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凜人自己的事還搞不定呢,哪有空替別人量身打造劇本,而賣劇本更不可能了,他現在寫的劇本理論上該歸屬關東聯合所有。
他對這件事毫無興趣,直接道:“抱歉了,和泉小姐,我最近沒時間。”
說着他就要回公寓,而和泉悠子和谷村海也不敢攔他,直接讓開了門前,但這次換谷村海說話了,“千原老師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可以私下付給您一筆可觀的酬勞。”
千原凜人笑了笑,直接開門進去了,明顯不在乎,而谷村海有些急了,伸手阻止他關門,嘴上急道:“千原老師,能好好談談嗎?您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沒什麼好談的,我現在要休息了,你們再找別的編劇問問吧!”千原凜人不吃這一套,他前途正好,不想涉入這種私下交易的灰色領域,直接就開始硬關門,而谷村海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和泉悠子拉了一把,直接閉了嘴。
千原凜人把門關上了,靜等了片刻,發現這兩個人很識趣,沒再敲門騷擾,便也就把這事扔到了腦後了。
想讓他量身定製劇本的人多了,最早南部良子就一直有這打算,想讓他給美千子量身寫一部能出彩的劇,特別是《半澤直樹》火了之後,有不少經紀人都試探過,根本不稀奇。
他直接去燒水泡了面,簡單餵飽了自己後,也不再糾結下一步拍什麼好了,直接躺下睡午覺——確實急不得,好好休息一下再想。
曰本十月處在殘暑未消的時節,感覺比八月份還熱,而且特別潮,千原凜人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道多久,稀奇古怪的夢做了一堆,感覺自己在一個迷宮裡跑了很久,腿肚子都有點抽筋了。
等醒來了,坐在榻榻米上望了一眼窗外,發現天色都矇矇黑了。
最近一直沒休息好,沒想到睡了整整一下午,那接下來到底要拍什麼呢?躊躇不前可不太好……
他就坐在那裡發了一陣呆,腦子迷糊着都沒離開工作。很快他就覺得肚子餓了,也不想再吃泡麪,起身換了身衣服便準備出門隨意找個地方吃飯。
但他一出門,愕然發現和泉悠子、谷村海還沒離開,就靜靜等在門口。
這誠意真不錯了,有點程門立雪的味道,可以誇一句“千門立暑”,可惜這事真不行。
千原凜人裝沒看到他們,直接又往樓道口走去,而和泉悠子追了上來,微笑道:“千原老師是要去用餐嗎?能不能給我們個機會請客?”
千原凜人側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捂得挺嚴實,而且天氣又熱,老舊公寓樓的樓道也不怎麼通風,她的頭髮都有點汗溼了,有幾縷直接貼在了耳側。
他承認對方誠意很足,令人心升好感,口氣放緩了一些,笑道:“你的事我真幫不上忙,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去問問別人。”
和泉悠子沒放棄,跟着他一邊下樓一邊笑道:“千原老師,我們誠意真的很足,您就不能考慮一下嗎?”
“對不起了,我真幫不上忙。”
和泉悠子嘆了一口氣,“金錢和誠意都不能打動千原老師嗎?”
千原凜人微笑不語,他現不缺錢了,至於誠意……他又不是第一天出來混,別人展現一下誠意他就得出死力,那真是開玩笑了。
這年頭,誰求人沒誠意呢?做人不能太天真!
和泉悠子見他鐵石心腸也沒沮喪,繼續自說自話地嘆道:“那好像只能用美人計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可算是美人,那千原老師算是英雄嗎?”
她演技是過關的,說着這話兒語調悠悠,一雙眼兒都媚出水來了,但千原凜人依舊不爲所動。
不是在吹牛皮,憑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招招手有的是年輕女演員倒貼,搞一夜情輕輕鬆鬆,雖然和泉悠子不是戴着墨鏡就是戴着口罩,一直沒看到全臉,但哪怕是個天仙,倒貼也得先去排隊,慢慢等哪天千原大爺墮落了開始放縱了纔有機會。
他很無所謂,更不吃激將法,笑道:“我不是英雄,你要用美人計去找別人。”頓了頓,他開始覺得有點不耐煩了,委婉道:“好了,和泉小姐,差不多就到這裡吧,我還有別的事,請不要再跟着我了。”
“果然像別人說得那樣,千原老師一向是油鹽不進。”和泉悠子哀嘆了一聲,感覺這傢伙明明年紀不大,果然如同傳言中一樣難纏,馬上掏出了移動電話,翻蓋按了兩下重拔,然後把電話遞給了千原凜人,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金錢、誠意和美人計都打動不了千原老師,那我只有用殺手鐗了,這可太讓人捨不得了。”
她這句話倒說得很真切,能令人感到她真的在心痛——那個大人情她真捨不得用,但自己這邊該說的都說了,對方不理不說,已經開始趕人了,那不用也得用了!
千原凜人看了一眼電話屏幕,發現已經開始通話計時了,也無所謂,隨手就接了過來,問道:“喂,我是千原,您是哪位?”
他肯接,就是想讓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和泉悠子趕緊死心,電話那頭是誰無關緊要,哪怕是志賀步他都能給堵回去——當然,對待上級,語氣和態度還是要委婉的,但這事還是不行。
別以爲認識他上司就能讓他屈服,東京放送TEB比關東聯合可橫多了,他也沒軟蛋過。
那除了志賀步這製作局局長,就只餘下村上伊織對他能有影響力了,但村上伊織和他不用來這一套,完全有話可以直說,大家商量着辦——只要不是這兩個人,誰來都白搭,他一概不鳥!
