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擡眸望向了安平侯。
江雪玥微微的蹙了蹙眉頭。
都說軍人,性子直,脾氣也暴躁,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爹爹,卻還是再生容隱的氣。
她的念頭轉了轉,正想說點什麼,就聽到安平侯呵斥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裡戛。
“還愣着做什麼,郡主已經回府,你們還不趕快,將郡主帶回屋子裡,好好閉門思過去!”
閉門思過?
她纔剛回來,怎麼就又要閉門思過?
江雪玥怔了一下。
好像當初,她是被強行抱着走的罷?
非她所願,爹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爲何還要讓她閉門思過?
她皺着眉頭道,“爹爹,雪玥……”
“毋須多說。”
安平侯擡手示意,他毫不猶豫的,截斷了江雪玥的話茬,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與一旁候着的侍女說。
“還不快把郡主送回院子。”
江雪玥望了一眼容隱,雖說他要娶妻,她着實惱恨。
但,到底是留在心尖上的人,爹爹脾氣並不好,若是真對他發起火來,對他出了手,而容隱的內傷並未痊癒,只能說是調息的不錯,卻又如何,能夠受的住,爹爹的一掌之力?!
她咬着脣,執意要留下,“可是爹爹,雪玥還沒有用膳。”
安平侯終是轉過了眼眸,看着她。
眸色染着恨鐵不成鋼之色,他繃着老臉,嚴肅道。
“回院子去吃,本候會遣人,給你送午膳的,你莫要挑釁本候的耐性。”
安平侯夫人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額。
見狀,她粉紅色的脣瓣,微微揚起了一抹不太明顯的笑。
低頭,她夾過一隻大蝦,拿在手中,悠然自在的剝起殼來。
江雪玉則是緩聲勸道,“近日天氣炎熱,每個人都容易暴躁,姐姐還是先回院子罷,莫要再忤逆父親了,若是父親發起脾氣來,大家心裡,都不會好受想必,姐姐就更不好受了。”
江雪玥抿着脣不語,安平侯又是一陣呵斥。
“還不快回去!”
容隱負手而立,他淡淡的擡眸看了江雪玥一眼,見她微微低垂着黑眸,似是在猶豫着什麼。
他便擡腳邁步,緩緩,走向了她。
似是覺察到他的靠近,江雪玥便微微擡起了眼睛,男人卻見對她展顏一笑,大手垂在身側,很很自然的,就牽住她的手。
江雪玥一愣。
身旁的男人已然出聲開口道。
“岳父莫要生氣,容隱這就帶她回房。”
言罷,他便牽着江雪玥的手,欲要轉身,走向她的院子。
安平侯終是惱了。
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不過,他似是頗爲忌憚容隱,並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
畢竟,君臣始終有別。
但,聽他說的話,又好像不是很忌憚他的人,而是,他的身份。
“殿下請慢,男女有別,縱然玥丫頭與殿下,有了婚約,但玥丫頭還沒有嫁與你,你怎可去她的香閨瞧看?!”
“始終是要嫁的,本王提前看看,有什麼不妥?”
