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婉楠從車裡出來的時候,人們都已經散去了,只有張棗和馬俊雲正在外面的空地上搭帳篷。
我看到兩個王小花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相隔二十多米站着,她們就這麼怔怔的看着張棗忙碌的背影,眼中透露出那種難以割捨的痛苦表情。
她們兩個都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可憐,對於殺掉那個假冒的王小花,我突然又有些動搖了。
張棗走過來,看了我和婉楠一眼,聲音沙啞的問:“龔哥,你們……商議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我和婉楠覺得,假的王小花很可能危及到我們團隊裡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她……必須離開。”
張棗頓了頓問我:“離開,是什麼意思?”
我爲難的道:“看情況,如果有必要,我們會殺了她。”
張棗便不再說話了,他不自覺的扭頭看了看遠處的兩個王小花。
馬俊雲站在旁邊聽了我們的談話,我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轉過頭去了。
我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拍了拍張棗的肩膀算是對他的安慰吧。
這時,兩個王小花也正在遠處看着我們。
我想,那個假王小花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假的,所以直到此刻,兩個王小花都以爲對方纔是假的,而自己是真的,因此,她們誰都沒有露出慌張的神色,反而異常期待我說出答案一樣。
我知道我必須找她們談談了,我不希望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況且,我還想知道那個假的王小花到底是帶着什麼樣的目的混入我們中間的?
我先向臉上有疤痕的王小花走過去,她見我向她走去,就一直盯着我,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走到她面前說:“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她看着我,平靜的問:“我是那個假的王小花?”臉上帶着嘲笑的表情,不知是自嘲還是在嘲笑我。
我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因爲在這裡,到處都是耳朵,我不想讓別人聽見我們的談話。
我徑直走向營地外面,王小花沒有絲毫猶豫,也跟了上來。我們走到一個空曠的,遠離營地的地方,然後停住了。
我坐在了沙子上,看着遠處茫茫無際的黃沙,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是一種逃脫和束縛相糾結的奇怪感覺。
在這麼原始的沙漠中,在這種遠離現代社會的沙漠地帶,這麼空曠而無拘無束,我本應該感到無比放鬆,無比隨性纔對,但是一切都往相反的方向發展了。
我不但沒有感覺到絲毫放鬆和隨性,相反的,我感覺整個都被束縛住,我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束縛着,我又去束縛了別人,別人又去束縛別人,循環往復,我們終究沒有逃脫這個怪圈。
王小花在我身邊停住了,她剛剛一定以爲我的判定結果是她就是那個假的王小花,所以現在心情顯得十分低落,甚至有即將崩潰的跡象。
我看了她一眼,說出了真相,我說:“我知道你不是那個冒牌的王小花。”
她聽了我的話,有些震動,整個人的都是微微一顫,然後似是要歡喜的笑起來一樣,但是笑容總是被什麼羈絆着不能完全釋放出來,只是在她的嘴角艱難的來回抽搐着。
我問她:“你很激動嗎?”
王小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激的看着我說:“龔哥,謝謝你,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那個真的王小花?”
我說:“另外那個王小花,她不會寫字,手抖得厲害,寫字的時候力量控制不好,把紙片都劃破了,那是因爲她從克隆培養艙裡出來之後,沒有動手寫過任何一個字,她的腦海中有關於漢字的拼寫方式,卻不能按照她內心的想法寫出來。”
王小花又一臉不解的問我:“那你爲什麼不當着大家的面揭穿她?”
我頓時有些難以回答,我不想揭穿那個王小花,考慮到多方面的因素,有我自己的,有張棗的,也有孟雲他們旁人的。
我相信,那個完好的王小花只要不承認自己是假的,就會有好幾個人幫着她說話,甚至是張棗也會幫着她,因爲從始至終,王小花和每個人相處得都很好,特別是和孟雲,她和完好的王小花有過相對長一點的單獨相處機會,而且在這其間,她們遇到了沙層下怪物的攻擊,孟雲受了傷,我相信那時候王小花沒少照顧她。
完好的王小花能爭取到孟雲的幫助,就能爭取到馬俊雲的幫助,而且張棗也會偏向她。
正因爲先前有這樣的分析,讓我察覺到,一旦我公佈出結果來,我們的團隊立刻就會因此而出現大分裂,說不定會演變爲刀兵相見的局面,最後鬧得一個分道揚鑣的可怕結果。
王小花見我臉上凝重的表情,知道我難以回答她,嘆了一口氣,有些難過的道:“我看得出來,你們對她的印象比對我的印象要好很多,其實……”
她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我可以猜到她想說什麼,她對張棗的愛,已經有些過頭了。
我說:“假的就是假的,她不能代替你,而且,她也許會危害到我們團隊裡的任何一個人,張棗當然也深知這一點。他一時難以接受,那很正常,但最終的結果,走的人會是她而不是你。”
王小花說:“嗯,也許吧。”
我問她:“現在你能給我說說有關營地裡那個王小花的事情嗎?最好所有你認爲值得注意的都告訴我。”
王小花沉默了,她將五指插入頭髮從中,表現出極爲痛苦的表情。我等着她慢慢的組織語言,我想,王小花即將和我講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上一個旅行團如何消失的全部過程,我的手機內存卡里面雖然有着十幾個片段,記錄着大部分人遇害時的場景,但是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那個視頻。
因爲當今科技,想要製造一個假視屏來糊弄我們這些非專業人士,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就像是拍電影,拍的真假難辨,惟妙惟肖。
沉默了片刻,王小花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說:“你知道上一個旅行團的事吧?”
