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怎麼沒看出來呢?”丁一笑了。
“那我就再去騙別人吧。”江帆失望地看了她一眼。
“呵呵,科長最愛說這句話了。”丁一笑了。
江帆又伸出手指,爲她抹去還掛在腮邊的一點淚水,說道:“以後,你沒有流淚的時候了,我保證。”
丁一看着他,半天才點了點頭。說道:“你知道嗎,我出院後,從亢州回來,當時科長說送我,我自己悄悄走了,公交車上,正放着許茹芸的一首歌,直到現在我都不敢聽這首歌,只要聽到就想……就想哭……那個時候,其實才是我最灰暗的時候,即便的遇到狼的那個草原之夜,也比不上那個時候灰暗,狼,只是讓我絕望,但那個時候……”她說不下去了。
江帆沒有聽過她說的這首歌,憑直覺他知道這肯定是一首非常傷感的歌曲。
丁一跟他說話的時候還會流淚,但是他覺得這是個好事,她能把眼淚流給自己,說明她的心也會完全向自己敞開的。
丁一哽噎了一下又說道:“那個時候,真的是好孤獨好孤獨,不知你在何方,儘管心裡有怨,但還是抱了一絲希望,只要還有愛,只要能讓我再遇到,我會什不計較不埋怨……沒辦法,的確是太愛太愛了……”她又說不下去了。
江帆把她抱緊在自己的懷抱裡,輕輕地拍着她,心裡也是感慨萬千。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安慰她,只能不停地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以後不會了,不會了……”
他爲她再次擦去淚水,低頭吻了她……
這時,外面的客廳傳來了小狗低聲叫的聲音,江帆擡起頭,笑了,說道:“你的警衛要撒尿了。”
丁一含着淚笑了。
江帆說:“我得帶它出去,不然它可能會在地毯上解決。”
“呵呵。非常危險。”丁一說道。
江帆說:“我先換衣服,帶它出去排便。”說着,江帆就去換衣服。
丁一跟了出來,小狗看見她,就像看見久別的親人那樣,跟她不知如何親熱好了。
江帆說道:“我看,這狗不能在你哪兒養着了。”
“爲什麼?”丁一擡頭問道。
“它就跟個小孩似的,可憐兮兮的,還是送你嫂子哪兒去合適。你一整一整天不在家,晚上有事回去晚了,它一急還不在屋裡解決呀?”江帆穿着衣服說道。
“它是可以在屋裡解決的,但是在我那兒它不願意。每次都得去外面,有時我還得跟在它的後面給它清理糞便。”丁一摸着小狗的毛髮說道。
“你怎麼清理?”江帆忽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
“哈哈,太簡單了,我們家院牆外面就是田野,我用鐵鍬剷起,直接就扔到牆外造肥去了。”
“哦,你這個動作是不是當着它的面做過?”江帆認真地問道。
“經常。”丁一回答。
“難怪它不在屋裡排便,它是因爲這樣可以方便你。這個狗太聰明瞭。”江帆說着,走過來,蹲下了身給它拿過鞋。
丁一幫助她給狗穿鞋,穿好後,江帆說:“你先去洗澡吧,我們一會就回來。”說着,帶着小狗就要出門。
“不行,要抱着它。”丁一喊道。
“爲什麼,它穿着鞋呢?”
丁一笑了,說道:“你這裡所有的一切對它都是陌生的,它出去後就會先搞圈地活動,走廊的牆角和地毯都會被它留下記號的,所以,你要抱起它。”
“哦,有道理,看來還是你瞭解它。”江帆說着,就抱起小狗走了出去。
丁一沒有立刻去浴室洗澡,而是站在客廳的陽臺前看着外面。
外面,已經有家屬出來遛狗了,很快,江帆就帶着狗出去了,小狗圍着院子轉了一圈後,解決了問題,然後就開始在院子的樹上電線杆上做記號。江帆沒有立刻帶它上來,而是任它在下面玩。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戰士出來掃雪了。大家看見市長遛狗都特別新鮮,就去逗小狗,但是小狗表現的非常矜持,對他們愛答不理的。
丁一看了看錶,便走進浴室,打開噴淋,這才從鏡中發現,在自己的身上,他留下了多處印記。她掐着指頭算了算自己的生理期,應該不會有問題。
正尋思着,浴室的門推開了,江帆從外面進來了。
丁一驚得下意識捂住了身前,說:“你怎麼進來了?”
江帆說:“我也洗呀,昨天夜裡賣了力氣,出了太多的汗。”他壞壞的笑着。
丁一背過身去。
江帆走到她背後,從後面抱住她,說道:“跟我還害羞啊?”
