程一飛面色陰沉的穿過午門,來到皇宮甕城內的御道中央。
刺客身首異處的躺在御道邊,正式宣告衝鋒隊副隊長下線,但他都投降了也沒能逃過一死。
“達飛!快回去啊,我與你並未成婚,此事與你無關……”
永淳跪在御道中流着淚哭叫,她也被侍衛用繩子捆了起來,還有三皇子的母妃陪她跪着,一系列罪證都擺在兩人面前。
“唉~骯髒的皇宮,骯髒的李家啊……”
程一飛停在城門洞中嘆着氣,永淳心中唯一記掛的親人二哥,爲了奪嫡居然親手設計陷害她。
“飛小子!不要擋着午門……”
大總管走到了城門洞前,平淡的說道:“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皇上不會因你能撈錢,就一再的容忍你放肆,你救不了永淳的,別把自己搭進去!”
“少假惺惺的,我當初真是高看了你……”
程一飛篾聲道:“我以爲你自尊心強,不會跟下賤的人同流合污,但到頭來你確實最壞的那個,你裝無辜,你裝卑微,跟我演戲,給我下套,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不愧是邪相之後,你曾祖當年也說過相似的話……”
大總管不喜不變的說道:“可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好人,反而是你別有用心的想接近我,我套一套你的底又何錯之有,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不是人人都喜歡錢!”
“嗡~~~”
甕城的中門被侍衛用力推開了,只看順帝身披一套龍紋的金甲,騎着高頭白馬從中門霸氣的進入。
一身紅袍的沈探花也騎馬伴隨,烏泱泱的金麟衛騎兵緊隨其後。
“恭迎陛下回宮……”
宮中的侍衛們齊齊半跪在地上,大總管也默不作聲的退到一邊,唯獨程一飛還擋在御道正中央。
“徐達飛!你擋住午門是想逼宮嗎……”
順帝緩緩的停在了永淳面前,冷傲道:“三皇子罪行累累,金麟衛已盡數向朕彙報,而永淳非但不阻止她哥,還協助他一塊殘害血親,你給朕一個不懲處她的理由?”
“養不教父之過,你還問我要理由……”
程一飛大聲道:“永淳被小人蠱惑並出門,我作爲她的未婚夫婿,有責任替她出頭,今天我以女婿的身份問您,能不能饒了您可憐的女兒?”
“你也不像意氣用事的人啊,今日是吃錯藥了嗎……”
順帝昂起頭目露寒光,冷聲道:“要不是你以女婿的身份求情,朕今日必然連你一塊斬了,但法不容情,做錯了事就得認罰,讓開!”
“那我也不伺候了,您另請高明吧,以後最好別見……”
程一飛扯下腰牌扔在了地上,誰知順帝卻猛然揚起了馬鞭,隔空啪的一聲抽在他的面前。
“撿起來!怎麼扔的怎麼撿……”
順帝指着他厲聲道:“你當我皇宮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在此撒野放肆,朕數到三你若是再不撿,你跟永淳……同罪論處!”
“達飛!不要爲了我意氣用事,我求求你啦……”
永淳跪在地上急的搖着頭哭喊,沈輝也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不明白他好好的爲什麼要作死。
“我!打不過你的六大宗師,但我想走沒人攔得住……”
程一飛忽然開始腳踏七星步,雙手如幻影一般疾速的掐訣,五位大宗師瞬間出現在前後,連大總管背起的手也垂下了。
“咔嚓~~”
一道閃電忽然突破了烏雲,轟然劈在午門的城樓頂上,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讓整座皇城都狠狠抖了一抖。
“希津津……”
騎兵的戰馬紛紛受到了驚嚇,不少騎兵從馬背上摔了下去,連順帝的御馬都狂嘶着蹦跳倒退。
“護駕!!!”
六大宗師驚的同時亮出了兵器,可天上又是一連串的電閃雷鳴,一股強大的寒風也席捲了甕城。
“我說過我是天爺門生,你們當我是吹牛批嗎……”
程一飛在城門洞中離地而起,浮在半空厲喝道:“上請三清!下應地靈!中請祖師爺來顯靈,師父、師孃、師叔、師爺、師祖,通通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