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隴州省安西市黃渭區。
安華青的情況我們已經覈實過了,他確實在二十三點左右的時候回家了,而張夢瑤就在他的家裡面等着安華青,她也被我們請到審訊室了。
在排除安華青的嫌疑之後,我重新回到了“青年之家”。我和夏瑤一起進到了已經被我們貼上封條的常亦悅的房間,準備對現場進行二次勘查。
常亦悅的屍體已經暫時放在市局,等候家屬的認領了,現在房間裡面就只剩下一個常亦悅死的時候躺着的樣子。
我在常亦悅的房間裡面細細的翻了一遍,想要找出點什麼,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現。夏瑤不知道我在幹什麼,不禁問道:“頭,你在找什麼?找兇手的蛛絲馬跡嗎?”。
我一邊繼續查看房間,一邊說道:“你真的相信安華青的鬼話?”。
夏瑤聞言,皺了皺眉頭:“鬼話?難道說安華青是兇手?只不過我們現在證據不足,沒辦法搞他,所以頭過來找證據?”。
我搖了搖頭:“不,他確實不是兇手,而且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不是兇手,我們沒有理由去懷疑他。我現在找的是安華青和常亦悅吵架的理由”。
夏瑤一愣:“吵架的理由?安華青不是說是因爲張夢瑤嗎?”。
“所以我說,他在說鬼話,明顯就是在掩飾,要糊弄我們”。
說到這裡,夏瑤有些不理解了,撓着頭說道:“這個沒問題啊!女孩子的妒忌心很重的,要是有個女人來跟我搶男人,我肯定也不樂意,吵架是在所難免的啊!這難道也有問題?”。
“不,這個對相愛的男女來說,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安華青和常亦悅相愛嗎?”。
夏瑤搖了搖頭:“上次來的時候,我們聽的很清楚,這兩人完全就是各取所需,根本沒有一點感情”。
我這才繼續說道:“這就是重點了,這個兩個人完全沒什麼感情基礎可言,那麼分開就毫無挽留可言,爲什麼還要吵架?”。
“不知道”。
“你仔細想一想,我們在審問安華青的時候,他對什麼最在意?”。
“何玉梅?”。
“對,他對何玉梅很是在意,這也是那個小護士唯一能激怒他的東西,那麼,我們就要來想一想,到底是何玉梅的什麼東西,讓這個小護士得到了,並且能讓安華青盛怒呢?”。
夏瑤想了想:“這件事情,光是提一下,就能讓安華青盛怒了”。
我當即就反駁道:“不對!你仔細回想一下,我們在審問安華青的時候,提到何玉梅的時候,他只是懊悔,內疚,並沒有一點點怒的跡象”。
“那萬一是他裝出來的呢?”。
“不可能,那種情緒,裝不出來,他不是一個會演的人”。
夏瑤皺了皺眉頭,眼睛左右掃了一下:“那到底是爲什麼呢?”。
我擡起手來託着下巴說道:“她想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我們可以設想一下當時的場景。昨天晚上,安華青來到了常亦悅的住處,兩人在一番雲雨之後,正在溫存。這時,安華青的電話響了,當時手機距離常亦悅比較近,所以常亦悅便伸手去接。當電話接起來之後,一個柔弱又曖昧的女聲在電話的那頭響起來了,常亦悅當時臉色就不對了,而安華青看出來常亦悅臉色不對的時候,便趕緊將電話接過去,對付了幾句便將電話掛掉了。眼看事情瞞不住了,安華青便將分開的話說了出來。常亦悅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張夢瑤想幹什麼,而她現在還立足未穩,她還需要安華青。所以,常亦悅便要想辦法留住安華青,那麼何玉梅無疑是最好的辦法,常亦悅掌握了何玉梅的一些東西,並且以此來威脅安華青,安華青大怒
,和她大吵一架,然後離開了”。
夏瑤聞言,脫口說道:“那麼,頭是在找常亦悅用來的威脅安華青的東西?”。
“是的”。
說到這裡,夏瑤停止了發問,而是抱起了雙手,皺着眉頭在想着什麼。我在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之後,停在了常亦悅挺屍的地方,慢慢的蹲下去,看着地上的描摹,仔細的回想我當時在案發現場看見的常亦悅的姿勢。
當時,常亦悅是在牀上被人突然勒住脖子,然後一路拖到地上,活活勒死。當時她的姿勢是側臥着,雙腿微屈,腳趾緊扣,兩隻手耷拉在地上,一隻手是半握着,另外一隻手是緊握的。
那隻緊握的手握還專門去檢查了,除了指甲縫子裡面有少許的纖維,其他什麼都沒有。我們可以想一下,常亦悅當時被勒住脖子之後,死命掙扎。她伸手到後面去,想要抓兇手的身體,可是兇手穿着長袖,而且表面很是緊緻,她完全抓不到任何的東西。
按這樣來說,沒有抓到什麼,常亦悅就應該放棄了,那麼死的時候手就會是張開,或者半握的,就像是另外一隻手一樣。
這一刻,我猛的反應過來了,伸手去抓兇手肯定是兩隻手一起去抓,那麼死的時候,兩隻手的姿態應該是一樣的,怎麼會一隻手半握,一隻手緊握呢?莫非,她是在向我們暗示什麼?
