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演了一場戲,讓所有人都以爲喬哈爾不治身亡,已經死在了醫院裡。”尤先科道:“這樣一來能讓哈薩耶夫安心一些,就算巴斯基夫真的死在了昨天的空襲裡,那麼看在錢的份上,哈薩耶夫也會爲川崎隆一走私,你認爲我說得對不對?”
秦飛和米歇爾、米斯特倆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不約而同點頭。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如果巴斯基夫被炸成了肉醬,按照常理,哈薩耶夫知道喬哈爾落入fsb手中,一定會成爲驚弓之鳥,甚至會逃之夭夭。
讓喬哈爾假死,能夠安撫哈薩耶夫。
雖然追隨巴斯基夫,爲他工作賣命的人大多數都是打着信仰的旗號,不過說到底,這世界就沒有無利不起早的事情,哈薩耶夫也是同理,雖然他和巴斯基夫是好朋友,而且替對方冒險運送武器彈藥或者物資,但同時,他也獲得了非法武裝組織的庇護,並且在巴斯基夫身上賺了不少錢。
“我們現在假定哈薩耶夫並沒有受到影響,他還在謹慎地觀望,那麼知道喬哈爾死了之後,你覺得他會怎麼做?”尤先科問。
秦飛道:“這就是說,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死了。”
說着,他露出了笑容,對米歇爾說:“少校,你說哈薩耶夫會不會和川崎隆一合作,幫他將xs炸藥的成品還有製造設備運進北高加索?”
“我覺得會,而且川崎隆一會出大價錢。”米歇爾說:“現在那些炸藥成品和半成品,還有設備都已經到了邊境,歐洲方面盯得比這裡還要緊,如果運進nato國家似乎不現實,在這一片,北高加索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這裡羣山連綿,當地人又不喜歡俄國人,多年的戰爭讓非法武裝在山間建立了不少秘密基地,還有在那些村落裡也有了聯絡點,這麼大的網絡,我想北半球的國家裡也沒一個能提供這麼安全的條件,而且在這裡運輸相對也簡單,至少……”
說到這裡,她不得不停下。
因爲她知道接下來的話,也許會刺激到尤先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尤先科一副不介意的表情道:“我想現在我們沒必要耽誤時間了,我的人已經開始對哈薩耶夫進行布控,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我們這個水果貿易商朋友。”
……
今天的天氣特別的好,陽光明媚。
印古什邊境城市伊圖姆卡列郊外。
哈薩耶夫這兩天的睡眠不大好,距離上一次和巴斯基夫聯絡已經過去了三天,對方本來告訴自己,最近有一宗大買賣,必須要自己動用所有的關係網絡,確保一批從格魯吉亞送過來的貨物能夠平安越過邊境。
哈薩耶夫和巴斯基夫是多年的老友,從第一次車臣戰爭時期,當巴斯基夫還是一個下級軍官的時候,雙方就已經認識。
他從未見過巴斯基夫口氣如此慎重,在電話裡,對方反覆多次要求自己必須保密,即便最親的人也不能透露半點風聲,去做準備工作的時候也切記不能跟任何人說起這批貨是自己要的。
其實,哈薩耶夫覺得這簡直有些多餘。
自己在海關和當地的邊防軍裡收買的人早就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貨物是給誰送的,每一次自己動用這些關係網絡,那些官員們雖然不問,也不說,但是心裡比誰都明白,自己是爲巴斯基夫工作這件事,在自己的鐵關係圈子裡已經不是秘密,只是從沒人當面提及。
哈薩耶夫清楚和自己打交道的這些官員和軍方人士。
他們不過是當一隻沙漠裡的鴕鳥而已。
畢竟提起這些事,對誰都不利,一旦莫斯科方面對此產生懷疑,或者因此出事查到這些官員和軍方人士身上,他們唯一而愚蠢的藉口就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哈薩耶夫到底在運送什麼,以爲只是一些偷逃關稅的國外水果而已。
當然,這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fsb的人不笨,莫斯科的那些高官也不是酒囊飯袋,這種拙劣的藉口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巴斯基夫並沒有告訴自己交易的時間和運輸的路線、目的地等等細節,這是巴斯基夫一貫的行事風格,此人做事一向小心,沒到最後一刻,運輸的計劃和路線不會向自己透露半分。
哈薩耶夫知道其實這也是巴斯基夫疑心病重的一個原因,他甚至連自己都提防着,即便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他仍在防範自己,怕自己知道了計劃之後會不會透露出去。
不過這兩天,事情發生了不少的變化。
根據一些隱秘渠道獲得的消息,巴斯基夫那邊好像出事了。
據說巴斯基夫的行刑隊在去阿列別克村處決一個叛變的聯絡人的時候,居然被fsb的人給盯上了,並且和特工發生了交火,其中一人被生擒。
生擒,這是巴斯基夫領導下的非法武裝士兵裡極少見到的現象。
