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再次出發了,除了我和婉楠,誰都不知道那個假王小花離開的事情。
夜色還是那麼漆黑一片,天上的繁星就像無數雙眼睛窺視着我們讓人覺得,即便我們怎麼走,也甩不脫那種籠罩的陰影。
其實對於我和婉楠來說,這種感覺遠比任何人都還要強烈,我頻頻向車窗外看去,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總是揮之不去。
王小花離開了,但是她留給我的印象就像是放走了一隻惡魔,惹惱了一尊煞神。
我們車隊在黑夜中緩慢的前行,沒有再出現車子拋錨的情況。如此順利的走着,直到月亮也隱入地平線之下的時候,我哥開在最前面的車子才突然停了下來。
婉楠本來是靠在座位上休息的,我車子剛停下來的時候,她一個機靈坐了起來,警覺的問我:“怎麼了?”
我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並沒有睡着,她一直都在想王小花的事情,她也一直都在擔心我們會遇到去而復返的王小花。
我說:“沒事,你繼續睡吧。”
婉楠說:“睡不着。我在想……王小花到底是怎麼消失的。”
我說:“興許那個沙溝是一個流動沙溝,她滾下去的瞬間沙子把她埋了。”
婉楠搖着頭說:“不可能,車子可以行使的沙漠,沙子並不厚,怎麼可能有那麼純粹的流動沙丘呢?況且,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嗎?”
我說:“什麼問題?”
婉楠說:“她爲什麼要當着我們的面把衣服褲子都脫了?”
我說:“興許她是一個宗教信徒,你知道的,有些宗教里人死之後要和出生之時一樣,不帶絲毫牽掛的下葬。”
婉楠說:“什麼宗教有這樣的習俗?”
我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罷了,不過婉楠這麼一問,我還真想起來一個宗教的名字。
我說:“你聽說過祆教嗎?”
婉楠一臉茫然的問我:“什麼仙教?修煉成仙的仙教?茅山道士還是武當山道士?”
我笑了笑說:“都不是,祆教是古波斯國的國教,你雖然不知道祆教,但是一定聽說過明教吧?”
婉楠說:“張無忌那個明教?”
我點頭道:“沒錯,明教的前身就是祆教,波斯傳過來的。祆教最崇拜火,認爲人死之後一切都將隨火化爲灰燼,如果是沒有火化的條件怎麼辦呢?他們把身上的東西全都扔了,然後一乾二淨的躺着等死。所以我說王小花的詭異舉止很像是這種宗教信仰的結果。”
婉楠一笑:“還真像那麼回事,可是沒人會來沙漠中傳教吧。”
我也笑了,這種猜測純屬打醬油的。
有人朝我們的車子走了過來。我和婉楠沒在說話,我打開車燈,正好照在那個人的臉上,不是別人,正是張棗。
我的心一緊,王小花不見了,雖然我知道離開的王小花是假的,但是張棗未必認同,我該怎麼向他解釋呢。
張棗用手遮着眼睛走到車門位置,說:“龔哥,大事不妙了。”
我說:“怎麼了?”
張棗向車裡看了一眼,沒看到王小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瞪着我問:“王小花呢?”
我說:“她走了。”
張棗大急道:“她怎麼能走了呢?”
我說:“她假冒了王小花的身份,不走還留着她不成?”
張棗一聽,更加急了。大聲道:“誰說她就是假冒的,而不是另外那個?”
我說:“我會解釋給你聽……”
張棗憤怒的瞪着我,突然隔着車門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揮拳向我的臉打來。我毫無防範,臉上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
他怒吼道:“你是不是把她殺了。她是真的,她是真的……”
婉楠急忙從副駕駛位上下車來拉開張棗,怒道:“你幹什麼,難道你不想聽我們說說她爲什麼是假的嗎?”
張棗歇斯底里的說:“你們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說着,精神萎靡的聳拉着肩膀蹲在了地上,然後從包裡掏出一支菸點燃。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張棗抽菸,我一直以爲他和我一樣是無煙者呢。
我的臉上生疼,摸了摸,已經腫起來一片,本來很生氣,但是看到張棗那種萎靡不振的樣子,我又壓住了火氣,打開車門走下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我說:“我知道你對另一個王小花的印象不太好,她的臉上有五道長長的疤痕,面容憔悴,而且無論對你還是對人都是神情冷淡。但是那樣的一個人纔是活生生的人。”
張棗猛地吸了一口煙,頓時嗆得連聲咳嗽。
我接着說:“還記得我在營地裡做的測試嗎?王小花一個字都不會寫,她一不小心就用筆尖戳破了白紙下的紙板,知道這說明了什麼嗎?”
張棗夾着菸頭的手指抖得就像篩糠一樣,眼神空洞的看着遠方。我問他話,但他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我說:“克隆人興許可以複製一個人過去的所有記憶,卻不能複製一個人的技能,記憶和技能的差別就是,一個只需要用嘴說,另一個卻需要用手做。”
張棗依然你不說話,他也忘記了繼續抽菸,菸頭差一點就燒到了他的手。
我將他手中的菸頭打掉,說:“我知道你想不通,但事實就是如此。”
婉楠道:“你知道王小花剛剛變成了什麼嗎?”
張棗依然一聲不吭,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我都不知道剛剛我說的話他有沒有聽進去。
婉楠說:“怪物。”
張棗突然出聲道:“夠了,我相信你們所說的。”
我和和婉楠都住了口。
張棗站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問我:“花兒什麼時候被換掉的?”
我說:“你們上次來這裡的時候。”
張棗愕然的道:“什麼上次?”
我說:“你們上次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時候啊,你不記得了嗎?”
