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離死別——徹夜守候

皇太極用劍做拐,在海蘭珠的攙扶下,咬緊牙關,捱到牀榻的一瞬便倒了上去。海蘭珠一個不穩,便跌在了他的懷裡。海蘭珠心驚肉跳,慌得就要站起來,卻被一個火熱的懷抱緊緊箍住,皇太極雙眸與平常的冷靜睿智不同,帶着一絲迷戀與熾熱,更有着一層恍惚的迷離,盯着海蘭珠微笑道;“你不知道,你給我上藥的時候,那種感覺有多好。”說完,手一鬆,竟沉沉的的睡了過去。

海蘭珠大驚,來不及思考他的話,只焦急的喊道:“貝勒爺?貝勒爺您醒一醒?”海蘭珠感到皇太極的身子隔着衣衫也是滾燙的,顧不得其他,手輕輕的附上皇太極的額頭,燒得更是厲害。

海蘭珠一陣心慌,就要去喊人,可突然想到索尼臨走前所說的話,知道他們定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只好站起來跑到臉盆邊,所幸盆裡有着清涼的水,海蘭珠取下手帕,沾溼擰乾後,輕輕的貼在皇太極的額頭上。心裡焦急的期盼索尼快快回來。

海蘭珠看着皇太極高燒不退而潮紅的臉,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擔心,只盼他不要有事纔好。只一會,額上的溼巾便被皇太極的溫度所濡幹,海蘭珠忙得取下重新沾溼,如此來回好幾次,海蘭珠感到皇太極的呼吸還是滾燙的,心裡急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看着皇太極沉睡的臉,竟然怔怔的落下淚來,落在皇太極的臉上,一陣清涼。

睡夢中,只感到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的照顧着自己,皇太極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心安,就好像回到了幼年在母親的懷抱裡一樣,皇太極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又似沉溺在這種夢境中不願意醒來,他太累了,夢中的感覺這樣的美好,他真怕睜開眼睛發現這只是一場虛無,就讓他在這場安寧的夢裡沉落吧。

一滴滴涼意在臉上蔓延開來,皇太極猛地睜開雙眼,卻把海蘭珠嚇了一跳,皇太極看着眼前這張雨打梨花似的臉蛋,心裡一陣喜悅,真好,剛纔的不是他的夢,她真的在身邊照顧着自己。看見海蘭珠的眼淚,皇太極心裡滑過一絲不忍,輕聲笑道:“傻丫頭,你哭什麼?別害怕,我不會有事的。”說完,又沉沉睡去,嘴角,卻帶着一絲滿足的笑意。

海蘭珠望着皇太極沉睡着的面孔,一咬牙,輕輕地解開皇太極的衣服,卻看到他肩上的傷口已經化膿,膿血已經透過紗布滲了出來。海蘭珠皺了皺眉頭,正想着該怎麼辦的時候,卻聽見一陣腳步聲急匆匆的走來。

海蘭珠回過頭,卻是索尼趕了回來,海蘭珠連忙站起,索尼走過來看了看皇太極,回頭道:“貝勒爺昏去了多久?我走之後,可有他人來過?”海蘭珠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別人來過,自您走後貝勒爺便昏睡不醒。”聽到此言,索尼的眉頭皺得更深。向着海蘭珠斬釘截鐵的道:“我帶回的藥已經讓可靠地人去煎了,現在,麻煩姑娘幫我一個忙,和我一起爲貝勒爺換藥。”

海蘭珠聞言,堅定的點了點頭。只見索尼從身上取出一個布包,放在牀邊,正要上前扶起皇太極,卻見皇太極身子微微一動,睜開了眼睛。

“貝勒爺?您醒了?”卻是索尼的聲音。皇太極心裡一驚,看見索尼驚喜的面孔,雙眸立刻向旁邊看去,卻對上一雙溫柔,清純,包含着關切的水靈靈般的眼睛。皇太極只覺心裡立時踏實了下來。還好,她沒有走。

“貝勒爺,冒犯了,我們要爲您換藥。”索尼的聲音拉回了皇太極的深思。皇太極緩緩坐了起來,只覺身上的骨頭都似乎被燒痛了,不由得微微皺眉,轉而看向海蘭珠略顯疲憊的臉蛋,心卻好似一根羽毛輕輕的撓了過去,聯想到她剛纔照顧自己的情景,心裡更是一片柔軟與心疼。

