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是有心飛父母。江帆讚道。
“是,他們即便是對對方有意見,只要當着我的面,從不吵架,總是以最溫和最幽默的方式化解矛盾,從來不說傷害感情的話。也可能揹着我他們會爭吵,但我的確沒有聽見過。”
江帆點點頭,給她夾過一塊小點心。
丁一說道:“可以說,他們把現實生活中那些陰暗和不良的一面,也就是不該讓孩子看到和知道的那些東西都過濾掉了,展現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個非常純淨的世界。就是他們雙方在單位受了委屈都是揹着我向對方傾訴的,從來都沒聽到過他們在背後說長道短過。所以,我剛上學的時候,就鬧了一個笑話,現在想想都好笑。”
丁一說着,掩着嘴笑了。
“哦,說說看。”江帆說道。
“媽媽去接我,我們排着隊從教室裡走出來,我看見媽媽後着急跑出來找媽媽,不小心踩了同桌同學的腳,那個同學回頭就罵了我一句,我居然開心地笑了。我沒聽到過,無論是這句罵人的話還是她迅速的反擊過程,在我看來都覺得特別好笑。到了媽媽跟前媽媽問我笑什麼,我就跟媽媽說,我踩了同學的腳,沒來得及跟她說道歉,她就說了一句什麼話,逗死我了。誰知,媽媽就變了臉,訓斥我,還讓我保證永遠不再說這句話。當時我覺得特別委屈,本來在我聽來很開心的話,不想卻被媽媽訓斥了。後來她就告訴我,那是沒有禮貌的孩子說的話。我記得我是流着眼淚回家的,爸爸知道後這件事後,哄了我,也站在媽媽這一邊。後來,媽媽居然找到了老師,以別的理由,給我調換了座位,以後我跟那個同學就不是同桌了。”
江帆靜靜地聽着。
丁一又說:“其實,在這方面感覺爸爸比媽媽還過分。”
江帆說道:“爲什麼?”
丁一說:“剛入學的時候,難免跟同學在一起玩,如果我到家重複幾遍這個同學的名字後,爸爸就會問個不停,什麼這個同學學習好不好了,在班裡表現如何了,跟不跟同學打架了。如果他同意你和這個同學玩了,就不說話了,如果他認爲我不該和這個同學玩,就會公開阻止我。所以,如果我想跟哪個同學玩,就會告訴他,這個同學學習比我好,老師經常表揚她。爸爸就會非常高興我跟這個同學玩,久而久之就知道哪些同學不能玩,哪些同學能玩了。所以,我從小學到大學,要好的同學很少,初中有兩個很要好的同學,但最後她們隨着父母調動工作轉校了,大學時也不住宿,加之畢業後又分到了外地工作,與同學們天各一方,來往的就很少了……”
江帆點點頭,想起她父親找到自己時的表情,就說道:“你父母親很愛你,你的父親更愛你,唯恐你受到不應有的傷害,所以,很在乎你跟什麼樣的人來往,更在乎你將來的幸福。是不是他現在不太管你了?”
丁一知道江帆在試探自己,她看着他,說道:“後來就不怎麼管了,因爲我也定型了,知道跟什麼樣的同學來往。”
江帆說:“他們把一個過濾後世界給你,是希望他們的女兒健康快樂地成長。不希望他們的女兒受到什麼不良的影響,可以想象,他們是多麼的愛你。”
丁一低下了頭,用不鏽鋼小勺攪着碗裡的粥,半天才說道:“我爸爸找過你對吧?”
江帆一愣,不能確定她的意思,就支吾了一下說道:“你……指的是什麼時候?”
丁一看着他,說道:“就在你支邊之前。”
江帆怔了怔,說道:“你怎麼知道?”
丁一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說道:“在回國前,爸爸跟我坦承了。本來我就感覺你支邊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理由的,不然怎麼說你也不應該一聲不吭就離開我的,之前科長也點過我,後來從你那首詩裡,我也感覺得到這個意思。但是我當時真的沒想到是爸爸的原因,原來他找過你,我一點都沒察覺,甚至不知他什麼時候找的你,後來他纔跟我說,是我考試的那次,你打了傳呼給我,他看了傳呼後,刪除了這條信息,而且後來還跟你聯繫了……知道真相後,儘管我很難受,但是沒有責怪爸爸,所以,我請你原諒他……”
說道這裡,丁一深情地看着他……
江帆沒想到丁乃翔居然向女兒承認這事了!他一直在思忖怎麼跟丁一解釋當年不辭而別這件事,沒想到老教授已經向女兒坦誠了,江帆如釋重負地說道:“我很佩服你父親,他能主動向你坦誠當年的事,說明他很坦蕩。只是不存在我原諒他的事,因爲身爲父親,舐犢之情,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我的確做得不完美,你父親這樣做很正常。好在我們又在一起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障礙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我的所愛。沒人能阻攔了,你說對嗎?”
