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帆同樣面臨着這樣的艱難時刻。
中午下班後,他急匆匆地趕到電視臺,躲在西側的路邊,等丁一出來後,他便開着車回家了。由於過幾天自己還要出差,所以江帆十分珍惜這幾天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尤其是她懷孕的初期。
晚上同樣如此,他不顧彭長宜流連的目光,在他無可奈何的注視下,早早就下班回家了,因爲丁一中午反應的很厲害,死乞白賴跟他要汽油,他早就把汽油倒在下面的牆角里,把瓶子扔了。
沒有了汽油,丁一顯得有些煩躁不安,對他大喊大叫,江帆就想,是不是自己太武斷了?也許對於她來說,此時汽油是世上最好聞的味道,如果不是理智作用,她真的有可能會喝上幾口。所以,下午上班來後,他讓司機找來藥棉,做了半瓶汽油棉球,封好,他下班的時候就帶了回來。
但是他沒有立刻給她,她如果忘記或者不需要了,他是不會主動給她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丁一又吐了,胃液都吐出來了,兩眼流淚,無精打采,任憑江帆怎麼勸,讓她重新喝幾口小米粥,她都無力地搖着頭,躺在沙發上。
江帆坐在她的邊上,說:“明天咱們去找江燕檢查一下吧?”
丁一點點頭。
江帆又說:“你這麼吐不吃東西還行?怎麼也要堅持吃一點,孩子需要營養,哪怕你吃進去就吐出來,這個過程寶寶也會能得到營養的。”
聽江帆這麼說,丁一就衝他點點頭,她決定應着頭皮也要吃東西。
江帆說:“你現在要挖空心思地想,到底想吃什麼?”
丁一皺着眉,想了半天才說:“我還是想那汽油,如果能聞聞,可能會有些胃口……”
江帆一聽,趕緊起身,從一個小塑料袋裡拿出那個玻璃瓶,但他不會連整個瓶子都給她的,他伸進手指,摳出一小團棉花,在自己手指上塗了幾下,將藥棉再次塞回瓶裡,舉起手指,用鼻子聞了聞,還行,氣味不是很刺鼻,他就舉着這根手指來到丁一跟前,說道:“閉上眼睛。”
丁一本來就閉着眼睛,她剛纔吐得太厲害了,頭有點暈。這時,就聞到一絲談談的汽油味,她一驚,立刻睜開眼睛,才發現那氣味是從江帆的手指上散發出來的,她就抓住了江帆的這根手指,湊到鼻子底下,貪婪地聞着,那動作在正常人眼裡,非常怪異。很快,汽油就揮發沒了,氣味隨之消失了。
丁一感到很不過癮,說道:“你從哪兒弄的?還有嗎?”
江帆這時拿過拿過小瓶,舉到她面前,說道:“你看見了吧?在這裡。”
丁一看着被汽油浸成淡黃色的棉球,知道江帆是特意而爲,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喝汽油,就給她製作了這些汽油棉球,她感動得握住江帆的一隻手,說道:“中午對不起了,我不該跟你大喊大叫,但是我沒辦法,控制不住……”話沒說完,委屈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江帆一見丁一哭了,就哈哈大笑,說:“天哪,看寶寶把你折磨的,都這樣了!一會晴一會雨的,哈哈,別哭別哭,就算我把汽油的味道給你找了回來,你也用不着這麼激動啊——”
江帆說着就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丁一笑了,擦去眼淚,說道:“來,給我弄點,我再聞聞。”
江帆說:“聞可以,但是你要吃點東西,或者小米粥,或者我給你煮個雞蛋。”
丁一說:“兩樣都要,雞蛋要白蛋。”
“好的。”江帆高興地拿出一個棉球,用力擠,想將棉球裡的汽油擠去,怎奈汽油原本是易揮發的東西,擠了半天,也沒擠出一滴,他放心了,索性將這個棉球給了她。
丁一拿過棉球,迫不及待地放在鼻子底下,江帆一見就急了,說道:“可是不能那麼直接去聞,氣味太過刺激,你還是抹在手上聞吧。”
丁一當然也是護着寶寶的,聽他這麼說,就將棉球往手指上抹,然後聞着指尖,說道:“味道很淡,不如那樣濃烈。”
江帆說:“儘管你想聞汽油,但要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才能聞,氣味太過刺激,對寶寶是不好的……”
“好吧。”丁一將棉球扔掉了,她只是聞着自己的指尖。
看來,汽油棉球的確好使,丁一聞了後胃口大開,她一下子就喝完一碗小米粥,還吃了江帆給她剝的白煮蛋,萬幸的是,她沒再吐。
丁一伸站了起來,摸着肚子說道:“這裡終於有點食物了,太空了。”
江帆洗完碗,拉着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鄭重其事地說道:“小鹿,我想跟你商量個事,你看你反應這麼大,請假歇幾天吧,你這樣是沒有力氣上班的,我原來單位年輕人多,好多人懷孕都出意外了,因爲開始她們吃不下東西,怕吐,經常是餓得頭昏眼花,你也一樣,我很擔心,而且過幾天我又要出差,單位有必須你忙的工作嗎?”
