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半天,你就挑了這麼個‘好地方’?”
“親愛的老姐,我們可是把整個臨冬城都逛遍了,就這麼一處是沒人的。”
“但樓下有人,他看見我們了,你還和他說了話!難道真進來轉一圈就離開?”
“別怕,他要是敢進來,我把他脖子擰斷。”詹姆一把將瑟曦拉向自己,“而且,你不覺得,讓一個守夜人‘守望’着我們兩個的好事,很刺激麼。”
“這裡這麼髒!”
“把皮衣脫下往地上一鋪不就成了……快點,別猶猶豫豫了。”
“該死,放開我!”
……
女人掙扎着,但最終拗不過男人,被他捉小雞般抱在懷裡。
“你總是這樣胡來,總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任性上!”
“也許吧,誰叫我的好姐姐太迷人了呢。”詹姆毫不在意地說道:“人早晚要死,在那之前,可得好好享受人生。”
“別一堆歪理!”
“好好,不說了,既然你擔心樓下那黑衣服的,走,我們去看看他。”
“你想做什麼?”瑟曦被推着向窗口走去,大吃一驚:“你瘋了!”
“別緊張,他看不見我們。”
兩人推搡着來到窗口,底下的老內院中,那名守夜人仍在對着箭靶一支又一支地練習着射術,壓根沒有擡頭或進入首堡的意思。實際上,由於首堡建於臨冬城的兩道城牆之前,主要考慮的是軍事功能,所以窗口極小,就算艾格從下面擡頭往上看,也只能看到七國的王后站在窗邊俯視自己,而他身後則站着御林鐵衛詹姆·蘭尼斯特……至於兩人到底在做什麼,由於脖子以下的身體全被窗臺遮掩,根本沒法判斷。
***
“放心了?”
“你簡直就是個混蛋。”瑟曦惱火地罵道,心底卻不得不承認這刺激的體驗給她帶來了異樣的快感。但她今天可不只是爲和詹姆親熱才叫他出來:“別整天就想着這些破事,我問你,你可知道史塔克答應勞勃那傢伙沒有?”
“還用問嗎,以我們國王那性子,如果被拒絕,會有臉在臨冬城待十幾天,還興致勃勃地出去打獵?”詹姆手上動作未停:“很快,御前會議中就將出現一位純正的北方人了。”
“我不喜歡這樣,”瑟曦臉上卻浮現些許憂愁:“當首相的該是你纔對。”
“饒了我吧,這種苦差我可不想攬,想做的事多着呢。”
“你難道看不出背後隱藏的危險?”瑟曦回身憤憤地推了他一把,當然,沒推開。“勞勃把那傢伙當親兄弟一樣。”
“‘當’親兄弟一樣?如果我沒記錯,勞勃連他真正的親兄弟都不對付。”詹姆輕蔑地笑笑,“不過也不怪他,有史坦尼斯那樣的弟弟,任誰都要反胃。”
“別傻了,史坦尼斯和藍禮是一回事,艾德·史塔克又是另一回事,勞勃會對他言聽計從!這兩人都該下地獄,早知道我就堅持要他選你當首相……我一直以爲史塔克會拒絕他。”
“幹嘛這麼恨史塔克?雖然我也不喜歡這羣狼,但這樣已經算走運啦,”詹姆開始解身上的風衣,爲了方便,他今天可是特意沒穿御林鐵衛的那一身鎧甲:“諸神在上,如果史塔克拒絕,天知道國王會不會叫他弟弟或那個小指頭來當首相。比起野心勃勃又毫無底線的對手,我寧願面對講究榮譽的敵人。”
“我們得盯緊他。”
“隨你,但我寧願好好看看你,”詹姆對此毫無興趣,“過來,讓我……”
“下面有聲音!”瑟曦忽然推住弟弟的肩膀制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動,重新靠近窗邊。
“怎麼了?”
詹姆同樣湊過頭來:底下的老內院中,一身黑衣的守夜人依舊在原地,但他身旁的牆頭上卻坐着個小孩,看上去像是史塔克家的某個,但自己忘了名字。
守夜人正在大聲地朝那孩子叫着什麼,似乎試圖說服孩子下來,不過男孩不僅沒離開牆頂,反而站起來,伸直雙臂邁着兩條腿兒像走鋼絲般朝東南方向而去,沒一會,可能是放心不下的守夜人也離開了老內院,估計是繞到另一邊去追了。
“都走了,你可放心了?”
