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派自然很不滿,發言人表示千原凜人這種行爲是對學院賞的極大不尊重,是取得了一點小成績後的無知狂妄,完全是在自取滅亡,而不少圈內人士非常支持這種看法,對千原凜人如此輕視一個有三十多年曆史的重要獎項感到極度不滿。
記者們更是如同打了雞血,各種報道添油加醋,把千原凜人拿不到大賞後惱羞成怒的樣子說的活靈活現。特別是混不進現場的新興網絡媒體,更是乾脆開始胡編亂造,畢竟這會兒在網絡上說話不用負責任,甚至都把千原凜人被記者團團包圍的照片掛在了門戶網站的首頁上。
沒辦法,現在他火嘛,先被老部下告了,又不配合頒獎典禮,不掛他掛誰!
上谷野坐在小公寓裡不斷瀏覽着這些網絡新聞,心中快意油然而生。
活該,讓你看不起我,現在知道疼了吧?
後悔也晚了!
他馬上打開了自己的個人主頁界面,迅速寫了一篇指責千原凜人侮辱了日劇最高榮譽的短文,馬上就發了出去,就跟在以前罵千原凜人的文章後面——自從他憤而辭職後找不到工作,就一直在堅持罵千原凜人,投稿罵,在網上也罵,只是開始瀏覽量幾乎沒有,但現在嘛……
他看着個人主頁下面評論區滿滿的安慰同情之聲,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幫傻子真好騙,以後一定要支持我的劇啊!
我的飛黃騰達,全虧了你們這些被利用了也不知道的傢伙!
他掃了兩眼,沒有回覆的想法,剛開始他還會回覆一下,樂在其中,但現在他已經失去應付這幫聽風就是雨的弱智兒的興趣了,直接又打開了郵箱——《DOOR97》真是個好系統啊,互聯網更是個好東西,真是非常方便!
他迅速寫了一封郵件發了出去:“朝倉桑,該兌現承諾了吧,我劇本都已經寫好了。”
他發完了郵件看一時沒動靜,有些惋惜郵件系統做不到即時通信,準備回頭嘗試一下剛出的即時通信軟件。他就這麼想着,又去網上看千原凜人的熱鬧,越看越開心,最後愜意的靠在椅子上,望着有些發黴的天花板,感覺自己在這裡住不了多久了。
先當上大製作的主創編劇,然後一舉成名,取得更高的預算額度和權限,然後再拍一部能得大獎的劇,說不定下一個千原凜人就是自己——千原凜人能兩年就草根崛起,沒理由自己不行,他的水平也就那樣了,頂多算是運氣夠好。
自己只是缺個機會,現在機會有了,到時候錢、女人、豪華公寓自然會有,真正成爲成功人士!
對了,還有那幾個敢瞧不起人的傢伙,到時候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上谷野正暢想着美好的未來,電腦“嘀”了一聲,一個信封圖標在任務欄上閃了起來。他連忙點開,以爲是朝倉回信了,但猛然發現發信人不認識,信裡也沒文字內容,只有一堆圖片附件。
他有些遲疑的打開了這些圖片,圖很大,加載很慢,但他看着看着臉就白了。
第一張圖片中,是他和朝倉在咖啡廳第一次見面時的監控截圖,他的臉很清楚,圖片邊角還有日期和時間;
第二張圖片中場景人物一樣,只是換了個角度,是朝倉的臉;
第三張圖仍然是同一家咖啡廳,不過成了三個人在座,除了他和朝倉外,還有朝月電視臺製作局副局長安芸康成;
第四張圖……
上谷野真的驚呆了,而這時又收到了一封郵件,裡面只有一句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知不知道警視廳要求的治安監控錄像至少要保存十五天?”
接着又是一封郵件,“還有更驚喜的哦,聽聽這個!”
這次附件裡帶的是個音頻文件,上谷野突然生出了不妙的預感,抖着手下載了附件,一點開裡面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上谷桑,你信不過我,總該相信安芸先生吧,保證你的主創編劇位子完全沒問題,你只需要裝裝病,然後……”
“真的沒風險嗎?”
“完全不會,只要開了這個頭,恨不得他死的可不是隻有咱們,所有人都會一擁而上,民衆不會懷疑有人特意針對他,只會認爲這是你們之間的問題。”
上谷野愣着聽了一會兒,猛然跳起來從書架上往下瘋狂扒拉書,找出了一支錄音筆,一按開關,裡面傳來了同樣的聲音,“上谷桑,你信不過我,總該相信安芸先生吧,保……”
他長期在網上罵千原凜人,通過個人主頁上的回覆認識了朝倉,漸漸有了點交情。因爲在網上,他也沒當回事,在閒聊中就把被千原凜人侮辱並趕走的事直接說了,但沒想到朝倉是朝月電視臺的人,對這件事很感興趣,隔了幾天就要求見面,許諾了他主創編劇的位子,讓他給千原凜人找點麻煩,但他又不傻,怎麼敢這麼輕易相信別人就去告前上司,而朝月電視臺那邊也非常有誠意,最後竟然製作局副局長安芸康成親自要和他會面。
他就存了個心眼兒,生怕被人過河拆了橋,拿錄音筆偷錄了當時會面時的對話——沒點倚仗,他根本不敢去告千原凜人,不然真被人白白利用了怎麼辦?他又不是第一天混社會!
上谷野聽了片刻,不久前會面時的情況彷彿歷歷在目,接着反應了過來,猛然把錄音筆一摔,撲到電腦前瘋狂打字罵道:“你們私闖民宅,我要告你們!”
