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天色,終是有些微的,散開光芒來。
有女子身着淡紫色長裙,裙襬繡着白色的蓮花,精緻的髮髻上,斜斜的彆着,蝴蝶流蘇簪花。
好一個端莊賢淑,而又斂着霸氣的女子窒。
那女子踏進別院,一丫鬟打扮的姑娘,便上前來,與她輕聲附耳,道了幾句戛。
女子眉目微微一變,重複了一句。
“二小姐救了個,陌生人?!”
她的眸色一閃,反問道,“可知那人的來路?”
丫鬟搖搖頭,“此事奴婢尚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聞,那位被救起的公子,是被洪水捲來,衝到我們山莊下面岸邊的,也聽聞,那位公子,生的十分好看,二小姐說了,除了莊姑娘,其他的女人,誰也不可以進去。”
女子眸光微微一斂。
略略思忖了下,她道,“公公可知此事?”
“回大少奶奶,大當家知道,不過,大當家的也說了,等救活了他,便讓他自行下山莊去。畢竟,我們山莊近日事多,怕那人來路不正,危害了山莊就不好了。”
女子沉吟了會,道,“也好。”
話落,她便再也沒有說些什麼了,轉身就要走。
那丫鬟趕忙拉住她的衣襬,欲言又止,“大少奶奶……”
女子回眸,挑眉道,“還有事?”
丫鬟扭捏了一番,才紅着臉道,“二小姐不讓奴婢進去看,可奴婢又聽聞,那公子長的俊美如蓮,所有見過的人都說,不曾見過那麼好看的男子,奴婢,奴婢也想去瞧瞧嘛――”
女子漂亮的眼眸中,流轉過一抹戲謔。
шшш▪TTKΛN▪C ○ 本想戲弄她一番,但是又突然想起了些事,頓時沒了戲弄之心。
“今日我下山,遇到一位極是落魄的姑娘,她似乎在尋人,你說,她要找的,會不會就是,林舒雅救起的人?”
丫鬟一臉疑惑,女子卻是勾起了脣角。
“走罷,先去看看那個人,長的是何模樣。”
……
……
女子到了客房的時候,也不知是身份使然,還是如何,竟無人敢攔着。
她走進屋內,便聽見莊裡的大夫道。
“……此人甚是聰明,他身上,除了皮膚皺褶水腫之外,肺裡近乎沒有積水,想來,他在落水之後,定是用了一種特殊的閉氣方法,來保全周身,這才還有一線生機。不過,老夫爲他診脈時,發現他曾被重物撞傷過。”
他站起了身子,按着男人的腦袋,輕輕地移開,另一隻手覆上他的後腦勺,撩開了他的一些髮絲。
“小姐請看,他這裡紅腫的厲害,洪水極是迅速,翻卷的時候,什麼東西都能帶走,這位公子,可能在水底,撞上了礁石嶙石之類的硬物,這才導致了昏迷不醒。至於這紅腫,得等他醒過來,看他會不會有異樣,異樣具體呈現什麼症狀,老夫纔好幫他,把這淤血化去,眼下不知情況,老夫不敢隨意下手,但若知道了症狀,是可以極力挽救回來的。”
房內嬌俏的女子點了點頭,卻仍是極擔憂的道,那他還能不能醒過來,老莊,你可一定要救活他
大夫慢慢的鬆開了手,嘆息了一聲。
“此人內力傷的極重,近乎侵襲五臟六腑,肝肺一連受損,按理來說,他理應挨不了多久的,不過,他求生的意志,倒是極爲強烈,且,依老夫看,他還似乎,被什麼藥,或者救治得當,一直吊着性命,想必,先前定有人爲他療過傷,只是那人不在他身邊,他能不能捱過去,老夫還真是,不敢妄下定論,但,只要他醒來了,就等於救回了一條小命,若是醒不過來……二小姐,也莫要難過。”
“不,我不依。”
二小姐,林舒雅握着男人的手,劇烈的搖着頭道。
“他都被我救了,怎麼可以不活着,我不管,老莊你一定要,給我救活他。”
屋內還有一個人,不過一看便知,還是一個未及笄的,十一二歲出頭的小女孩。
“二小姐,並非是爹爹救與不救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救治的問題,此人傷勢太重,爹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先行護住
tang了他的心脈,還讓樂晨哥哥,給他渡了真氣,其他的,真的得靠他自己了。”
林舒雅依舊不依,面色極是難看。
不過又像是顧及着什麼,她也沒有反駁女孩。
只是看向了,那個大夫,一雙剪剪羽瞳,微微眨動間,輕易帶出了一絲委屈。
“可是,這麼好看的人,若是死了,多可惜啊……”
站在屋外,一直靜靜,觀察着屋內情況的女子,聞言便推門進來。
衆人的視線,一致轉移。
林舒雅卻是臉色微變,頓時就哼了一聲,別開了臉。
女子脣角勾笑,視線瞥及,躺在牀榻上男子的時候,神色卻是微微的,怔了一怔。
清雅如仙,淡漠出塵的氣質,加之俊美如蓮的樣貌,果然,這麼得林舒雅喜歡。
便連他的臉上,有幾道狹長的,被什麼東西劃傷的傷口,也不影響,他的精緻的容顏。
不過……
女子還是吩咐了幾句。
“老莊,救活了他,等他傷勢稍好,就讓他下山,救不活他,就讓人給埋了罷,我們也仁至義盡了,畢竟救人這種事情,盡力而爲就好。”
老莊(大夫)恭敬的拱手道,“老夫知道了。”
林舒雅聽言,頭一個就不高興。
她看向了女子,“這是我救回來的人,你在此指手畫腳,會不會有點過了?”
