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凜人在家待了一晚,和女朋友好好溫存了一番,第二天帶着一些換洗的衣物及日用品接着回電視臺上班——雖然有了承諾,但暫時他不用回家了,寧子和美千子要陪泉水去沖繩採風,初步打算待一週。
如果沒盡興,還要多待幾天,反正他暫時算是被遺棄了,起碼一週的時間要自己過。
他不在意這些,直接埋頭於工作,開始彌補昨天晚上耽誤的時間,而正開着小會,安東光枝悄悄進來耳語彙報道:“千原樣,近衛小姐過來了。”
千原凜人微微頜首表示知道了,低聲吩咐道:“讓她在我辦公室等等,招待好。”
一般人在候客室等着就行了,但近衛瞳是自己人,爲表示出親近意味,直接讓她在辦公室內等着。
安東光枝應了聲就退下了,千原凜人接着開會,等把手頭的事處理完了,吩咐別人就先不見了,直接回辦公室找近衛瞳,而一推門,只見近衛瞳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喝茶吃糕點。
近衛瞳見他來了,趕緊一梗脖子把糕點硬吞了下去,站起來端正行禮:“師父,您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坐。”
千原凜人說着話就坐在了她對面,看着她也坐下了,仔細打量了她幾眼,發現她沒什麼太大變化,還是圓臉圓眼,很精神的馬尾,穿着短袖T恤,套着大號的綠色導演馬甲,總體看上去像只很精神的蒜頭王八。
沒變是好事,千原凜人偶爾也擔心她,畢竟她也算是初擔重任,還離得很遠,鬼知道她會幹成什麼樣子。現在看她依舊精神很欣慰,但忍了兩忍,還是示意道:“擦擦嘴。”
近衛瞳趕緊拿手背胡亂抹了抹嘴角的點心渣子,樂道:“我早飯沒吃,您這裡的點心也挺高級的,吃的急了點。”
她現在在《海女》劇組中充任第一副導演,而第一副導演嘛,就是劇組的大管家,不管拍攝效果,專管一切雜務,忙前忙後到三餐都不規律了——劇是在小切町村一帶拍攝的,路人演員也由本地人充任,她打交道比較方便。
千原凜人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她可以接着吃,嘴上問道:“你自己回來的?”
近衛瞳也不和他客氣,又抓起糕點往嘴裡塞去,含糊道:“回來了大半個劇組,近期不少鏡頭需要在東京拍攝。”
製作局正運行中的就有百多個節目組,千原凜人就是猛啃“精力藥劑”,白天黑夜連着轉也只能保證大方向不出錯,具體細節已經很難兼顧了,直接又問道:“劇組的情況怎麼樣?”
“很好啊,津村那小子剛開始整天抱怨您讓他去拍晨間劇,殺雞用牛刀,還在村子裡嫌這嫌那的,但現在收視率很好,他已經不抱怨了,工作很賣力。”近衛瞳經常充當千原凜人在基層的耳目,老老實實彙報道,“其他的人也都兢兢業業,沒人偷懶耍滑。”
津村晴喜就是個碎嘴子,喜歡背後抱怨,這是老毛病了,千原凜人也不在意,又問道:“當地配合度呢?看報告當地政府部門很配合,屬實嗎?”
他選了小切町村那偏僻到快成了外國的鬼地方當拍攝地點,一方面是想照顧一下近衛瞳的家鄉,更多也是在選址時,當地政府部門給出了極其優厚的條件,不然搞不好就從北陸或是東京灣附近選個交通方便的地方了——當地政府部門很主動,關東聯合一詢問,優厚條件就主動提了,應該是託了《奧姬》的福。
奧陸地區以前就是個雞不飛狗不跳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但《奧姬》一出,奧陸地區立馬成了當年旅遊地區首選之一,德島縣劍山南麓地區估計也想複製一下,畢竟現在經濟不景氣,刮的金融風暴但其實各行業集體受影響,農漁礦業也躲不了,要是能從旅遊服務業方面撈一筆,甚至新開一個財源,沒人不會配合。
近衛瞳精神頭馬上上來了,樂道:“報告屬實,當地政府提供了很多方便,要人有人,要地有地,要船有船,甚至上週還免費借了一架直升飛機給我們用,不然這會我都坐不到您面前,搞不好還沒到阿波舞機場,正在山路上顛呢!”
