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武者,都覺得全身各處都在興奮的歡呼。
他們喊出那五個字,完全是發乎於心,順其自然,是一種水到渠成的發泄。
喊出去之後,似乎吐出了心中一口濁氣,每個人都覺得暢快淋漓。
但是,也有意外。
易辰是唯一沒有跪拜的人,他只是隨意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看着大司諭。
只是在其他人都俯首拜服的情況下,他頓時如同鶴立‘雞’羣,顯得極爲刺眼。
十萬道目光,齊刷刷‘射’向易辰,一股幾乎不亞於大司諭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到易辰頭上。
這是“道場”的力量,十萬個武者,雖然單個實力,都不是易辰的對手,但是他們聚集在一起,心中有着同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個“道場”,道場集中了十萬武者的威壓,凝聚成一個整體,普通人面對這樣的威壓,絕對承受不住,會不由自主的低頭。
但易辰顯然不是普通人,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他站在那裡,長髮無風自動,風姿從容,自由瀟灑,威壓加身而坦然自若,任憑這種威壓穿身而過,點滴不沾身。
易辰和大司諭站在一起,原本如同螢火蟲站在皓月的旁邊。
可是此刻,易辰這隻螢火蟲釋放出耀眼的光芒,雖然不至於壓過大司諭的皓月之輝,但是大司諭的也無法壓制易辰的神光。
下方的武者黯然心折
如果說之前他們覺得易辰斬殺皇甫羿還有一點點僥倖,是皇甫羿輕敵所致,但此刻易辰與大司諭傲然並列,毫不怯場的氣勢,卻令他們徹底的心悅誠服。
並且,十萬武者心裡還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大司諭現在光芒雖盛,但卻已經到達了頂峰,月盈則虧,水滿自溢,武道之路永無止境,如果大司諭不能繼續突破,將無可挽回的開始走下坡路,而易辰則如同初升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
大司諭代表着現在,可是時間永不停歇,一切存在都有消亡的時候,包括武神在內,誰也不可能永遠霸佔時代的巔峰,若不能更進一步,必然後退。
但即使大司諭更進一步,成爲大道武神,飛昇天界,武神教宗屬於他的時代也隨之結束,被後來者取而代之,所以無論大司諭是變得更強,還是變得更弱,屬於他的時代正在變成過去式。
易辰代表着將來,今日之後,誰也無法與易辰相提並論,誰也無法阻止易辰的強勢崛起。
他斬殺皇甫羿,更恐怖的是他以武域境界斬殺武神,乾淨利落,現在又坦然面對大司諭的法則威壓,並駕齊驅,令其他人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兩個時代的過渡。
而如果大司諭沒有飛昇,易辰卻先一步飛昇,那在易辰飛昇的那一刻起,大司諭的整個一生,瞬間便成了易辰的配角。
武神教宗屬於大司諭的時代,也隨之變成易辰的時代,那時候的大司諭,連屬於自己的時代都保不住了。
因爲這是一個強者爲尊的世界,這個時代只屬於最強者。
大司諭提前飛昇,證明在與易辰同時代的時間裡,他至少還保持着最強者的光環,擁有屬於自己的時代。
可是一旦易辰比大司諭更早飛昇天界,以鐵一般的事實無可辯駁的證明易辰比大司諭更強,屬於大司諭的時代和光環,全部被易辰剝奪。
大司諭和易辰都明白這個道理,他們站在那裡,誰也沒有主動說話。
誰先打破沉默,誰就落了下風。
大司諭第一次從易辰身上,忽然感覺到一股壓力,猶如一顆石子掉進平靜的湖中,大司諭的內心頓時起了‘波’瀾。
剎那間,大司諭的威壓憑空暴增百倍,以他的身體爲中心,虛空中‘波’紋陣陣,形成一股股威壓‘浪’‘潮’,席捲四面八方。
在衆人看不到的法則層次,無盡的法則之絲紛紛斷裂,猶如驚弓之鳥,瘋狂逃逸。
大司諭身邊頓時變成一片虛無的空間,那是比真空更加乾淨的空域,真空之中只是沒有物質存在,但卻依然有法則的存在,或者說,真空本身就是一種法則的表現。
但是虛無區域不一樣,那裡面沒有任何法則。
如果一定要說有,大司諭就是虛無區域的主宰,他的話就是虛無區域的法則,這便是巔峰武神最強大的體現之一:言出法隨,神動律生。
大司諭的話就是法則,他的神念便是鐵律,他如果說火是冷的,那麼那片區域就會出現冰冷的火焰,他如果說鐵軟豆腐硬,那裡就會出現軟如豆腐的金鐵,以及硬逾金鐵的豆腐……
這就是法則的力量!
