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已經請他們喝酒了。不用了,這房子因爲着急出手,賣的價錢不是太理想。”
江帆說:“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那是您不懂行情。”這時,就聽彭長宜那裡傳來的敲門聲,彭長宜喊了一聲“進”後說道:“市長,我先掛了,來人了。”
“好的,再見。”
江帆掛了電話,他感覺彭長宜比他有經濟頭腦,比他會理財。當時就是彭長宜死乞白攛掇自己買下的古街的門臉房,沒想到漲了這麼多。
有錢終究不是壞事,等過了這段時間,他真要好好琢磨一下“梧桐樹”的事了。
正思忖着,電話響了,這次是丁一,她是從辦公室打來的。
江帆拿起電話就說道:“你怎麼又失蹤了?”
“也就失蹤兩個小時,擔心了?”
“當然擔心了,誰知道你這次是失蹤兩小時還是兩天還是兩個月還是兩年?”江帆沒好氣地說道。
“呵呵,你要好好幹工作,不能總想着自己的私事。”丁一笑着說道。
江帆說:“我怎麼跟你說的,不是讓你採訪完給我打電話嗎?”
“我採訪完就趕緊回單位了,今天晚上新聞要發出去,如果等到明天就沒有時效性了,而且明天是週六。主任已經給我這條消息留下時間了,其它的後期早就做完了,就等我了,所以就關了電話專心在辦公室寫稿,領導都來不及審稿就送去製作了。”
“哦,我明白了,辛苦了,就是每次找不到心就發慌。”江帆說道。
“工作是主要的,你就爲這心慌啊?”丁一問道。
“這還不行嗎?對於我來說,什麼事都比不上你失蹤更令我心慌的了。我找你的確有事,你趕緊去拿你的手稿,下班後我們去省城,我正好去省城有事。”
丁一說:“爲什麼今天去?”
“你有事?”
“剛纔採訪的時候殷書記和蔡部長說晚上請我們,還有朗臺長。我都應了他們了,如果我要是不去,我那兩個同事也不好意思去了。”
“領導請客你們也敢去吃?”江帆故意說道。
丁一說:“我們是陪領導前往,還有朗臺長,他帶我們去,他剛纔還跟我說,讓我在辦公室等他,下班後就走呢。”
江帆說:“你放心,你們臺長肯定不會光帶你這一個美女去的,所以,你不去他們也不會冷場的。”
“你怎麼知道,的確是這樣,他還通知了另外兩個女主持人。”丁一說道。
“呵呵。”江帆沒好意思說“領導都這樣”這句話,而是說道:“跟你們臺長請假,下班我就去接你。”
“不好意思啊,而且蔡部長和殷書記都跟林老師很熟悉的,當初他們都投了我的票,蔡部長還曾經當過我爸爸的學生。”丁一口氣裡就有了爲難。
“那就更好推辭了,只有關係不錯的人才不會計較你。再說了,你不去,他們今晚也不會寂寞,反而會玩得更開心。當然,除非你喜歡。”江帆故意說道。
果然,丁一說道:“我纔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呢,只是覺得沒有推辭的理由。”
江帆說:“你就說你突然有事,另外你是單身,誰也不會過多追問你有什麼私事的。對了,讓你氣得都忘了說最重要的了。你帶上那本手抄書,樊部長聽說後想看看。”
“樊部長?”丁一小聲問道。
“是啊。”
“他怎麼知道的?”
“他也是聽別人說的,今天下午就給我打電話,讓我找你這本書,他想看看。”
“哦,那你帶給他就行了,我沒必要去吧。”丁一還在對付。
“你當然有必要去了,你不是要去裝訂你的另外一本書嗎?”
“可是,現在都快下班了,來得及嗎?”
“來得及,你先推掉今晚的應酬,然後我去接你,去拿書,咱們馬上走。”
“那晚上回得來嗎?”
江帆想了想,說道:“寶貝,回不回來還是問題嗎?”
丁一也感覺自己這話問得有點那個。
江帆又說:“是這樣,樊部長明天十點之前有時間,如果明天起早走,肯定路更滑,也太趕,所以我才決定頭晚上趕到省城。爲什麼着急找你,就是這個意思。”
丁一還在猶豫。
江帆說:“別猶豫了,太晚路就更不好走了,你趕緊準備,我這去你單位接你。”
丁一說道:“可是……”
“別可是了,東西在哪兒?”
“在爸爸家。”
“那更近了。好了,你放下電話後馬上去請假。”
“可是,我怎麼跟家裡人說?”
“你家裡還有誰?”
“哥哥,哥哥今天要回來。”
“你就說跟我去省城了。如果他沒車的話,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等着,明天咱們一塊回來。”
“那倒不用,他每次回來會開着他岳父的桑塔納,我們說好晚上在一起吃飯……”
“好了,乖,別說了,趕緊去準備,我先掛了,馬上就到你那兒,你請完假後就趕緊出來。”
江帆說着不等丁一反應,就掛了電話。他現在越來越感覺彭長宜說的對,對於丁一,就得往前推着她走。現在,他不但要推着她走,而是還要推着她跑。
丁一無奈,只好放下電話,來的了臺長朗法遷的辦公室,頻道主任汪軍正好也在那裡。
丁一站在門口就有些猶豫是進還是不進。朗法遷說:“忙完了?”
