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正月二十八日,明帝獨子卿夜闌登基,改元:天定。
當日,卿夜闌追封明帝賢妃爲慧仁太后。遵夜帝旨意,貶前太子、太子妃,晉侯爲庶人。至於辰王世子卿嶽人爲辰王。夜帝與慕後二人送至城北行宮,百年之後仍享殊榮。
今朝罷黜公卿多達百人,當然也有復位之人,如前朝御醫諸葛蕁免去罪臣之身,撥御醫苑院正。
今聖平反二十年前陰氏血案,追封陰驛梅爲安陵王,諡號:“文”,後世稱:安陵文王。其獨子陰寡月承襲安陵王王位及其封邑,另撥翰林大學士、國子祭酒,都察院左都御使等職位。
另江南洛營在此戰大捷中,立下汗馬功勞,今聖封洛戰楓爲候,洛浮生爲一品護國將軍,良將阿羽御賜姓氏“葉”,拜一品鎮北將軍。
封三皇子爲寧王,撥璃王卿泓文書閣一品文臣,照夜帝時期,佩金魚袋,賜尚方寶劍。
至於四大國公之流,今聖登基之日,四大國公恭敬朝拜,四家人各懷心思,慕謝二氏尤是惴惴,怎料今聖御極,未削其爵,慕長安候位反晉升爲王位,再過了片刻等慕國公從乾元內殿出來時,外頭衆臣瞧見,慕國公烏帽託於手,神情愁苦。
後來才知,今聖將慕長安封王,讓其次子慕未央承襲慕國公的條件便是讓這已步入中年的慕國公降爲庶人,放棄朝中所有職位。
可想而知,今聖不信慕後兄妹,以這種方式要慕氏保全榮譽。權衡利弊之後,慕國公當然妥協,太子一事慕氏未曾受到牽連,長子慕長安封王,今聖已是仁至義盡了!
慕氏一出來,接着進去的就是謝氏父子,他們恐怕比慕氏更爲緊張,長女謝光茹已降爲庶人,在皇家庵堂之中一輩子青燈古佛,說來說去謝氏無過,也無甚功績,況聖上未曾將謝贇丞相一職給免掉,他們還能抱些僥倖心理,謝氏無功無過,也不至於一族蒙難。
而且……新帝登極,定是要立後封妃,大雍四大國公之家,慕家無適齡嫡出女子,即便是有今聖也不會從慕家來選。至於楊氏嫡長孫女已嫁,下頭的幾個都是小子;只剩下鄭氏,鄭氏元妻有三女年歲,最小的都已逾十八,鄭國公繼室所出唯有一子,便是鄭子衿。算來算去,朝堂之中只有他謝家幺女謝光嬋身份尊貴,年歲適合了……
謝國公父子心裡清楚,他們謝家無功無過,但若是他家女兒爭氣,興許還能得個便宜皇后的位置。
謝國公父子進乾元內殿拜謁新帝,卿夜闌一番從容陳辭倒是讓這二位吃了定心丸。
新帝不會難爲謝家,而且謝贇丞相一職新帝也不剝奪。
如此一來,謝氏父子,感恩戴德,順水推舟,問起自家幺女光嬋兒一事,道是:幺女已到了婚配年紀,可以婚嫁了。 шшш•Tтkǎ n•C〇
卿夜闌眉頭一動,他何等聰慧之人又怎不知謝家心思?
他眉頭一皺,似乎是撐着下巴,笑着說道:“朕此番登基璃王之功,不可沒,若無此侄相助,朕也不會有今朝,謝氏有好女,朕恐無福消受,如此好女怎能養於深宮之中,況朕常年軍旅,不解風情……”
今聖長長的一段下來,謝氏父子額頭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直落,再笨也聽懂了聖上的意思啊!
聖上擺明了有意將幺女許給璃王。
謝氏父子又不禁開始揣摩聖意了:今聖是想告訴他們,他壓根不需要謝家?