千原凜人放心了,德島那倒黴地方陸路交通情況很差,有架直升飛機搞搞小規模轉場運輸確實很方便,而且還是當地政府免費且主動出借的,支持的力度真算相當可以了,起碼態度沒問題。
近衛瞳說完了,又立馬甩了一下馬尾,蒜頭一低,恭恭敬敬道:“當地就更沒問題了,我們村子以及附近村子裡的老頭老太太們多次讓我好好感謝您。師父,您這次真是幫了大忙了,我們最近開始有遊客了,還有些在外打工的年輕人也回來了。”
這其實是雙贏的選擇,千原凜人弄了一個基本免費的拍攝地點,德島縣還以“推進觀光旅遊業”爲名,給劇組提供了一部分經費補貼,真不用特意感謝,但他還沒來得及客氣,近衛瞳又從馬甲大兜裡取出了一卷紙,遞給了千原凜人,“這是大切、小切附近村子給您的謝禮,請您收下,師父。”
紙卷是仿羊皮的,還扎着紅綢,看起來很正式,千原凜人隨手接過打開一看,發現原來是兩份終身制的聘任書以及一份榮譽證書,看意思是把他任命爲“德島劍山南麓地區觀光推進委員會名譽會長”、“小切町村名譽村長”,以及把劍山峽谷一塊大石頭命名爲“千原石”,以紀念他爲恢復劍山南麓地區活力做出的貢獻。
此外,持此任命書,他以後可以在劍山南麓地區隨意吃喝,任何劍山南麓的海女村居民都有義務給他最熱情的招待。
千原凜人細細看完了,感覺沒什麼用,頂多也就說是份心意,而近衛瞳接着又說道:“大家還給您湊了一些海蔘、鮑魚之類的海產品,您應該不稀罕,我已經以您的名義在劇組分掉了。”
千原凜人無語了,敢情禮物的大頭我根本一點也沒落着啊,最後就混了三張紙……
不過也行吧,他也不差那口吃的,就當收買人心了,直接點頭道:“我收到了,回去時替我感謝你們村子還有附近村子的人。”
“我知道了,一定傳達到,您請放心。”近衛瞳馬上用力點頭,接着真誠道:“我也要感謝您,師父,能在劇組擔當副導演感覺非常好。”
這丫頭也成長了,不容易啊!千原凜人欣慰問道:“替家鄉出點力感覺不錯?”
近衛瞳愣了愣,興致勃勃道:“不是,是好威風,劇放送後,遊客也來了,大家對我說話越來越客氣,還可以經常和官員打交道,議員都請我去作客,很認真的招待我,我成了大人物了!”
千原凜人無話可說,果然不能對你有什麼期待,你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他看近衛瞳很興奮的想和他討論一下“社會地位的提升”,趕緊掐住了這話題,命令道:“說正事,劇組運轉正常,那讓你特別注意的人呢?”
近衛瞳馬上答道:“是白鳥愛奈嗎?她人不錯,做爲後輩很尊敬前輩,大家對她評價都很高。”
白鳥愛奈是《海女》的主演之一,飾演小秋一角,在國中時以平面模特的身份出道,現在十七歲讀高校二年級(休學中),算是有點資歷,但放在演藝界還是剛冒頭的新人。千原凜人也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直接問道:“不是佐富子那種演員?”
近衛瞳很肯定地說道:“不是,很安份,也能吃苦。她剛加入劇組時游泳水平一般般,一直利用空閒在練習,現在水準已經相當不錯,日常也在模仿海女的一些特有的生活習慣和肢體動作,學着偶像練歌練舞,總體給人感覺很敬業。”
千原凜人點了點頭,外形、演技之類不用近衛瞳說明,他自己看拍攝結果就行,現在關東聯合第一頻道放送的重點節目他都要親自檢查,對白鳥愛奈專業水準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演技略青澀,但有天賦,是行業內新出的好苗子,不過人品這東西,非長時間在一起才能瞭解到,這就需要近衛瞳向他彙報了——他現在已經無法再跟着某個劇組全程參與拍攝了,畢竟時間有限,跑去四國德島更不可能。
而近衛瞳很好奇地問道:“師父,您是打算大用她嗎?”