女子勾脣淺笑,“我只是爲莊裡的人着想,凡事需謹慎些,魯莽……只會闖禍。〞
林舒雅咬着牙,“冷慈安,若不是大哥救回了你,你又豈有今日,可以在我面前,囂張跋扈?!”
冷慈安沒有多言,只是禮貌的,朝老莊頷首,隨即看了林舒雅一眼,轉身便走出了院外。
她前腳剛走,林舒雅就忍不住暴脾氣,隨手拿起附近的茶杯,轉身就是一摔。
她憤憤的罵了一句。
“小賤人!”
也不知,是她離的男人太近,粗魯的說話聲,太高音尖銳,還是她摔茶杯的動靜太大,抑或其他,牀榻上的男人,手指竟然微微顫了顫。
不過,那動作太細微,而又只動了一下,衆人都沒有發現。
大夫的視線,凝視在男人,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面容之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
江雪玥在客棧裡,好生的歇息的一晚。
她這兩天實在是太過疲累,身上傷勢,愈發的嚴重了不少。
這稍稍歇息,身上竟舒服了不少。
她起身下榻,換過了衣裳。
在客棧裡,隨便吃了點什麼,隨後,向客棧裡的店小二,討了些紙筆來,寫了幾行字後,如法炮製般,將字條,壓在了茶杯下。
江雪玥出了客棧。
今日街上,比昨日的人多了不少。
她眼眸微動,倒是不急着詢問,而是先想辦法,取得些銀子來。
容隱傷勢定是極重,又被大水捲走,即便如今,她尋得他的去處,也拿不出銀子,買不起藥材,來救他。
何況,若他沒有被洪水衝到這裡,而是更遠的地方,她沒有盤纏,連自救都難,何談尋他?
這個世界,琴棋書畫,不論在何處,都是吃香的。
江雪玥恰好,有一個拿得出手。
她掃了一眼棋館,擡腳便走了進去。
棋館,顧名思義,便是下棋的場所。
但是,進入這裡,首先得交零頭。
纔有資格,在裡邊下棋,贏着拿錢。
江雪玥身無分文,什麼東西都沒有,也不喜歡,戴什麼飾品。
唯一佩戴的,就剩一對精緻的耳環。
那是她和容隱大婚之時,容隱所遣人,送來的飾品之一。
她面有猶豫不捨之色
,但到底,還是摘了耳環,遞與了那人。
那人接過,江雪玥忍不住出聲問道。
“等我出館的時候,我可否,還能將耳環贖回來?”