我說:“知道一點點,你但我需要你再給我詳細的說一說。”
王小花說:“上一個旅行團和你們基本一樣,那時候你和婉楠姐都不在,我們只有六個人,我、張棗、馬俊雲、孟雲、劉小美、程帥。”
我點了點頭說:“嗯,你們是怎麼聚在一起的,爲什麼要來塔克拉瑪干沙漠?”
王小花說:“這是塔克拉瑪干沙漠對我們的詛咒,我們所有人註定要回來沙漠深處接受審判的。”
我看向她,她很激動,也很害怕。
我說:“我不管什麼詛咒審判,你只要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聚在一起的,爲什麼要來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你們在找什麼?”
王小花頓了頓,說:“十年前塔克拉瑪干沙漠的科考隊你應該清楚,你哥當時就是其中的一員。他們失蹤了,然後政府搜救部門和民間組織都來沙漠深處找他們,記得嗎?”
我說:“記不得,不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像就是這樣的,婉楠和我說過。”
王小花說:“我姐就是科考隊中的一員。”
我愣了一下,立刻想起我哥給我的那張照片,可惜在幽靈湖中被水泡成一團廢紙。好在我用手機把照片內容拍了下來。
我連忙在身上摸手機,長時間呆在在沙漠中,我早已經忘記了身上還帶着手機,一摸之下才發現,我的手機已經不帶在身上了。
王小花看我在身上找東西,說道:“你的手機婉楠姐幫你放在揹包裡了。”
“哦”我說:“那你繼續說吧。”
王小花說:“我姐叫王勝男,科考隊在沙漠中消失的消息剛傳到老家,我媽一聽到消息就暈了過去,後來大病一場,沒過多久就去世了。我在我媽的墳前發過誓,一定要把姐姐找回來,後來張棗和我決定親自來沙漠中找回姐姐。在庫爾勒,我們遇到了許多冒險團,他們的目標也是橫穿塔克拉瑪干沙漠,他們邀請我們加入,但是我們都拒絕了,直到遇到程帥他們。”
我說:“他們也是來找消失的考古隊的?”
王小花點了點頭說:“是的,當年程帥是我們的領隊,他對找到失蹤的考古隊信心滿滿。”
我說:“難道那支考古隊裡面也有他們的親人?”
王小花點了點了點頭,說:“恩,劉小美的姐姐、馬俊雲的哥哥都是考古隊的,程帥是一個盜墓者,他只不過想找到古西域尼雅遺址罷了。”
我一聽王小花這麼說,不由得狐疑起來,我哥不是說馬俊雲是考古隊的隊員嗎?怎麼王小花又說馬俊雲的哥哥纔是?
不過我沒有把這個疑問問出來,王小花一定也不知道爲什麼。
我在心中想象着上一隻旅行團進入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樣子,那是發生在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他們的結局會怎麼樣,但我肯定他們一定到過幽靈湖底的研究室。
現在我能傾聽十年前那個旅行團裡的人爲我講述他們深埋在時間長河裡的秘密,我感覺很興奮,但同時,我也感到莫大的悲哀,因爲十年前的事情和我密切相關,王小花記得,婉楠記得,而我卻什麼也記不得了。
這時候,我已經開始動搖了,猶豫着要不要將我收到包裹的事情也跟王小花和盤托出,我不知道這樣做對我揭開真相會不會有幫助。
我問王小花:“十年前在沙漠中,你們遭遇了什麼呢,爲什麼說你們被沙漠詛咒了?”
王小花彷彿陷入了深思,悠悠的說:“前幾天過得很平靜,進入沙漠的第十天,我們遇到了一隊全副武裝的軍人,他們阻止了我們繼續向前的路,並要我們立刻返回,或者繞道穿越沙漠。”
我奇怪的問:“當年搜救科考隊動用了軍隊嗎?”
王小花搖了搖頭,說:“他們不是搜救隊的人,他們只是阻止秘密泄露的僱傭軍而已。”
我非常吃驚,“僱傭軍”這個詞在我們國家是很少用到的,因爲沒有這樣的軍隊存在,但是王小花會這麼說,應該不是憑空杜纂來的。
我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王小花深吸了一口氣,我感覺她現在情緒波動很大,就像在回憶一件十分恐怖的往事一樣。
她停頓了很長時間才說:“幽靈湖底的研究室,十年前我就知道它的存在了。十年前,那些軍人不准我們繼續前進,但是程帥是盜墓的,藝高人膽大,趁着夜色,我們的車隊繼續向沙漠深處挺進,並在距離幽靈湖還有十多公里的時候,我們放棄了車子,開始徒步向幽靈湖靠近。”
我說:“程帥好像很瞭解這裡。”
王小花苦笑道:“你錯了,程帥根本不知道我們正在向第一絕密的研究室靠近,他只知道就在幽靈湖的位置,有一個驚世大墓,他是衝着古墓去的,但是他沒有想到,古墓和研究室已經融爲一體了,所以我們冒冒失失的撞破了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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