我當時就興奮了起來,馬上就起身,繼續在屋子裡面轉悠。也就是在這時,夏瑤張嘴問道:“頭,那這樣說的話,安華青的嫌疑更加大了。盛怒之下,就可能起殺心,就算自己沒有那種動機,那麼找人做不可以嗎?”。
我一邊在房間裡面轉,一邊回答道:“我們查過安華青的通話記錄了,那天晚上,他除了張夢瑤的電話,誰的電話都沒有打出去或者接起來。而且根據監控追蹤的情況來看,他徑直開車回家了,哪裡都沒有停留”。
常亦悅房間裡面的桌子是那種帶着一個書架的桌子,書架上面放着一些護理方面的書,還有一些雜誌,另外就是一些小公仔和一些惡搞的東西,應該是朋友送的吧!
這其中,有一個小玩偶,看起來像是《灌籃高手》裡面的櫻木花道,一個Q版的人物。這個玩偶弓着腰,咬着牙齒,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垂着的雙臂吊着兩隻緊握的拳頭,看起來好像要打架的樣子。
握緊的雙手?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醒悟了,難道常亦悅暗示的就是這個?我不禁伸手將那個玩偶拿了起來,細細的端詳起來。
這個玩偶的臉看起來是一個燈,應該有一個開關能讓他亮起來的。我看了一圈,在玩偶屁股的那邊找到了開關,我將開關按了下去,燈卻沒有亮。我搖了兩下,還沒有反應。
我看了看玩偶的上面,沒有灰塵,很是乾淨,那就說明常亦悅最近一段時間裡面碰過它,那就更加應證我的判斷了。
我在玩偶的腰這邊找到了裝電池的地方,便將後蓋打開了。裡面果然沒有裝電池,而是裝着一張紙條。我將紙條拿了起來,然後將玩偶放下了。
這張紙上面還寫着“長安醫院便箋”,看起來很是隨意的樣子。我將紙張攤開,上面只有用潦草筆跡寫的幾個字:何玉梅,玄鳥市,陳金梅,兒子。
我將這幾個字細細的讀了一遍,腦子馬上就飛速運轉起來了。夏瑤見我找出了紙條,馬上圍了過來,將紙條上面的內容瀏覽了一遍。
看完之後,夏瑤又將那幾個字小聲的唸了一遍,然後皺着眉頭問道:“頭,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這就是把柄?”。
我笑了笑回答道:“當然,你別小看這幾個字,它可很管用了。僅僅就要這幾個字,便可以讓安華青盛怒了”。
“爲什
麼啊?”。
“元凌在安西市沒有找到何玉梅,說何玉梅搬到了臨近的玄鳥市,這不是紙條上面寫的‘玄鳥’嗎?還有,何玉梅在當地的戶口被註銷了,我猜她在搬到玄鳥市之後會改名字,恐怕這個‘陳金梅’便是她的新名字了。至於這個‘兒子’,應該就是安華青和何玉梅的孩子,何玉梅沒有打掉這個孩子,而是將這個孩子生了下來,是個男孩”。
我說完,再次看向夏瑤,笑着說道:“那還不能說明情況嗎?就憑這個故事,安華青足以盛怒了”。
我們正說話之間,一個警察跑了過來,對我們說道:“譚處長,鞠謙警官讓我來帶您走一趟”。
“什麼事情?”。
“我們找到兇手進入空調管道的那個入口了”。
“在哪裡?”。
“請您跟我來”。
在這座大廈的負一層,鞠謙和鹿良正帶着一羣警察圍在一間屋子裡面。
我撥開人羣走了進去,鞠謙見狀,趕緊上來說道:“頭,找到了,在這裡”,說着,他指了指房間正中央的一個空調口。
我先將四周打量了一眼,這是一間雜物間,裡面什麼都有,壞桌子,壞椅子,還有堆積的清潔用具,幾乎已經將這個房間堆滿了,只有中間還留着一個空擋。
我又擡頭望了望那個空調口,然後問鞠謙道:“這麼高,怎麼上去的?”。
鞠謙馬上就回答道:“這個我們已經問過這裡的負責人了,他們說今天早上進來的時候,有幾個桌子和椅子堆在中央,剛好能爬上去”。
“桌子和椅子呢?”。
“在這邊”,說着鞠謙將我帶到了一邊,指着幾個胡亂堆放的桌椅。
我走過去看了看,上面的痕跡已經被完全清除了,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我不禁扶了扶警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又問鞠謙道:“空調口有沒有什麼發現?”。
鞠謙低落的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發現,除了有人動過這個空調口”。
“監控呢?監控有沒有拍到什麼?”。
“這個大廈每一個出入口都有監控,可是有一個出入口的監控卻剛好壞掉了,而那個出入口的左手邊就是安全通道,我們估計,兇手是從安全通道下來的,一路避開了所有的監控”。
我不禁眯起了眼睛:“好縝密的思維,真是個強大又可怕的傢伙!”。
中國,隴州省安西市。
回去的路上,我拿出手機,給元凌打了過去:“喂,元凌,今天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收穫?”。
“我們查到了玄鳥市那邊,找到了何玉梅的地址,可是那邊已經被拆遷了,而且何玉梅改名字了,我們無從查證,正在這邊煩惱呢!”。
“你查一查有沒有陳金梅的信息,然後綜合分析一下”。
“陳金梅?”。
我這纔將他離開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元凌聽完回答道:“嗯,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去查”。
“辛苦,那個,安依茜怎麼樣了?”。
“還行,進步了不少,看起來適應了一點,沒有前幾天那麼多抱怨了”。
“嗯,照顧好她”。
“知道了頭”。
“不打擾了,早點睡吧!”。
“嗯,頭,也是”。
掛斷電話之後,我的神色瞬間的就變得憂愁起來。望着窗外霓虹的燈火,我不禁輕聲說了一句:“明天,明天!”。
夏瑤沒有聽明白,就一邊開車一邊問道:“頭,你在說什麼?”。
“我說去陳南安哪裡”。
“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