丁一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臉上仍然留存着的漠北蒼茫的痕跡,想着江帆是因爲自己才遠走天涯,受了那麼多的苦,忍受着常人難以忍受的孤獨,她的心裡就很不好受,眼裡就有了一層霧氣,她說道:“其實,當年,你……真的沒必要這麼做,你該跟我說纔是……”她說不出來了,慢慢低下頭,拿小勺的手就有些顫抖。
江帆也有些動容,他眨着眼睛,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說道:“當時,這恐怕是我唯一的出路,細想想,我當時的確缺少一些條件,所以我選擇了……離開。我真的不怪丁教授,我當時確實是沒有資格追求她的女兒……而且,而且讓他的女兒跟着我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他本人也被袁小姶羞辱……”
江帆也有些說不下去了,握着她的手,衝她笑笑,說道:“不提這些了,都過去了,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又開始面對面了嗎?”
丁一擡起頭,打量着他,眼睛裡就含滿了淚水,她嘴脣微微地哆嗦着,叫了一聲:“江帆——”
“哎。”江帆深情地答應了一聲。
丁一很想說,當時你是心往何方,我卻的心卻是無處安放,可是話到嘴邊,丁一又咽了回去,她低下頭,眼淚撲簌簌地掉在桌上……
江帆見她欲言又止,說道:“寶貝,有話儘管說,我不想我們把時間都浪費在一些無端的誤會和猜測上了。”
丁一擡起頭,看着他說道:“其實,在我爸爸沒有跟我坦承之前,我就已經放下了一切,不再計較你當年的不辭而別了,所以纔跟科長去了草原,但是……”
不知爲什麼,一想到草原夜晚的那頭狼,她就心悸不已,手就微微抖動。
江帆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他不想再跟她解釋這事了,那次他特地跑到閬諸,已經跟她解釋清了,要想讓她完全放下,不是幾句話就能做到了,他給她這個時間,讓她自己想明白,這個心結只有她自己打開,纔算是真正的打開。因爲她是個純粹的女孩,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比愛情更純粹的東西了。
丁一看着他,含着眼淚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沒有辦法釋懷……還是那句話,給我時間,我不是矯情,真的不是……”說到這裡,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江帆衝她點點頭,笑了一下,他替她抹去腮邊的淚水,說道:“我相信,而且我也還是那句話,我會等,我有足夠的時間和信心去等,畢竟,是我不好……”
“不是……”丁一衝他搖着頭。
江帆深情地說:“的確是我不好,因爲每次都讓你流這麼多的眼淚,能說我好到哪兒去嗎?”江帆又給她揩去淚水,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畢竟都過去了。接下來,繼續吃飯。我還有夜明珠給你看呢。”
吃完飯後,他們一起收拾好碗筷,江帆將丁一洗淨的碗筷放進桶裡,又將沒有吃完的東西放進冰箱。
江帆擁着她,讓她坐在沙發上,然後他來到臥室,從牀頭櫃上拿出喇嘛給他的那個犛牛骨的小盒子,走出來,坐在丁一的旁邊,說道:“看看這個是什麼?”
丁一接過來,她打量了半天,搖搖頭。
江帆說:“能看出這個小盒子是什麼材質做的嗎?”
丁一看了半天,見上面的花紋好像是燙上去的,金屬包角,非常精緻,像骨頭又像玉,就說:“是不是玉?”
江帆說:“經專家堅定,是骨頭,古犛牛骨。”
丁一立刻感到了這個盒子的珍貴了。
江帆輕聲說道:“打開看看。”
丁一翻過來調過去,終於找到了機關,打開後,是一小團潔白的棉花,裡面是一小塊形狀不規則但邊角卻很光滑的石頭。
丁一看了看說道:“是琥珀嗎?”
