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幫程帥止血,突然聽到婉楠大聲叫道:“無心,你幹什麼?”
“無心”是王小花在這個團隊中的新名字,我擡起頭來向王小花看了過去,看到她正在用腳消除沙子上的字跡。
我一愣,剛剛程帥瘋瘋癲癲的在沙子上寫下了十多個字,這些字的內容我們還沒來得及看,怎麼能讓王小花用腳踢了呢?
我還沒反應過來,婉楠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她就像一隻鳥一樣騰空飛起來,直接撲向王小花,並把她一下子就撲倒在地,兩個人帶着慣性都滾出去好幾米遠,弄得頭上臉上都是沙子。
這時,程帥的傷口也包紮好了,我把他交給劉小美照顧,連忙站起來去看程帥寫在沙子上的字跡。
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只留下幾個大腳印,我不能很快辨認出來到底寫了什麼。
婉楠只是將王小花推開,並沒有對她動手,她穩住身形之後立刻就站了起來,一邊拍頭髮上的沙子,一邊走過來問我:“他寫了什麼,還能辨認嗎?”
我嘆了口氣說:“沙子上的字本來就不容易辨認,現在一個字都看不清了。”
婉楠走過來在我身邊站着,死盯着沙子上僅存的一點點凌亂字跡,看了一會兒,她突然指着最左邊的一個字道:“你看那個字,怎麼感覺像個‘龔’字,是不是?”
我用手電筒照着沙子上彎彎扭扭的字跡看了看,真感覺那個字就是一個‘龔’字,只是由於王小花的緣故,|龔|字的下半部分只剩下半邊了,很難辨認。
劉小美抱着程帥進了帳篷,我和婉楠則守着剛剛程帥在地上畫的這些奇怪自己進行辨認。王小花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遠遠的站着,她看着我們在研究被他破壞掉的字跡,一言不發。
我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爲什麼不去問問王小花呢,她一定是看出了字的內容,爲了不讓我們也看到,所以纔會把它銷燬掉的。
我走過去,將手電筒閉了,月光的清輝照在我們彼此的臉上,整個世界都好像靜止了,我想,這樣的月夜,王小花應該獨自熬過無數個吧。
我看着眼前這個王小花,這個可憐癡情怪異的王小花,剛剛本想質問她的,但是現在面對她,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我們就這麼默默無言的相對站了片刻,我打破沉寂說:“關於張棗……對不起,希望你能理解我。”
王小花愕然的看着我,可能她沒有料到我現在會說這句話。
我接着說:“我不知道剛剛你看到了什麼,但是我希望你告訴我,告訴我們所有人,難道剛剛程帥傳遞了什麼危險的信號給我們嗎?”
王小花低下了頭,一句話都不說。我知道她一定看到了什麼特別的內容,但是我不能逼着她說出來,如果那樣做,也許會適得其反。
不知何時,婉楠和劉小美也都站在了我的身後,我們三個就這麼靜靜的站着,目光統一注視着王小花,等待着她給我們答案。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王小花突然擡起頭來說:“我什麼也沒看見。”說完,她直接轉身走進了帳篷,並拉上了簾子。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料到王小花居然如此頑固。我看了看錶,時間也不早了。正好三人都沒有睡意,便繼續圍着剛纔程帥寫下的字跡研究猜測,直到天亮的時候,我們除了看出來一個“龔”字之外,什麼新的發現都沒有。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了,那就是程帥所寫的內容一定是針對我的,因爲這個團隊中,只有我是姓“龔”的。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們全都在營地中休息,昨晚程帥發瘋的事情,我們沒有說給我哥的四個手下,我可以感覺得到,大家開始害怕了。
程帥還沒有醒過來,我們沒有任何頭緒,不知道他本人對昨晚上的事情還知道多少。婉楠一直在做王小花的工作,但是怎麼做都沒有用,她就是三緘其口,對我們的問題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中午的時候,婉楠突然來的我帳篷說:“她說想和你談談。”
我問:“誰?王小花?”
婉楠點了點頭說:“她可能決定告訴你昨晚上她看到的字跡內容到底是什麼了。”
我連忙站起來跟着婉楠出去。
王小花站在營地外,她背對着我們,沙漠中的熱風把她的頭髮吹得往後飄了起來,我甚至可以從她背後看到她臉上一直劃到耳根的兩道傷疤。看到她臉上的疤痕,我心中又涌起一陣歉疚之感。
婉楠沒有和我一起走過去,而是返回了營地。
我走到王小花背後,說:“婉楠說你想和我談談?”
王小花也不轉身,繼續朝營地外走去,我跟着她慢慢的往前走走,她一邊走一邊說:“龔哥,你不會怪我打暈你吧?”
我說:“那是過去的事了。”
王小花說:“那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我說:“我保留自我判斷的權利,總不能你說什麼我都要相信吧。”
王小花看了我一眼說:“你真是個理智的人,所以你總用你的理智來辦事。”
她是在說研究室中的事情,理智判斷的結果就是必須殺了黑毛怪張棗,她對我的做法,到現在也沒認可。
我對此不置可否,我不想過多的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因爲這種事情無所謂對錯,但是你總得做一個選擇,不是嗎?
我說:“我們不說過去的事了,還是說說你昨晚上看到了什麼吧。”
王小花停住了腳步,她轉身看着我,說:“我是在救你。”
我一臉不解的說:“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說明白點。”
王小花說:“程帥在地上寫着‘龔曉林會殺了所有人’。”
我一聽,失笑道:“胡說八道,我爲什麼要殺人?”
王小花說:“也許就像程帥被控之後這樣。”
我說:“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控制了程帥,但是既然他要控制我殺了所有人,何不一開始就控制我殺人,非要先控制程帥暴露這個秘密呢?”
王小花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過了片刻,她說:“或許能控制程帥的東西也是有對立面的,一個幫着你,另一個幫着我們。”
我有些生氣的瞪着王小花道:“請注意你的言辭,我現在不是你們的對立面,我救過我團隊裡所有人的性命,孟婉楠、張棗、馬俊雲、程帥、劉小美……”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眼前的王小花,說:“不對,我錯了,此王小花非彼王小花,你記住,你可以留在我們的團隊裡,但是不要企圖搞分裂,否則你會被扔在沙漠中變成一具乾屍的。”
王小花沒有反駁我,她咬着牙靜靜的站在我面前,就像心裡正有無數個念頭糾結在一起,她不知道該聽從哪一個聲音一樣。
我問她:“你找我就說這麼多嗎?”
王小花頓了一下,突然說:“剛剛我已經確定了,你並不信任我,既然如此,我還用繼續跟你說嗎?”
我一愣,沒想到她在測試我到底信不信任她。但是正如她所說的,我不信任她,這個團隊裡,我一開始只信任婉楠,不過後來我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王小花說完就走了,我也只好無奈的回了營地,雖然王小花剛剛說我不信任她,她不打算再和我說了,但是我總感覺她說程帥寫的那句話是真的,因爲我昨晚上反覆看過地上僅剩的那些筆畫,聯繫剛剛王小花所說的內容,好像真的可以對上幾個字。
我剛回到營地,就聽到我哥的四個手下無比興奮的歡呼聲,遠處的沙丘上有一股濃烈的黃塵捲起來,看到那股黃塵,我們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歡喜,應該是我哥他們回來了。
我也很高興,我哥回來了,意味着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正式踏上走出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旅程,同時也意味着,我可以安心的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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