安平侯一張臉,臉色鐵青。
“自是不妥,本候身爲玥丫頭的父親,若有人要做不符常規禮數之事,本候自當阻攔,殿下自幼熟讀四書五經,聖人所說之事,殿下還是莫要破例爲好。”
江雪玉眸色平淡的,靜靜的看着這一幕,沒有作聲。
安平侯夫人卻是笑的更歡喜了些。
雖然說,皇后已經吩咐下來,不讓任何人,對江雪玥出手。
不僅如此,她還吩咐道,要讓她盡力去保護她。
在江雪玥與容隱成婚之前,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有過鬧鬼的事
tang件後,她倒是沒有想害江雪玥的心思,也不敢有。
神鬼一事,向來就是詭異的,她還不到歲數,不想那麼快,就去跟冷華蘭見面。
但,江雪玥畢竟是她心裡頭的一根刺。
自打她回府之後,她萬衆矚目的女兒的光壞,好像少了不少。
江雪玥卻是在帝京名聲大噪。
傳言有好有壞,但到底,世人的聚焦點,已經放在了她的身上而非是,她女兒的身上。
這一點,令她耿耿於懷。
還是很想,很想教訓一下江雪玥。
也所幸,自家侯爺,好像對江雪玥的婚事,極爲反對。
她便夜夜在他的耳旁,說着江雪玥,如何如何喜歡容隱,又做過什麼,毀她自己名節的事情,成功的激怒了安平侯。
是以,江雪玥一回來,他便不負衆望的,讓她回屋,面壁思過去。
之於安平侯的訓斥,容隱神色自若的低眸,看向了江雪玥。
江雪玥抿脣道“,殿下,你還是,先回府罷。”
安平侯待她的態度都不怎麼好,對他,就更不用說了。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你先回院子,趕了幾天的路程,好好歇一歇。”
江雪玥點了點頭。
男人鬆開了她的手,她便轉身,朝安平侯和安平侯夫人俯身行禮。
“雪玥告退。”
臨走前,她凝了一眼容隱,“這兩日,殿下就不要過來,找雪玥了,大婚爲重。”
言罷,她毫不猶豫的,提腳邁步就走出了門外。
容隱的面色微微一變。
安平侯卻是沒有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殿下,請回罷。”
容隱回眸看他,傾城如畫的面容,不染一絲情緒,清清冷冷的聲音,淡涼如水。
“侯爺,我們談談罷。”
……
…………
皇宮之中,依舊風平浪靜。
君紫嬛被接到了皇后的內殿安住。
因爲她並不是老皇帝的女人,又是九王容隱未來的側妃,便只能是在皇后殿裡住下。
之前,百里連兒只是知道,容隱答應和親,對方是爲郡主。
卻不知道,這位郡主容貌絕美,還……帶着一個孩子。
百里連兒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端着一盤顏色亮麗的水果,走上前,與君紫嬛道。
“南離郡主,吃些水果罷,這水果才進貢過來的,很是新鮮。”
君紫嬛禮貌性的回之一笑,“有勞連姑娘了。”
百里連兒將手裡的托盤放下,君紫嬛的懷裡,還抱着個小不點。
見君紫嬛逗弄着小傢伙,極是開心,她不由問了一句。
“這孩子的模樣,看起來很小,他是男是女,多大了?”
也許每個母親,聊起自己的孩子來,都會異常開心。
君紫嬛笑道,“她是個女孩,差不多,有半歲了。”
女孩?
半歲……
百里連兒挑挑眉,她的想法,不由與江雪玥同步。
只道她是個被人辜負,欲要二嫁的女子。
她笑笑,“郡主的孩子,真是可愛。”
君紫嬛應,“多謝連姑娘誇讚,但我也是那麼認爲的。”
百里連兒忍不住的抽了抽脣角。
不過,她卻是斂了眸色,低着腦袋問道。
“郡主生的這般美貌,又是然起帝王,帝后,捧在手心裡的嬌弱女子,怎麼就,遠嫁來了天陳國?”
君紫嬛的眸裡,沒有意外之色。
似是早就猜到,
百里連兒會有此一問,她嫣然笑道。
“天陳國的美男子,不是很多麼,我若嫁過來,定是能大飽眼福,況且,你們天陳國的九王爺,素有神童之稱,我便也很好奇,他到底有多聰明,可否能與我皇兄,一較高下。”
百里連兒眸色微閃。
她默了默,似是有些遲疑的道,“隱哥哥,自然是極好的,但他身邊,已經有了玥兮郡主,連兒還以爲,他不會再迎娶任何一個女子了……”
君紫嬛訝異反問,“連姑娘這是何意?”
什麼叫,不會再迎娶,任何一個女子?
難道說,九王容隱,和雪玥,已經定了終生,除卻彼此,斷不會再容忍,其他人的出現?
百里連兒的眸裡,流露出一抹感傷。
“連兒鍾情與隱哥哥,快十年之久,但是,自六月,隱哥哥從邊境歸京,玥兮郡主,從尼姑庵裡歸京,不過一月的時間,他們已經相愛,且,根本不容,其他人的破壞,便連連兒,也無法插足進去。
依玥兮郡主的性子,若是隱哥哥,娶了其他的女子,怕是會,很傷心罷,是以,連兒才感到詫異,隱哥哥,竟然會同意和親,迎娶郡主爲側妃……”
君紫嬛果斷的呆了一呆。
皇嫂並沒有說,天陳國的九王爺,已經有心上人了。
只是說,他身體病弱,可能,會命不過弱冠。
加之,又是王爺的身份,此生斷不可能,只會擁有一女子。
她這才同意,遠嫁與他……
在路上的時候,她讓他,多加照顧疼愛江雪玥,無疑只是想讓他。不要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並未深入去想,他們兩個,竟然是相愛之人。
容隱對江雪玥的動作親暱,她也只道是,有夫妻名義。
畢竟,她看過太多,這種不付真心,隨意佔旁人便宜的男人。
她自己,不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麼!