丁一說:“是的,臺長,我來跟您請假,我家裡突然有點事,晚上我參加不了你們的活動了。”
朗臺長說:“如果能克服就儘量克服,你可是蔡部長親自點的名,而且你今天是主角,你要是不去,我們就真的成了閒吃飯的了。”
“您別這麼說,我家裡真的有事。”丁一有些爲難地說道。
“那我不管,要不你給蔡部長打電話,說明原因。”朗法遷故意說道。
“這不好吧,我哪能給市領導打電話啊。”
“所以你就更該去了。”朗法遷有了不耐煩。
“對不起臺長,我的確有事。。”丁一再次說道。
汪軍見丁一爲難,就跟朗法遷說:“不是還有翁寧她們嗎?既然小丁家裡有事就不要勉強了。”
朗法遷說:“問題是誰也當不了誰,今天是因她採訪引起的,所以我們這些老同學才提出聚聚的,主角走了。”他又轉向丁一,說道:“既然有事就去辦吧,有的時候,咱們當記者的就要廣泛瞭解你所服務的領導的興趣愛好,這兩個都是主管咱們的市領導,我認爲跟他們接觸沒壞事,只有好事。。”臺長有些不高興。
丁一趕忙說道:“我知道,但我的確有事。那就謝謝臺長,謝謝主任了。”丁一說完,總算如釋重負地走了出來,來到走廊,她長長出了一口氣。
剛走沒幾步,汪軍就追了出來,說道:“小丁,你明天有時間嗎?”
“明天?又加班啊?”丁一問道。
汪軍說:“不是,我想約你去北京聽音樂會,我同學給我搞到兩張票。”
丁一說:“不行,我家裡真的有事。”
“哦?今天一晚上都忙不清的事?”
“是的。”丁一有些反感,好像說家裡有事,他們似乎都有些不相信似的。
“那好吧,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再去聽了。”汪軍爽快地說道。
“是。主任,我走了。”丁一衝他點了一下頭,就下了樓。
回到辦公室,她快速地收拾東西,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旅行化妝包,塞進包裡,然後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就走了出來。
她沒有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等江帆,而是來到了馬路對面,在離門口有一大截的地方等他。很快,他就來了。
冬季,天氣黑的早,江帆已經開開了大燈。丁一四處看了看,迅速地鑽進車裡,江帆就開走了。
“回你爸爸家嗎?”
“是的,東西都在爸爸家裡。”
“請假了嗎?”
“請了——”丁一拉長了聲音說道。
江帆就笑了,說道:“聽着有些不情願。”
丁一說:“那倒不是,事實上我很少參加臺裡的這類活動,之所以應了他們,就是覺得我剛回來,不好駁領導的面子。但是我說家裡有事,似乎他們誰都不相信,好像我沒有自己的家,就不應該家裡有事似的。”
江帆笑了,伸手握住她的,說道:“你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家,那個時候他們就誰也不敢叫你出去了。”
“呵呵。”丁一隻是笑了笑了,說道:“樊部長要看你就給他看就行了,我不一定要跟着去呀。”
“是,你說得沒錯,我不是說了嗎?你順便去裝訂你的書,另外,我希望你陪在我身邊。”
“恐怕這纔是真正的目的吧?”
“當然,難道這樣有錯嗎?”江帆笑着反問道。
想去剛纔江帆找不到自己的急樣,丁一就笑了,說道:“是的,沒有錯——我的市長大人——”
“你敢調侃我……”江帆說着就伸手,衝着她的鼻子颳了一下。
他們來到大學家屬院,丁一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開開了房間裡的燈。她來到爸爸的書房,裡面有一排帶密碼的文件櫃,她打開,將自己的那套用牛皮紙包裹的手抄本搬了出來,又拿出幾個裝得厚厚的檔案袋,那裡是她的另一本手抄書《水滸傳》。
她將這些東西分別放進了兩個帆布包裡,鎖好文件櫃後,走出書房,又將書房鎖好。書房裡,裝着的全是爸爸的寶貝,前兩天喬姨還打電話讓他們都回來住,陸原說這週末就搬過來。還囑咐讓丁一也搬過來住。考慮到上下班路遠而且天氣冷的原因,她答應跟哥哥一家回來住。
丁一關上燈,鎖好了兩道房門後,走出樓洞。
江帆就開着車駛出了大門口。
上了省城高速路後,丁一問道:“你是今天晚上見樊部長還是明天去見?”
江帆說:“當然是明天了。”
“哦——”丁一就不說話了。
“你想說什麼?”江帆知道她問這話的意思,意識到的問題還想確認一下,又不好明說。他就故意逗她,說道:“你有什麼擔心的嗎?”