張棗依然愕然的看着我,臉上滿是疑惑。我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張棗根可能根本就沒有來過塔克拉瑪干沙漠,所以他完全沒有這段記憶。
張棗愣了三四秒的時間,拍着額頭說:“哦,上次,對對對,上次來過。”
婉楠說:“你終於記起來了,兩年前你和王小花成功穿越了塔克拉瑪干沙漠,不過和你一起穿越沙漠的不是真正的王小花,真正的王小花被困在幽靈湖邊了。”
婉楠說“兩年前”,而且還是張棗單獨和王小花來塔克拉瑪干沙漠,這句話充滿了漏洞,但是完全可以測試出張棗剛剛是不是敷衍我們。
張棗聽了婉楠的話,模凌兩可的說:“你們還記得?”說完,他立刻轉移話題道:“龔哥,前面好像出事了,龔老大讓你過去一下。”
我和婉楠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樣的想法,張棗這個人有問題。但是就目前來看,張棗對我們來說沒有一點危險性。
我和婉楠跟着張棗來到了車隊的前面,我哥的路虎衛士停在一個隆起的沙丘脊樑上,現在還開着遠光燈。
我哥的幾個手下站成一排正在眺望前方,小聲的議論着什麼。劉小美也站在人羣中,她一隻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叼着半截香菸,菸頭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的閃爍。
馬俊雲和孟雲站在人羣的最靠邊位置,兩人已經沒有一開始進入沙漠中那麼纏綿了,各自站着,也沒有相互說話。
我沒有看到我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也沒有看到程帥,看來他果真是病了。
王小花也不在人羣中,她的臉上有疤,身份又還那麼撲朔迷離,所以很不願意和旁人說話,她一定還不知道,那個假的王小花已經離開了。
我徑直走到了劉小美身邊,現在劉小美是我第二願意靠近的人,因爲孟雲和馬俊雲在我的夢中扮演了兩個十分可怕的角色,所以我不太願意靠近他們,雖然那只是夢,但我依舊有了一點心理陰影。
劉小美看到婉楠、張棗我們三個並排走來,連忙把菸頭掐了。
我問她:“你們看什麼?”
劉小美說:“傳說中的尼雅遺址。”
我一愣,尼雅遺址?
劉小美給我指了指前方,我放眼看去,夜色掩映之下,遠處的沙漠上果然有一些高矮不平的建築,遠處看去,那些建築更像是一些遠古的殘垣斷壁,經幾千年的風沙侵蝕,已經只剩下一點點骨架了。
這時正值凌晨五點多,月亮已經落下,太陽還沒有出來,整個大地處於最黑暗的時刻,那些高高矮矮的土牆只能在車燈的照射下看清一個大概的輪廓,隱隱約約,就像是沙漠中站着許多古人一樣。
我的心情不由得一陣激動,尼雅遺址,十年前所有事情的開端,所有秘密的聚集地,傳奇國度古精絕國的都城所在,此刻,我們終於到了這裡了。
其實所有人都很激動,但是奇怪的是,他們沒有歡呼,沒有發瘋一般跑過去拍照,或者來一段高亢激昂的歌。
所有人都像看到了什麼不祥之物一樣,面帶恐懼的看着遠處高高矮矮的牆垣,就站在這處沙丘上指指點點,聲音極細極小。
我問劉小美:“看到我哥了嗎?”
劉小美說:“他進城了。”
我說:“他一個人嗎?你們怎麼不過去?”
劉小美說:“他一個人,他讓我們不要過去的,而且下了死命令,他老闆着個臉,誰敢不聽他的話啊。”
我說:“我過去看看。”
婉楠說:“我跟你去。”
張棗也說:“我也去。”
劉小美道:“搶什麼,爭着去找死啊。”
她話聲才落,突然一聲清脆的槍聲從遠處傳了過來。我們所有人的神經都是一緊。
我顧不得其他的了,立刻反回我哥的車中找了一把匕首,我要進去看看,我相信,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所以纔不讓其他人跟他一起進去的,但是我和其他人不一樣,不能就這麼幹看着他冒險。
我剛衝出人羣,李峰突然喊道:“龔小哥,我和你一起。”
我扭頭說:“隨便你,我可沒空照顧你。”
李峰笑着說:“不用我照顧你就好了。”
劉大壯大聲道:“其他人不準動,龔老大的話誰敢不聽,回去挨板子可別怨誰。”
我覺得劉大壯這話是說給李峰聽的,他們兩有點矛盾,我早已經看出來了。
我哥的手下再沒人敢動,婉楠、劉小美和張棗卻沒有理會劉大壯的話,三人全都跟了過來。
我轉身瞪着他們,不容分辯的道:“回去。”
三人一個瞪一個就是不動,我一邊在擔心我哥,一邊又要勸三人,扭頭看了一眼影影綽綽的古城遺址,又扭頭看看三人,臉上都急出汗水來了。
我和我哥不一樣,我帶的這幾個人和我哥帶來的手下更加不一樣。他的手下都是唯命是從的主,但是跟着我的這幾個人,根本不鳥我說的話,有時候他們雖然是對我好,但是好心辦壞事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正在這當口,突然又是兩聲槍聲連續傳了過來。
“啪啪”
槍聲在這寂靜廣漠的沙漠中,奏出令人膽戰心驚的樂章。
我臉上擠出了一連串汗珠,卻不知道怎麼勸三人,只好用力瞪着婉楠,她也瞪着我,僵持了三四秒,她終於嘆了一口氣,說:“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說:“快回去。”
婉楠轉身對張棗和劉小美說:“我們還是別給他添亂了。”
三人退了回去,我和李峰則趁着快速跑進了土牆森林一般的古城遺址。裡面不知道潛藏着什麼樣的危險,我第一時間觸動了我的空間感應之力,生死存亡之際,我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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