好在那人也不見財起意,說了句可以。
江雪玥瞬間便覺得,來對了地方。
棋館裡的下棋,其實就像是賭博一般,誰贏了,誰就可以拿得彩頭。
不過便是文藝化了。
江雪玥果然是裡邊的佼佼者。
起初,不少人見她是女兒身,便以爲,她棋藝不高,多番戲謔嘲諷,還讓她趕緊回家,縮被窩裡哭去,別在此丟人現眼。
後來,見江雪玥殺完一盤又殺一盤,衆人,這纔對她,有了防備之心。
棋藝高深些的人,想來挑戰她,不過江雪玥已經賺夠零錢,便沒有應邀。
棋館畢竟是別人開的,若是一次性賺的太多,容易招惹麻煩。
於是,半日之內,江雪玥連掃四家棋館。
手裡頭漸漸有了份量。
她匆匆吃了點東西,便摘了面紗,換了衣衫和髮髻,又開始詢問起路人來。
這回她詢問的不是消息,而是問,附近這條河流,哪裡有淺灘,抑或擱淺的地方。
指不定,容隱就被洪水衝到浪攤上,等着她去救。
有知道的人,便回了一句,在錦繡山莊的附近,有一片淺灘,還有些感恩的道。
“此次發洪水,我們都是,在錦繡山莊附近避的難。”
江雪玥眸有喜色,轉身便要趕向錦繡山莊。
然,沒想到的是,方纔她去棋館下棋,還是招惹了麻煩。
只因――這四家棋館,皆是一個東家。
等江雪玥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走了過來,朝她揮起了,手中的長劍。
……
林舒雅也休整了一夜。
等她洗漱完,用過早膳之後,便推開客房的門,想去看男人醒過來沒有。
可,當視線觸及牀榻的時候,意外的是,牀榻之上,竟然沒有人。
她怔了一怔。
隨即她猛地走上前,摸向了牀榻,手裡尚有餘溫,她大喜,暗自道。
“難道是醒了?”
思及此,她轉過身來,那個在牀榻上,躺了一天一夜的男人,卻赫然站在她的眼前。
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林舒雅的呼吸微滯。
男人蒼白着臉色,清俊秀雅的容貌,已然是奪她眼球,引她注目,卻不曾想到,他的那雙眼眸
他的那雙眼睛,深諳幽邃,淡漠沉靜的,如同高山緩緩流淌而下的泉水,冷冷冰冰的,沒有多少溫度。
這麼個冷淡的美男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林舒雅越看越是喜歡。
她幾次張口,面色紅了又紅,才勉強說出了一句話來。
“你,你醒了……可,可覺得,有什麼不適?”
男人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配合,迴應她的問題,只是一味的盯着她看。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良久,他纔開口,緩緩的問了一個問題。
然而,這個問題,並不是所謂的開場白,也不是問此處是哪裡,你是誰,而是問了一句。
“我認識你?”
林舒雅當場就愣了。
這話是試探,還是什麼?
他不認識她,他怎麼可能認識她?
但,他們現在,也算是認識了罷。
他住在她的山莊裡,在她的地盤上,被她所救,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應該,也算是認識罷。
林舒雅異常忐忑的回了句。
“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是我救的你,也是我爲你熬的藥,又怎麼會,不認識?
”
她在想,如果男人皺着眉頭,反駁了她這句話,她就怒罵他忘恩負義。
雖然,他是昏迷了好久。
雖然,是她認識他,而他不認識她。
豈料,男人也只是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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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你,想必你也認識我。”
林舒雅摸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他這是,承認,他認識她了麼?
可是,他後邊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認識她,還要再反問過來,她認不認識他……
難道,是想要她,自打嘴巴?
林舒雅的性子,和她的名字,是完全的不搭。
她的脾氣火爆着,依男人這般問話,心下認定,他是想刁難與她,頓時也顧不得什麼,橫眉冷對的道。
“認不認識你很重要麼,是我救了你,你就這麼待我,別以爲我喜歡你,你就可以登鼻子上臉,隨意侮辱我,我也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不論如何,你都得回報,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否則,你就別想下錦繡山莊,永遠呆在這裡。”
女人的口氣,不是很好,男人的面上,卻沒有什麼不耐之色。
他沉默的聽她說完,眸色微微動了動,似是在分辨着,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在瞥見,女子臉上那抹怒意的時候,他微微垂了垂眼眸,聲音極淡,極緩。
然他說出來的言辭,卻是那般的,石破天驚。
“你別激動。我只是記不得你,包括我自己,這才,試探一二。”---題外話---更新畢~哈哈哈,天雷滾滾的狗血來了,請自帶避雷針嘿嘿嘿,但,默會把這麼個狗血,寫的與衆不同來,請寶貝們相信默,畢竟,我們都是,期待雪玥反撲的孩子,眼下正是好時機啊哈哈哈。
小劇場。
紫卉,主子……你……竟然記不得自己了,那你可還記得郡主?
千霧(摸下巴),大概記不得了罷。
默爺,畢竟,分開是爲了更好的想見,你們不要難過。
容隱(笑),錯了。分開,應該是爲了,更好的進入。
默爺,(⊙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