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了?”皇太極將她扶了起來,溫聲道;“還不知道我這親手種下的花,究竟能不能入得了宸妃娘娘的眼?’
“這是你親手種的?”海蘭珠更是震動不已。
“嗯。”皇太極頷首,言語間卻是滿滿的寵溺;“蘭兒,還記不記得當初在科爾沁,咱們再次相見的時候,不就是在這樣的小花圃裡嗎?”
海蘭珠低垂眼眸,忍住眼底的淚光,她笑着;“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記得。”
“你的事,我怎麼可能忘?那時候,我看着你蹲着身子在那侍弄花草,還孩子氣的問什麼,”說到此處,皇太極卻是笑着模仿起海蘭珠的聲音,壓着嗓子道了句;“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啊?”還未說完,皇太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輕點着海蘭珠的眉間,笑道;“我當時還心道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傻丫頭?可萬萬沒想到那傻丫頭現在居然都是大清的宸妃娘娘了。”
海蘭珠嗔了他一眼,卻是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我那是開心的傻了,你知道當年的花是誰給我種的嗎?”海蘭珠說完,看着皇太極瞬時低沉下去的神色,不由得也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皇太極虎着臉,咬牙切齒般道;“是卓林給你種的?”
海蘭珠強忍着笑意,看着皇太極一臉醋意的摸樣,只覺得可愛極了。
“嗯,是他爲我種的。”海蘭珠揚起小腦袋,笑的開懷。
皇太極冷哼一聲;“我還沒說,你當年侍弄的那些花簡直醜死了,那小子種的花豈能和我種的相比?你看,我這裡那一朵不是國色天香?他種的,不過都是些庸脂俗粉罷了。”
海蘭珠瞧着皇太極怒意沖沖的樣子,竟似像個小孩子一般。她再也忍住不住,將身子埋進他的懷裡,只笑的花枝亂顫。
“你還笑?消遣朕很好玩是不是?”皇太極瞧着海蘭珠開懷的摸樣,心頭滿是喜悅,語氣裡雖仍是氣沖沖的,但眼底卻也是濃濃的笑意。
“嗯,我不笑了,啊”海蘭珠話音未落,皇太極卻是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你又發什麼癲?”海蘭珠摟着他的頸,輕聲道。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吃起醋來有點兒糊塗。你可別亂動,當心我把你摔了下來。”
“別啊,會被人看到,快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
皇太極也不理她,只朗聲一笑,抱着她大步而去。心裡,卻是惦記着她出來這麼久,早已累了,方纔的話,不過是隨口一個理由罷了。
一路的柔情蜜意,久久不曾散去。
盛京皇宮籠罩在一片陰雲裡,前線的戰事越發的吃緊,明朝已經派出最強的實力,反之大清的八旗將士,此時最需要的,便是鼓舞士氣,奮勇殺敵。
而縱觀歷朝歷代,最能鼓舞士氣的事情,便是皇帝御駕親征。皇太極不日即將奔赴前線的消息早已是不脛而走。後宮諸人各懷心思,皆是惴惴不安。
皇太極本人,這些日子幾乎都是在崇政殿徹夜議戰,就連鼻毆發作,也只是傳太醫簡單的處理一番,便接着與諸位將軍商討戰局。
這場戰爭,已是持續了數年之久,也許,現在該是到了結束的時候。皇太極雙眸銳利,面色一如既往的沉穩,卻又隱含着睥睨天下的氣勢。
“皇上,宸妃娘娘遣奴才爲您送來點心。娘娘說請您務必要用一點,千萬不能空着肚子坐一夜。”小順子悄悄走進,立於皇太極身邊躬着身子低聲道。
皇太極接過小順子手中的食籃,打開一看,只見一盞青瓷花碗被層層的棉布裹住,揭開棉布,溫熱的牛乳果然還在散着熱氣。一旁,一碟翠綠的糕點散發出晶瑩剔透的顏色,細嗅下去,竟是可以嗅到一絲淡淡的草藥味。
皇太極深嘆,他早已命人封鎖消息,不讓海蘭珠知曉自己鼻毆的事情,可沒想到她竟還是知道了。特意從太醫那裡尋來的方子,細細將草藥研磨成粉,摻雜的糕點裡,日日爲他送來。
“你家主子身子不好,朕早已說過不要再讓她親手做這些東西,你素日裡是怎麼服侍的?”皇太極濃眉緊皺,不耐的衝着小順子厲聲道。 小順子立時便跪在皇太極面前,恭聲道;“皇上恕罪,不要說是奴才,就連惠哥也 是勸了主子不知有多少回,可主子不聽啊。您的宵夜,主子都是親力親爲,絕不假手他人。”