二人眉頭緊皺,末了,卻是鬆緩下來。光嬋兒能得聖恩許給璃王,倒是稱了她的心意……
謝國公深叩一首,跪地謝恩,心道:十幾年內謝家是起不來了,如今只看丞相謝贇,爲謝氏撐着僅有的榮耀了。
謝氏父子一走,一白袍少年從明黃的簾幔後走出。本夜闌娶謝光嬋,無論是封妃還是封后,對形勢都是有利而無害的,即便是不喜歡,充實後宮,鞏固朝堂關係也是可以的……
寡月走至書案前,沒有將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他自己都做不到爲了局勢另娶他人,又何必勉強夜闌呢?
“身子還好?”他柔聲問道。
夜風微頷首,似是目光落在書案前的國璽上,他此生不會疲乏於殺伐,他不需要女人,也不會將自己的情愛給那些虛僞的女子分享!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傳鄭國公。”夜闌對一旁的老太監說道。
四大國公都面見完了,卿夜闌抿了一口茶,似是有些兒睏意,明明正午還未至,他卻有些睏意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那日與孤蘇鬱的一戰,可謂是驚心動魄,差一點,差一點就步黃泉了……
以至於,他在那日醒來的時候,直接下令,將太子殘餘的部將正法了!至於孤蘇鬱,他沒有動,他惜孤蘇鬱之才,憐他跟錯了主子,這樣的人物,他不捨得讓他赴黃泉……
“聖上,刑部尚書別韞清求見。”
別韞清是璃王的人,是在昨日被寡月提爲尚書的。
“宣。”卿夜闌淡淡道。
“吾皇萬歲。”青年在聖上的書案前跪下,“臣爲孤蘇鬱而來,臣有要事要稟奏聖上,請聖上屏退左右。”
卿夜闌一擺手示意一旁的宮人退下。
別韞清擡眼瞧見陰寡月還在,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稟奏道:“聖上,孤蘇鬱已醒,如今在天牢內拒絕受審,閉口不言。”
卿夜闌眉頭一皺,正要道帶他去天牢。
卻聽別韞清再道:“臣想說的不止這個,臣想告知聖上臣在兩年前,受審江南姚家一案之時,藏匿了一個人,望聖上恕罪!”
夜闌與寡月同時一怔。
“說下去。”卿夜闌淡淡道。
“是,聖上。那人是姚氏家僕,是名女子,與前黑袍將軍容顏一模一樣,臣……懷疑,那女子與孤蘇鬱有血緣關係。”別韞清說完深叩一首。
夜闌與寡月相視一望。
“聞聖上想收服孤蘇鬱,臣已將那名喚:紅菱的女子帶至宮門外,聽憑聖上吩咐。”
二人都懂,別韞清的意思是用紅菱牽制孤蘇鬱,讓孤蘇鬱歸順。
寡月眸光一黯,道:“可行嗎?”
卿夜闌抿着脣道:“不妨一試。”說着已從龍椅上起身。
正巧這時候,雲羅進殿,他環視一週,近卿夜闌身前道:“聖上,華胥樓主與扶風皇子求見。”
聞此卿夜闌步下一滯,他凝着一旁的別韞清道:“朕一個時辰後去天牢,別大人帶上那女子。”
“謹遵聖上旨意。”別韞清叩首謝恩後退下。
卿夜闌同雲羅道:“宣。”
·
慕華胥同六皇子扶風一道從殿門而入。
那男子妖冶傾國一身火紅的緋衣,他手中端着案盤,那案盤用緋色的布帛覆蓋着。
“聖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二人躬身行禮,雖不曾下跪,卻是言辭誠懇。
一禮過後,那一身緋衣的男子卻是捧着案盤跪地,他低垂着眉眼,沉聲道:“聖主,這是江南慕舫旗下所有的產業與人馬……請聖主笑納……”
卿夜闌明黃的身影一顫,他身子微前傾,眯着窄長的鳳目,啓脣道:“華胥樓主是何意?”