這才,沒有多想的。
那如今,怎麼辦?
她的眉間驀然就染上了憂色。
望向百里連兒,她道“,王爺與雪玥的感情,已經到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地步了?”
百里連兒將她多變的眸色,不動聲色的,收入眼簾。
她微微垂了眼眸,低聲回道。
“大概是罷,但,此事也奈何不了了,郡主已經來了天陳國,還是以隱哥哥側妃的身份,過來的。隱哥哥做事,素來有主見,既然他已經決定,要迎娶郡主,想來,應該也是先與玥兮郡主,提前說過的罷,不若,玥兮郡主,怎麼可能,會答應,且,還與隱哥哥,一同前去接應郡主呢!”
她這話,有兩個着重點。
其一,便是九王容隱,極是喜愛江雪玥,但是,他卻同意,迎娶了君紫嬛,這其中的乾坤,真是耐人尋味。
其二,便是江雪玥,應當是同意,容隱與君紫嬛兩人的婚事的,即便她不同意,卻是誰也無可奈何了,容隱,是非得迎娶君紫嬛不可的。
君紫嬛好歹也是皇家人,百里連兒這兩個弦外之音,她還是聽的出來的。
初來乍到,她也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亦早就知道,皇室中人的勾心鬥角,到哪裡都存在。
但是,她卻不曾想過,一個病秧子,換句話說,就是一個將死之人,也還有那麼多的心機,或者,也還有那麼多人看他不順眼,特意用話去誣衊他,讓自己對他產生什麼,不好的感覺。
這話裡話外,陰謀陽謀的,她真是不想太多招惹。
再者,就算有些事情,她知道了,那又怎麼樣?
她不過就是一個,帶着孩子遠嫁而來的郡主,有什麼能力,去翻江倒海,攪亂一池江水?
君紫嬛正了正眸色,她將外泄的神色,悉數收斂起來。
微微抿着脣,她笑了笑,回道。
“這大概,也沒多大幹系,紫嬛遠嫁而來,爲的可不是奪去什麼功名利祿,也不是爲了,一
個男人的寵愛,紫嬛只是覺着,嫁誰不是嫁,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不生非,紫嬛偏就不信了,還不能活到老!”
若是九王容隱府裡夠亂,那她適才所言,還真未必能夠達到。
但,也好在容隱給她的初步印象不錯。
沒有多度的干擾,也沒有過度的親暱。
他待她彬彬有禮,像是對待客人,對江雪玥,則全然便是以夫君的面孔示人。
他的府裡,亦沒有什麼通房,妾侍什麼的,便連丫頭婢女也沒幾個,那想來,還是很安穩的。
百里連兒姿容傾城,嬌美難掩。
她盯着君紫嬛看,漂亮的大眼裡,眸色多變而幽深,良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道。
“但願,如此罷。”
……
…………
九王容隱,要與安平侯府府當家主子,談話。
一瞬間,所有人都知趣的退了下去。
安平侯面無表情的看着,眼中身着黑袍的沉默少年。
“有什麼話,殿下就請講罷,講完了,本候還要去教訓,本候那忤逆女!”
容隱的眸色沉了沉。
他看着安平侯,“侯爺,可否是在不滿容隱什麼?”
他是真的猜不到,何以,安平侯會對,他娶江雪玥一事,抱着那般堅決反對的態度。
若是今日,不弄出個所以然來,日後,他和江雪玥在感情路上,最大的問題,怕就是安平侯了。
江雪玥不同於其他的女子。
她有主見,有想法。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一如,當初他說,要與她在一起,她亦只是問了自己,最想要的那個問題後,便義無反顧的,答應了他,與他攜手並進。
或許,在旁人看來,那麼快做出決定,只是率性而爲。
但,愛情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會去讓你思量,與一個人在一起,究竟是好是壞?