“放心?”瑟曦的視線離開窗外,依舊滿面嚴肅:“我怎麼放心?艾德公爵從沒插手過南方的事務,從來沒有。我告訴你,他肯定就是要對付我們,不然何必離開他的勢力中心?”
“你純粹就是心虛纔會想太多,他離開北境的理由多的是,責任心、榮譽感、沒法拒絕好兄弟勞勃、或者想成爲一代賢相名垂青史,或者他們夫妻不和,甚至幾者皆有,或許只是想找個溫暖的地方住一段時間調養一下也說不定。”
“他太太是艾林夫人的姐姐,萊莎竟然沒有跑到這裡,用她的指控歡迎我們,已經很難得了。”
“你想太多啦,艾林夫人不過是頭嚇壞的母牛嘛。”
瑟曦扭頭瞪了詹姆一眼:“這頭母牛可是和瓊恩·艾林同牀共枕的。”
母牛和誰同牀都是母牛,詹姆想着,沒有掩飾心中不屑:“假如她知道,早在離開君臨之前就去找勞勃告狀了。”
“在他剛剛決定要把她那沒用的兒子送去凱巖城作養子的時候?我想不會。她自己也明白如此一來她兒子會成爲人質,威脅她不準說出實情。現在回到了鷹巢城,只怕她膽子會大起來。”
“作母親的都一個樣,我總認爲生產會燒壞腦子,你們全都瘋了。”詹姆快忘了自己母親是什麼模樣了,他苦澀地笑笑,把這個詞說得彷彿是個詛咒,“不管她究竟知道什麼,或自以爲知道多少,反正她沒有證據。”他停了一會兒,“她有麼?”
“告訴我,你覺得國王會需要什麼證據?”即使被愛人摟在懷裡,瑟曦也掩飾不住怒火:“他根本就不愛我!”
“好姐姐,這是誰的錯啊?”
“你和勞勃一樣都瞎了眼!”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和他看法一致,沒有錯,”“我眼中的艾德·史塔克是個寧死也不願背叛國王的人。”
“他已經背叛過一個國王,你難道忘了嗎?我不否認他對勞勃忠心耿耿,但要是勞勃死了小喬繼承王位呢?而勞勃越早死,我們便越安全。我丈夫近來愈加焦躁不安,讓史塔克隨侍他身旁只會讓情況惡化。他到現在還愛着那個死了的十六歲小妹,誰知道哪天他會爲了新的萊安娜,把我丟到一邊?”
“你別老擔心未來的事,多想想眼前的幸福罷。”
“少說這種話!”女人斥道。
屋內安靜下來,然後,窗外又傳來守夜人的叫嚷。
……
“好姐姐,盡說些這種掃興的事,我都聽累了。”弒君者將七國的王后推擠到牆邊。
“該死,牆上很冷——”
“又發生什麼了,詹姆,停下,去看看怎麼回事!”瑟曦慌慌張張地推開弟弟,緊張地指揮道。
“媽的。”弒君者憤怒地走向窗邊,發誓有機會一定要這守夜人好看。
他探頭望向首堡底下,看見之前在底下訓練的那名黑衣人又回到了原地,正擡頭朝自己招手:“快下來,太危險了!”
什麼鬼?一個小兵,敢對自己指手畫腳?
弒君者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莫名其妙,遲疑片刻不知該如何迴應,然後迅速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之前那熊孩子在爬首堡!
他把頭伸出窗外,向窗口邊上的牆壁環視搜索,終於發現了目標——片刻前還在下面老內院牆頂上的那名男孩,正在自己所在這層樓牆外的石像鬼上,從一個蕩向另一個,接近自己所在的窗口!
詹姆大吃一驚,瑟曦還在屋內,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樣,不能被人看見!
“你在那幹嘛?快下去!”
男孩正想給在地上那個不停催促自己下去的囉嗦守夜人表演幾個絕技好讓他閉嘴,完全沒法也沒有料到早已被廢棄的首堡內會有人,當詹姆的臉突如其來地從窗洞裡冒出並與他對視,他與其四目相對,受驚之下動作一亂失去平衡,揮舞的雙手沒能抓牢什麼,就這樣尖叫着從首堡外牆摔落下去。
“喂——”
詹姆全然沒預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伸手欲抓已來不及,站在窗前呆呆地半張着嘴。看着男孩摔落向地面的瘦小身影,男人猛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