“真聰明。拿出來看看。”江帆鼓勵着她。
丁一將這塊琥珀石拿出來,放在手上。
江帆說:“仔細看看。”
丁一對着燈光,看了半天,說道:“呵呵,對這些,我不懂。”
江帆遞給她一個專業的放大鏡,說道:“用這個看。”
“這個是什麼?”
“學名叫珠寶鑑定放大鏡。”江帆舉着說道。
“呵呵,還很專業啊。”
“是我媽媽給我的。”江帆笑了。
“她老人家不是搞稀有金屬研究的嗎?”丁一問道。
“沒錯,用的工具是一樣的。”江帆解釋說。
丁一拿在手裡,看了半天,說道:“我還是不懂,看也白看。”
江帆說:“我跟你說,琥珀分好多種,但是這個應該是很古老的一種,因爲它的顏色有的地方已經暗紅了,另外,琥珀中有膽,也就是裡面有空,叫水膽琥珀,是非常珍貴和稀有的,另外的另外,它對於我來說,更加彌足珍貴的是,你看看這個膽下方的花紋……”
江帆說着,就把放大鏡給了丁一,讓丁一仔細觀看。
丁一看了半天,還是不知所云,衝他搖着頭。
江帆笑了,繼續說:“仔細看。”
丁一又將放大鏡對準了琥珀石上,仔細地看着。
江帆引導着說道:“你看那幾條花紋,像不像兩個漢字?”
丁一看着看着心裡就是一動,她明白了江帆剛纔說的話的意思了,但是她沒有急於說出來,而是說:“這裡的每一道花紋都像‘一’字。”
“對,你再看看右邊那個字,像不像‘丁’?”
丁一心一動,隨後擡起頭,說道:“一點都不像,那是剛好兩條橫紋交結到一起的原因。好了,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她說着,把石頭小心地放在他的掌心裡,就站起身。
江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丁一沒有任何防備,就跌進他的懷裡。江帆讓在她坐在自己的兩腿之間,摟着她,說道:“你就不想知道這塊石頭的故事嗎?”
丁一睜大了眼睛,說道:“還有故事?”
“當然,你以爲我只是讓你看看這塊石頭嗎?”
丁一笑了,說道:“好,那就請江大人講故事吧,我洗耳恭聽。”
江帆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純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水,就開始給她講了他和喇嘛以及這塊琥珀石的來歷。
丁一聽完,有些懵懵懂懂,半天,她才眨着眼睛,說道:“後來呢?那個喇嘛沒再出現嗎?”
“沒再出現,我曾經找過他,也找到當地的喇嘛打聽過他,也跟醫院打過招呼,如果有一天回來的話,讓他們務必通知我。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出現過。”江帆輕輕攬過丁一,又說道:“我曾經把我和這個喇嘛的故事講給過當地一個大喇嘛聽,當大喇嘛得知我想將東西還給這個喇嘛時,他說道:喇嘛送出去的東西是不會再往回收了,珍惜這個善緣吧。再後來,我就調回來了,我也是偶然發現這塊石頭上有你的名字,不知是上天的安排還是我們今生註定相遇,你說,如果沒有你在先,我哪裡知道世上還有個叫丁一的女子?”
