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麼都懂。
如果說放到幾百年前,還能出現同時是數學家、哲學家、藝術家的通才,比如達芬奇那種的。除了這人真的比較牛之外,當時的科技深度不大,社會分工不夠細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經過幾次工業革命,人類對自然的認識越來越深入,各個學科的深度越來越大,專業化和社會分工已經進入到很難容忍通才的地步。
現在一個人想要在幾個學科領域裡成爲專家,甚至成爲科學家,那是非常令人髮指的一件事。一個化學博士從本科讀到博士通常要9年左右的時間,一個心理學博士或者機械製造博士基本也需要同樣的時間。
而這只是博士,如果他想在對應領域成爲專家,再念個博士後,再做做研究,出點成果,十年的時間基本上就出去了。
人生又能有幾個十年,按照現在這種知識積累數量和學科深度,一個人在窮首一個專業領域的同時,是很難在其他領域同樣成爲頂尖人才的,並且隨着人類社會的加速發展,這種可能性將會越來越低。
在精準營銷領域,莫回就是當之無愧的專家,他計算算不上這個行業裡最牛的,也屬於最牛那一小撮的。所以在這個領域裡,他的話就是對的,他的判斷就是正確的。
放在競選指揮中心裡,雖然這裡面各行各業的牛人都有,但是專業的事還是需要專業的人來做,莫回在精準營銷方面的權利和決策是很那有人有能力、經驗和資格來影響的。
與此類似,蘇青姬的團隊在推衍1.0上也有足夠的專業性,這個領域雖然談不上完全空白,但是與她們同一個研究方向的幾乎沒有,所以蘇青姬可以算是這個領域研究的第一人,不是因爲她有多牛,而是因爲她有先發優勢,她是第一個開始研究這個領域的。
因爲軌跡2.0已經被通用充分驗證過,通用的年銷量從900多萬輛快速增長到1500多萬輛,並且還在不停的增長,這多出來的600多萬輛汽車僅僅擺在那,就是爲軌跡2.0的實際效果背書。在實打實的市場戰績面前,在如此龐大而成功的戰績面前,任何質疑都顯得蒼白無力。
所以瑪麗對莫回寄予的厚望,並沒有在競選指揮中心的組織體系內引起太大的反彈,莫回很快被要求儘快熟悉競選工作,帶領團隊修改軌跡2.0,讓它最大程度的適配競選工作。
這是有生以來,莫回第一次接觸到選票,並且上來就直接介入美國總統競選的戰爭中來,這實在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不過人不可能總在熟悉領域戰鬥,經常會進入完全陌生的領域,這時候就非常考驗一個人的學習能力和適應能力了。
來到美國之後,莫回甚至都沒有時間去玩一玩,逛一逛,天天帶着他手下的團隊貓在屋子裡補課。他們惡補美國的競選文化,競選傳統,以及競選歷史,同時還需要有經驗豐富的競選專業人士幫他們做定向培訓。
培訓競選的打法,通常用來打擊對手爭取選票的手段,共和黨和民主黨在各個州實力範圍如何,哪個人羣的支持率有多少,哪個人羣的利益訴求在哪方面,哪個社羣是可以爭取的,哪個社羣是民主黨天然的陣地,諸如此類的。
莫回發現,競選,尤其是總統競選,在美國已經變成了一個專業領域,共和黨專門豢養了這麼一批人,每隔四年就運作這麼一次。
每個行業裡都有自己的特性和經驗,這些東西往往是外行很難了解的,競選中的各種數據變化,這些數據背後意味着什麼,通過什麼手法能夠影響這些數據,這都是競選指揮中心需要不停研究和積累的。
這個競選指揮中心的作用很像是一個產品經理或者運營經理,它主要負責設計總統的競選口號,施政綱領,總統的政治形象就是它們推出的產品。這個產品必然會迎合一部分人的需求,同時會失去另外一部分用戶,這是難免的。
指揮中心的作用就是讓這個產品的適配人羣最大化,讓它的錯配人羣最小化,同時根據市場反饋和用戶反饋不斷進行調整,把總統的政治形象當成一個產品來運營,隨時不斷的進行數據分析和策略調整。
比如唐納德·特朗普,他作爲白人如果想要吸引有色人種的用戶羣,指揮中心就會爲這個人羣搞促銷活動,例如要求硅谷的公司保證僱員的人種比例與美國的人種人口比例相符。
這個促銷活動會對黑人、拉丁裔、東南亞人種有好處,但是同樣的,它對印度人、東北亞人種存在重大沖擊,因爲印度和東北亞人種在硅谷公司裡佔據相當大比例。如果這個政策執行,那麼他們中超過四分之三的人將面臨被裁員的威脅。
基本上所有的政策都是一把雙刃劍,它如果討好了一個羣體,爲這個羣體爭取了利益,而這些利益不可能憑空產生,與此相對應的,必然有另外一個羣體失去了這些利益。
而一個總統候選人,他的政治形象不僅包括他的經驗,他的人格屬性,還包括他的競選口號,他的施政綱領。
這個政治綱領,往往就是他上臺以後必須實施的,就像前一段時間的英國首相卡梅倫,他本身屬於保守黨,對待歐盟是偏向於留歐的,但是當初他爲了競選喊出了脫歐公投的口號。於是在任上,他不得不履行自己的承諾,兌現自己的施政綱領。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玩火玩脫了,英國人民真的決定脫歐了,於是他就只好引咎辭職了,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並且作爲一個政治人物,當初喊着要搬石頭了,到了時間點,就是這個石頭必然會砸到自己的腳上,他該砸也得砸。
所以,對於競選指揮中心來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萬一那句話沒說對,肯定會給自己挖一個大坑。就算共和黨想要賴賬,民主黨一定會幫他們想着的,並且巴不得他們賴賬,這樣民主黨就可以任意攻擊共和黨的誠信問題,誠信都有問題,還競選什麼總統。
所以哪怕犧牲一屆總統,共和黨也要保住自身的信用,該吃的苦果也要忍痛吃下去。當然了,如果只有共和黨就無所謂了。他就是明目張膽的失信,曾經說過的話,轉頭當不存在,誰也拿他沒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