那實在是太過理智,換句話說,便是愛的不夠。
因爲,你若真的愛一個人。
除卻天大的仇恨,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感情之外,其他的,你只會想到,與他攜手,與他共同進退,而不是,究竟能不能長久……
安平侯默了很久,才抿着脣,道。
“本候與殿下,相識多年,亦在邊境,共同艱苦吃苦勞累了多年,殿下的爲人,本候十分清楚,殿下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殿下,亦有資格,去爭取,常人無法爭取的寶貴東西,但是……”
他頓了很久,一雙劍眉,也皺的很緊,沒有再說下去。
容隱隱隱猜到了幾分。
他鎮定自若,語氣冷靜,亦是坦誠真摯的道。
“在沒有見到兩個人之前,容隱對於某些東西,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但,自那兩個人離奇死亡之後,容隱卻是覺得,一個人,倘若沒有過硬的勢力,哪怕再精明的頭腦,亦無法發揮用處,因爲,容隱,護不住一個人。”
安平侯很清楚,容隱再說些什麼。
然而,眼下他認爲最重要的,不是容隱要不要爭取九五之尊的位置,能不能護住江雪玥的人,而是,他認爲,他的女兒,就是不適合他。
安平侯嘆了口氣,“皇家自古多無情,本候也不想多說,若是殿下願意放手,讓玥丫頭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她自然會有人護着。
也會開開心心安逸平穩的過她的一生,請殿下,看在本候,與殿下相交多年的份上,放她走罷,玥丫頭她,不會喜歡,在這樣勾心鬥角的世界,活着的。”
容隱的眼神轉瞬暗沉深邃。
他的眸色漸冷,斷然拒絕。
“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願意放她走?!
他會提前一年回來,全然是爲了她。
會願意,去爭取接手一些,他並不願意並不喜
歡的事務,也是爲了她。
放她走……
呵。
放她走的理由是什麼?
更何況,他的心,還在她那裡,而她的心,也在他這裡。
作何要放手?
憑何要放手!
安平侯顯然亦是猜到,容隱的回答,會是這樣。
他沉着臉色,“殿下可否想過,若是將玥丫頭嫁與了殿下,本候這個做父親的,會如何心疼,早在一年前,本候,便已經與殿下說過了,本候,一點也不想讓玥丫頭,和她的孃親一般,沾上皇家的任何一絲干係,殿下,難道忘了麼?!”
容隱的臉色,同樣面沉如水,“當時容隱也說了,若是容隱歸京之後,她不喜容隱,容隱自當不會過多幹涉她。”
“簡直是胡說八道!”
安平侯這回是怒急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手邊的桌子,站起身來,破口大罵道。
“若不是殿下強行,將玥丫頭的清譽毀去,她能和殿下有什麼干係,她怕是,已經嫁與了丞相那老頭的嫡子,快快活活去了,豈會在此,眼睜睜看着你娶妻而傷神憂心!”
垂在兩側的手,倏地攥緊,容隱黑寂幽涼的瞳孔中,染上了一絲危險的暗色。
“若是安平侯顧慮的是此事,那便先不要與雪玥說什麼,待過了一陣子,本王,自當會處理好此事。”
他話音落下,安平侯卻是冷冷的笑了一聲。
他是對容隱的雄才偉略,深謀遠慮極爲折服,但……
折服歸折服,用在自家人身上,可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殿下……”
他嘆息着搖了搖頭,“旁的不說,本候與殿下相知多年,殿下的手段,本候還是略知一二的。殿下連自己的婚事,連這種跨越國界的婚事,連全天下平民皆會關心的婚事,都敢光明正大的利用,本候豈能,將本候最是疼愛的孩子,交到你的手上。”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隱隱猜到,容隱會答應和親,必定是有目的的。
這個目的,從大的來看,便是能得到然起帝王的支持,在天陳國,更站得住腳跟,勢力也會變得更大。
宮中人,皆會忌憚他三分,對他身邊人下手之時,亦會多加猶豫思量。
這個目的,是顯而易見的百利而一害。
可……
依容隱眼下所言來看,這個目的的作用,似乎,遠不止於此。
之前,他所想的是,容隱是拿自己,作爲交易的籌碼,隨即想的,是終有一日,他亦會拿他的女兒,作爲籌碼。
因爲這個人,他捨得對自己下狠手。
沒有絲毫的退縮與畏懼。
但如今聽來,他該是在計劃着是什麼。
既能達到,他所想要的目的,又能將自己擔憂煩心的事情,給解決掉。
安平侯最後再爭取了一下,他實在不願,與容隱鬧翻臉。
“本候,有兩個女兒,若是殿下願意,本候可以,將雪玉,嫁與殿下,還願意,站在殿下的身後,鼎力支持殿下,去爭取殿下想要的東西,只要,殿下願意,與玥丫頭,解除婚約。”
江雪玥與江雪玉,兩女相較之下,傻子都會選擇江雪玉。
一個知書達理,美貌無雙。
一個毫無特色,樣貌只是清秀,並沒有過人的姿色。
然而,安平侯視線裡的男人,卻是臉色更加冷凝了些。
他回視着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江雪玥,本王非娶不可,她也只能是本王的人,誰也阻攔不得,誰也碰不得,請侯爺,銘記!”
