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黑臉棒工 （3）
樊經理點燃了一隻煙，看了張工一眼，張工把棒工的事說了一遍。
“樊老闆！我把那個棒工找回來了，就在外邊。”
“來了就來了，看那個班組要他，就放到那個班組。”
“他現在需要錢！王處長前天還過問這個事，你也答應給這個棒工獎勵。他的技術很好，我們要想法留下他。他現在身無分文。”
這下樊經理聽明白了，他徹底睡醒了，他不滿地翻了張工一眼。
“甲方不給我們錢，那裡有錢？人現在那裡？”
“就在辦公室門口。”
樊經理站起來，穿着拖鞋，來到門口，圍着的工人紛紛散開，張工緊跟在樊經理的身後。
“樊經理看你來了！”張工給黑臉棒工說。
黑臉棒工看着樊經理，眼睛裡立刻射出憤怒的光芒，他迅速地環顧兩邊，彷彿在尋找對付的武器，樊經理急忙後退，折身進了辦公室，張工也跟了進來。
“這個樣子還能幹活？”樊經理再次不滿地翻了張工一眼。
“趕緊到醫院給他看一下！”
“甲方不給錢，那來的錢看病？”
“恐怕影響不好？這麼多人圍着”
“那也沒辦法。”
張工心情非常難受。樊經理一點不通情達理，爲了這點小事連自己面子都掛不住，他腦子閃過自己掏腰包了結此事，然後走人的念頭。
他給黑臉棒工三百元錢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吃飯，買張火車票就完了。
有好心，沒權利，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張工陷入苦悶。
這時窗外傳來一片吼叫聲：“把錢給他！給他看病！你們還有良心沒有？”
樊經理一看，外面那麼多工人。他們吼叫着，一陣連着一陣，此起彼伏，羣情激奮，氣勢宏偉。
沒了派出所的警棒和手銬，他心裡虛了一點。二樊走了進來，用肘碰了他一下做暗示。他立刻清醒，走了出來，一個一百十的大轉彎。
“工人同志們，這位工人師傅，以前在我們工地，活幹得很好，我專門讓張工把他請回來，是要給他獎勵三百元，今後誰幹得好，都可以獎勵。”
樊經理從口袋掏出三百元，舉起手來，旋轉一圈，讓大家看過，然後示意張工拿給黑臉棒工，接着他帶頭鼓起掌來。最後孤掌難鳴，不了了之，工人們在一片嘲笑聲中散去。
黑臉棒工毫不客氣地接了錢，怒氣仍舊掛在臉上。
張工摻扶着棒工走到地下室，拿來剛娃子的洗臉盆，在水管上接了水，又取下剛娃子的洗臉毛巾讓他洗了臉。
黑臉棒工不想留在這裡，張工送他出了工地大門。坐在一棵樹下休息。
張工問：“你怎麼搞的，弄到這種地步？”
“幹活沒人要，想回家又沒錢。”
“那小林他們呢？”
“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
張工要送他去醫院，他拒絕。要給他買身衣服，他拒絕。張工問他回家得多少錢?他說不想回家。
張工從口袋裡掏出三百元，給黑臉棒工。他心裡想要，但嘴上卻說不要，張工堅持給他，黑臉棒工收下了。他要給張工打借條，張工連忙制止。
送走了黑臉棒工，張工心中感到一陣輕鬆，回到辦公室，樊經理、老吳、二樊已坐在酒桌旁。樊經理用眼翻了一下張工，張工感覺到了冷眼，他知道樊經理心中不快。
二樊笑着說：“張工，來喝啤酒。”張工拿起一瓶打開的啤酒，喝了起來。
“人走啦？”樊經理問張工。
“走啦。”
“你看，錢也給了，人也走啦，何必多此一舉？”
“還不是爲了工程，那工程也是你的，再說，那個民工對我也有恩，要不是他，我早被混凝土砸傷啦！”
“總結時候把這點總結進去。宣揚我們的優點，記住啊。”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