慕華胥低垂着頭道:“聖主恕罪,華胥乃西涼七皇子……”
聲喉裡的妖嬈斂起,轉而低沉。
高處的二人神色各異,也許矇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受,可平心而論慕華胥從未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反而是大雍滅了西涼。
他慕華胥辛辛苦苦建立的江南基業,就這麼拱手與他們嗎?寡月一時間無比茫然了,慕七若不能呆在大雍,便也只能回西涼了……
明明,這一切是他們受之有愧,卻又不得不接受……
江南的經濟慕七拱手於今聖,對今聖而言,無疑是如虎添翼。
“慕華胥,朕封你爲西涼王,封邑西涼三部如何?”卿夜闌似幽潭般的深眸打量着慕華胥,絲毫不提什麼隱瞞之事,他沉聲道。
慕華胥脣角揚起一瞬,搖頭道:“不了聖上,這殊榮慕七不要,但求聖主將這殊榮給我六哥,還有其他五個哥哥……華胥紅塵中來紅塵中去,天涯各處,自能爲家。”
這話旁人說,夜闌不信,但華胥樓主說,他信。
慕華胥乃經世之才,千金散盡還復來於他而言不是噓誕。
“嗯,七皇子心儀何處,不若朕命人送你一程?”卿夜闌笑道。
他話音剛落,殿內其他三人眸光一閃,站在他身後的陰寡月也是眉目一動。
顯然今聖並不是完全相信慕華胥……
他初登帝位,留下的隱患太多,任何一個都有可能發展成“毒瘤”。
寡月能體諒卿夜闌的用意,但他信慕華胥……
素衣少年上前柔聲道:“聖上,七哥生性逍遙,縱情山水,早些年就同臣說要去周遊一番,只可惜臣無能相陪了……”
夜闌聽聞“七哥”二字,便知曉寡月此番言語之心思了……
他勾脣笑了笑,微頷首。
慕華胥朝陰寡月盈盈望去,微紅了雙頰,他欺瞞寡月如此之久,而寡月不惱他,不怨他,反而處處爲他考慮,這無疑是讓他覺得心中羞愧的……
“西涼之事朕會給六皇子和七皇子一個交代的,所俘虜之將士也會盡早放他們回西涼……”夜闌說得莫名心虛,他想起莫凝之事,心中有些煩躁,畢竟此次莫凝也是功臣,而且之前他還許過她承諾。
夜闌笑了笑再道:“聽聞華胥樓主是寡月未婚妻的義兄,即是如此,不若等寡月大婚之後再走?”
慕七等人自是不知卿夜闌有拖延之意,而且他爲兄長參加妹妹的婚禮是必須的。
“這是自然。”慕華胥亦是笑道。
等慕華胥和六皇子一走,寡月便在卿夜闌面前跪下。
夜闌眉頭一皺,凝着寡月道:“你這是何意?”
寡月三叩首後才道:“聖上恕罪。”
夜闌瞳孔一縮,嘆了口氣,柔聲道:“你護華胥樓主何罪之有?再說我也沒想難爲他的……”
素衣少年搖頭,呈上一物。
是一份他藏在袖中許久的摺子。
夜闌凝着眉,接過那摺子,打開匆匆閱畢,臉上的神情陡變。
“你……殺了莫氏主?”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
“聖上,莫凝此人三心二意,猶如那牆頭之草,此人不除未免不成隱患,臣妄作主張命葉羽率兵將其趕盡殺絕,請聖上降罪!”少年說得鏗鏘有聲,眉目深邃又堅毅。
卿夜闌愣了半晌,末了,他將那摺子丟進火爐之中,柔聲道:“你是怕朕顧全大義,不忍對她動殺伐之心,畢竟若不是莫氏主相助,朕無法走至今日,所以才代朕將其趕盡殺絕……”
“寡月……”他轉身望向寡月,身後的火爐燃起一簇大火,火舌吞噬了那奏摺,“這世上誰真心爲我着想,我心裡清楚,你處處念及我,我又怎能怪你……”
明黃的身影上前,將跪地的少年扶起。
“倒是你,靳南衣和你之事,那靳公府之事,又將如何處理?需要朕出面的時候,只管說一聲。”卿夜闌柔聲說道,眼裡滿是兄長對弟弟的寵溺之色。