千原凜人也沒隱瞞,直接道:“沒錯。”
白鳥愛奈潛力值最高,外形也合適,被他最終確認爲了《海女》的主演之一,此外候選人還有《朝五晚九》中的女配,以及夜間劇中幾位女性新人演員,那從拍攝期間的表現以及最終效果來看,白鳥愛奈最有希望勝出,成爲下一季主打劇的主役——想壓倒四大商業臺是個長期性的工作,夏季檔的目標就是全面收復失地,挽回大橋瑛士時代造成的收視基數損失,重新打牢收視根基,後面纔是真正發力的時候,不然天然收視率不好,想發力也力不從心。
近衛瞳馬上追問道:“您打算讓她去拍什麼?”
工作馬上要提上日程了,沒有隱瞞的必要,千原凜人也就隨口說了,“《花樣的男子》,一部偶像劇,下週企劃立案,開始製作劇本以及相應的漫畫,大概秋季檔會放送。”
這是和東京50男子隊相關的企劃之一,也是偶像大聯盟的重點項目。
捧起幾個F4類型的帥哥,搶佔男偶像的市場份額,順便也製造一個人氣女演員出來,相當於佐富子的複製版,在未來兩年內爲他在電視劇領域中衝鋒陷陣——《海女》其實潛力巨大,現在的熱度也就是剛露了苗頭,而《花樣的男子》當年各種翻拍版可是橫掃了亞洲的,想來兩部國民劇捧出一個具有巨大觀衆號召力的女演員應該沒什麼問題。
當然,也讓在總選舉中獲勝的女偶像們也在《花樣的男子》中露露臉噹噹同學之類的配角,提高一下知名度——也只能噹噹配角之類的,《花樣的男子》的女主角需要一定程度的演技,不像男主角們只用耍帥就行了,一幫素人偶像幹不了。
他簡單解釋完了,又吩咐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先不要告訴白鳥,免得她心浮氣躁,影響了晨間劇的拍攝。”
近衛瞳也就是滿足一下好奇心,對千原凜人到底想怎麼做不關心,馬上很痛快道:“知道了,師父。”
“行了,沒事你就回去吧,白鳥也不用再觀察了,有特殊的情況再來彙報。”
正事說完了,千原凜人就開始趕人了。《海女》是重點晨間劇,同時還兼有考察主力劇主役候選人的作用,不然千原凜人都不會和近衛瞳聊這麼久,別的事他還有一大堆呢,但近衛瞳挪了挪屁股卻沒動彈,只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千原凜人。
千原凜人奇怪道:“怎麼還不走?”
近衛瞳馬上提醒道:“師父,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什麼事?”
近衛瞳馬上試探道:“《海女》現在口碑很好,收視率也上升很快吧?那個……您是不是要獎勵一下我們?”
“獎勵方面製作局都有相應的規章制度,該是你們的錢一円都不會少。再說了,現在劇才放送了一個月,急什麼?”
近衛瞳摸了摸頭說道:“我不是在要錢。當然,獎金還是要的,我打算換新車。我是說我們做出了好成績,哪怕您功勞最大,但我們也很辛苦啊!小切町村那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們回來了,您就沒點私人表示嗎?”
千原凜人挑了挑眉,小切町村是養大你的家鄉,你就這麼在背後詆譭家鄉嗎?《海女》除了打夢想勵志牌、祖孫三代感情牌,接着就是家鄉牌了,你這副導演什麼態度?自己都不愛家鄉?
私人表示更是扯蛋,這本來就是正常的工作,出外景的多了,《朝五晚九》劇組還在京都寺廟裡窩着呢,要是回來我個個都招待一遍,我還有空幹別的事嗎?
他捲了卷手頭的紙就準備給她兩下了,而近衛瞳趕緊站起來往後躲,叫屈道:“您急什麼啊,我現在是劇組小半個負責人,您請我們吃頓飯給我漲漲臉不行嗎?我鞍前馬後跟着您這麼久了,師父您這點面子得給我吧!”
頓了頓,她似乎覺得這說法不太好,還是容易捱揍,趕緊又改了口,“我也不是爲了自己,大家在德島熱得要死,還要天天啃芋頭,刮颱風時有兩個還差點被刮沒了,真的很辛苦,您去慰問一下,爲接下來的拍攝鼓舞一下士氣嘛,不然大家想留在東京不回去了怎麼辦?”
千原凜人停了手,前一條理由基本就是放屁,但後一條還是有點道理的,小切町村渡假還不錯,但大城市的人跑到那裡長期住,估計都受不太了,倒也不能和一般出外景的等同,就算不能陪着一起吃頓飯,露個面慰問一下好像也應該。
那就晚上花一個小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