大司諭的威壓,令這片天地的法則之絲瘋狂震動,直接的後果是下方十萬武者,突然感覺到末日降臨,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心臟狂跳,想要蹦出來,血液加速,下一刻便將脹破血管。
他們無法理解這是什麼力量,但是卻駭然發現自己的‘肉’身每一處都出現了崩潰跡象。
在衆人眼中,大司諭的身影,再次拔高,他化身爲一座巍峨的高山,重於萬鈞的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但是這座高山自身卻彷彿沒有重量似的,輕飄飄懸浮於虛空,真正達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
一股窒息的壓力突然出現,易辰頓時呼吸困難,他目光猛地一縮,知道自己纔是大司諭的目標,其餘人最多隻是遭了池魚之殃。
大司諭什麼也不做,只是微笑看着易辰,一臉的雲淡風輕。
可是易辰卻如臨大敵,抵抗那股威壓,比與皇甫羿大戰一場更加艱難。
這股威壓鋪天蓋地,無孔不入,他沒有封鎖虛空,但是虛空卻彷彿破碎了,連自由之翼的都沒有用。
自由之翼能夠不受玄磁力場的束縛,卻無法逃脫法則的束縛。
“法則?無漏之體?”
易辰腦中靈光一閃,閃過大司諭踏空前行時,法則之絲退避三舍,望風而逃的情形。
大司諭固然是掌控了這片空間,但方式卻是通過影響法則,法則之絲承載和傳遞着大司諭的威壓。
易辰如果能夠讓自己的身體,不受法則之絲的影響,那大司諭的威壓,自然也就無法傳遞到自己身上來。
說起來很複雜,但易辰一旦想通了,卻很簡單。
這就好比易辰前世所在的地球,金錢幾乎可以買到所有的東西,它滲入到那個世界的方方面,控制着世界的運轉,億萬富豪們揮舞着手中的鈔票,呼風喚雨,通過金錢影響世界,但是如果一個人過着與世隔絕的陶淵明式的生活,真正做到視金錢如糞土,那麼金錢對它便失去了作用,他在面對億萬富豪時,絕不會因爲金錢而產生什麼心裡壓力。
當然,不管是前世不受金錢影響,還是在這個世界不受法則的影響,都極難。
可是易辰卻有這個條件,他以‘混’沌之力封鎖全身,頓時散發出一股天地初開時的飄渺氣息,那時候,天地剛剛成型,沒有任何生靈,也沒有任何法則,那個時間雖然很短,但卻確實存在。
擎天‘混’沌柱連連震動,源源不斷的釋放出‘混’沌之力,易辰用‘混’沌之力把自己隔絕起來,法則之絲被‘混’沌之力擋在體外。
易辰境界未到,修爲不足以切斷法則之絲,也難以影響到法則之絲,但他憑藉‘混’沌之力,卻可以做到不受法則之絲的影響。
空中頓時出現一個奇異的現象,以大司諭爲中心,身邊延伸出一片廣袤的虛無空間,那是大司諭的法則領域,大司諭是這片區域至高無上的存在。
可是易辰的身體完全被‘混’沌之力封閉,他如同虛無區域的一座孤島,是虛無區域內唯一不受大司諭控制的地方,既存在於這片空間,又彷彿自絕於這片空間,所以能夠維持原狀。
這種無形的爭鬥,別人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其中的兇險,唯有易辰自己知道。
但是大司諭畢竟是人,不是真正的神靈,他也不可能無限制的維持法則領域,這需要‘花’費大量的靈力和神念。
“易辰,你還真讓我意外啊!”片刻之後,大司諭忽然嘆息,他眼睛看着易辰,‘射’出極爲複雜的目光。
隨着大司諭的聲音響起,令人窒息的法則領域突然消失,就好像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彼此彼此,大司諭,你的出現,也讓我很意外。”
易辰深吸一口氣,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他活動了一下手腳,衝着大司諭淡然一笑。
下面十萬武者,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彷彿突然從寒冷的冬季,進入陽光明媚的夏季,這種大起大落的境遇,竟然令一些人立地頓悟,突破境界,另外一些人雖然沒有立即突破境界,可是也隱隱覺得停滯已久的修爲,出現增長的跡象。
這些武者不由大喜過望,覺得這一次遠道而來觀戰,其中的過程曲折,大起大落,膽戰心驚,可是收穫同樣巨大無比,不但見證了一場曠世之戰,而且還見到了傳說中的武神至尊,修爲增長,不虛此行。
“哦,原來也有令你意外的事情啊,我還以爲,你早已經做到寵辱不驚,‘波’瀾不起了呢。”
大司諭微笑,笑容如同‘春’風化雨,溫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