丁一說道:“還沒有完全適應……”
“我要強迫你習慣。”說着,就從後面摟住了她,她一驚,她趕緊往前挪了挪身子,說道:“咱們還要去上班呢。對了,你要幫我把狗送回去。”
江帆垂下了頭,說道:“跟澆了一盆冷水的感覺一樣。”
丁一回頭看着他笑了。
江帆說:“我把它送你嫂子那裡去吧。聽話,你要多留一些時間給我,適應我。再說,你走後,小狗一人在家,它會覺得很無聊的,你的確把它養瘦了,我在省城看見它那次,它就像一個雪球一樣,現在完全不一樣了。你嫂子儘管也上班,但是中午她和孩子是要回家的,這樣它就不會太孤獨。”
丁一說道:“呵呵,侄子早就吵着要它了,說生活沒有意思了,爺爺走了,小狗走了,奶奶走了,爸爸也不常回來,也看不見姑姑了。”
江帆立刻說道:“你看是不是?這樣,今天就讓它先在我這裡,晚上你回我這,我再跟你一塊去送它。”
“那可不行。”丁一說道:“我把它放我家裡可以,如果隨意把它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它會有種被遺棄的感覺,而且你這裡也沒人照顧它。”
“我可以讓當兵的帶它。”江帆說道。
“更不行了。”丁一堅決地說:“它不能隨便吃東西,再說了清潔問題……不行,要不我還是聽你的話,先送嫂子那裡去,這裡離她近,回我家會遠些,路還不好走。”
江帆立刻表示同意,說道:“行,咱們快點洗,先送小狗,然後吃飯。”
“我就不跟你吃飯了,送完小狗你就去上班,不用管我了。”丁一說道。
“那可不行,我必須善始善終。”江帆即刻表示反對。
江帆往自己身上抹了一些沐浴露,又給她抹了一些,幫她從上到下洗好,洗着洗着,他就停止了動作,把她抱在了懷裡,說道:“真的不想離開你。”
丁一說道:“你現在要對你的選民負責,好好工作,不要沉湎於……”丁一不說了。
“沉湎於什麼?”江帆問道。
“好了,快點吧,沒時間了。”丁一推開了他。
江帆說:“送走小狗,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那可不行,你絕對不能去我單位。那樣的話我就不理你了。”丁一佯裝生氣地說道。
“爲什麼?”
“你說爲什麼?這麼大的人,這麼大的官,怎麼不懂道理呢?”丁一故意白了他一眼。
江帆委屈極了,低頭洗着,不再說話了。
丁一笑了,說道:“還學會鬧情緒了?”
“我來閬諸,本來就是來追老婆的,結果弄了個市長,改天辭去這個勞什子官,安安心心追老婆多好。”江帆低着頭沮喪地說道。
丁一笑了,知道他說的是玩笑話。
他們穿戴整齊後,就走出門,丁一抱着小狗,忽然停住了,江帆問道:“怎麼不走了?”
“我這樣跟你出去行嗎?”
江帆攬過她的腰,說道:“怕什麼?”
丁一掙開了他的臂膀,說道:“注意影響。”
江帆笑了,說道:“這裡,沒人認識你,就是有人認識也不怕,市長是有老婆的人。”說着,擁着她就走了出來。
他們出來後,院子裡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雪已經停止了。停在下面的幾輛汽車上的積雪,也被當兵的清除乾淨。
江帆拉開車門,讓丁一和小狗坐了進去,他打着車預熱。
他扭頭看着丁一在發呆,就說道:“想什麼呢?”
丁一說:“昨天採訪的稿子忘寫了,今天上班就要送審的。”
江帆說:“那還回去,寫完後咱們再走。”
丁一看了看他,說道:“在你那兒哪寫的了,這樣吧,我不跟你吃早飯了,我打車去杜蕾家,你去上你的班,不用管我了。”
“爲什麼?”
“我要提前到單位寫稿子。”
江帆沒有說話,而是放下手剎,將車開了出去。
這裡,本來就在城東的位置,距離喬姨的家和杜蕾的家很近。江帆沒有讓丁一打車,而是直接開到了大學的家屬院,丁一讓他把車停在旁邊的一棟樓前,然後抱着小狗下去了,江帆降下車窗說:“我等你。”
丁一沒回答,抱着小狗就向另一棟樓跑去,一直跑過了兩棟樓,才拐了進去。
江帆笑了,心說,會撒謊了。
但是他沒有將車開過去,而是停在原地沒動。
不大一會,丁一就快步跑了出來。上了車後,說:“你怎麼沒走?”
江帆說:“送人送到家,我哪能走呢。”
丁一說:“到門口我下車,你就可以上班去了。”
江帆不言語,出了大學家屬樓後,他便向西面的那條街拐去,丁一說:“我從這裡下車,你別送我到單位。”
江帆還是笑而不答。
丁一說:“讓人家看見不好。”
江帆說:“小狗都知道搞圈地活動,向外界宣佈自己的領地,我爲什麼不能學學它?”