“臣……謝聖上隆恩。”
“那你現在是陪朕去天牢,還是去靳公府?”卿夜闌笑道。
“臣隨聖上去天牢。”卿夜闌沒有再多說什麼,徑直朝殿外而去。
將進天牢的時候,卿夜闌同寡月說道:“我已命人去查殷離人還有那柳汀的下落了,下頭一有消息就會報上來的。”
“謝聖上。”
卿夜闌對寡月一口一個“聖上”不置可否,他想着寡月是改不了口了的,罷了,他也不強求了。
邊走,卿夜闌邊談及陰家之事,他說當初彈劾過陰氏的人都會受到懲罰,即便不是命償,也會藉此天下大改,朝堂重新洗牌,清除了去。
如今廢帝封口不談當年之事,夜闌通過諸葛蕁所說得知,當初諸葛蕁因與陰驛梅走得較近,找了個理由說他合夥宮妃謀害皇嗣,判了充軍。據諸葛蕁的口供當年他記得的幾個參與彈劾陰氏的大臣有部分已被夜帝和晉侯已某種由頭罷官或者處死了,還有部分他記得的,如今呈報今聖後,都已被罷黜或者流放了。
“若是找到殷叔的下落或許就好解決了……”寡月低垂着眉目說道,“臣懷疑殷叔的失蹤與廢帝有關……”
少年緊皺着眉頭,神情鬱郁。
夜闌側身望向寡月,他的手搭放在寡月的肩頭道:“卿夜闕他閉口不言,裝瘋賣傻就是想要將一切帶入地裡去,朕不讓他自殺,他便用這種方式企圖來折磨朕,不過……朕不會讓他得逞的!”
夜闌擱在寡月肩頭的手握緊了些兒,“他以爲他不言,我們就無從得知了,會查清楚的……朕也相信,一定是他做的,他一方面爲了自己僅剩的一點良心不安任你在長安城外自生自滅,又將殷離人……”
“不!殷叔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俊雅的少年在天牢門口嘶吼着,他眼圈發紅,似困獸一般。
一旁的牢頭們都嚇的再度跪下地去。
夜闌伸手將寡月摟緊,安慰道:“朕一時情急……不會的……”
雲羅跟在後頭,朝跪地的牢頭們冷目一掃,冷聲道:“將才聽到的話最好是忘了,別讓我聽到半點風聲。”
別韞清早已守在孤蘇鬱所在的天牢之中,見聖上與陰大人前來忙跪地相迎。
卿夜闌一掃即使被鐵鏈纏身依舊絕美的不似凡人的孤蘇鬱。
“孤蘇鬱。”夜闌沉聲喚出他的名字,那鐵鏈相纏的人卻沒有半點反應。
牢房裡的人正欲上前給孤蘇鬱一鞭子。
卻被呵斥道:“退下!”
那牢頭嚇出一身冷汗,顫抖着退下。
夜闌走近了些,凝着孤蘇鬱道:“孤蘇鬱,有些話朕不情願對別人說的,朕現在要告訴你,朕爲明帝獨子,明帝死時,下聖旨傳六歲時的朕,而卿夜闕他奪朕之位囚了朕了朕的母親,而後還企圖將朕燒死在青鸞臺中,朕說這麼多隻是想告訴你,朕的皇位得的心安理得。”
“……孤蘇鬱,朕憐與你軍旅同袍之情義,捨不得殺你……你現在還願意效忠朕嗎?”
那鐵鏈纏身的人似乎是動了下,衆人眸光一閃。
“孤蘇鬱……朕用一人的命換你效忠如何?”
聞此,孤蘇鬱眉頭動了一下,似乎是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笑話,這世上誰的命能拿來要挾他?卿夜闌回頭凝了一眼別韞清,別韞清會意後,徑直出了牢房,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領着一個女子。
那女子擡起臉的時候,夜闌與寡月都震了一下。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這女子眼神清明,而孤蘇鬱鳳目陰寒。
紅菱環視一週,莫名的有些害怕,她不理解他們帶她到這裡做什麼?
