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承天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他軍官公寓時,已經是晚上10點了。
這一天之中,張承天先是堆滿笑臉與希特勒一行交流了不下4個小時。後來又和邁爾斯詳談了4個小時的未來石油儲備計劃。
好不容易迎來了休息時間,剛躺上牀的張承天就接到了西克特的緊急電話:“立刻來我辦公室。”
“老師,這麼晚了。你也知道我今天累死累活的去聯繫了好多……。”張承天有氣無力的唉聲道。
“電話裡說不清,總之你馬上過來。我已經讓你的司機科爾過去接你了。”說完這句,西克特匆匆的掛斷電話。
張承天用幽暗的眼光盯着“嘀,嘀”的電話機。嘆了口氣,無奈的把剛脫下的軍服一把從衣架上取下來,套在身上便往門外走。
“來了。”西克特坐在他那桃木色的辦公桌後,大口大口的抽着張承天之前送他的雪茄。
這盒雪茄,還是當初張承天帶隊包圍克虜伯莊園時,克虜伯送給當時作爲張承天副手的史蒂夫的。
張承天聽說以後,當即蠻不講理的從史蒂夫手上連蒙帶搶的搞來一盒。用來孝敬老師西克特。
不過張承天自送西克特以來,就從沒見西克特在自己面前抽過雪茄。可今天,在張承天推開西克特辦公室門的瞬間,他就問到了室內瀰漫着雪茄散發的濃郁香氣。
瞟了一眼桌上的菸灰缸,張承天驚訝的發現,平常嚴於律己的西克特,居然已經在辦公室內抽了5根雪茄了。
“老師,你這是……”張承天試探的問道。
“艾伯特總統今天晚上被人謀害了,他們暗中在總統輸入的生理鹽水裡加入氰化鉀……”西克特語速極快的說着今晚發生的事。
看着一向冷靜的西克特,如今卻有些憤怒到失控。張承天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靜靜的聽西克特敘說他了解的每一個細節。
整整20分鐘過去了,講完了感受的西克特平復了一下心情,拿出一封信來遞給張承天:“還記得那天總統把你叫出病房嗎?”
張承天看着西克特手裡拿的信封,疑惑道:“記得,當時總統閣下和老師你單獨說了些什麼嗎?”
西克特搖了搖頭道:“總統沒有和我談任何事。他只是讓我代筆,替他寫一封信,並讓我在他離開以後把信交到你手上。”
沒有接話,張承天只是拿過嶄新的信封。
張承天原本誤會到,艾伯特那天留下西克特,是爲了交代一些秘密信息。可他沒想到,艾伯特的目的僅僅是爲了給自己留下一封信。
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封信,這麼快就交到自己手上了。
張承天拆開了信封:
萊因哈特少將,我不知道當你看到這份信的時候,軍銜已經升到多高了。不過,無論你的軍銜到了中將還是上將,我都希望,你可以保持清醒的自我認識。
事實上,從感性上講我對你的未來非常看好,一位像你這樣有着近乎非凡判斷力的領袖,正是德國人民所需要的。
可是,我的理性告訴我,現在的你,離我這個位置,還差一道最重要的坎。
不錯,你擁有天賦與運氣,近乎於先知的才華給了你很多的選擇。
而我也看出,你事實上是更偏向於選擇另一條道路的。
你或許想成爲一個有錢的商人,甚至是一個熱愛生命的老百姓。
可是,我看到的是,你選擇了另一條路,保家衛國的路!
我認爲這是因爲你也明白,凡爾賽條約之後,並沒有存在過真正的和平,這只不過是一份30年的停戰書而已!
戰爭還會爆發的,這是一種必然。你在爲此做準備,就如同你之前的每一次爲突發事件做準備。
沒有平等,德意志人會自己爭取平等,我們一向如此!
身爲一名政客或者一名軍人,我們都無法判斷戰爭何時開始。
但是,就如同魯爾一役,我們無法決定法國人的入侵時間,但我們決定了戰役的結果!
而這份結果,關係到了德國人民能否自由與平等,決定了熱愛生命的百姓們是否受到壓迫。
我現在還記得,卡普暴動的期間,我在斯圖加特的臨時辦公樓裡,聽一名小小的上尉暢談德意志的未來。
在斯圖加特,那名上尉告訴我,法國人不久後會侵略我們。他還告訴我,德國的國會遲早會完蛋。他也告訴我,德意志最終的未來是否光明,需要有人爲之爭取才能決定。
後來,法國人來了。那名曾經的上尉領導着一羣民兵,把法國的精銳部隊趕了回去。
我那時候就想,既然你的預測都是對的,那我何不再幫你一把。
國會我解散了,社會主義工人黨我也替你推上前臺了。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下面的工作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
我知道,你是個熱愛生命的人,說白了,就是懼怕死亡。
可我想告訴你,怕死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對生命的敬畏,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共性。
你有許多人都沒有的天賦,你用3年達到了很多人30年都沒能達到的高度。這不僅僅是榮耀,更是責任!
你的責任,並不是對着敵人的槍口,大談對生命的敬畏。
你的責任,是讓敵人的槍口永遠無法指向我們的人民。
你很年輕,你的內心也非常善良。但作爲一名軍人,一名政客,你需要學會在某些時候捨棄善良。
這或許顯得不近人情,但是至關重要。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一點,興登堡這位經歷過世界大戰的老元帥比你清楚的多!
我是一名失敗的總統,或許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些。
是我簽署了臭名昭著的凡爾賽條約,同樣也是我解散了象徵明主共和的國會。
但我愛德意志,我愛這片土地,愛土地上的一草一木。
總統就職那天,我曾宣誓,我會竭盡所能,爲這個苦難中的國家奉獻自己的一切。
現在,我可以自豪的說,我做到了。我奉獻了自己全部的熱誠,全部的心血,以及全部的名聲!
最後,我想要自私的拜託你。在我死後,請不要把我的名字留在歷史書的恥辱榜上。我希望歷史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我至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德意志,沒有背叛我的誓言!
我看中自己的名聲,比生命還看中!諷刺的是,我卻揹負着罵名活了一生。我會揹着罪名入土,直到有人給我平反。
而我卸下罵名的那一天,就是德意志不再任人擺佈,作爲勝利者書寫歷史的那一天!
英雄只屬於勝利者,而你是我所認同的那個英雄。
所以在你成長到足夠強大以前,在你學會適當的時候收起善良之前,我希望你能向興登堡學習這些東西。
你還年輕,比起我,比起興登堡都有的是時間。而時間,則是成長的必需品。
在你身上,我看到的是你無比光輝的未來,屬於德意志的未來!
看完信,張承天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沒想到,一直以來對罵名指責表現得風輕雲淡的艾伯特,內心其實無比在乎自己的名聲。
他也沒想到,這位平易近人的老總統,對自己的期望會如此之高。
太多的感慨,在這一刻化爲了一股怒火。這樣一個無私奉獻自己一切的總統,居然被某些自私的雜種爲了一己私利暗害。
“老師,我會通過蓋世太保揪出這羣雜種,宰了他們。”張承天向西克特鞠了一躬,淡淡的說道。
本來也十分憤怒的西克特皺了皺眉頭:“這些人可能不會好對付,而且很有可能牽扯到某些巨大的勢力。你真的確定要去嗎?”
“是的。”張承天神色堅定的道。
“爲什麼?”彷彿是在問自己一遍,西克特直視張承天的雙眼。
“因爲他們該被殺!”張承天的眼中透露出一股殺氣。
張承天囂張的扯了扯衣領,對待敵人徹底拋開仁慈,老子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