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說是出去買菜,其實還有別的目的。
她出去了整整七天,是因爲有些好賺的錢。
其實,每個學期學校都會組織不少學生出去體驗生活,像是這類季節性的工程,很適合找學生這種來幹活,於是紙鳶向學校提出了申請,參與了此次的工程活動,每一位參與工程活動的人都可以在活動結束那一天領到一小筆錢,算是勞動費。
有的人的工費是現結,但是結算當天紙鳶才發現怎麼打安沫的電話也打不通,才知道出事了,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來,沒有時間等人家把錢取出來。
還有的人是通過網絡上結算工費,但是很顯然,這種亂世把錢存在銀行裡真的很不保險,也許一次蟲潮就可以把你存進去的錢吞噬完。
所以紙鳶在買菜之餘去了學校一回,把自己的工錢結賬了。
一天將要結束,晚飯過後,紙鳶把安沫拉到座位上。
“安沫,我想……我想差不多該退學了。”紙鳶沉思已久,道出了那句話。
她知道他們兩個在這個家生活了兩年,她也知道自己的助學金變多了一些,但是,這是她早就做好的打算,更何況,在安沫的那番話後……
“嗯。”安沫迴應。
“嗯?你沒有什麼要多說的嘛?”紙鳶疑問裡帶點尷尬,明明她這麼鼓起勇氣好吧!
安沫搖頭。
紙鳶想了想,畢竟是安沫。
也許他不會明目張膽的詢問:“我想要知道!”可是就算是爲了自己小小的訴說欲吧。
“我是思考了很多的,”紙鳶兩隻小腳蹬在板凳的橫樑上,膝蓋託着手,手拖着腮幫形成一個完整的支撐鏈,念道,“你看啊,其一,我!(很驕傲的拍了拍自己胸口)升到了c級,那就說明我們回到京華路上有了保障對不對?”
安沫呆滯的聽着。
“其二,京華的條件要好上不少,如果我在那邊就讀的話,無論是助學金還是臨時工賺的錢都要多一點。”
“其三,我們如果想要找到你的身世,只能回到那裡,因爲,我以前的家在那兒。”
說到這兒,安沫擡起頭,對上紙鳶堅定的眼神,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想移開視線,或許因爲以前紙鳶說過的話,安沫心底裡還在認爲自己害死了她的父母。
“其四,蟲潮馬上就要來了,再加上冬天越來越冷,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實際上,現在的人對於蟲潮的規避已經有了比較安全的手段,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安排佈置一間較爲封閉的房間,也許是地下室,也許是別的。可是安沫他們這間房間並沒有,這裡本來就是亂民區,怎麼可能有地下室這種地方,還由於地處邊界,連完備的警衛也沒有。
蟲潮,安沫和紙鳶經歷過兩次,有一次是他們兩個逃到這個邊境小地八九個月後,鋪天蓋地的飛蟲走禽,紙鳶由於以前是住在京華的,沒怎麼遇見過蟲潮,較多的時候是禁空令,禁出令在京華大概是十年一次,還有一次是在兩年前,也是那一次,他們兩個逃到了這裡。
總的來說,蟲潮很可怕,沒有一些躲藏手段,很難存活。
他們兩個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爲紙鳶的迷霧,雖然迷霧對大型生物沒什麼影響,但是蟲潮多的就是小型生物,除了某些沒有智商的沒威脅的昆蟲,其他的生物對紙鳶散發的迷霧極其厭惡,基本不會靠近,所以他們在垃圾場裡躲了兩個月,也算是活下來了。
現在是十一月份,十二月中旬的時候這裡就會迎來蟲潮,他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離開,那個時候,蟲潮就會席捲這個小地方,並且向南下席捲。
這個時候是最晚的一次了,他們必須在兩個月之內趕到京華,這樣才能避免大雪覆蓋,行進艱難,以及蟲潮的威脅。
不過還好,最後一班車隊還沒開車,跟着車隊的話,一個月就能到,那時候能趕上跨年,往後還有春節也可以準備。
“然後還有安沫的生日”,紙鳶想。
說是生日,其實是安沫從冰中復甦的那一天,不過又有誰在意那麼多呢,反正那是自己和安沫認識的第一天。
“什麼時候。”安沫淺淺問一句。
“什麼時候走嗎?”紙鳶理解了他的意思,看了看房間裡有沒有哪些東西是必要的。
也許就一臺電腦,幾件衣服。
“後天。”她說,“我們明天收拾東西,後天就走,多餘的房租……算是留給房東這兩年來照顧我們的感謝金吧。
“好。”
“還有,”紙鳶添加道,“這一次在外面,我們要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這個詞的意思安沫懂,他經常和紙鳶約法三章。
紙鳶繼續說:“第一,在外面,不可以露臉,我已經給你準備一個了一個不那麼顯眼的黑色口罩”
這一點尤爲重要,誰知道找安沫的那些人會不會知道安沫長什麼樣子,必須小心爲好。
“第二,不可以離開我超過三步遠。”這個也很好理解,就安沫這個腦子,一問三不知,時不時還會發呆,隨便走的路陌生點就不知道路怎麼走,以前躲蟲潮的時候,自己一個不注意,差點走出去被蟲潮吞了!
“第三,遵守以上兩條規則!”
安沫點點頭,“好!”
聊完約法三章,紙鳶開始着手收拾東西,雖然明面上是說明天收拾,但是她心裡的焦急容不得她停下來,可能是前幾天安沫的突然昏迷讓她額外在意,一個好端端的人就這麼昏迷了?她有種預感,再在這裡住下去,安沫會遇到危險,他們兩個必須儘快走,這樣的念頭促使她停不下來手裡的活。
夜裡十一點,紙鳶收拾好了東西,安沫此時已經呆坐了三四個小時了,不過這是他的常態,以前是躺在牀上四五個小時不閉眼,現在紙鳶在牀上收拾東西,所以安沫只能坐在椅子上三四個小時。
還有最後一件事,紙鳶從新買來的東西里取出一盒創傷藥,給安沫說了一聲讓他擡起腳,一點一點把白色的藥膏塗在他腳上的創面。
“疼嗎?”紙鳶偏頭,然後笑出聲,“反正你也不知道疼。”
自此,他們兩個走上了探索過去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