丁一笑了,拉過他的大手,說道:“市長同志,那不是‘丁一’,只是兩條恰巧交織在一起的自然形成的波紋而已。你別走火入魔了。”
聽她這麼說,江帆有些不高興了,說:“不對,我在內蒙的時候,讓秘書看,秘書也看出了這是兩個漢字。自從有了這塊石頭後,我每天頭睡覺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看看,然後一宿都會睡得安穩,自從它跟了我後,我還沒讓它離開過我呢,我常常想,到底是什麼緣分,讓我和那個神秘的喇嘛相遇?我後來想明白了,一定是上蒼同情我,派喇嘛來充當使者,讓我珍惜和你的緣分,給我送來這樣一塊寶石,告訴我,暗示我,小鹿還在等我,儘管我們天各一方,但愛是不變的,我理解這是對我的鼓我,鼓勵我堅持下去……”
丁一被他說得眼睛溼潤了……
江帆的眼圈也紅了,他用力摟了一下丁一,繼續說道:“所以,我堅持下來了,而且還如願地到了閬諸……”
丁一仰頭看着他,淚水,就流了出來,她把臉貼在他的身前,就聽到了他那平穩有力的心跳聲……
江帆伸出一隻手,擡起她的下巴。
丁一知道他要做什麼,這次,她沒有逃開,而是閉上眼睛等待着……
江帆剋制着自己的衝動,極其溫柔地吻上了她的脣,然後離開,濃密的雙眸凝視着她。
她向他綻放出一個微笑,儘管眼角還掛着淚花,但這笑容,就像璀璨的光芒一樣,直射到他心裡,兩個人的眼睛都看着對方的眼睛,氣氛已經隱隱不一樣了。
他沒有急切地去吻她,他要好好享受她不再抗拒的溫柔。他抱過她,將她的頭緊貼在自己的身前,嗅着她的體香,她身上那種熟悉的清雅氣息在她發間額前縈繞着,讓他有些沉醉,他如羽毛般的輕吻落在她的額頭上眼角旁,把她剛剛流出的淚水,吸允進自己的嘴裡……
她靠在他的懷裡,雙手主動環上他的腰,接受着他的輕吻……
他的舌輕輕滑過她的脣,那種羽毛般輕拂感覺,喚醒了她對這個男人的愛戀,她主動迴應了他一下,於是,他們的脣便碰觸在一起,舌也交纏在一起……
他抑制着自己激動的心情,雙手撫過她的背,撩起她的頭髮,摩擦着她頸後,手便沿着衣角伸入,柔滑的指尖摩擦着她腰邊的曲線,他的手在背後的撫着,讓她顫抖。
她只覺得他的指尖帶着火,帶着電。以前,他們曾經無數次地親熱過,親吻過,但是今天卻讓她感到頭暈目眩,心靈悸動不已。
他攏着她的腰貼近,脣離開她的脣,貼上她的頸部,舌尖滑過一寸寸的肌膚,她只覺得麻麻的電流一直延伸到指尖,頭也不知道擺放在哪裡好,一眩一眩的。
半天,他才微喘着氣,說道:“寶貝,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啊——”
江帆說着,沒等她回答,他的脣就猛然覆上了她的脣,開始吻她,如飢似渴,就像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的愛侶一樣……
吻着吻着,江帆突然鬆開她,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知道我爲什麼來閬諸嗎?我就是要在這裡等你,看着你,不再讓你跑開……”
丁一看着他,淚水再次流出,她湊到他的嘴邊,主動吻了他一下,不讓他再說下去。
這個動作,讓江帆一陣驚喜,內心驀地盪漾起層層的暖意。沒變,這還是他的小鹿,是他愛和愛他的小鹿,記得在亢州選舉前,她第一次吻自己的時候,也是剛纔那個樣子,怯怯的,慌慌的,吻完後就跑了……
他的心裡一陣感動!對她從內心裡就更加的寵愛若斯!江帆便更加熱切地吻她了,他加重了力道,雙臂死死地圈着她,瘋狂吻過之後,他激動地說道:“寶貝,你永遠都是我的。”
話畢,他突然站起,一把把她橫抱起來,便向臥室走去。
丁一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他丟在上面,隨後他整個人壓了上去,狠狠地吻住她的脣。
突如其來的吻令她不知該如何招架,一邊推搡着他一邊躲開他如雨點般落下的吻,她躲閃着他,試圖推開他,嘴裡說道:“不要,我該回去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動……”說着,就用脣包裹住了她的嘴。
她全身猛地一個激靈,突然意識到他壓在她的身上姿勢很不雅,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趁她怔愣着忘記掙扎的時候,他抓着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後迅疾地吻上她的雙脣,靈巧地撬開她的牙關,深深吻了起來……
她被他吻得全身發麻,腦袋暈乎乎的,漸漸忘記了抵抗,條件反射般地迴應着他。
他低頭覆在她的上方,調整好方向,吻住她飽滿的雙脣,霸道襲來的吻幾乎要奪取她的全部呼吸……
緘默的空氣中,兩個人就這樣吻着,空氣變得有意思起來。
江帆的氣息漸漸急促起來,手也開始用力,寬厚的手掌掀起她的衣角,從她的後背向上探入,她驚慌地趕緊伸手去拽,卻被他一把按住,一不留神神牙齒被他再次撬開。
空氣凝結起來,他的手都放在她的大腿邊了,她的臉紅紅的,她已經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她睜開眼,雙手捧起他的頭,說道:“別這樣……”
他看着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擴大的雙眸,慢慢地聚攏起來,他深邃地看着她,說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