他信心很足,畢竟這不是他初出茅廬的時候了,現在腰板極硬,一般人別想讓他改變主意,但只聽電話裡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千原老師,我是長野哲平,久疏問候了,不過一直能聽到千原老師傳來佳績,真是令人高興。”
千原凜人愣了愣,沒想到是這位,趕緊說道:“失禮了,沒想到是長野前輩,您和和泉小姐是……”
“悠子是我一位前輩的孫女,那位前輩在過世之前非常照顧我,所以她現在遇到了一些困難,我不能坐視不理……給千原老師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是您讓和泉小姐過來找我的?”
“沒錯,我覺得能幫她的只有千原老師了。”長野哲平語氣很謙和,“悠子說想先試着自己打動一下千原老師,看來她是失敗了,如果有冒犯到千原老師的地方,拜託您不要和她多計較,她還是個小孩子。”
千原凜人側眼望了一下和泉悠子,判斷她和自己年紀相當,這稱爲小孩子有點過分了。
他和長野哲平又客氣了幾句,便結束了通話,接着有點無語了。
雖然長野哲平沒說什麼特別的內容,但有時候很多話不用說出口——在《半澤直樹》找不到合適主演時,是長野哲平替他找到了菅野信,他當時親口說過承了這人情。
那麼長野哲平的意思就很明白了,就是請他看在過去的人情上,儘量幫幫和泉悠子,算是一種人情轉嫁。
當然,現在《半澤直樹》已經取得了大成功,長野哲平就是一個小小的經紀公司會長,口碑不錯但圈內影響力不大,真翻臉不認帳了也沒什麼,甚至這件事傳出去也沒什麼影響——就是介紹了個演員唄,能有多大的事?
但做人不能這麼做,當時他急得要上火了,死活找不到好主演,搞不好《半澤直樹》這劇要下降一個檔次,是人家熱心幫了他,也沒從中弄到一點好處,現在人家有難處了,這翻臉不認人了,也太混蛋了。
《半澤直樹》是取得了大成功,後遺症卻不少,至少還有人情債沒清呢!
千原凜人也沒什麼廢話了,直接把手機還給了和泉悠子,問道:“你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特別量身打造劇本?”
和泉悠子只有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好像還有少女的頑皮勁兒,笑眯眯道:“我成了收視毒藥了。”
千原凜人緩緩點頭,夠牛X,你這年紀能混成收視毒藥也不簡單。
他直接道:“你安排個清靜的地方,咱們邊吃邊談。”
無論這事他辦不辦,長野哲平幫過他,這面子必須給,陪着吃頓飯聽一聽具體原因是起碼要求。
“是,千原老師。”和泉悠子更痛快,直接衝後面跟着的谷村海一招手,而谷村海馬上越過了他們兩人,當先下去開車了。
很快,千原凜人就被他們帶到了一家會員制的西餐廳,檔次頗高,主打法國菜,侍應生都是清一色的白皮,不過千原凜人也不是鄉巴佬,仔細看了兩眼便發現這些侍應生估計是毛子,純粹就是唬人用的。
不過服務還是挺專業的,很快就有人安排他們坐好,詢問了口味偏好和忌口,隨後又有專業的侍酒師過來幫他們選了酒,並請他們試了試。
千原凜人應對自如,但感覺這頓飯便宜不了,泉悠子爲招待好他也算是下了大本錢了,而且這裡很清淨,沒人會因爲見到明星演員就大呼小叫,更不可能有小報狗仔,和泉悠子直接摘掉了墨鏡和口罩,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
她的臉很小,就是演員特意養出來的上鏡專用小臉,但確實是個美人兒,五官很精緻,眉眼彎彎,脣紅齒白,看起來特別嫵媚,不過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她笑起來又有點頑皮,給人感覺很複雜。
千原凜人打量了和泉悠子幾眼,目光像是在選購商品,和泉悠子也沒不好意思,就端正坐在那裡任由他看,而千原凜人等看夠了,這才挪開了目光,問道:“你演砸了什麼片子才變成了收視毒藥?”
谷村海不在,但他的公文包在,和泉悠子隨手翻了翻找出了一張表,遞給了千原凜人,嘆氣道:“我沒有演砸,只是運氣不好。”
千原凜人低頭一掃,忍不住眉頭聳動,終於想起來爲什麼對和泉悠子感到熟悉了——這傢伙原來是去年的新人王,演過《田野上的幸之助》的女主角,組過“戰國CP”。
那時千原凜人剛入行,正拍《世奇》呢,親眼看着這部劇撲街到了姥姥家,吃了第一手熱瓜——原來是演了這部劇傷了人氣嗎?
他好像有點懂了,但接着往下看,發現和泉悠子在冬季檔血撲了後,春季檔也沒閒着,參演的朝月的一部大製作同樣撲得挺慘,不但收視率很低,個人演技口碑也沒混到。
到了夏季檔人氣就傷得很厲害了,連大製作都參演不了了,只弄到了一部普通犯罪劇,宣傳一般,幾乎沒引起什麼注意,收視率開始就平平,而更倒黴的在後半季,創作組爲了對國民有教育意義,讓電視劇內涵深刻一點,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強行把三觀對立的正反派往愛情上擰,結果觀衆們不買帳,又是口碑大壞。
這確實能說是運氣不好,至少選片眼光很差,只是這還不是全部,凡是和泉悠子參演的綜藝節目,莫明其妙全部在當集收視率暴跌,也不知道這是見了什麼鬼。
她還涉及到了電影方面,擠出時間演過一部小成本文藝片,結果沒有任何反響,票房平平。
廣告方面也不行,拍的廣告沒號召力,提升不了銷售額度。
通過這一張彙總起來的數據表格,千原凜人看完了眉毛差點擰成了麻花——你這是衰神附體了吧?
你這整整忙了差不多一年,結果快把自己快整死了?
去年的新人王,今年的撲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