……
…………
聽竹低垂着眼眸,耷拉着腦袋,走進了屋子。
江雪玥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問道,“發生了什麼?”
聽竹啊了一聲,隨後道,“侯爺派來的人,禁了郡主的足也便罷了
,怎麼還禁奴婢的足,害奴婢都不能出去瞧瞧,外邊發生了什麼……”
“既然出不去,那就安心待着罷。”
聽竹頓時就更痛不欲生了。
見狀,江雪玥忍不住勾了勾脣,纖細白皙的手指,在書架上,緩緩滑過。
雖然回府已經不下一個月,但,她多數都是在容隱那邊住着的,她院子裡的書,大都還沒有看過。
她無聊的,隨意挑了一本書來看。
翻了幾頁,見是說女子規儀的書籍,她頓時失了興趣,正想合回去,重新選過一本。
卻是驀然發現,書上有句話,被人用硃筆劃了一條線。
旁邊還有一些註釋,或者稱之爲,那人的心裡話。
書上的原句是,女子嫁人之後,需得以夫爲天,夫君說什麼,女子便做什麼,不得反抗,夫君要娶妾氏,女子需開開心心的,替夫君張羅好婚事,不得妒忌,不得哭鬧……
江雪玥的視線掃下,有人針對此話,註釋了一句。
若非是放在心尖上的人,誰還會在乎!
此句,字體娟秀,端端正正的,像是出自女子的手筆。
江雪玥仔細的,端詳着看了片刻。
忽然憶起當年,她孃親教與她識字認書的時候,所寫的字,好像,便是這種……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想着,應該是她孃親,對安平侯說的話罷。
因爲,當年她孃親有了她之後,安平侯便奉命,納了幾個妾氏,分別是如今的安平侯夫人,和三姨娘。
似是想到了什麼,江雪玥微微嘆了一聲,苦澀的勾了勾脣。
“孃親說的真對……”
聽竹不知她再說些什麼,正想要問問,忽然身後就傳來一道,比雷聲還要大的聲音,嚇得她立即低下了腦袋,不敢吱聲。
“誰說的真對?”
江雪玥默了默,將書籍合上,隨後看向來人,抿脣笑道。
“爹爹。”
安平侯的臉上,難得沒有繃得緊緊,而是脣角未微揚起,像是有什麼大好事一般,也沒有追究,江雪玥之前敗壞名聲的混賬事。
“你方纔說,說的真對,是誰說的真對?”
“只是忽然記起了,一位故人說的話,覺得很對罷了。”
江雪玥見他神色良好,不由問道,“爹爹,可是有什麼大喜事?”
安平侯擺了擺手,“哪有什麼大喜事,不過便是殿下,被本候打發走了,覺着開心,如此而已。”
打發走了?
江雪玥挑挑眉,她怎麼不知道,容隱有那麼好打發?
安平侯揮了揮手,示意屋裡的人,都退下。
衆人瞭然,紛紛俯身行禮,退下。
臨走前,紫卉還回眸看了一眼安平侯,隨後,她斂了斂眸色,將房門帶上。
安平侯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招了招手,對江雪玥道。
“玥丫頭,過來坐。”
江雪玥聞聲而動。
她坐在了安平侯的對立面,彼此臉上的神情,皆是看的一清二楚。
空氣有點沉寂。
江雪玥輕輕地眨了眨眼眸,盯着手裡合着的書籍,默不作聲。
安平侯默了良久,纔看着江雪玥,朝她道。
“玥丫頭可知,真正的動情,是何滋味?”