一般來說,這些亡命之徒都配備了自爆裝置,在貼身的衣物裡藏有兩顆手榴彈,在受傷或者即便落入敵手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和拉響這些致命武器,然後和敵人一起下地獄。
最讓哈薩耶夫心驚肉跳的是,行刑隊唯一被俘的活口居然是喬哈爾。
自己是見過喬哈爾的,這人是個老兵,在非法武裝組織裡是個中尉軍銜,也是行刑隊的小分隊長,更是巴斯基夫的親信之一。
行刑隊的活兒都是要求忠誠度很高的人去幹,喬哈爾符合這個條件。
只是,喬哈爾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其中一個人。
現如今,他落入了fsb的手中,哈薩耶夫不知道喬哈爾到底能扛多久,會不會將自己獻給fsb那些人作爲脫罪的條件。
在昨天晚上,他得到了一個更令自己坐立不安的消息。
切爾緬發生了一次大規模的圍剿戰,是針對非法武裝的,邊防軍裡的熟人告訴自己,fsb調動了車臣軍區的地面部隊一個團,包圍了整個村子,最後還出動了卡-52武裝直升機對整條村子進行了一番狂轟濫炸,根據最新的消息,fsb內部認爲巴斯基夫當晚正好就在那條村裡過夜。
看來喬哈爾被俘的消息是真的了,巴斯基夫的落腳點一直是非法武裝裡的最高機密,除了核心的軍官和貼身的衛隊之外,幾乎沒人知道巴斯基夫的最新匿藏點。
而這一次fsb能夠準確收網,很顯然是喬哈爾出問題了。
巴斯基夫都能出賣,那麼自己這種人更別提了,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喬哈爾肯定也將自己賣了。
他派人專門去了醫院打聽,根據自己的手下回饋的消息,喬哈爾果然在醫院裡接受治療,不過據說傷勢很重,被眼中燒傷,昨天夜裡,終於有了個讓他稍稍緩了口氣的消息傳來,喬哈爾由於傷勢過重,當天夜裡死了,屍體已經被推進了太平間裡。
哈薩耶夫聽完手下的電話,拿出了毯子跪在地上好好感謝了一番真主。
這讓他暫緩了腳底抹油立即開溜的想法。
但是,他也不能肯定喬哈爾在死前會不會將自己給賣了。
這依舊令他有些心神不定。
當然,對於巴斯基夫死亡的消息,哈薩耶夫將信將疑,他不相信能夠在fsb眼皮子地下匿藏了那麼多年的巴斯基夫居然會就這麼一命嗚呼。
所以,哈薩耶夫打破了以往的慣例,第一次主動聯絡巴斯基夫。
作爲巴斯基夫的重要邊境運輸商,哈薩耶夫和他之間有一個聯絡號碼,號碼是保密的,並且定期更換。
平時都是巴斯基夫主動聯絡自己,而這一次,他覺得自己應該主動聯絡一下巴斯基夫,問問他情況在,至少確保這個“高加索戰士”組織的最高領導人還活着。
不過主動打電話聯絡巴斯基夫那是很犯忌的一件事,巴斯基夫早就說過,彼此之間的秘密號碼僅僅用於在運輸中和他保持聯絡,平時是絕對不能撥打的,因爲只要用過一次這個號碼,巴斯基夫會立即棄用,重新更換新的號碼。
這是避免老號碼被監聽。
如果巴斯基夫根本沒死,而是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可靠,那麼將會讓自己這位老朋友暴跳如雷,甚至觸怒這個疑心病已經到了有些神經質的傢伙。
哈薩耶夫從前是見過這種事的,某次巴斯基夫一個得力干將犯了一點小錯,最後居然被拉到樹林裡去槍決。
用巴斯基夫的話說,這就是宗教和暴力完美結合的領到手段。
昨天夜裡,哈薩耶夫在猶豫了三個多小時之後,還是冒險撥通了那個號碼。
不過令他有些吃驚的是,號碼沒通。
最後哈薩耶夫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通訊似乎出了點問題。
這讓他本來已經懸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上。
他趕緊檢查了一下,發現不光是自己的手機沒信號,座機同樣也打不出去。
他趕緊打聽到底怎麼回事,一般特種部隊對一片地區進行強攻的時候,首先會做的就是干擾網絡。
收了一番驚嚇,又到處打聽了一番,哈薩耶夫這才發現原來只是虛驚一場,連日來的大雪壓壞了不少通訊設施,包括市裡的電話線路和發射塔裝置等等,所以通訊部門必須進行搶修,最早是第二天早上才能恢復通訊。
哈薩耶夫稍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失眠了,直到一大早,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絡巴斯基夫。
自己的預感很不好,總感覺要出事。
他決定,如果巴斯基夫真的死了,那麼自己立即捲鋪蓋跑路。
在替巴斯基夫工作之後,他一直在安排退路,包括替自己和家人準備好了一筆錢,還由於爲他們在東歐某個小國準備了一個假身份,一旦有事,他們可以立即離開印古什前往那個國家,在那裡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
號碼撥了出去,手機話筒裡靜悄悄的,出現了短暫的靜音狀態。
決定命運的電話打通了,哈薩耶夫的心臟又開始狂跳起來,他不知道接下來,會得到怎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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