丁一呼了一口氣,說道:“沒有啊——”
“哈哈,你就跟着感覺走吧。”江帆笑着說道。
丁一扭頭看着他,說道:“你似乎很得意的樣子?”
“哈哈,你纔看出來呀。”江帆手握着方向盤,直了直身子說道。
丁一不吭聲了。
江帆說:“你怎麼跟臺長請的假?”
“實話實說。”
“真的?”江帆又驚又喜。
“當然是假的了。”丁一看了他一眼。
“哈哈。”江帆大笑,說道:“我還納悶呢,怎麼膽子大了?”
江帆見她不說話了,就又問道:“你是不是沒參加殷書記他們的宴會很遺憾啊?”
丁一看了他一眼,拉着長聲說道:“是啊,遺憾死了——”
“那我掉頭給你送回去。”江帆說道。
“那太好了,我要萬分地感謝你。”說完,丁一看着他,見江帆並沒有掉頭,就笑了,說道:“怎麼不掉頭啊?”
江帆說:“做夢去吧!上船容易下船難。”
丁一笑了,說道:“我平時很少參加這種活動,倒是翁寧她們比我更喜歡,一是她們年輕,二是她們有精力也有熱情,世界都是他們的,我老了。”
“你老了嗎?”江帆問道。
“是啊,老了。”丁一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你要是老了,那我豈不就成了老狐狸精了。”
“哈哈,你不是,你正年輕,沒聽人說嗎,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那我們趕快結婚吧,趁着你現在還不是豆腐腦。”
“哈哈。”丁一伸出小拳頭,就要捶他,想想他開車,而且天黑路滑,沒敢打擊他的肢體。
江帆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極了,我的江大人。”
江帆也笑了,問道:“翁寧是誰?”
丁一說道:“當年舉辦電視主持人大賽的贊助商春雨太陽能集團老總未來的兒媳婦。”
“哦,改天我得拜會一下這個老總,好好感謝感謝他。”江帆故作認真地說道。
丁一笑了,問道:“你拜會他幹嘛呀?”
江帆說:“你說呢, 幸虧他搞了這麼一次活動,不然我的女人,這會指不定去哪兒呢。”
“就是真的,你難道否認你不是我的女人嗎?”
丁一不招他了,知道他什麼都敢說。
“我說,你剛纔那話我聽着好熟悉啊,彭科長就經常說這話,不愧是他的兵,連口氣都一樣。”
丁一笑了,說道:“是啊,他有好多這樣的語言,特別生活。”
“他是個奇才。”江帆說道。
“嗯,的確是。”
江帆把話題扯了回來,說道:“你說不喜歡參加這類應酬,那你平時幹嘛,就窩在家裡嗎?”
丁一說:“以前是這樣,這次我之所以答應了,是之前殷書記當着我的面跟蔡部長說要請客,蔡部長首先徵求的是我的意見,然後纔給朗臺長打電話。我想歇了這麼長時間了,領導們都沒少照顧我,還給我保留着崗位,也想借這個機會向臺領導表示一下謝意,就沒推辭。”
“哦,市委副書記請你們臺長?他們很熟嗎?”
“是,他們曾經是同學。”
“哦,是大學同學還是高中?”江帆問道。
“是高中,還有林老師。上次林老師來他們就把我叫去了,還有杜春雨,他們都是高中同學。”
江帆點點頭。
“你怎麼了?”
“不怎麼。我在集中精力開車。”
“那我不說話了。”
“你說吧,我聽着呢。”
丁一不知江帆爲什麼情緒深沉了,還以爲他不願意自己參加這些活動呢,就說道:“你生氣了?”
江帆一愣,趕緊說道:“沒有,我怎麼可能生氣,記者的職業就是這樣,被採訪對象爲了慰問你們,願意跟記者們在一起坐坐,太正常了,再說,你在亢州的時候從事的也是這項工作,我怎麼能生氣啊。我是在琢磨殷家實和蔡楓是同學的事。這個情況我以前還真不知道。”
“對你有妨礙嗎?”她小心地問道。
江帆笑了,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眼睛始終注視着前方,說道:“沒有任何妨礙,但是作爲一個新來不久的我來說,應該知道機關裡誰和誰是什麼關係,知己知彼嗎。”
“哦,原來是這樣,你我無形中還給你提供了情報?”丁一有些輕鬆了。
“是的。”
“那你以後給我提供活動經費,我給你負責蒐集情報。”
“哈哈,就你,是做情報的人嗎?興許還沒開展工作就先暴露目標被俘了。”
“我有那麼沒用嗎?”
“當然沒有了。”江帆笑了。他想起彭長宜最近要來的事,就說道:“下午,你們彭科長打電話着。”
“哦——”丁一沒問彭長宜爲什麼打電話。
江帆以爲這纔是她的性格,不太喜歡打聽閒事,就說:“怎麼了?聽到你科長來電話怎麼一點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