電腦硬盤燈正在狂閃,硬盤轉得“咯咯”直響,這次不是郵件了,記事本突然彈了出來,上面開始一個一個往外蹦字兒:“你告去吧,我們是正義的夥伴!誰和千原老師做對,我們就修理誰!”
接着上谷野發現電腦完全失控了,他的郵箱突然自動開始羣發以《我錯了,這是我的自首書》爲名的電子郵件,裡面包含了剛纔所有的圖片、音頻,甚至連郵箱裡沒刪除的郵件也一起打包寄走。
而收信人不但包括了郵件地址列表中所有的前同事、朋友、同學和老師,更有報社編輯、新聞記者,甚至他親眼看到其中還有NHK新聞頻道幾個節目的郵箱地址——這幾個新聞節目從來以立場客觀中立爲名,恨不能將天捅個洞。
記事本上還在往外蹦字兒,一片嘲笑之意:“等死吧,你這叛徒!”
互聯網畢竟還是個新興事物,正在普及之中,黑客這玩意兒,上谷野根本沒接觸過,竟然沒反應過來要去拔電源,而是在瘋狂捶鍵盤甩鼠標,想拿回電腦的控制權,但只捶了兩下,發現硬盤急速轉動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他又能打字了。
他真的狂怒了,直接打字罵道:“這種非法取得的東西不可能被採用爲證據!”
“民意不需要證據,蠢貨!洗洗臉,準備應付記者吧!”
記事本上很貼心留下了一句話,接着就自動關掉了,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只有上谷野呆立在那裡,非常希望剛纔是一場夢。
…………
同一時間,朝月電視臺的安芸康成正在辦公室裡同樣欣賞媒體圍攻千原凜人,但突然收到了一條彩信,打開只看了一眼,頓時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這圖片存在他書房電腦中,電腦有密碼,只有他能打開,而且圖片是隱藏的!
他搞不明白這圖片怎麼落到了外人手中,但經的事兒多,倒是迅速鎮定了下來,直接回了短信:“你是誰?想幹什麼?敲詐勒索要坐牢,你明白嗎?”
對方很快回復:“放心,沒打算敲詐你,只是想問問安芸桑,令尊令堂以及尊夫人知不知道您有把女性綁成糉子,然後一起合影的愛好?”
安芸康成頭上的汗馬上就下來了,急急回覆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上網去看看。”
安芸康成頓時腦袋“嗡”的一聲,趕緊打開了辦公電腦,他做爲年輕實力派,接受新東西能力很強,以前覺得有電腦和網絡非常方便,但現在突然不這麼看了——要是這些照片在網絡上流傳開了,他乾脆上吊算了。
好在這種糟糕的事沒有發生,但他仍然高興不起來,因爲網上同樣在流傳他的照片——他在咖啡廳帶着部下朝倉會見上谷野的照片。
這同樣也要命,但要命程度輕一點,而這時安芸康成手中的手機猛然響了起來,他趕緊接通,只聽裡面傳來了千原凜人沉穩的聲音:“安芸桑,好久不見了。”
安芸康成沒想到是千原凜人,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連忙道:“千原老師,我可以解釋……”
千原凜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不用,朝月電視臺最近不好過,是擔心被關東聯合電視臺更加擠壓生存空間吧?”
“是,是,之前很多人認爲關東聯合要取代朝月的地位,我們製作局方面壓力很大,所以……”
“我理解。”千原凜人沒生氣,輕聲道:“現在輪到安芸桑理解理解我這受害者了,這事除了你、朝倉和上谷野,還有誰參與了?”
安芸康成掙扎了一會兒,艱難說道:“沒有了,是朝倉的主意,我同意的。”
“我不想把你那些繩藝合影貼到網上去污人眼球,你是非要讓我這麼做嗎?”
“確實只是我同意了,局長只是默許,請相信我!事實確實如此,您已經贏了,我沒必要再說謊!”
千原凜人沉吟了片刻,感覺應該是真的,他也沒找到安芸康身後是誰,那大概就是真沒了,只是必須要覈實一下,不然昨天晚上就可以發動了。
這事拖了這麼久,主要是鐵證不好找,光找監控錄像就讓安田慎太郎那幫人差點跑斷了腿,好在今年治安非常爛,經濟惡化讓各種小偷小摸特別多,爲以防萬一,營業場所的治安監控錄像保存夠久,不然再晚上幾天,搞不好什麼也找不到了——花了好大一筆錢不說,咖啡廳還不肯提供,黑進去纔拿到的。
而且安芸康成其實就露過那一次面,平時只有朝倉和上谷野單線聯繫,郵件中完全沒提過他,安田慎太郎帶着人捋了好久才鎖定了他是主兇,但只憑幾張截圖不太可能把他釘死了,最後也沒招了,乾脆花大價錢直接僱了個“偵探”,偷偷搜了上谷野的破公寓這纔拿到了鐵證。
說起來似乎挺簡單,要不是千原凜人搞了那個“網絡資訊公司”,籠絡了一批“高手”,外加捨得花錢,這些東西哪有那麼輕鬆弄到手。
千原凜人一時沒說話,安芸康成沉不住氣了,焦急道:“千原老師,我說的是實話,饒我一次,求你了!”
“你自求多福吧!”千原凜人已經問到想問的內容了,也懶的和他再多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這邊這樣就可以了,他翻了翻小本子,接下來是前陣子罵我罵的最歡的那幾位,現在可以告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