丁一說:“有啊,太多了!”
“那你能不能利用一兩天的時間把工作安排一下,然後歇幾天,等過了這幾天好些了再上班,不然你不吃東西,就沒有力氣幹工作的。”
丁一想了想說:“最近這幾天,我還確實有點懶,不想動,也好,我明天處理一下,然後請幾天假,等你走了我再去上班。”
“這就對了,這纔是我的乖小鹿——”
江帆嘴上這樣說着,他還有不放心的地方,就說道:“我看你還是給丁教授報喜合適,讓他們早點回來,最起碼在我走之前回來合適。”
丁一閉上了眼睛,說道:“他們回來也照顧不了我,我不可能天天回家,另外,還是想等他們回來再告訴他們,我想單獨告訴爸爸。”
江帆知道作爲獨女的丁一的心思,就笑着說:“好的,好的,隨你吧,我不摻和這事了。”
晚上,江帆的情形有點跟王家棟一樣,他擁着丁一睡着後,又悄悄地起來了,這纔開始自己晚上的工作,這樣,既能加班工作,彌補白天工作的不足,還能躲避丁一,免得自己受煎熬……
第二天下午,彭長宜和鮑志剛分頭趕赴省城,準備參加明天全省政府工作會議。
在頭走的時候,他來到了部隊農場,跟王家棟坐了會兒,詢問他們上午去醫院看病的事,然後告訴王家棟,要去省城開會的是。
王家棟一聽他還要趕到省城,就說道:“你還要趕路,就不要多坐了,趕快走吧。”
彭長宜說:“您吶,平時也可以給我打個電話什麼的,別總是讓我給您打電話。”
王家棟笑着說:“我又沒事,給你打什麼電話?”
彭長宜說:“您這老同志怎麼這麼看問題?非得有事纔給我打電話嗎?”
王家棟說:“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然怎麼總說胡話了,沒事打什麼電話,你那麼忙。”
彭長宜一聽泄了氣,說道:“我最近幾天不太順心,我也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但就是不痛快,有些話就想跟您磨叨磨叨。”
王家棟說:“有什麼不痛快的事,儘管說,我幫你參謀參謀,我不能幫你參謀你敘述一遍心裡也會痛快一些。”
於是,彭長宜就將這段吳冠奇發生的變化和江帆釋他“兵權”的事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儘管我理解江帆這樣做的用心,而且他回來後也跟我談了,加之吳冠奇後來的種種變化,但跟您說心裡話,我做不到不往心裡去。”
王家棟用心地聽着,說道:“江帆的用意你不必多心,倒是你這個同學,你要多長些心眼纔對,我知道你跟他是君子之交,但是商人的世界有些我們無法琢磨,你能重新定位跟他的關係,這很好,沒必要要患得患失,別說你們還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不愉快,就是發生了實質性不愉快的事情後,你也要把他看淡,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你不可能阻擋他追逐利益的腳步,因爲這是他的至高追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就是了,但有一點我要強調一下,誰都知道你們倆是同學關係,以前又聯手合作過,所以,在一些事情上,該幫還是要幫的,幫他,某種程度上就是幫自己,你能明白我話的意思嗎?”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道理我都懂,跟您磨叨磨叨我心裡好受些,有些想法儘管自己考慮的很成熟,但還需在您這裡得到進一步確認纔是,所以,以後千萬別跟我說您是廢人,對於長宜,您永遠都不是。”
王家棟知道彭長宜依賴自己,就笑着說道:“我當然不希望自己成爲廢人了,我也希望把我的一些經驗儘可能多地抖落出來,給你提供一些參考,只是我的確有自己的侷限性了,所以我的話你也要加以分析和利用,不可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