牀邊的臉盆上掛着手帕,正一滴滴的往下滴着水。皇太極凝神片刻,終是不忍,像海蘭珠輕聲道:“這沒什麼事了,你快回去吧。”索尼與海蘭珠聞言皆是一驚,索尼疑惑道;“貝勒爺,我已託這位姑娘和我一起給您換藥,您的傷口已經...";不等索尼說完,皇太極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了過去,索尼立時低下頭,把嘴裡的話硬生生的退了回去。皇太極轉向海蘭珠,溫和道;“沒事,你先回去休息。”

海珠看着皇太極隱忍的面孔,臉頰因發燒而泛着異樣的潮紅,卻仍是眉眼凌厲,鼻翼高而挺直,緊抿的雙脣已經開裂,卻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海蘭珠爲皇太極倒了一杯水,送往皇太極的身邊,語音輕柔卻透出一絲堅定:“貝勒爺您現在需要海蘭珠的幫助,海蘭珠是不會走的。”

皇太極心裡一蕩,竭力保持住臉上的平靜,將手裡的水喝完,淡然道:“那開始吧。”索尼躬身向前,低聲道:“貝勒爺,得罪了。”打開布包,取出一小瓶藥酒,緩緩倒在一把銀質小刀上,轉身向海蘭珠道;“姑娘,一會我需要什麼,勞你給我遞來。”海蘭珠聞言點了點頭。

索尼將皇太極肩上的紗布緩緩取下,肉與布已經相連,索尼無奈,噴上一口藥酒,皇太極眉頭一挑,看着索尼身後的海蘭珠,只見她面色蒼白,到好似這傷長在她身上一樣。皇太極心裡一絲好笑,卻突然想到待會自己的傷口已然潰爛,挖去腐肉與膿血是少不了的,他望向海蘭珠的雙眸一陣擔心,這樣會不會嚇到她?

索尼取下紗布,拿着藥酒正要向傷口灑去,卻見皇太極微一擺手,示意他停下。索尼疑惑不解,卻見皇太極看向海蘭珠,輕聲道;“你一個姑娘家,這些還是不要看了,出去吧。”海蘭珠聞言一怔,內心涌過一絲感動,卻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怕。”

索尼內心巨震,貝勒爺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婆媽起來?難道就因爲眼前這個海蘭珠?索尼不自禁的向海蘭珠看去,一張芙蓉秀臉,在明亮的燭火下閃放着動人的光暈,面容白皙,清秀雅緻,全身散發出楚楚動人的氣質來。索尼一驚,平時沒有注意,卻不想海蘭珠如此美貌動人,難道貝勒爺...

“索尼!”一聲怒喝傳來,索尼頓時一顫,立時收回目光,只見皇太極眼眸犀利,帶着一絲陰鷙,閃電般的像他射來。索尼內心一寒,竭力穩住自己心神,拿起銀刀,向皇太極的傷口上割去。

海蘭珠看着皇太極的傷口上不斷涌出鮮血混着膿血,刀割在肉上的聲音卻一聲聲的傳進她脆弱的耳膜,她只感覺自己的手都是抖的,卻咬緊自己牙齒,按照索尼的要求一樣樣把棉布,藥酒,白藥有條不紊的遞給他。海蘭珠不敢看皇太極,她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痛苦,但她能夠想象。

她低着頭專心的遞着東西,看到皇太極的冷汗順着他的上身緩緩的向下滴去。她只覺一陣心驚肉跳,擡起頭看向皇太極道;“貝勒爺,您要是疼,就喊出聲來。”只見皇太極面色蒼白,雙眸佈滿血絲,嘴脣緊抿,雙拳狠力的握着,骨節處都已經發白。

聽到海蘭珠的話語,皇太極擡起頭看着她,眼眸染上一絲溫柔的笑意,輕聲道;“無妨,一點小傷不要緊。”卻因劇烈的疼痛,聲調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與輕顫。海蘭珠只覺一股難言的震撼在自己的心裡瀰漫開來。這個男人,忍了多少別人不能忍的事情,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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