江雪玥揚了揚眼睛。
她默了良久,才啓脣迴應。
“願爲他生,願爲他死,全身心的託付與信任。”
安平侯沉沉的嗯了一聲,隨後,他的視線凝在江雪玥的臉上,再問。
“方纔,殿下與爲父說,過一段時間,他會處理好和親的事情,絕不會讓爲父和你,有什麼憂慮,你相信麼?”
江雪玥的眼眸動了動,“雪玥相信殿下的爲人
。”
她相信他的爲人,亦相信他的承諾,只是……
有些事情,真不是相信,他就能夠辦的。
否則,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無奈這個詞?
安平侯笑了笑,“你信的過殿下,爲父也信得過殿下,但,我們父女倆,卻是更相信,日後會演變的事實。”
容隱後天娶妻,已經是板上釘釘,無法逆轉的一件事。
這是,快要演變成的事實。
其實,他們也不是不信容隱,不過只是,偏向現實多了一點。
畢竟,奇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少太少……
然,江雪玥卻是搖了搖頭,否定道,“爹爹說錯了,雪玥或許會芥蒂,會不安,會有情緒,但,只要殿下一日未娶,一刻沒有完成成親大典,雪玥,就會相信殿下。”
並且,給他追回雪玥的希望……
後邊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依她的性子,若是真的不喜歡一個人了,莫說機會了,連看一眼,她都嫌累。
她是個人,並非是個神。
人類的情緒,人類的七情六慾,她自該是有的,若是沒有,她也真該哭了。
因爲愛着容隱,所以當看到,他的眼神放在了,另一個與他有關係的女子身上,她就會忍不住的有脾氣。
這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聞言,安平侯微微怔了怔,隨後深深了嘆了口氣。
“真是個死心眼……”
這句話,江雪玥不止聽過一次,當初掉落斷崖的時候,崖底那個老婆婆,便曾與她說過這句話。
她咬着脣,承認自己死心眼。
“所以,爹爹也不用來勸雪玥,雪玥已經答應過殿下了,只要他還沒有真正的,迎娶南離郡主,那麼,他就是雪玥的未婚夫,就是雪玥唯一喜歡的人,誰也覬覦不得,誰也,不得覬覦!”
聽她這話,莫名與容隱方纔,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相似,安平侯的眸色,登時一閃。
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低聲交待了幾句,莫要與容隱,做出什麼越軌之事,便起身走了。
……
…………
翌日。
除卻江雪玉,時不時投來莫名其妙的眼神,安平侯夫人,偶爾的譏嘲之外,江雪玥是過的風平浪靜。
直到,到了晚上,她剛熄燈歇息的時候,平靜的窗戶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江雪玥倏地睜開了眼眸。
她立即翻身下榻,手裡持着銀針。
摸着黑,往窗戶那邊走去。
她的步子很小,但是很穩。
眼眸也不斷的轉動着,將四周的動靜,看在眼裡。
她非絕頂高手,視力並沒有說,能夠在夜間,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大概能看出一些東西的輪廓來。
她正走着,手腕忽然一重。
緊接着,那人立即擒住了她欲要反抗的雙手,江雪玥眸色一凜,剛要旋身,繞開抓着她的人,只是,鼻尖撲鼻而來的淡淡的墨竹香味,她不由怔了一怔,那人,便乘機,將她按在了冰涼光滑的牆壁上。
溫熱的脣,隨後便覆了上來……---題外話---萬更畢~謝謝寶貝們的支持,評論區有看到寶貝的關心哦,默好多了嘿嘿,謝謝!
小劇場。
安平侯(怒),玥丫頭,爲父不是說了,你不能和殿下做越軌之事麼!
江雪玥,我沒有啊,我,我還是處子之身……
安平侯,接吻也算越軌啊,你幹嘛讓他親?!
江雪玥,……
容隱(笑),岳父,畢竟我們相愛,情不自禁,是常有的事情……
默爺(解讀表情),然後,就會發展成,情到濃時,鴛鴦交頸,岳父,你攔不住的!
安平侯,(⊙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