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胡思亂想,偶爾笑一下,偶爾面色沉重,兩個保鏢不時瞅瞅我,手條件反射放在腰間防備我做出什麼出其不意的事情來。江越緊張我,連帶着旁人也將我當作不確定因素,時時刻刻都讓人處於不安,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手機忽然叫起來,我偷偷看看旁邊更加緊張的兩座肉山,得意的勾起脣角。
電話是小召打來的,還未接到耳邊就聽見他的驚慌失措,“林哥,你快過來一趟吧,胡燦中槍了,有人要殺他,我們躲在這裡,根本不知道着辦。”
他的聲音壓的極低,顫抖着恐懼着,從未見他這個樣子,果然是碰到了胡燦就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判斷能力。
我問了地址掛掉電話就要往出口走,肉山們立刻整齊的向前移動擋在面前,“林先生,沒有少爺的允許使不能隨便離開的。”
我瞪他們一眼,“少爺在辦正事,我是那麼不知趣的人麼?”
他們也不敢真的阻我,最可憐的就是這些下人,雞毛蒜皮的事情上面不計較那叫寬宏大量,下面的人不計較就是玩忽職守。
路上我給程碟打了電話,要她先趕過去處理胡燦的傷口。小召和胡燦躲在我公寓的那個街區,因爲是青金的地盤,新上組的人不會過來,但胡燦是線上組的人又是前段時間暗殺名單榜上有名,便不能明目張膽。
真正到了那裡的時候,程蝶已經處理好胡燦的傷口。子彈取出來,腿上腰部各中一槍,打了麻藥又因爲失血過多,胡燦正在昏迷,好歹過了危險期,也就不用太多擔心。
程蝶見了我,窘迫的不知說什麼,也是,她那樣出賣我,枉費她所謂的愛情。程蝶僵硬的笑了笑,“林哥,這裡沒我什麼事情了,我就先走了。”
算來我們也半年沒見面,胡亂答應她一下,見她匆匆離開,世事無常,我感嘆。
回頭看守在胡燦身邊的小召,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在新上組混的不是挺好的。”
胡燦的情況穩定了,小召才稍有些恢復神志,聲音卻仍是後怕的發抖,也不知道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這麼害怕,“他得罪了新上組的幾個元老高幹,有人要殺他。”
就衝他那種激進不懂圓滑的作風,現在還能呼吸就應該大呼菩薩保佑。
其實就是內訌麼,這種事情我就只有看熱鬧的份,雖然手癢的很想去和和稀泥,只可惜理想與現實不能統一,眼饞眼饞算了。
“你打算怎麼辦?”
“找個機會給少爺說清楚,以後就跟着他了。”
這不是明擺着要和江越作對麼,不輕易得罪人的小召從哪裡得來這不怕死的勇氣。
這一切仍是與我無關,“胡燦這人你多少也知道他的幾分風流,將來後悔莫及,或許我能幫你殺了他。”
他小召八面玲瓏百般精明,一扯上胡燦連我都能歎爲觀止的自制力和才智全不見蹤影。
“你應該考慮這個建議,我覺得挺不錯。”
同小召將胡燦安置在我的那座公寓,一切都搞定已是三個小時後,再不回去或許又要被認爲逃走。
站起來我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準備趕回去,他卻攔着我,“林哥,我們有多久沒在一起喝酒了。”
他說這話眼裡那些懷念還真有幾分真。
我和他去了程蝶的吧。
或許程蝶認爲我永遠不會來,但我來了,還面帶微笑,同從前沒有兩樣。
她仍是笑笑,僵硬的很,按照從前的習慣斟了龍舌蘭,只可惜我戒了酒,只剩下他們兩人一杯一杯的往下灌。兩人都有心事,小召心情不佳自然同胡燦脫不了干係。至於程蝶,或許正在揣測我此行的目的。
我敢有什麼目的?
說不懷念過去是假的。只是不能抱着過去不放手,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也許很快我們見面就真的難了。
不過這一切並不值得遺憾,我已不在乎他們。
過去的那種瀟灑我失去了,還有什麼能讓我覺得快樂。
他們都或許有點醉,一個醉眼朦朧不知在看什麼,一個貌似清醒卻自顧自的背誦酒水單。程蝶的收銀機就在我左手邊,開鎖於我根本不成問題,裡面的錢應該夠我離開這個城市。我沒有勇氣。
無所不能的江越不知會在逃亡的路上爲我準備什麼遊戲,我沒有勇氣將計就計,因爲我沒有勝利的希望。
酒吧的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人出乎意料的是胡燦。他看來依然虛弱,一步三搖。這男人身體素質相當好,程蝶給他的麻藥劑量足夠普通的人睡到第二天----這足以證明他不是普通人。
儘管搖搖晃晃,臉上對我的譏諷卻是半點沒少,不過他說出口的話同臉上表情又是大相徑庭,“今天以後我欠你個人情。”
我嘿嘿兩聲,“希望下次拿把槍對着你的時候,你能站着不動。”
“我會讓你儘快把這個人情用在正當的地方。”他也是一本正經。
這個狼一樣的男人,雖然兇狠但懂得報恩。
我同他握手,頗有英雄相惜的意味。
將來若有一天必須拿槍指着他,也許我不會開槍。
鬆開手,他搖搖晃晃拉起小召,那傢伙已經爛醉如泥,剛剛說他微醺算是擡舉,胡亂給他灌了幾杯茶讓他清醒,便拉着在迷茫與清醒間徘徊的小召走了。
咔,門很輕的關上,耳邊嗡嗡亂響的酒水單背誦隨即停下來。轉頭看程蝶意識清醒,哪有醉意。
果然如此。
我看她一眼,也甩手出去,臨出門她說,“我愛你是真的。”
她一臉悽然,我回頭冷笑,關上門。
愛與不愛有什麼關係,背叛了我的信任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起風了,我豎起衣領將臉埋在裡面,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