她不會忘記這裡……這裡是她最可怕的噩夢,她少年熟識的人都葬身在這裡,這裡是一座墳……
“孤蘇鬱,擡起頭來!”別韞清低吼一聲。
孤蘇鬱——
這三個字從紅菱的腦海裡劃過,帶着一股子的刺痛,很痛的感覺,不僅頭痛,連心也跟着抽痛了一瞬……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痛,就同不知道爲什麼一定要來長安一樣……
孤蘇鬱眉頭皺了一下,他不屑於與這些人交流什麼,成王敗寇,要殺便殺,要剮便剮!還囉嗦什麼?!
瞧他們,污了他的眼!
“孤蘇鬱,你不想見一見你的姐姐嗎?……”
牢房裡傳來少年清潤的聲喉,他鳳目深邃沉鬱。他不相信世間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南衣與他如此,孤蘇鬱與這個女子也是一樣……
果然這句話讓那鐵鏈上的人,愕然睜大雙目。
他陰寒的鳳目快速的鎖定在紅菱身上……
“阿姊……”
喑啞的聲喉子肺腑發出,是許久未開口說話的結果。
那絕美的鳳目微有些發紅,多少年了,那無情的歲月快將他吞噬了,他幾乎都快忘記,這個世上他還有親人的,他不是孤身一人……
反觀紅菱有些手足無措,這個少年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她卻不記得她是否有一個弟弟,那片少時的記憶,是白茫茫的一片,讓她追尋也無處可尋。
可那句“小弟”卻是破口而出,就同本能一般。
別韞清上前道:“聖上,根據臣這些年的瞭解,紅菱少時頭部受過重創,失去了年少時的記憶,就是她不記得少年時候的事情了……”
什麼?
鐵鏈錚錚作響,孤蘇鬱已然洞悉了,一定是那次師父將紅菱推下馬的時候,傷了頭部,所以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阿姊……”他深呼了一聲。
紅菱被他這一喚,眼眶也有些發紅了,想上前去擁抱這個可能是她親人的少年卻被人握住了手腕。
別韞清握住紅菱的手腕,同孤蘇鬱道:“孤蘇鬱你願意效忠聖上嗎?聖上保你姊弟二人永世安康。”
孤蘇鬱咬着脣,竟有些窮途末路的悲涼,他這麼一個驕傲的人,怎會朝這些人低頭?
卿夜闌似乎是察覺到了,擡起手打住了別韞清接下來的話。
許久,牢房裡安靜的針落可聞。
那鐵鏈緊纏的少年,淡淡的開口道:“當年叱吒江南的風離堂堂主是我母親……”
“什麼?”這一身驚呼不是別人,正是別韞清。
“風離堂堂主是女的?”別韞清一瞬失神上前一步道。
孤蘇鬱淡漠的白了他一眼,再道:“我六歲那年,朝廷端了風離堂,殺死了我母親,害我與我阿姊亡命天涯!”
別韞清覺得頭有些痛,若是風離堂堂主已死在了十四年前,那天牢裡關着的那個,他以往奉命每月都來受審,亟待問出風離堂所藏珠寶的下落還有江南各個山匪綠林的下落的那個囚犯是誰?
“等等,我有必要說,風離堂的堂主,就住在你隔壁,從我在這裡爲官起,我就奉命一直在審他,即便他和你一個性子,問什麼不答什麼,就同啞巴、死物一般……”
別韞清也是一頭霧水,不想再像戲子一樣被人盯着看了,他同牢頭一揮手。
“聖上,臣覺得這事有蹊蹺,還請聖上見那風離堂堂主本人。”
人還沒有帶來,卿夜闌皺着眉頭道:“那堂主是什麼時候關進來的?”
“回聖上,臣查過是成武末年的事,和孤蘇鬱說的時間吻合。”別韞清心道:難道抓錯人了?沒道理啊,當年的風離堂可是叱吒江南的大門,那堂主更是朝廷重要欽犯,怎麼可能抓錯人呢?莫非只是頂了個罪而已?
別韞清莫名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