丁一聽了這話不由地笑了。
江帆又說:“別擔心,我下車,沒人會看見我。”
“有人會認識你的車。”
“那也沒事,他們知道誰開着呢。”
丁一忽然就將前面後視鏡上掛着的墨鏡摘下來,給他戴上,說道:“還是減少一些曝光率吧。”
“哈哈。”江帆正了正墨鏡笑了。
快到廣電大樓門口前,丁一讓他停下,她要提前下車。
江帆看了看四周,這個時候上班的人還沒有到,他就直接停在了大門口,丁一剛要下車,江帆拉住她,說道:“晚上下班我接你。”
丁一說:“不用,我自己回去。”說着,便頭也不回地跑了進去。
江帆笑了,摘下墨鏡開走了。
丁一來到單位後,一樓大廳還沒有人來上班,她來到二層自己的辦公室,趕緊攤開稿紙寫稿子,等到上班的時候,她纔剛剛寫完。
她下了樓,將稿子交到值班編輯的手裡後,新聞部主任徐克儉進來了,他說到:“小丁,一會的信訪工作會議別忘了。”
丁一說:“記着呢,沒忘。”
“提前到會場。臺長讓我們增加現場採訪的比例,你根據會議的內容想想,怎麼在現場採訪,採訪什麼人,談什麼問題,你現場發揮吧。”徐克儉說道。
“好的。市領導有誰參加?”丁一問。
徐克儉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就接到了會議通知,估計最大的官兒應該是分管的副書記參加,可能還會有政法委書記和紀委書記參加。你見機行事吧。”
“好的,咱們去幾臺機子?”丁一問道。
“兩臺。”
這時,上班的人陸續來到。
當丁一和兩個攝像員從單位的採訪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市委書記佘文秀從車上下來,一會,江帆的車也到了。丁一裝作沒看見他,低頭幫助另外兩個男記者拿機械。
江帆倒顯得很大方,跟他們打招呼,說道:“記者同志們辛苦了。”
其他兩位男記者趕忙跟市長打招呼,說:“江市長好。”
丁一的臉一紅,也衝他點頭微笑,說了句:“江市長好。”
江帆衝他們點點頭,眼角就掃了丁一一眼,微笑着從他們旁邊走過去,跟在佘文秀後面走進了會議旁邊的休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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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男記者說道:“丁姐,你和老嶽你們都在亢州呆過,那應該認識江市長吧?江市長也在亢州當過市長。”
丁一說道:“是的,認識。”
“那怎麼見到市長老鄉一點都不熱情啊?”
丁一說:“我們不是老鄉,只能算作在同一城市工作過。”
“那不對吧,你原來就是電視臺,跟市長應該很熟纔對。”
丁一笑了,說道:“我知道他是市長,但是他未必知道我是誰。”
“也對,市領導咱們沒有不認識的,可人家誰認識咱啊?”
丁一說道:“別感慨了,快走吧,沒見領導們都到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丁一就有些納悶,書記市長都來了,說明這個信訪工作會議規格夠高的了,那麼這個會應該採訪誰呢?”
這個時候,丁一看見又有兩輛車停在了門口,宣傳部長蔡楓和副書記殷家實從車上下來,丁一認識他倆,主動跟他們打招呼。
殷家實和蔡楓也都認識丁一,知道她是梅碧馨和丁乃翔的女兒,另外知道丁一是林稚君的學生,而且在電視主持人大獎賽中,他們都給丁一投了票。
打過招呼之後,丁一跟蔡楓說道:“蔡部長,我想會後搞個現場採訪,您看來了這麼多領導,我採訪誰合適?”
“採訪殷書記,他分管。”蔡楓說着,趕忙叫住了殷家實。
殷家實說:“那還行,今天書記市長都來了,怎麼也輪不上採訪我啊,要採訪也該是採訪佘書記。”
蔡楓說:“你是主管,佘書記能講?”
殷家實看了看左右,小聲說道:“書記抓全面,他是大主管。”
丁一聽着兩位領導鬥嘴,就笑了,說道:“我也認爲該是殷書記接受採訪。”
殷書記擺了擺手,向前走了。
丁一無助地叫了一聲:“蔡部長,怎麼辦?不然我可是完不成任務了。”
蔡楓說:“別急,一會你找秦嶺秘書長。我讓他給你安排。”
蔡楓說着朝前走了,這時前頭的殷家實回頭跟蔡楓說道:“小丁現在怎麼不出鏡了?在電視看不見她主持節目了?”
蔡楓說道:“跟他爸爸出國了,請了一年多的假,剛回來。”
“哦,難怪。”
丁一看着兩位領導進了休息廳,她和兩位攝像員就走進了會場。今天來參加會議的全是各市縣黨口書記和各局委辦的一把手以及主管信訪工作的領導,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丁一來到前排靠牆的記者席坐下,已經有兩名日報的攝影記者和文字記者坐在了那裡,丁一挨着他們坐下。
從她這個位置上看到了江帆的桌牌赫然立在桌子上,她還是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上見到江帆。想起他剛纔見到她時那幅春風得意的樣子,心就不由地跳動了一下。
很快,領導們走向主席臺,她就看見了臺上那位儀表堂堂的高大身影,坐在了桌牌的位置上。其他領導們也都按次序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