想到海蘭珠身子那樣孱弱,平日裡就連久站仿似也不行,可每當爲皇上做起點心的時候,卻是無比精心。每當她從廚房走出來,那臉色好像都是更白了一分。小順子如今憶起,也是唏噓不已。
皇太極心中涌來一股強烈的心疼,他看了一眼殿下矗立的衆將,閉了閉眼睛,低聲像小順子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就說是朕的命令,如果她想讓朕安心,就好好調養身子,不要在做這些事情。去吧。”
皇太極咬了咬牙,將心頭那抹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揮去,聚精會神的再次與衆臣商談起來。
翌日。午後。
海蘭珠自睡夢中醒來,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費盡力氣支起身子,卻是不住的咳嗽出聲。絹帕中,那樣鮮豔的顏色,刺的她眼底生疼。
她又嘔血了,這些天裡,已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次。先前,她總是可以淡然面對,甚至爲了不讓惠哥擔心,她還會將沾了血的絲帕悄悄放進香爐裡燃掉。可這次,她卻那樣分明的感覺到死亡的臨近。
而她摯愛的那個男人,正在爲着大清,忙的天昏地暗。她知道他的無奈與艱辛,可此時,她迫切的希望他可以伴在自己身邊,哪怕,就是看一看他也是好的。
她沒有日子了,她無法與他長相廝守了,她不能和他白頭到老了。攜子之手,與子偕老,註定是他們之間一個遙不可及的美夢。
而她現在,只希望見一見自己最親,最愛的那個男人。
“惠哥”海蘭珠喘着氣,呼喚道。
“主子,您怎麼了?”惠哥匆匆而來。
“去找皇上。我要見他”海蘭珠眼角含淚,急聲催促。
惠哥大驚,主子除了每日裡遣小順子去送些點心,其餘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會讓人去找皇上,就怕會擾亂皇上,可如今。
惠哥心中有數,眼圈也是紅了;“主子放心,奴婢現在就去。”
海蘭珠望着惠哥的背影,無力的躺在牀上,心涼如水。
“蘭兒,怎麼了?”皇太極步履匆忙,大步而來。海蘭珠聽到他的聲音,連忙睜開眼睛。
皇太極一身朝服,面色滿是擔憂與疲憊,眼底已是濃濃的青色,眼睛熬的通紅。海蘭珠瞧着他的樣子,滿腹的話語卻是再也無法說出口,一字一句全化成了深深的心疼。
“瞧你,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她輕言,小手撫上男人的面頰。
皇太極握住她的手,焦急道;“蘭兒,告訴我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不傳太醫來看看?”
海蘭珠笑了,搖了搖頭,她緊緊環住皇太極的腰身,將身子依偎在他懷裡,柔聲道;“我沒事,就是想你了。”
皇太極鬆了口氣,緊緊攬住她,語氣了含着內疚,溫聲道;“這些日子,我卻是忙的緊了。”
“那你想我了沒?”海蘭珠笑着問道。
“你說呢?”皇太極低頭,吻了吻她的前額;“我每日裡想的不過就是一個你。就連在朝上也是時時惦記你,恨不得可以將你攬在懷裡處理政事。”
海蘭珠心中一酸,面上卻仍是帶着笑意;“我纔不信呢,你都不來看我。”
皇太極無奈道;“蘭兒,如今的情形實在容不得我兒女情長。前線上每日裡都有無數的將士戰死沙場,他們都是我大清最忠誠的勇士,我不能棄他們不顧。”
“那,你是不是會棄我於不顧呢?”海蘭珠抽出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一顆心卻是千瘡百孔。
皇太極聞言,眼皮一跳,濃眉緊皺起來;“說什麼傻話?”
海蘭珠低眸,笑道;“和你說着玩的。”
皇太極無奈,柔聲哄勸道;“蘭兒,這陣子我確實是爲了前線的事忽略了你,你不要生我氣可好?”
海蘭珠聽着他如此輕柔寵溺的話語,心裡滿滿的只有感動。她握住皇太極的手,搖了搖頭道;“我怎麼會生你氣啊?只是,我聽說你連着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了,今晚你不要走了好嗎?”
皇太極輕笑,吻了吻她的脣瓣,低語道;“原來宸妃娘娘是想要朕暖牀來着。”
海蘭珠臉頰一紅,卻未曾分辨,只軟語;“那你是答應我了?”
皇太極颳了刮她的鼻尖,眉眼間滿是笑意;“宸妃娘娘都發話了,我哪還敢走?”
海蘭珠心頭滿是喜悅,伸出胳膊環住他的頸,皇太極抱住她,柔聲道;“你呀,真是越大越會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